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要墨翟還是要我
中午,薛冰的過敏症加重。下午,薛冰的體溫持續上升。
她全身布滿過敏引起的紅疹,高燒燒得裏外通紅,呼吸喘不上,小嘴巴張開,用力地往外吐着熱氣。醫生進行緊急的處理,心急如焚的溫軒被醫生請到外面。
晚上七點,體溫不再上升,過敏症得到控制,醫生出來,溫軒進去。
“冰冰!”
溫軒坐在床沿,撫摸她滾燙的額頭,從掌心一路燙到他的心裏。心情變得愈加複雜,這樣無助的冰冰讓他心疼讓他愧疚,同樣也讓他氣惱,不甘心一手養大的女人就這樣歸了墨翟。
他也只是想小小的懲罰她,因為每次想起她的拒絕,想起她義無反顧地離開,想起她和墨翟在一起的親密畫面,他就恨不得捏碎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不公平待遇全部壓到她身上。
讓她痛他所痛!
可是現在,她痛的時候,他比她更痛。這又到底是在懲罰誰?!
“冰冰!”
握着她的手貼上他的臉,他困苦的有如走進一條死巷,前後左右都走出不來,也不知道要怎麽走出來。他握着薛冰的小手,一遍一遍的喚着薛冰的名字。
薛冰好難受,滾燙的溫度讓她着了火一樣,燒得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整個人無力地飄在半空,出不來走不動,困在昏睡的夢境。
夢境中,她又一次被白淨丢進池塘,泡在惡心的臭水中,撲騰着掙紮着,忍受着不知道什麽樣的蟲子在身上不停的蠕動。她想叫,叫不出來。想上去,上不不去。她浸着泡着,痛苦的煎熬着。
忽的,有一道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地叫着她的名字,牽扯她,把她從黑暗的世界一點點拉向光明。
午夜,她終于有了意識,擡起沉重的眼簾醒來。初醒,眼睛什麽都看不清,只見一片朦胧又慘白的東西在眼中不停地旋轉。
“嘔……”轉得好惡心,她趴在床邊狂吐,又什麽都吐不出來。
溫軒輕輕地拍她的後背,再倒出溫水喂她,她喝了一口,好了,這下可算有東西可以吐了,吐了溫軒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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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壞蛋!我怎麽就忘記防你這一招?”關心則亂,都忘記她發燒的時候愛吐,有什麽吐什麽,次次都能準确地吐到他身上。溫軒沒有生氣,還勾起往日美好的回憶。
他笑着脫下西服,再把她扶回枕頭上,輕點她的鼻尖:“吐出來,有沒有好受一點?”
薛冰卻呆住,她躺在枕頭上,天眩地轉的暈,暈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溫軒哥哥,是溫軒哥哥,他在這裏。怎麽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燒得太難受,出現了幻覺。
溫軒哥哥已經不要她了,溫軒哥哥已經說得很明白,他們是比路人還要陌生的人。
她閉上眼睛,屏蔽幻覺,又聽到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吐完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麽?我叫人送過來。”
閉合的眼睛倏地睜開,沒錯,真的是溫軒哥哥,俯視在上方,輕揶她的被角,目光溫柔地看着她,一點都沒有之前的冷冰冰和陌生。
“溫軒哥哥,真的是你嗎?”不敢相信又喜出望外,如果是,那她的溫軒哥哥就回來了。
他握住她無力擡起的小手,精致的五官笑容妖孽:“是我!我一直在這裏陪你,你不要怕,一切有我在,知道嗎?”
薛冰心裏一酸,眼淚滾了出來:“溫軒哥哥,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你對我那麽冷漠,都不願意跟和再說話,溫軒哥哥,你那樣對我,我心裏好難受,你知不知道。姐姐可以不理我,但你不可以,你和他們不一樣……”
“好了好了,我知道,別哭了,都這麽大人,還動不動就愛哭鼻子。我要你,一直都要你,只要你還聽我的話,我們就還和以前一樣,還在一起。乖,不哭了,等病了,我們好好談一談,之前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好嗎?”
薛冰點頭,卻哭得更急,恨不得把這些天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溫軒心疼,用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淚,跟她一起心酸,是什麽讓他們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乖,別哭了,再哭我就生氣了。說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送蓮子露過來,好不好?”
薛冰抽泣着,搖頭,她沒胃口,什麽都不想吃,難受的這會兒就想再睡一會兒覺:“睡醒的時候,我還能見到溫軒哥哥嗎?溫軒哥哥真的會和剛才說的那樣,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睡吧,睡醒一切都會恢複到從前。”
“那睡醒之後,溫軒哥哥會和我談什麽?”
“睡醒你就知道了!”
薛冰沒有再問,以她對溫軒的了解,他一定會談墨翟,一定會讓她離開墨翟。離開墨翟,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有着法律所承認的婚姻。
她沒有說出來,不想再打破這難得的和平,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又夢到白淨,又夢到馬導演,還有琳達,一次次煽她的耳光,用腳踢她,踩她。她趴在地上,一只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要扶她起來,她擡頭看去,陽光下,他背着光,卻看得清楚,是墨翟。
墨翟!
輕聲的,她嘀咕着,溫軒沒有聽見,用毛巾擦拭她身上冒出來的冷汗。她睡得不是很安穩,眼珠在眼皮底下狂轉,手指有意無意的時不時發生激烈的抽搐。
他想,應該是白天吓到了,就爬上床,側躺她的身邊,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那樣,她害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抱她,拍她,給她唱兒歌……
天快要亮的時候,薛冰的燒才完全退下,身上的紅疹也跟着一并消失,溫軒松了一口氣,一夜沒睡的他,合起了眼睛,暫時休息片刻。
還沒有睡着,薛冰就抖的一下從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整個人都在溫軒的懷裏。溫軒也睜開眼睛,看着她整個人都在自己的懷裏,卻是出奇的滿足。
更不想放手!
“冰冰,離開墨翟,好不好?”溫軒首先打破了對視的沉靜。
薛冰似習慣了這種擁抱,沒有推開他,只靜靜地看着他,一夜沒睡,他的眼底有着濃濃的青色,分開也不過半個月,他就瘦了好大一圈,妖孽的五官像刀削過似的,棱角愈加的分明。下巴上的胡子新長出一層,泛着青色的光。
就像墨翟!
“冰冰,我們在一起十年,你和墨翟認識多久?一年,兩年,三年?敵得過我們在一起的十年嗎?你不想訂婚,不想結婚,行,我依你,不再提訂婚結婚的事情。你什麽時候願意嫁給我,我們就什麽時候結婚,這樣還不行嗎?”溫軒完全放低身段。
薛冰為難的咬着唇:“溫軒哥哥,我不嫁給你,并不是因為不想嫁給你,而是不能嫁給你。現在我不能,以後我還是不能,我們只能做兄妹,而不能做夫妻!”
溫軒嗤一聲:“做兄妹?我們有血緣關系嗎?你和墨翟有緣關系嗎?我和墨翟就對你而言,我們是一樣的。你能和他在一起,就能和我在一起。”
“那不一樣的!”薛冰搶道。
“哪裏不一樣?他是比我多一個腦袋,還是比我對你更好?”溫軒咄咄反逼。
薛冰頭疼,離開他的懷抱,坐起來,揉頭:“溫軒哥哥,我不能嫁給你,也不能離開墨翟。你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哥哥,他也是我結婚證上永遠的男人。”
一個永遠的男人,又把溫軒刺激的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冷冷地坐起來,冷冰冰地逼到薛冰的面前:“你愛上他了,對不對?”
薛冰對墨翟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愛,應該還說不上。可是,說不上,這會兒也不能說出來,她得承認:“是,我愛上他了,因為愛上,才和他辦結婚證。”
“好,那我再讓你選一遍,你到底要他,還是要我?還記得你昨晚說的話嗎?你很在意我,很不想離開我,沒有我,你很傷心很難過,還記得嗎?”溫軒逼到她的眼皮底下。
薛冰吓得往後一退,直接從病床上跌到地上,又急速地爬起來:“溫軒哥哥,我是不能離開你,但我也不能離開墨翟……”
“我和墨翟你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溫軒哥哥……”
“不要叫我,我要的是你的回答,你要我,還是要他?”
溫軒問着,也從床上下來,逼着她,一步步把她逼到窗邊。薛冰沒法選他,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
“說!要我還是要他?”溫軒忽的拔高聲音,大聲一吼。
薛冰吓得一突,脫口就說:“我選墨翟,他是我老公,我只能選他。溫軒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們……”
沒說完,溫軒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把她從地上拎到面前。他現在滿腦子又都是生氣,完全忘記了昨晚薛冰的可憐。
這也是,他和墨翟不一樣的地方。墨翟生氣的時候不失幽默,讓人想笑又害怕又沒有相處的緊張感。而他卻是六親不認,一生氣就冷到骨子裏,那種感覺,薛冰也是想躲的。
薛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只聽他冰冷的聲音冷嗖嗖地傳入耳中:“你說,我現在睡了你,墨翟還會再要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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