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媽，你別這樣。等會兒把容月氣走了，我又讨不到老婆了。”董勝直接接過他媽買菜的那個小推車。

李姨現在真覺得自己好像是千古罪人了，連話都不敢說了。一說就是兒子娶不上老婆就怪她。這要真娶回來還不得供起來，她這到底是什麽命啊。

“走走走，你去。老娘還懶得走路。”李姨都開始用手推董勝，她生怕她忍不住會把這兒子給暴打一頓。

“可是媽你還沒給我錢。”董勝說這話有點委屈。誰像她這樣三十多歲了還沒有自己的錢的。工資每個月都被媽媽收刮得幹幹淨淨的。

申雨婷剛從外面買了點調料和一點小菜，準備周末照着菜譜做一下菜。就剛好聽到這麽一句話。

她也是震驚了。她不得不承認她媽媽控制欲不是最強的，這位李姨才是各種翹楚。至少她媽沒要她打錢回家。

李姨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遞給董勝，語氣不太好地說道：“給你，你個讨債鬼。”她看見申雨婷從旁邊走過似乎看了她一眼，立馬強硬地說道：“看什麽看。”

申雨婷今天倒沒跟她計較，只是平淡地念了一句，“這世界真的無奇不有。我見過的奇葩還是太少。”

可能是申雨婷聲音太小，李姨沒有聽到。所以沒有回嘴。

而董勝則是捏着這五十塊錢有點猶豫。

李姨就已經直接開噴了，“五十還不夠？我平時買菜根本要不了幾塊錢。”

她平時買菜當然要不了多少錢。買五塊錢的肉能吃兩餐，後來肉漲價了，她買五塊的攤主不賣了，她只得買十塊錢的回家再分成兩天吃。買個土豆可以當一個菜，再買一把一塊五一把的青菜，甚至還能讓攤主送點蔥。總共加起來都不要多少錢，還得讨價還價。只能說幸好這是南方。

可是那就是平時自家吃吃飯，今天這場合根本不對。兒子女朋友第一次上門怎麽也得豐盛一些才對。

“媽，我想要買條桂花魚，容月喜歡吃沒什麽刺的魚。豬肉也要買一點，排骨也要一點。最好再買只雞炖雞湯。基圍蝦也要一點。最好牛肉也來一點。再弄點什麽素菜應該就差不多了。”董勝都已經想好菜譜了。絲毫沒注意到他媽已經快要瘋了的表情。這是想屎吃嗎？

桂花魚要三十多塊錢一斤，一條怎麽也要六七兩。排骨基圍蝦牛肉哪樣不貴。真的要氣死她了。

“媽，你別覺得貴。這都是很平常的菜。媽，就今天。等容月嫁過來不也跟我們吃一樣的。”董勝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因為容月說了不想跟公公婆婆住一起。但他也知道不能把他媽/逼得太緊了。得慢慢來。

“媽，我三十二歲了。”董勝又說道。

果然這話就跟一句咒語一樣，李姨最終又掏出了一百塊遞給董勝。這已經是她的極限。再說她想了想，兒子買回來她不一定都要做。放在冰箱裏以後再吃也是一樣的。這樣想過之後她的心就沒那麽疼了。

董勝似乎也知道這是他/媽的極限了，也沒糾纏，拿着錢就走了。

等董勝走了之後，李姨才想起來應該讓兒子把先前那五十還給她的。

董勝本以為150元夠的，沒想到買完菜才知道根本不夠。買完牛肉就已經超過150元了。最後雞還是用支付寶買的。他工資卡在他媽那裏，綁定的手機號也是他/媽的。不過這種時候他也只能先斬後奏了。

果然他一回家，他媽就坐在沙發上一臉陰沉地望着他。

“你到底買了些什麽？150都不夠。居然銀行卡還扣了七八十。”李姨剛看到扣款短信的時候氣得不行。

董勝也來了脾氣了，“一只好點的雞都要七八十，我能買什麽？難道買半只雞？”他是買的現殺的活雞，不是冰凍雞。還有水果零食什麽的他都沒有買，已經是顧及到他/媽的感受了。結果他媽還是這樣。

“你還跟我頂嘴？”李姨怎麽也沒想到平時乖巧懂事的兒子居然頂嘴了。

“我自己的工資買點菜也要被說？”董勝又說了一句。

這句話可直接戳了李姨的肺管子，她站了起來直接吼道：“你自己的工資。剛開始一個月兩千多，做了這麽多年都才四千多。要不是我幫你省着，你還有餘錢？天天照你這樣吃，能剩什麽錢？”李姨也覺得委屈，她這麽精打細算到底是為了誰。現在物價都只有漲的，而且漲得特別快，工資和退休金卻漲得慢。不省着點兒哪有餘錢。她只是節省慣了。平時買魚一般都是買條幾兩的鲫魚都好了，她都還沒有吃過桂花魚。一個個的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只知道伸手要錢。

“就知道錢錢錢，媽，你眼裏是不是只有錢。就讓我守着錢孤獨終老嗎？”董勝真的不明白他媽為什麽是這樣，別人的媽媽最操心的不就是兒子的婚事嗎？買點菜就這麽激動，那到時候結婚買房還要彩禮錢還要買金飾之類的怎麽辦？

李姨直接被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董雄也實在忍不住了，“好了，你也別跟你媽吵了。”說完董勝他就又轉頭去說自家老伴兒，“你也是的，兒子談個對象多難啊，你裝也要裝一下啊。等兒子結婚就好了。”

他甚至還重重地敲了敲桌子，“三十二了。再耽擱下去四十二都不一定能結婚。到時候我們估計都去見閻王了。你不想死之前逗一逗可愛的孫子孫女？”

董勝很少跟家裏吵架，一直都還是比較順着他媽。主要是以前一個人吃住都在家裏也不太在意這些。至于吃得不好，也沒什麽感覺，能吃飽就行。可是現在有女朋友了就不一樣了，想着要顧着女朋友的心情了。

“好，那我不說話行了吧。”也不知道她是賭氣還是真的打算謹言慎行。

董勝還想說什麽，手機就響了。一看是容月打來了，趕緊接起來笑着道：“你來了嗎？”

“到樓下了啊。好的，我去接你。”董勝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樓。

董勝一走，董雄就望着自家老伴兒道：“你也別氣了。等會兒別人到家了看着你這個樣子就要多想了。裝裝樣子也行。”

李姨抹了抹眼淚，“我知道了。”然後走到窗前往樓下看。

往樓下看的可不止她一人。

劉姨也在看，甚至還感慨這個董家兒子交的女朋友比她家兒媳婦還漂亮一些。就是不知道怎麽看上了董勝。

陳蓉當然也在看，她每天很閑，關注一下這種八卦調節一下心情，這容月果然是好看。申雨婷也好奇地在窗口看了幾眼。

一般這樓裏有什麽事情發生，或多或少地都會關注一點。其他人沒看那是因為沒在家。

董勝特別激動地幫着容月提東西。容月手上也就提了一點蘋果和一個禮盒。

“我媽今天買了好多好吃的。”

“我媽手藝很好，等會兒你要好好嘗嘗。”

董勝還是希望容月對自己家，對自己媽媽印象好一點的，所以一直都在誇自己的媽媽。

容月并沒有說話。直到爬了三層樓她才問道：“你們家在幾樓啊？”

董勝：“五樓。”

容月不太滿意，“那挺難爬的。你們這棟樓也挺老的。不知道會不會拆遷？”

三十樓在周圍真的是格格不入。如果這周圍還要發展一些什麽的話倒是有可能拆遷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多項目都繞過了三十樓。

董勝沒想過自家房子會拆遷，也沒想過拆遷會不會一夜暴富。這個問題離他挺遙遠的。

只是女朋友好像有點期待，他只好回答道：“這個不知道。沒有聽到關于拆遷的話。”

容月也沒再追問，兩人終于爬上了五樓。

開門的是董雄。他倒是很熱情，“容月是吧，快請進請進。”

“叔叔好。”容月沒等董勝介紹，就直接喊了人。她知道董勝家裏只有爸媽。

“我媽呢？”董勝真的還擔心他媽生氣撂挑子不幹了。

話音剛落，李姨就從廚房裏出來了。笑容可掬地望着容月道：“快坐快坐，等會兒就吃飯了。”

她也特別順手地接過了董勝手裏的東西。仔細一看居然就是一點蘋果和一個禮盒。這種禮盒幾十塊錢一個遍地都是。這幾斤蘋果也不用多少錢。

她的笑容頓時淡了許多。這容家還真摳。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跟容家半斤八兩。

董勝卻根本沒有察覺，拉着容月在沙發上坐下了。

見他媽把蘋果和禮盒直接放在進門換鞋的地上，然後轉身就進了廚房。他趕緊起身把東西提進了廚房，然後蔥袋子裏拿出了蘋果，洗幹淨切成了小塊就給容月端出去了。

此刻最尴尬的不是容月和董勝而是董雄。董雄沒想到自家招待客人的水果還是客人帶來的，這都是什麽事啊。

他只好起身道：“你吃水果，我去給你泡點茶。”

“不用，不用。”容月趕緊擺手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