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給劉黑闼的建議

村裏養的幾只小野雞根本就沒有打鳴的習慣，頂多只會咕咕的小聲叫幾下，顯示自己的存在，以及它們已經饑餓了的狀态。

然而，在這種沒有鬧鐘的時代，全村忙了小半夜的人們，卻也都能在天色微明的時候準時起床，日出而作，是他們從很小就開始保持的習慣。

于秋用自己提煉的細鹽粒摸了好一會兒牙齒，才将一嘴的鹹水給吐了出來，用清水涑了兩三次嘴巴之後，那股子鹹味才徹底消除，同時，也讓他的牙齒更加舒坦了一些，然之後，他就看到了昨晚上來村裏找吃食的李三娘。

“我要幫你做什麽？”在村裏一衆婦人打量的眼神中，李三娘來到于秋面前道。

于秋笑了笑道，“不忙着做事，先吃飽肚子熟悉一下環境，早飯過後我會去城裏賣饅頭，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李三娘點了點頭，便看向了一幫圍在竈臺邊的寡婦和孩子們，她們期盼天明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自己又能吃到兩個美味的饅頭，以及一碗加了鹽的青菜湯了。

趙七娘等人在忙活着将蒸格，以及陶盆裏發好的面粉往馬車上面搬，為了不讓李三娘與于秋有過多的交流，張喜兒喊了她去幫忙，來到馬車前，李三娘才發現這村子裏居然有一輛專門用于軍資押送的大馬車和兩匹戰馬，心中對入城之行，又多了幾分期待。

青菜湯就着兩個饅頭，很快的就填飽了大家夥的肚子，照舊是趙七娘趕車，于秋依着車門看着道路兩側的風景。

車廂內，張喜兒和秦十三娘等一些村裏的寡婦在叽叽喳喳的聊個不停，話題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李三娘身上引，沒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反倒被李三娘把村裏的情況問了個大概。

原來這個依在門框上的年輕男子，是半個多月前才來到這個村子的，而他們所做的這個賣饅頭的營生，每天居然能盈利數百貫，雖然這個錢數在目前的河北之地買不到多少糧食，但也足夠讓村子裏的人生活的很開心富足了。

馬車還是在天大亮的時候來到了洺州城外的，于秋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在馬車上颠一個多時辰，伸了伸懶腰，就精神飽滿的向城門洞子裏走了進去，蘇定方幾人此時已經在門洞裏面的藏兵室圍着碳爐喝茶水了。

至于李三娘，其實昨夜她已經設想了很多種進洺州城的方式，卻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早上特意給幾位大哥蒸的一籠帶餡的饅頭，也可以将它叫做包子，你們将它放在茶水的陶鍋上蒸一下就可以吃了。”于秋将兩蒸格包子放在案幾上道。

“你說蒸了一籠，那還有三格呢！我記得你們村裏的蒸籠是有五層格子的。”蘇定方不等王猛去調整煮茶水的陶鍋，就笑着揭開蒸籠格子的蓋子，拿出其中一個冷掉的包子，一口咬下去一半，十分享受的道。

于秋笑了笑道，“當然是給漢東王送去。”

“我就知道是這樣，昨日他将你送給他的饅頭都賞賜給了屬下的兄弟，自己沒吃到幾個，正懊惱呢！而且，昨夜他已經聽從你的建議，下令将黃世傑放了，你在城內可能又得留個心眼了。”蘇定方三兩口就将一個素菜包子吃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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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于秋答話，将蒸籠格子放在了陶鍋上的王猛卻是道，“黃家有武藝的門客盡數被咱們斬殺了，黃世傑暫時基本沒有了行兇的可能，現在，他只怕是會不遺餘力的去各家游說，讓各家與漢東王決裂，這，恐怕也是秋哥兒你想要看到的吧！”

于秋道，“收拾不了這些人，漢東王就不能真正的成為北方的統治者，如果這些人主動發動，漢東王被動防守，那就正好成全了漢東王的名聲，幾位大哥幫忙盯着點就是了。”

蘇定方點了點頭，也不多留于秋，派了幾個兵丁帶于秋去給劉黑闼送包子。

才在大街上走了一會兒，于秋就看到了許多張貼出來的勸農告示，以及一些在告示旁邊與人搭讪的人，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意。

有了劉黑闼和範陽盧氏的雙重宣傳，即便是虛假傳言，也能變的很有說服力，盧家也趁勢再度将利息提高了一成之後，開始大面積的向城裏城外的百姓借貸糧種了。

劉黑闼骨子裏其實就是個農民，沒事的時候，他是挺喜歡擺弄莊稼的，于秋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趕着牛犁軍營前的一塊空地，親自給屬下的軍士們示範耕地的标準動作。

見到于秋向自己走過來，他難得的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笑臉，由此可見，他今天的心情不錯，于秋猜測，殺黃升的好處，今天開始體現了。

“草民見過漢東王。”揮手讓趙七娘等婦人将包子送到營中的火房蒸熱後，于秋來到劉黑闼身邊拱手道。

“無需多禮，今日來找本王，是有什麽事情嗎？”劉黑闼繼續扶着犁，在地上沿直線行走道。

對于這種直轅犁的破土深度和速度，于秋是不削一顧的，跟着劉黑闼的腳步一邊走，一邊道，“沒別的事，就是擔心您吃不好，特意做了一些吃食給您送過來。”

“呵呵，你該不是覺得，我洺州府庫的錢比集市上更加好賺一些吧！”

“大王哪裏話，草民給您送吃食，完全是出自一片拳拳愛戴之心，談錢財作甚。”

劉黑闼似乎很享受于秋的恭維，從昨日個起，他就活在了被全城大多數百姓，和屬下大多數士兵的恭維之中，殺一個黃升，便讓這些窮苦人對自己更加推崇了，前來軍營報名參軍的青壯也越來越多，屬下的兵将對自己也越發的信服，這是一種好兆頭。

“不談錢就好，要是吃食都賣的像你那般貴，別說是小老百姓，就是本王，也吃不起。”

于秋笑了笑道，“可不是草民想賣的貴，而是成本在那裏擺着，不過，等大家都開始種糧食了，吃食的價格也就降下來了。”

說到種糧食這個話題，劉黑闼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連地也沒心情耕了，直接将耕犁交給了屬下的親兵，轉身大步向營房裏走去。

于秋快步跟上道，“怎麽了，盧家不肯借貸糧種？”

“借倒是肯借，但是數量不多，而且那個利息高的太離譜了，借他們的糧種來種地，夠嗆能得到一點麸皮桔梗。”劉黑闼惱火道。

他其實一早就感受到了盧家對自己的态度有變化，尤其是在自己殺死了盧士睿之後，只可惜，現在李世民步步緊逼，他如果跟盧家翻臉，肯定會元氣大傷，讓李世民有機可乘，一時之間，劉黑闼還動彈他們不得。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您大可不必擔心啊！您想要的是咱們整個北方大地的糧食多起來，軍隊來種，或者百姓種，差別不是很大的，只要糧食多起來了，您得到糧食的渠道就會多起來，價格也會降下來，而且，到了秋收的時候，您可以降低一些稅收，直接向百姓收稅，這樣，百姓也會對您感恩戴德，只要百姓們産出的一部分糧食到了您手上，用以支持大軍的用度就足夠了，咱們北地可是有民百萬。”

聽于秋這麽說，劉黑闼頓時眼前一亮，覺得十分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