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阮阮……”
夏阮阮能聽出電話那頭蕭芸的确是醉了,反覆含糊着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和對自己的思念。
她的心卻是一下跌入谷底,她和蕭芸同桌那麽多年,僅僅只有這麽一小段時間的相處,她承認,這段時光很快樂,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蕭芸說出這樣的話。
我好想你?
夏阮阮對着電話那頭的訴說,啞口無言。
蕭芸所思所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答案可能千變萬化,唯有自己的名字絕對不可能是。
沒有分離,談何想念?難道就是這一小會兒的分別嗎?
她張了張口,能清楚聽到自己的聲音:“嗯,我在。”
哽咽聲一下喚醒了蕭芸,一時間兩邊都沒有在說話,過了半晌,為了防止蕭芸尴尬,夏阮阮主動挂斷電話:“我這兒還有事,先挂了?”
“等、等下。”蕭芸喊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舌,幹脆一鼓作氣道,“我真的很想你,周一見。”
“嗯。”
電話挂斷,蕭芸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酒精實在是太害人了,她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再喝酒了。
“阮阮,你弟弟馬上要放學了,你記得接一下他。”
夏母不解得看着對着電話發呆的夏阮阮,提醒道。
夏阮阮嘆了口氣,點頭道好,手機息屏放在作業本上,穿上鞋準備出門,又道:“飯菜我做好了,你們要餓的話直接吃,不用等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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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不行。”夏母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再擦它也不過是個老舊的桌子,上面不知道積攢了多少的髒,夏母将毛巾放在水中擰幹,水瞬間變成灰色。
夏母道:“得等你弟弟和你爹,不然像什麽話。”
“弟弟說不定出去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呢。”
“他學業繁重,出去散散心也是應該的,快去吧。”
勸不動自家母親,夏阮阮只好出門。
路上燈火輝煌,她弟弟學習成績不好,初中沒能繼續往上升,進了一所中專,若是懸崖勒馬也罷,可她弟弟卻是沒有一點想要改的意思,整天跟着他的狐朋狗友到處亂混。
夏阮阮以前還管管,直到她弟弟把夏阮阮多管閑事的事情往父母那兒一告,夏阮阮就住嘴了。
行吧,他開心就好。
學校離得不遠,不過夏阮阮心情糟糕的要命,如果能加快日子,她恨不得直接飛到周一,然後把自己的傷心難過全部告訴蕭芸。
可她不能,也不想知道蕭芸所思念的到底是誰。
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幾率,夏阮阮也會祈禱,萬一呢。
萬一蕭芸口中所說的想念真的是自己。
會不會并沒有別的人。
不甘和希望拽着她,不讓夏阮阮繼續前進,她放慢腳步和思想,只靠着下意識去她弟的學校。
夏阮阮覺得自己要瘋了,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人,會亂她心,繞她思維,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是怎麽了……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想法一出,她就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雖然都是一個結果,但原因是不一樣的啊,怎麽能拿這句詩來形容自己呢。
有些事卻是越不想想,就越是會去想,越是想不在意,就越是在乎,甚至恨不得把目光都緊貼在上面,一刻都不容許消失在眼前一樣。
夏阮阮懷疑,自己是個剛剛拿到寶藏的窮人,每天都在擔心受怕,或許習慣了就不會再這樣了。
蕭芸也會如同自己一樣嗎?
夏阮阮不斷加快腳步,想甩掉兩種複雜的心情,直到風呼嘯的在耳邊吶喊,連頭發都随風飄揚起來。
她氣喘籲籲得跑到學校,放學鈴聲剛響沒有多久,她拉住一個眼熟的人,問道:“同學,夏随出來了嘛?”
“夏随?他沒有上最後兩節課啊。”
這個回答在夏阮阮預料之內,若是真能看到她弟安安心心上學,恐怕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了。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好像是去學習後面的網吧了。”
夏阮阮道謝,熟練得朝着網吧走去。
網吧內充斥着嗆人的煙味,夏阮阮掃了一圈,很快發現自己的目标。
夏随正和一群人打的忘我,耳機突然被人拽了下來,他不耐煩沖道:“誰啊?”
一邊奪回了耳機,又要往耳朵上帶,直到耳機第二次又被拽下,他才一拍鍵盤,回頭看到:“姐?你幹嘛啊,我這兒打的正激烈呢。”
網吧內的煙實在是沖的夏阮阮睜不開眼,她猛地眨了下眼,不适應得指了指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媽喊我來接你。”
“哎,煩。”夏随轉過頭,繼續打着游戲,“我自己可以回家,誰讓你來接了?媽也真是多事,搞得我好想沒斷奶的小娃一樣。”
夏阮阮垂下眼:“行了,趕緊回家吧。”
“打完這局就來。”
一局一局又一局,夏阮阮覺得自己肚子餓得不行,夏随的這局還沒打完,她站在夏随身後,看着他拙劣的操作。
如果這時候閃過去……
夏阮阮呆了下,她從來沒有玩過游戲呀、
“哎呀,你個傻B,你不會閃現過去放大嗎?”夏随的耳機裏傳來隊友噴人的聲音。
夏随氣急敗壞,回嘴道:“bb什麽bb,就你能?”
兩個人便吵了起來。
夏阮阮聽到自己的肚子不甘叫出聲,她臉一紅,幸好網吧裏本來就很吵,沒有人聽到聲音。
太煩了。
整個網吧的氣氛都浮躁的不行,時常有謾罵聲和敲鍵盤的急促聲傳來,搞得夏阮阮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第一次産生了厭惡心裏。
她手揣口袋,咬着唇,試圖壓住這種心裏,手指一碰,發現裏面竟然有個東西,拿出來定睛一看。
是一顆糖。
外表是彩色的塑料袋,也不知道是蕭芸什麽時候偷偷放進來的,要不是偶然發現,怕是能一直孤零零的在口袋裏呆着,直到洗衣服的時候。
真的是。
夏阮阮将糖打開,放在嘴裏,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瞬間将她的所有煩躁驅逐的一幹二淨。
“草,不打了。”夏随鼠标一摔,怒氣沖沖起身,椅子發出嘎吱聲,他回頭一看,嫌棄道,“你幹嘛笑成這樣?惡心死了。”
夏阮阮收起笑容,眉頭一豎,道:“玩完了?那趕緊回去吧。”
在蕭芸身邊呆的時間太久,不知不覺也染上了點蕭芸的習慣,夏阮阮沒有反駁,而是冷着聲音說道。
若是放以往,夏随早就怼回去了,可如今卻忽然沒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姐姐沒有以前一樣好欺負了。
兩個人一起朝着家走去,夏随低着頭拿着手機搗鼓,夏阮阮也沒理他,能把人帶回去就對了。
更何況,她還餓的不行。
得虧用那顆糖微微填了一下肚子。
重新回家,夏父正坐在沙發上抽煙,夏母坐在椅子上,不安道:“夏阮阮怎麽還沒把小随帶回來啊?這都多久了,該不會根本沒去,而是偷偷出去玩了吧?”
夏阮阮裝作沒聽到:“我回來了。”
夏随不發一言,踩着鞋子直接走到飯桌旁,用手挑了兩塊肉出來:“不好吃。”
夏母眼角彎了彎:“不好吃我給你重做一份。”
“算了算了,将就吧。”
夏阮阮感到心累,匆匆扒了幾口飯便回屋了。
一看放在手機上的手機,被人換了位置,打開手機就是短信界面。
她在學校沒有朋友,唯一能收到的就是各種廣告短信,也就今天才和蕭芸打了一通電話。
顯然是被人翻過。
至于是誰,當時家裏在場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不言而喻。
夏阮阮也沒有心情去計較這個了,她的手放在短信頁面上,猶豫着要不要和蕭芸發一條試試。
聊什麽?
好像她和蕭芸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蕭芸在找話題聊。
最終,她還是什麽都沒有發。
這個雙休她幾乎是熬過去的,像是魔怔了一樣,一半的時間在寫作業,一半的時間在想蕭芸。
都說時光如梭,夏阮阮只感受到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迎來周一,她起了個大早,不到6.30就進了學校。教室裏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
她拉開椅子,旁邊空無一人,蕭芸還沒有到學校。
也是傻了,才會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不過夏阮阮一點都不覺得不好,反而很高興。
周五那顆糖的甜似乎一直維持到周一,回味間依然能覺得口腔裏甜甜的。
甜到五髒六腑,從內裏甜到表面。
她所有的作業交完後,往課桌上一趴,目光柔柔得看着蕭芸的座位。
哪怕人不來,她自己來就可以了。
看不到人,看着座位,也能讓她滿心歡喜。
如果她和蕭芸能早點做朋友,就不會有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了吧,蕭芸口中所想念的,一定就是自己了。
而不是給自己打電話,想着別人。
不過能和蕭芸做朋友,自己就已經比大多數人都幸運了吧。
正看着蕭芸的桌椅出神,教室的門被人緩緩打開。
夏阮阮根本不舍得挪開眼,眯着眼裝作自己睡着了。
那腳步走到她身邊,夏阮阮心一緊。
是誰?
她裝作剛醒來的樣子,揉了揉眼,擡頭看來人,瞬間連話都不會說了:“蕭、蕭、蕭芸?!”
“嗯?早啊。”蕭芸柔聲道,“你要是困,就繼續睡,不用管我。”
她哪兒是困啊,她是在怕!
夏阮阮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她覺得她就和變态一樣,竟然死死盯着蕭芸的桌椅。
想成為蕭芸唯一朋友的夏阮阮覺得,真的是太失敗了。
※※※※※※※※※※※※※※※※※※※※
夏阮阮:這件事一定要死死藏住,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怎麽能對如此真心待我的朋友做出這樣的事!
蕭芸:媳婦?你在那兒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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