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黑幫一直跟流星街保持着友好的合作關系，黑幫給流星街人源源不斷地提供武器等物資，流星街向黑幫不斷輸出人才。

我想這種不用負責極其省事兒的人才已經成為了流星街一大特産——前提是他們的同伴沒有來找麻煩。

第八區就是由元老會議會議其中一支勢力控制，而我們這些人的主要作用是當他的走狗，然後再升到高級的走狗，有些時候幸運的人就被當作特産送出去。

請注意我的用詞，幸運的人。

流星街人對外面世界的幻想，以口口相傳的形式流傳了一代又一代，并且從孩童時期就深深地植入在他們心中。

小時候麗塔唯一給我講過的童話是《撿垃圾的小女孩》。

一個小女孩冷得蜷縮在牆邊，拿着一盒從垃圾堆裏撿到的火柴，劃了一根，她見到了滿桌豐盛的菜肴。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繼續劃第二根火柴，她看見了一些男女穿着錦衣華服在享受豐盛的菜肴，他們臉上信任毫無防備的眼神讓女孩羨慕得很，女孩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她劃着了第三根火柴。

這次她看到的卻是一個天使向她緩緩走來，他蹲下來，微笑着問女孩想不想去那裏面，女孩警惕地問那裏面是在哪裏。

“外面的世界。”

天使溫和地回答。

難得麗塔講了一個童話，得到的卻不是我的羨慕和感嘆，而是涼涼一句“那女孩真是踩着狗屎運了”。

她白了我一眼，喃喃道：“在流星街養女兒真不好玩。”

那是她少有的溫情。

如今她叫我出來闖蕩，還沒有闖出那麽一番成就，我就惹上了十二區最大的團夥，為了逃命混進了一輛車裏，結果居然上了另一條賊船。

人生如戲，出來混的多麽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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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來的時候我曾經慫恿過跟我們一起來的人去逃跑，還沒等到他們回答就聽到有些老成員的嘲諷：“又是一群不要命的腦殘。”

聽到這句話以後我收起了直接闖出去的心思。畢竟人家就是腦殘這條路磕磕絆絆地走過來的，我得借鑒前人的經驗，聽取別人的勸告。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使得你們逃跑不了呢？”我問的是一名黑發黑眸的少年，我可以看得出這個家夥是個潛力股，起碼幫我接生的那個老太婆不會說些浪費基因的話。

“一個面包。”少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我的早餐都給你了，好歹講點人情好不好，你沒看出來我誠心誠意想跟你長期合作嗎？”

“你的早餐是上一條情報的，還有我可看不出你真心誠意。”少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毫不動容地說。

長得帥就有資本了嗎？！

我徹底冷下臉來，揚了揚手，叫了一聲：“窩金。”

※

自從窩金開念以後，傷好得特別快，才兩天就好了。

這兩天除了送飯的就是那個老大露過一次臉，那一次他穿得人模狗樣的，拿了一個演講稿，站在鐵栅欄外面慷慨激昂地給我這些新來的家夥朗誦了三分鐘。

無非就是你們現在這位主人人非常好，你們跟着他非常有前途，要是你們能夠得他的重用将前途無量，運氣好能夠有幸去到外面的世界等一系列洗腦宣言。

還千篇一律。

不過最後他還是說了兩個重點：第一，這兩天時間請新人好好适應快樂新生活；第二，他叫弗多羅。

這裏的食物分配是搶奪制，每天只分夠百分之九十的人剛剛填飽肚子的食物，久而久之就會有人餓死，有人餓死的前提就是有饑餓的人，既然有饑餓的人又有屍體，那麽為什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這大概是血腥味重的原因。

花了兩天時間我意識到，原來我實力并沒有想象中這麽弱嘛。

起碼每頓還能吃得飽，還有多餘的食物去套取情報，實在不行還有窩金。

“……念能力具體是什麽我不清楚，我猜那個家夥是特質系的，将念能力變或融入某種東西裏，例如食物子彈之類的實物，然後再植入我們的身體裏，這些念能力有限制作用，比如不能做什麽，一旦違反……”

“就會死。”

少年斜眼看了看窩金，面色依舊淡然。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心想這個家夥真會zhuangbility。于是我很愉快地向他伸出手：“薇佳。”

少年愣了一下，卻沒有絲毫猶豫，一下子就握住我的手：“庫洛洛·魯西魯。”

※

呆在這裏的第三天，我又見到了弗多羅。

他帶着欠扁的笑容，拿着鑰匙開鎖，明明只是一個幾秒鐘的過程，卻被他拖了整整一分鐘。他一邊開一邊看着有些快扛不下去的念能力者，像是在欣賞一件美麗的畫作。

“怎麽樣，各位覺得最近這兩天過得如何？新來的成員有沒有覺得非常不适應，舊成員是否有壓迫感呢？”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我瞟了信長一眼，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把腰挺得很直，刀別在他的右邊，他的右手依舊是松松地垂下。他今天沒有把長發紮起來，而是披散着，風吹起了信長的幾縷頭發。

他一個人站着，孑然一身于獵獵風中，頗像一個落魄卻驕傲的武士。

好吧據窩金說他的志向就是這個。

弗多羅意味不明地向信長笑笑，然後簡明扼要，讓舊成員跟着另外一個人走，自己留下來培訓新成員。

這次他沒有多說些什麽廢話，而是直接教我們念的四大行、基本以及應用技。當然一天是教不完的，他給了我們半年，要是半年內我們沒有學會并且熟練地運用，那麽……

弗多羅呵呵一笑。

我皺了皺眉，太短了，我也是花了将近三年才能比較熟練地運用。

“如果我能提前完成任務呢？”

我驚訝地轉過頭，依舊只能看到信長的背影，他的姿勢依舊沒有變，依舊挺直腰杆，目光直視弗多羅。

弗多羅有點吃驚，轉過頭認真打量打量了信長：“哎喲，不錯啊，挺過來了。”

“如果我能提前完成會怎麽樣？”信長重複道。

“如果你能提前完成，”弗多羅眯了眯眼睛，輕蔑笑笑，“那我就破格提拔你。”

※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信長靠在牆邊，雙腿屈着，雙手随便的耷拉着，雙目無神，一下子就老了十歲。我蹲下來很認真地說：“你現在很像一個摳腳大漢。”

信長的眼睛裏終于有了那麽一絲焦距，他瞥了我一眼，然後又将眼神放空。

好吧并不是所有流星街人都那麽在意外表的。

我退出來，将主場留給窩金，畢竟窩金才是那個竹馬。

我本來認為以窩金的性格，首先就往信長打一拳，打醒了才好好說話，可是這次他沒有，而是跟信長一起坐下來，看着鐵栅欄外面那些整齊的街道和房屋，感嘆了一句：“啧，就差了一根煙。”

這一次，對于信長對弗多羅的挑釁，窩金終于表現的窩金了。他走到信長身邊，摟了摟信長：“不錯不錯，幹得好。”

信長挑眉：“那是。”期間還用眼神打量了一下我。

我回了一個微笑。

雖然不知道這個破格提拔有什麽卵用，雖然我現在依舊想一拳向信長打過去。

那天的夕陽特別美，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在天空中，陽光把信長和窩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們兩個一動不動地從下午坐到黃昏，從黃昏坐到晚上。

然後信長站了起來，去吃晚飯，窩金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知道有些不需要言語的東西在慢慢發酵。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薇佳最大的情敵是窩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