9 圈套
溫婉先搭公交再搭地鐵,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江承宗在S市的單身公寓。
這房子地處市中心,離電視臺很近,地段很好但小區并不是太新,大概有五六年的歷史。溫婉得知江承宗住在這裏倒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他好歹也該住在富人區的三層別墅裏,卻不料他竟生活得很低調。
溫婉搭電梯上到十一樓,摁了門鈴後等人來開門。趁門還沒開時她想給媽媽打個電話,和她說一下自己出門的事情,結果手機屏幕剛解鎖還沒來得及撥號,大門“呼”地一下就讓人拉開了。
江承宗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離她只有一米遠的地方,面無表情道:“來了。”
溫婉一口口水差點噴出來,吓得剛要往後退,對方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把她整個人拽進屋裏,然後“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這關門聲實在有點響,溫婉一下子覺得危險襲上心頭,像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似的。
江承宗卻不在意地從她身邊走過,拐進廚房端了杯水出來,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喝水。”
溫婉不敢看他,只委婉地提醒他:“你不冷嗎?”
“不冷,剛洗了個澡。”
“怎麽能洗澡呢?你傷口已經發炎了,再進水可怎麽辦?”
“就像你說的,傷口已經發炎了,再進水又能怎麽樣?”
溫婉哭笑不得,拎起手裏的藥箱走到沙發邊,沖對方道:“過來吧,我給你看看傷口。”
“去我房間。”
“幹嘛去房間,這裏不好嗎?”
“客廳光線不夠。”江承宗說完也不等溫婉回答,直接推開房門進去了。
溫婉沒辦法,只能拎起藥箱跟進去。江承宗的房間看上去有些淩亂,被子沒疊床也沒鋪,床頭櫃上手機随意扔在那裏,還有半杯沒喝完的水。那邊沙發上還扔了一件白襯衣。整個房間看起來完全符合一個單身男人該有的模樣,可卻很不像江承宗會住的地方。
印象裏江承宗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不管他身在何處,從裏到外都整潔幹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家裏通常是他打掃的,每一樣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疊被子再鋪床,髒衣服永遠不過夜,換下來就直接洗了。
而且就算兩人再怎麽親密,他也從不曾在家裏直接裸着上身走來走去。他是嚴謹斯文有涵養的紳士,可如今看來卻帶了一絲随興和不羁。
溫婉一時有些迷惑,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江承宗。
她靜靜地站在房門口,眼看着江承宗走到落地玻璃前,“嘩”地一聲将窗簾拉向兩邊,大片的陽光瞬間灑落進來,照得屋子裏一片亮堂。
溫婉終于知道他為什麽要進屋來了,相比而言剛才的客廳确實有點暗。想到這裏溫婉忍不住問:“你怎麽住在這裏?”
“怎麽,這房子不好?”
不能算不好。如果按溫婉的財力來算,這房子其實相當好。這個地段的房價這樣的一套兩居室,沒有三百萬是下不來的。但按江承宗的身家來算,這房子對他來說就有點差了,尤其是房型有缺陷,客廳門多窗戶少,采光有點不足。怎麽看也不該是恒運的繼承人該住的戽子。
江承宗拉開窗簾走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盯着溫婉看:“你似乎比我想像得了解我。”
“什、什麽意思?”
“以我在電視臺的收入,我住在這裏并沒什麽不妥。這房子還得靠貸款才能買下來。但聽你的口氣住這房子似乎委屈我了。你是覺得我看起來很有錢,還是知道一些什麽事情?”
“我不知道什麽事情,我只是随便問問。”
“随便問問?”江承宗伸手捏住溫婉的下巴,把她故意別過去的腦袋給正了回來,“總覺得不太對。那天我提到我爸的時候,你的表現令我意外。你一早就知道我有爸爸,甚至知道他是誰吧?”
這個問題溫婉昨天就想好了答案,所以直接就回答道:“關于你的傳聞網上有很多。大家都說你是恒運集團的繼承人,是真的嗎?”
“八卦。”
“假的?”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麽樣?”
“那就要恭喜你了。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麻煩你把手從我的下巴上移開。我的臉并不好看。”
“确實不好看。和從前一樣……”江承宗微眯着雙眼,眼裏流露出一絲暧昧的神情,“乏善可陳。”
“我知道,在你面前美女都要默然失色,更何況是我……”
“可我就是喜歡。”說完這話江承宗突然低下頭來,在溫婉微微發顫的雙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這個吻非常輕柔,不夾雜一絲霸道的意味,就像微風拂過唇邊,柔軟的觸感異常美好。
溫婉的身體十分享受這個吻,可精神卻在瞬間崩潰。她猛地推開江承宗,怒道:“你幹什麽?”
說完這話她轉身要走,卻不料江承宗快她一步上前,一甩手直接把門給關上了。因為離得太近,溫婉差點被撞着鼻子,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大門已轟然合上。
她心裏暗叫不妙,後悔聽了江承宗的威脅一個人跑來這裏。她昨天才剛答應連文雄要拒絕江承宗的,今天卻直接進了他的房間,還被他給吻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順利走出這扇房門,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江承宗卻點到即止,并沒有繼續下去。他把手從溫婉臉上移開,走到落地玻璃前拖了張椅子過來坐上去,招呼溫婉道:“過來吧,紗布應該要換了。”
溫婉走過去的時候又掃到了那件白襯衫,于是她問:“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不用,衣領會蹭到傷口,這樣最好。”
好什麽好。溫婉真心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簡直就是對她意志力的極大考驗。有必要這樣嗎,長得已經夠帥了,還要脫得光光的露出一身的肌肉來誘惑她,這根本就是引人犯罪嘛。
溫婉盯着江承宗光滑的背脊,默默咽了下口水。然後她走到對方身後,從藥箱裏拿出手套戴上,又拿出消毒的鑷子夾起江承宗脖子裏早已被水打濕的紗布,露出裏面泛紅的皮肉來。
傷口正在發炎,周圍的皮膚腫得厲害,隐隐有血水滲出。溫婉又目測了一下傷口,至少五公分長。于是她忍不住抱怨道:“昨天就跟你說了最好縫幾針,你偏不聽。打了針就走了,現在情況變嚴重了,我看還是得縫合才行。”
“好,那就縫吧。”
“現在,在這裏?”
“你不是醫生嗎?我看你給人接生的時候縫合起來挺熟練的。”
溫婉無語,心裏大叫那是側切的傷口,是女人下面那地兒的。你現在傷的是脖子,有這麽不拿自己當回事兒的人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這裏不行,消毒水平不過關,再感染就更麻煩了。你還是跟我回醫院吧。”
江承宗背對着溫婉坐着,頭稍稍向下低,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時候帶了一絲壓抑的感覺:“溫婉,如果感染了,會死嗎?”
“這個……不好說。如果及時治療的話應該不會這麽嚴重。所以我說你該跟我回醫院……”
“那就縫吧。”
溫婉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了。她終于聽出了江承宗話裏的情緒,心隐隐有些抽痛。沉默片刻後她忍不住問:“你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溫婉我問你,你跟顧元結婚了嗎?”
“顧元?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你認識他?”
“西華醫院的院長是他的舅舅。顧元以後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院長。你們結婚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知道他有個女兒嗎?大概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
溫婉一時沒反應過來,重複了一句:“女兒?”
江承宗就把那天在愛心小學碰上顧元的事情說了:“……我本來在想,孩子是不是你跟顧元生的,因為孩子也姓溫。後來想想不大對,如果是你跟顧元生的孩子,就不可能長這麽漂亮了。”
溫婉立馬想起高老師給她發的那張照片了。那天的事情她後來問了女兒,跟江承宗說的情況幾乎一致。可她沒辦法和江承宗說明實情,她要怎麽說,難道告訴她這孩子不是她跟顧元生的,而是和他江承宗生的嗎?
溫婉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承宗一下子從椅子裏站起來,直接轉身抓住了溫婉的手腕。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幾乎砸到江承宗的腳背。但他完全沒理會這個,甚至不給溫婉掙紮的時間,拉着她走到床邊,一個用力就将她整個人推進了床裏。
然後他撲了上去,身體完全蓋在了溫婉身上,咬牙切齒道:“你當年打掉我們的孩子,就為了和顧元在一起嗎?”
突然的變故把溫婉吓壞了,她拼命去推對方的身體,可江承宗紋絲不動。她吓得尖叫起來:“你放開我,江承宗,你是不是瘋了!”
“我當然瘋了。五年前接到你寫的信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你打掉我們的孩子為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我卻好心地讓你安安穩穩活了這幾年,我要是不瘋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到這裏江承宗舉起手來,照着溫婉的臉就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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