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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勇還繼續狡辯道：“我就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打那麽重的。我們這麽辛苦，誰叫她不聽話。”

“不聽話？我看孩子話都不說了，還不聽話？你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婦聯的同志很生氣。盡管她們已經處理過無數婦女兒童家暴的案子，但每一次都依然忍不住氣憤。

“好了，盛勇跟我們走一趟吧。孩子也帶去醫院治療順便鑒定一下傷。”警察直接上手抓着盛勇就走。

盛勇老婆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卻是有點絕望地看着這一切，她心裏在想：“要是我老公判刑了，我該怎麽辦？兩個孩子我怎麽養得活。都怪這幾個人多管閑事。別人家的事為什麽要管。”

申雨婷之前看到盛勇老婆崩潰的樣子，原以為她是心疼孩子。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想的。她的心疼沒超過三秒。申雨婷真的覺得太窒息了，當一個孩子遇到一對不靠譜的父母她能怎麽辦？承受着這一切，然後迅速長大。可是這對這些孩來說又是多麽的殘忍。誰叫他們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

申雨婷和阮旺鳴也跟着去了。杜梁被沈姨拉着沒有跟去。

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看着盛語身上的傷都心疼，盡管如此，這傷鑒定出來也不構成輕傷，只是輕微傷。

盛勇老婆頓時笑了起來，嘴裏還念叨着：“謝天謝地。”因為剛剛警察說過構成輕傷的話要判刑，三年起步。輕微傷最多就是拘留罷了。

申雨婷只覺得心裏的火無處發洩，她望着盛勇老婆說道：“盛勇是那可惡的罪魁禍首，你也是幫兇。自己女兒被虐待成這樣，你居然還在維護實施虐待的人。”

盛勇老婆冷眼看着申雨婷，“你知道什麽？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難處。你們這些人只會站得高高的指責我罷了。如果我老公判刑了，我一個人養兩個孩子，你覺得我養得活？再嫁人的話帶着兩個孩子我能嫁什麽好人？說不定到時候這兩個孩子過得還不如現在。”

這種不含有任何感情卻極其殘忍現實的話砸向申雨婷，申雨婷反駁不了。因為她說的是真話，也是最有可能的情況。申雨婷看過太多這種社會新聞了。說不定到時候連孩子都會恨他們多管閑事了。

申雨婷知道她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人。但這種無力感還是讓她難受。

阮旺鳴看了她一眼，還是開解道：“哭什麽？覺得自己正義的行為受到了侮辱？”

申雨婷帶着哭腔，“沒有。”幸好她包裏帶了紙巾，所以才沒有眼淚鼻涕到處亂甩。

“別哭了。別給自己那麽多枷鎖，你背不動。你不是救世主。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的。孩子也有。以後我們多幫幫就好了。”阮旺鳴繼續說道。

盛勇的老婆被婦聯的同志喊去教育了。

阮旺鳴又才對着申雨婷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出面嗎？我向來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畢竟他老婆懷着孕，他不敢賭。萬一多管閑事別人報複他不怕，就怕牽連在他老婆身上。

“為什麽？”申雨婷疑惑地問道。她雖然對阮旺鳴不太了解，但也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比較淡漠的人。他跟杜梁不一樣。杜梁就像一個熱情洋溢的太陽一樣。而阮旺鳴似乎更喜歡冷眼瞧着。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

“因為你跟杜梁太傻。”阮旺鳴說道。

申雨婷不服地叫道：“什麽呀？”她還以為有什麽高大上的理由，結果就是揶揄她一頓，氣死人了。

“不是太傻是什麽？盛語第一次被打被杜梁看見可以說是巧合。難道每一次都是巧合？我見過那個孩子的眼神，所以我不信，我這人向來喜歡陰謀論。自己報不了仇，就讓能幫她報仇的人報仇，盛語這個小朋友可不簡單。有點暗黑蘿莉的意思。我不喜歡幫自己甘願承受一切的人，既然她自己要反抗，那他就順手幫幫好了。”這話是阮旺鳴的心裏話，他不曾說出口。

可是申雨婷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拼命地搖頭，不可能，這孩子才多大。才讀小學。她就能想這麽多。她肯定只是純粹的覺得杜梁能保護她罷了。

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別把人都想得那麽陰暗。”

阮旺鳴笑了笑，“你看得出我想什麽？是不是證明你也這樣想了。”

“我沒有。”申雨婷否認道。

阮旺鳴沒有再接着說話，不管他有沒有想多。不管他判斷對不對，他還是希望這孩子要自己立起來。要不然誰也救不了她。

申雨婷又想了想，就算那孩子利用杜梁，她居然也讨厭不起來。申雨婷拍了拍自己的頭，實在太痛了。

“別拍了，再怎麽拍，那腦袋裏的水也出不來。”阮旺鳴笑道，也許是等得太無聊，他居然還毒舌了起來。

申雨婷瞪了他一眼，就沒在理他。這人就是覺得他智商高，鄙視她和杜梁，氣死人了。

等了許久，結果終于出來了。盛勇拘留十五日。婦聯會持續關注他們家，隔三差五的會家訪，以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不僅如此，婦聯還會請心理醫生給盛語進行心理疏導。

盛勇直接被警察帶到派出所去了。

婦聯的同志倒是把申雨婷他們都送回了三十樓。

她們剛想要離開。

結果一直沒有說話的盛語卻抓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胳膊叫道：“阿姨，我害怕。”

那人摸了摸盛語的頭，安撫道：“別怕，以後不會有人打你了。我們都會保護你的。你爸爸已經被拘留了。警察叔叔會教育好她的。”

盛語卻拼命地搖頭，期間卻偷瞄了她媽媽一眼。

這下其他人都明白了，她怕她媽媽回去罵她或者打她。

婦聯的同志：“別怕，孩子。有什麽事情你就報警，或者打阿姨的電話。”

“我沒有手機。”盛語咬着嘴唇有點難過，她沒有手機怎麽報警，怎麽第一時間聯系他們。

婦聯的同志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點道理，就許諾道：“阿姨明天給你帶一個手表電話來。現在很多小朋友都用那個。還可以定位。”

盛語聽了這話，笑了，“謝謝阿姨。”

這應該是她今天第一次笑。這笑容讓人覺得心酸又難得。

“你沒事吧？”

正在這時，杜梁又跑了下來，焦急地站在盛語面前詢問道。

盛語：“我沒事，杜梁哥哥。謝謝你。”

聽到盛語這樣正兒八經地感謝他，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謝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職責。”

“喲，少俠，我們失敬了。”阮旺鳴說了這話還對杜梁做了一個拱手的手勢。

申雨婷卻覺得今天的阮旺鳴似乎異常活躍了。估計是被杜梁帶的，這種青春正義感爆棚的人很容易帶動其他人的。

盛語嘴角微微笑了笑，朝着申雨婷和阮旺鳴說道：“也謝謝申姐姐和阮叔叔。”

“別謝了。以後有什麽事吱聲，別自己悶頭承受。”阮旺鳴對盛語還是憐憫的。

又隔了一會兒，大家才散去。

只是上樓的時候，盛言和盛語兩姐妹都已經進屋了。

阮旺鳴卻突然喊道：“王姐。”

王姐就是盛勇的老婆。

王姐沒好氣地看着阮旺鳴，“請問你還有什麽貴幹？”可見她對阮旺鳴并沒有什麽好印象。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十五天很快的。不過等盛勇出來，我們也都會看着他，你也監督好了，如果他再犯，那肯定就不是十五天那麽簡單了。你最好看牢一點。”

“不需要你費心。我自己會看牢的。”王姐瞪着阮旺鳴說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那天看了一本書。”阮旺鳴又接着說道。

“我們知道你有學問，至于你看了什麽書就不需要跟我講了，我也聽不懂。”王姐覺得這阮旺鳴就是在嘲諷她。

“不，你聽得懂。這跟你息息相關。”阮旺鳴卻執意要講下去，“那本書說每個孩子都是小天使，他們會在天上選擇自己的爸爸媽媽。你說你們家這樣對待小天使，居然還想着再生一個男孩，有哪一個小天使還會選擇你們家？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覺得你下輩子會怎麽樣？”

“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這輩子都沒過明白，還下輩子。”王姐嘴上反駁道。

心裏卻想着：“難道我之前掉的那個孩子就是覺得我們不會好好對待他，所以才掉的嗎？”

申雨婷聽到王姐的心聲，就又驚了一下。

所以這阮旺鳴是知道？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他應該是知道，所以故意這樣說的。那他觀察得真仔細。哎，不去當偵探可惜了。這話是杜梁說她的，她倒想把這句話送給阮旺鳴。

王姐似乎不想跟他們糾纏，直接進了屋，關了門。

“走吧。還站着幹什麽？當門神。”阮旺鳴又道。

杜梁有點擔憂地說道：“我還是有點擔心。”

阮旺鳴嘆了口氣，“算了，你就在這兒擔心吧。我回去看我老婆了。”

結果他剛走幾步就又跑了下來，喊道：“我買的水果還在院子裏忘拿了。估計都曬成水果幹了。”

申雨婷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剛剛還沉着穩重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樣，現在居然這麽歡脫。

杜梁也笑了起來。但願陰霾過後都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