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母子平安終無險（3）

“生不出兒子就要受到這種對待嗎？生兒生女不是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孫子！”寧瑤萍倔強的說着，淚水卻已經慢慢滑落，一滴一滴的滴在床上。

寧瑤琴猶豫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問道：“你母親身子怎麽樣？”

寧瑤萍搖搖頭：“莊子上苦寒，娘的病一直沒錢看，說來也是好笑，寧家開着全昭陽最大的藥材鋪子，我娘病了卻沒有藥醫，真真是造孽。”

寧瑤錦看着這姐妹兩個漸漸和好的樣子，心裏略微有些暖意，她倒了杯熱茶捧在手心裏暖着，做到了稍遠的八仙桌旁邊，小口啜飲着。

前世裏，寧瑤琴的孩子也是早産了，不過不是在寧府，而是在夫家，據說是裴家大郎喝醉了酒動了手，這才動了胎氣早産了，剩下了一個皺皺巴巴不足月的女嬰，沒過兩個月就夭折了，寧瑤琴哭着跑回了寧家，卻被寧老太太讓人拿掃帚趕了出去。

無他，她不能再給寧家帶來利益了而已。

最後她去了京城南陵王府，也沒有再聽說過寧瑤琴的事情，不過想來應該日子過得也不怎麽好。

寧瑤萍一直沒有出嫁，底下的幾個妹妹接二連三的嫁了人，她卻一直待字閨中。她娘親那裏離不得人，只要她不在，那些刁奴們就開始各種克扣寧府送去本就不多的月例錢，甚至打罵她母親，她走不得，只能守着卧病在床的母親過着。

可也就是這樣，她才沒有受到波及，甚至在寧瑤錦被軟禁在冷院的那些日子裏，也只有還沒有出嫁的寧瑤萍去看過她幾次，給她帶了幾次昭陽鎮的吃食。她過的本就拮據，那些吃食還算是精致，對于她來說，也是花了好多錢買的了，那時候她才幡然醒悟，真正的姐妹之情，不是虛假的裝腔作勢，患難見真情，真真是一點兒都不假。

這一天過的驚心動魄，寧瑤錦跟着汪氏回到二房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今天已經是正月二十一了，再過兩天就是小年，今天寧府裏頭也挂起了紅燈籠，白的雪，紅的光，看起來倒也其樂融融。

汪氏牽着她的手，經過園子的時候手不自覺捏緊了一些，“錦兒你且留意腳下，天晚了看不清路，慢些走。”

寧瑤錦點點頭，小步小步的走着，她還沒有及笄，穿不得木屐，此時穿的是青梅嬷嬷給她縫的一雙紅面的繡鞋，上頭繡着幾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可愛又好看。

這種繡鞋穿起來比木屐舒服很多，走路也更穩一些。反倒是汪氏，穿着木屐走的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又一不小心帶累了女兒。

“娘，你且放心走，今兒個你摔倒那是人禍，不是天災。”寧瑤錦湊近了，慢慢說道。

汪氏有些驚訝：“人禍？那是......”

寧瑤錦沉了聲，用腳蹭了蹭腳下稍微有些溜滑的冰面，說道：“青梅嬷嬷，幫我拿一個燈籠過來。”

Advertisement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青梅就很是聽這位四小姐的話，聞言從旁邊樹杈上取下來了一個燈籠，遞給寧瑤錦：“四小姐，拿來了。”

“恩。”寧瑤錦接過燈籠，從裏頭拿出一截蠟燭來，“青梅嬷嬷，你扶着母親往後站站。”

“錦兒，你要做什麽？”汪氏有些謹慎，“白天咱們估摸着就是在這個地方摔倒的，可別貪玩了，咱們先回去再說。”

寧瑤錦沒說話，給青梅使了個眼色。

青梅扶着汪氏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勸到：“二夫人你且聽四小姐吧，我瞧着她像是發現什麽隐情了，咱們看看再說。”

汪氏勉強點了點頭，目光仍是關切的看着寧瑤錦，“錦兒你可小心些，別傷着自己。”

天色越來越黑，路面也越來越看不清楚，寧瑤錦來回走了幾步，試了一下地面的光滑程度，最後終于在一個地方站定了。手輕輕一松，蠟燭跌落在地上，落到地面上的一剎那，火苗猛然間熊熊燃起，足足有半人高，寧瑤錦慌忙後退了一步，可是手中的帕子已經被火撩了一下，燃了起來。

她只能把帕子扔進了火堆裏，看着火堆慢慢燃盡，最後眼前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這味道......”青梅皺了皺眉，又使勁吸了幾口氣：“這是桐油！”

桐油是桐樹上提煉出來的油脂，一般都是用作火把，或者是打仗時候用棉紗沾了桐油綁在羽箭上，或者澆在石頭上點燃，用投石機扔出去。

昭陽鎮地處大胤中原腹地，很少有賣桐油的。

寧瑤錦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微微嘆氣：“青梅嬷嬷，明兒你就去查一查，這昭陽鎮內，哪兒有賣桐油的，大概就能知道是誰做的了。”

青梅深深皺眉，應了聲：“是。”

汪氏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一手輕輕拍着胸口，一手緊緊的捏着帕子：“到底是誰？竟然用這種方法害我？！”

“查一查就知道了。”寧瑤錦拉着母親的手，慢慢走回了二房。

青梅嬷嬷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午膳之前就帶回來了消息：“說是城西有一家做炮仗的老王頭，整個昭陽鎮只有他家有桐油。”

寧瑤錦正坐在自己的房裏喝茶，孟氏也不知道是讨好她還是要彰顯自己的賢惠，把一整盤的乳酪糕給她送了來。

她懂醫，也懂藥，這乳酪糕沒問題，她就收了下來，喝茶的時候恰好當個佐茶的點心，味道還是不錯的。

汪氏一大早也過了來，讓小丫鬟從庫房取出來了花樣子好的棉布和新采的棉花，正用剪子裁小衣服。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害她，她對寧瑤琴和早産的小閨女都有些愧疚，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彌補，只有針線活還算拿得出手，反正冬日也快到了，幹脆給小閨女裁幾身棉衣。

“奴婢去查了這個老王頭，私下鄰裏一問，才知道他原來是個鳏夫！奴婢就尋思着，怕是跟他沒什麽幹系，應當是有人在他那裏買了桐油罷了，可是無意中聽別人提起，說他生活作風不好，老婆還沒死呢就跟一個寡婦勾搭上了，後來誰知道他老婆是怎麽死的，連喪事都沒辦，就跟那個寡婦住在一起了。聽說還生了個小男娃呢，那個寡婦不是別人，正是馮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