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大小狐貍

狐瑞還是個崽崽, 幫忙洗個澡不會有其他想法。

給祭承洗澡?

那可是只成年的大狐貍, 別說洗澡,她懷疑自己摸兩下會被紅狐部落群起而攻之, 非得綁過來給祭承當伴侶不可。

祭承是紅狐部落的祭司, 地位超然, 顏冬夏不好拒絕得直接,委婉地說:“你的伴侶呢?”讓你的伴侶來給你洗澡啊!

大狐貍微微歪頭, 不理解為什麽自己洗個澡還能扯到伴侶上面去?

不等他想明白裏面的關聯之處再進行解釋, 總愛和他擡杠的小狐貍大笑着揭了底:“一只愛裝老頭的醜狐貍,誰願意給他當伴侶呀!”

醜狐貍:“……”罵他老頭就算了, 畢竟對于一個年僅10歲的崽崽來說, 他的年紀确實到了老頭的級別,但是!說他醜不能忍!

大狐貍站起身來, 伸展開自己勻稱修長的四肢與長而蓬的大尾巴, 狐眼微微一掃小狐貍,“醜?呵。”

那聲短促的輕笑中帶着些許不以為然, 更多的還是鄙夷小狐貍與他人不同的蹩腳審美。

剎那間,小狐貍全身的毛發膨脹一圈,四肢緊緊地抓着顏冬夏的獸皮,伏低身子, 沖大狐貍露出小小的尖牙。

崽崽稚嫩的尖牙透露出他人小志氣卻不小的威脅:把話收回去,不然我咬你!

大狐貍半點不受威脅,前爪微擡,撓了撓臉, 再放下的時候嘴邊已經露出比小狐貍足足大了一倍還多的尖牙。

無意裝逼最致命:你說什麽?

小狐貍:“……”這鋪天蓋地的委屈竟不知和誰說才好。

旁觀的顏冬夏看得快忍不住“觀戰不語”的規則了。

大小狐貍一同生活,過于了解,一吵架就往對方的痛腳使勁踩,互怼的場面實在是有趣得緊。

不過……狐瑞還是個崽崽,得多關愛些。

顏冬夏揉揉狐瑞的小腦袋,順利地撫過他的尖耳朵,順平炸起的毛發,“祭承是希望多換點水,讓你能夠洗澡嗎?”

提到水,大狐貍渾身一僵,再不複之前怼小狐貍的張揚,靜靜地坐下。

“我還沒有奢侈到會把族人喝不飽的水用來洗澡的程度。”

“那你是……?”

大狐貍側過身去,把自己姣好的身段展現在顏冬夏面前,“你幫我洗澡,我讓你撸毛。”

顏冬夏:“……”她愛撸毛的名聲這麽快就傳到紅狐部落來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大狐貍輕輕點頭:“我聽說了,你沒有皮毛,沒有尾巴,喜歡有皮毛的一族,手感越好越喜歡。”

顏冬夏:“……”還真是。

“我自認把皮毛養得很好,就是部落缺水無法洗澡,所以看起來不如你身邊的那只崽崽顏色好。”

大狐貍瞥了眼乖乖趴在顏冬夏膝頭的小狐貍,“他愛惜皮毛的習慣還是從我這學去的。”

可以想象。

顏冬夏十分心動,然而還是得拒絕,“我能撸狐瑞的毛毛,不能撸你的。”

她面上的遺憾不似假裝,大狐貍疑惑歪頭,“為什麽?”

顏冬夏:“狐瑞還是個崽崽,你一看就成年了,我們男女,是雌雄有別。”

大狐貍微怔,被拒絕後他想過很多理由,不料竟是這個。

這個問題的确沒辦法解決,他遺憾地望着自己出生後再沒恢複過本色的尾巴,神情略為落寞。

哪個獸不愛美呢?

他再想讓皮毛恢複本色,也不能拿族人辛苦養育的雞兌換而來的水洗澡。

祭司的地位不是讓他用來為自己謀私利的。

“那就……”算了吧。

狐瑞出生後立即被抱到祭承那,多年以來,他見過懶骨頭似的祭承,肅穆占蔔的祭承,嬉笑逗他的祭承,就是沒見過落寞的祭承。

讓他看着就覺得心裏酸酸的,很難過。

“我給你撸!”反應過來前,小狐貍已經主動把自己最珍愛的大尾巴送到顏冬夏的手上,讨好地用尾巴尖撓了撓她的手心。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小狐貍尾巴一僵,硬着頭皮說下去,“夏,我給你撸,把我養的雞都給你,你給我點水好不好?”

不用了,我也沒那麽想洗澡。

深知小狐貍有多寶貝他養的那些雞,大狐貍的話剛到嘴邊,還沒出口,就被顏冬夏截住。

“好啊。”顏冬夏親昵地點點小狐貍的小鼻頭,“但是我不能摸祭承,你來幫他洗好不好呢?”

小狐貍瞧着有點不太情願,想想自己舔毛的時候确實有不少地方舔不到,還是點下了頭。

顏冬夏說明洗澡會用不少水,得找東西存放或者丢棄洗澡水。

洗澡水再髒,那也是水,能夠再利用。

想了想,大狐貍起身在前面帶路,“跟我來吧。”

一人兩狐走到客廳另一邊的小洞穴裏,這裏和巫流的小洞穴略為類似,放了一些草藥。

顏冬夏:“祭承還是巫醫嗎?”

“我不是。”大狐貍搖頭,“族裏沒有巫醫,我只能辨認一些簡單的草藥,存放在這很多年沒用過幾次。”

獸人體質強悍嘛,顏冬夏懂的。

大小狐貍從角落翻出一個個灰兔部落在用的那種幹瓢,數量很多。

顏冬夏沒問那是做什麽用的,充當淋浴花灑,緩慢又持續地往下灑水。

大小狐貍則是在水珠下仔仔細細地搓毛毛。

剛開始,小狐貍還是很認真搓毛的。

遺憾的是,他的個頭不大,爪子更小,想要給身體是他三四倍大的大狐貍搓毛毛實在是有些過于為難。

幾次之後,小狐貍抖抖沾上水珠不太舒服的毛發,原地變成了人。

顏冬夏的水停了一瞬,繼續灑。

唇紅齒白不到一米的小正太往地上一坐,短短的小手使勁地往大狐貍身上搓,邊搓邊抱怨,“你多少年沒洗澡了啊,毛毛好難搓。”

大狐貍忙着搓毛舔毛,“髒了就用細沙搓一搓,沙漠哪有水洗澡?”

不是水系能力者顏冬夏突然冒出來,他怕是到死還不能洗一次澡,見不到自己原本的毛色呢。

小狐貍想想自己出生後就沒洗過澡,不再多話。

狐瑞還是只小狐貍崽崽,顏冬夏能夠摸毛撸毛,滿臉姨母笑地看大小狐貍玩水搓毛。

狐瑞變成不穿獸皮裙的小正太之後,她的眼睛就只能放在小洞穴裏存放的草藥上了。

崽崽歸崽崽,獸形還能當毛茸茸,變成人形就是明顯的男性了。

沒有血緣關系,又不是親人,還是注意點好,顏冬夏不想再出現一次兔枚那樣的烏龍。

看着看着,發現了一樣有點眼熟的東西。

顏冬夏過去拿了一個,不太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樣,“祭承,這個能給我嗎?”

大狐貍看也不看就點頭,“可以。”

沙漠最為珍貴的水都嘩嘩地用着呢,他還會在乎一點點族裏用不上的草藥嗎?

經過同意,顏冬夏碾碎之後加水搓了兩下,果然起泡了,就是皂莢。

再聞聞,還能聞到一股很淡的植物清香。

“祭承,狐瑞,毛毛上搓點這個會好洗一點。”

狐瑞小手都搓紅了,還沒把大狐貍洗幹淨。

一聽用了後會好洗一些,趕緊接過把大狐貍全身塗了個遍,然後,一人一狐好奇地拿小手和爪爪戳沒見過的白色泡泡。

泡泡一戳就破,還會濺起來,一人一狐新奇地邊玩邊搓。

顏冬夏加大水流,沖掉他們身上的泡沫,再把用過的洗澡水丢進幹瓢裏。

用過皂莢,毛毛好洗很多。

甩幹毛發之後,灰撲撲的大狐貍果然變成他口中的那個毛色豔麗的紅狐貍。

小狐貍的毛發還只是順滑,大狐貍的毛發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摸上去會有多柔順。

紅色綢緞一般的毛發,看得顏冬夏手癢不已,她是真的很想摸一下啊。

可是這只大狐貍成年了,還沒伴侶,她摸了可就是真的耍流氓了!

理智在耍流氓的邊緣反複橫跳。

一邊叫嚣着:我不管我不管,毛絨控不摸毛毛,還能活嗎?!

一邊反駁着:人家成年了,你真的要耍流氓嗎?!

然後,反駁的聲音随着大狐貍走出小洞穴,回到更寬敞明亮的客廳後,越來越弱,幾近無聲。

因為,光線越亮,越能看出大狐貍的毛發有多靓。

顏冬夏:“……”別問,問就是非常後悔。

早知道就不管什麽流氓不流氓,借着洗澡的機會撸個痛快了!

注意到顏冬夏落在大狐貍身上移不開的視線,狐瑞冷冷地哼了一聲,變成小狐貍跳上石桌趴成一團。

還說什麽他的皮毛最好最喜歡,這會兒看見祭承的毛發眼睛都不會動了,夏是大騙子!

狐瑞注意到了,祭承怎麽會忽視呢?

大狐貍前爪着地,後爪蹬地,在地上伸了個懶腰,身形拉得無比修長,如緞的毛發在光石的照耀下閃爍着細碎的紅光。

顏冬夏倒吸一口涼氣,理智逐漸崩潰。

兩手抓住腰上挂着的腰包,如同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咳,祭承,我們做個交易吧?”

大狐貍優雅地甩着尾巴,滿意地見到顏冬夏的視線随着他尾巴的動向而動,心情大好。

“嗯。”

顏冬夏從腰包裏掏出一塊用玉米葉包着的菜糖,這是她有備無患放着的,沒想真的用到了。

“撒哈沙漠絕無僅有的菜糖,換我摸你的毛毛一下,怎麽樣?”

小狐貍倏地擡頭,盯着那塊菜糖,爪子動了動,眼裏流露出些許渴望。

“可以。”

注意到小狐貍對菜糖的喜愛,大狐貍邁步上前,舌頭一卷,把從未聽說過的糖卷入口中。

短短一秒,他就被甜蜜的感覺所折服,主動把全身上下最柔滑的大尾巴送到顏冬夏手裏。

“摸吧。”

顏冬夏把玉米葉放到一邊,順從內心的渴望,把這短短的一下發展到了從尾巴根部順着皮毛的方向摸到了尾巴尖。

內心有一萬只土拔鼠在尖叫,太!棒!了!

如果要給她目前所摸到的毛茸茸排個序,那就是祭承、狐瑞、兔枚、淩、翼,大狐貍的手感竟然是最好的!

按道理來說,崽崽的毛發比較軟,成年獸人的毛發更粗更硬些。

事實上,在花、河等人變成獸形後,顏冬夏摸過她們的毛發,微刺,并不舒服。

但是這一點在祭承身上不成立!

太好摸了!

可惜只能摸一下。

顏冬夏暗自嘆息着,把手從祭承身上收了回來。

嘴裏含着糖的大狐貍還沒吃完,持續地享受糖帶來的幸福甜蜜感。

“冬夏,糖是你做的嗎?”

“嗯。”

話音剛落,祭承的前爪落在顏冬夏的膝蓋上,仰着頭認真地問她:“你缺祭司嗎?”

剛進來的花:“??”

剛進來的紅狐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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