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軟軟柔柔的觸感, 和想象中一模一樣的香味。

嘴唇相碰的時候, 想了八年, 等待了八年,又蟄伏了四個月的感情,在這一刻忽然寧靜了。

邵柏翰的心忽然靜下來了, 世界平和安寧,只剩下他和他喜歡的人。

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邵柏翰閉上雙眼安靜地吻着, 數秒後站直了身體。他伸出手, 将寧耳臉上散落的頭發全部拂開去。

寧耳醒來的時候,擡起頭就看見邵柏翰單手撐着下巴, 對自己挑了挑眉。

“小耳,你又偷懶, 睡了半個小時。”

寧耳剛睡醒還有點懵懵的,他迷迷糊糊地點頭, 根本不會反駁。

邵柏翰的目光牢牢鎖在寧耳呆呆的表情上,完全無法移開。

寧耳傻乎乎地在找自己的筆,又拿着筆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習題冊, 仿佛還沒睡醒, 愣愣地不知道幹什麽。

他這樣讓邵柏翰被可愛到不行,邵柏翰也不急着提醒他,就這麽貪婪地看着。

過了一會兒,寧耳有點清醒了。

邵柏翰發現他的視線漸漸有了焦距,手指噠噠地在桌子上敲擊, 很壞地說:“口水流下來了。”

寧耳瞬間清醒。他趕緊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居然還真有點濕潤的感覺。可是他擦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我從來不流口水。我要是流口水,為什麽就嘴唇有點濕,嘴角一點都不濕?”流口水肯定會從嘴角往下流,怎麽可能嘴角不濕嘴唇濕。

邵柏翰看着那張柔軟的唇,一閉上眼還能想起那個觸感,他臉上有點紅,卻很強硬地指着桌子:“你看,桌子上那個水跡就是證據。”

寧耳低頭一看,直接呆了。

桌子上還真有一小片水漬!

寧耳紅着臉,把桌子上的水漬擦幹淨。他哪裏知道,這一點水是剛才邵柏翰親他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水杯,滴落下來的水。

就在三分鐘前,邵柏翰不小心碰到被子,水落下來,大部分濺到了桌子上,一滴甚至濺到了寧耳的嘴唇上。

邵柏翰癡癡地看着寧耳嘴唇上的那滴水,沒忍住……輕輕地吻掉。可是寧耳醒得太快,邵柏翰剛親完他就有點轉醒的跡象。邵柏翰只能快速地坐回去,接着先發制人:“小耳,你睡覺還流口水。”

寧耳紅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慌亂間他擡起頭,驚訝地發現:“邵柏翰,你臉怎麽這麽紅?”

邵柏翰背脊筆直,強勢反問:“我臉紅?你看錯了吧。”

寧耳不解地說:“真的有點紅……”頓了頓,他突然想到:“你該不會趁我睡覺的時候,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吧?”

邵柏翰一吓:“我能做什麽事?”

寧耳狐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轉圈。

邵柏翰有些緊張,緊張得汗都快滴下來了。

正巧這時,窗外響起一道響亮的槍聲和歡呼聲,馬拉松大賽的第一名似乎已經跑到了終點。寧耳緊緊地凝視着邵柏翰的眼睛,邵柏翰心虛地不大敢看他。

寧耳突然伸手,邵柏翰吓得往後一縮。

寧耳指着他面前的試卷:“我就知道!你看,我睡覺的時候你不也偷懶,一個字沒寫?咦,你這道題的答案怎麽和我一樣?解題步驟都一模一樣……啊,還有這個,這個也一樣。”寧耳怒其不争地擡起頭:“邵柏翰,你居然趁我睡覺,偷偷摸摸抄我的作業?!”

邵柏翰:“……”其實是在你睡覺前偷偷摸摸瞄到抄的。

既然寧耳沒發現自己偷親了他,邵柏翰放寬心,淡定地承認了自己抄作業的無恥行為。

寧耳是真的為他着急:“這次競賽還是很重要的,關系到我們明年拿到的高校自招名額。燕中每一屆有兩個校長聯名推薦的名額,高考加六十分上清北,這個名額會參考這次競賽的成績。我之前以為你不會在國內讀大學,就随便你。可是既然你要在國內讀大學,那一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邵柏翰直接抓住重點:“你以為我不會在國內讀大學?”

寧耳愣了一下,耳朵有點燙:“我……我以為你會出國。”

邵柏翰終于明白:“難怪中午我和你說咱們上大學的事情,你那麽驚訝。”

寧耳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是真的很驚訝,也真的……很開心。

寧耳乖乖地埋頭做習題。

邵柏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松了口氣。

傍晚時,寧媽媽的快遞到了,她還在打麻将,讓寧耳幫她去物業拿。

邵柏翰本就不是個想學習的人,他主動請纓,陪寧耳去物業拿快遞。

兩人拿着快遞走在小區裏,走到小孩的玩樂區時,邵柏翰微微停住腳步,寧耳奇怪地轉頭看他。

現在是周末,很多小孩在沙坑裏玩沙子,玩滑滑梯、跷跷板。

家長守在他們身邊,生怕他們哪裏受傷。

寧耳看了一會兒,想起小時候自己和邵柏翰玩的事情。一想起這個他就有點來氣,最近他和邵柏翰關系比較好,經歷了一些事,雙方坦誠了許多。他鼓起勇氣,說出這些年從來不敢說出口的話:“小時候你都不理我,邵奶奶希望我們能一起玩,但你每次都自己在旁邊玩游戲機,還不許我說。”

邵柏翰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他錯愕地轉身看着寧耳。過了片刻,他居然沒有毒舌,而是很認真地反問:“你小時候讨厭我?”

寧耳愣住。

剛認識邵柏翰的時候,他确實有點讨厭這個人。

但是慢慢的,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居然對邵柏翰有了點奇怪的感覺。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在這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總是孤伶伶地在教室角落裏玩自己的游戲機,他就很想過去陪他,告訴他:“邵柏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寧耳這些年一直有在想,他可能是個天生的同性戀。

以前江晨曾經和寧耳說過,他幼兒園的時候就暗戀兩個女生,還曾經和兩個小女生說以後要和她們結婚。

江晨說得特別認真:“我都記不清其中一個人的名字了,但我記得我是真的喜歡她們。就覺得特別可愛,特別好看,反正每天早上去幼兒園都特別想看到她們。”

寧耳才不像江晨這麽多情,他就喜歡邵柏翰一個。

每天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這份感情被他埋藏在心底深處很多年,甚至都以為忘了,直到邵柏翰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幻象瞬間崩碎。

他還是喜歡這個人,喜歡得又難過又開心。

邵柏翰見寧耳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他解釋道:“我小時候家裏出了點事,才會被送來燕城。那個時候脾氣不大好。”

寧耳:“是有點不大好。”

邵柏翰:“……”

咳嗽了兩聲,邵柏翰反問:“也沒那麽壞吧?”

寧耳想起來還生氣呢:“你天天用眼睛瞪我,看我一個人玩也不理我,回去還不許我說你壞話,這還不叫壞?”

邵柏翰勾起唇角:“沒把你欺負到床……沒把你欺負到哭出來,就不算壞。”沒把你欺負到床上,哪裏算壞。

寧耳拿着快遞走了,不理這個人。

邵柏翰笑了笑,跟上他的腳步。離開游樂區的時候他用餘光看到三個孩子,個子最高的男孩指着一個女孩說:“我是爸爸,你是媽媽。”他再指向最矮的小孩:“那你就是我們的寶寶了。”

邵柏翰突然有點紮心。

他開始後悔,自己小時候怎麽就那麽高冷,從來不玩什麽過家家的游戲?

進強化班有好處,也有壞處。

這一周整個十三班都沉浸在為數學競賽奮鬥準備的氛圍中,邵柏翰被寧耳影響得也開始做卷子,但更多時候他都趴在桌子上,大大方方地偷看寧耳。

要是換做以往,寧耳肯定會紅着臉問他在看什麽。但為了競賽,寧耳根本分不開心,壓根就沒理過邵柏翰一句話。

邵柏翰十分焦躁。

這種日子簡直是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周四,兩個強化班的學生全部到學校某棟實驗樓裏參加競賽。

寧耳有點緊張。他拿着自己的筆袋,站在十三班隊伍的後面,等着進考場。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拉住,寧耳轉身看去。

邵柏翰拉着他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塊巧克力,塞到了他的掌心。寧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邵柏翰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又帥又酷,雙手插在口袋裏,低眸笑着看他:“腦子夠不上的時候就吃巧克力,小耳,能補充糖分。”

寧耳:“……”

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

邵柏翰讨厭極了,可寧耳也因此分心,不再緊張。

三個小時後,數學競賽結束。燕中是燕城最大的學校,數學競賽的考點就在燕中。其他學校的參賽學生考完試就回家了,但十二班和十三班的學生卻收拾了東西,又回到教室上課。

寧耳回到座位上,直接把兩塊巧克力扔到邵柏翰的桌子上。如果條件允許,他其實很想把這兩塊巧克力砸在邵柏翰的臉上。

邵柏翰很驚訝:“小耳,你沒吃?”

寧耳憋了三個小時,早就準備好了回答。他揚起唇角,露出一抹燦爛自信的笑容:“我知道你需要補補腦子,特意留給你了,不用謝。”

邵柏翰一時怔住,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小耳,你怎麽這麽可愛。”

寧耳:“……”

邵柏翰真的是太讨厭了!!!

數學競賽的結果要等兩個月才能知道,但燕中每學期的第一場月考卻已經開始了。

數學競賽的第二天就是月考。一連三天都在考試,到周日最後一場生物考結束,燕中難得放了一個假,配合着國慶七天,一共有八天假期。

寧爸爸要去出差,巧的是寧耳遠在金陵的小姨突然發生了車禍,寧媽媽要去探望。

本來寧媽媽想把寧耳也帶過去,留他一個人在家不放心。正好邵柏翰也在,他微笑道:“阿姨,我們剛考完試,要不然我帶小耳出去散散心吧。我正好要回海城一趟,之前聽你說過想讓小耳考複旦交大,我國慶的時候陪他一起去複旦校園看看好了。”

寧媽媽最放心的就是邵柏翰了,在她心中,邵柏翰家世好、長得好、脾氣好,最重要的是學習特別好。她推辭了一下:“小翰,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邵柏翰:“阿姨,不麻煩。”

寧耳在旁邊呆住了:“媽,我不想去海城,我……”

寧媽媽:“那小耳就拜托你了,小翰。”

邵柏翰勾唇一笑:“您放心吧,阿姨。”

被親生母親賣了的寧耳:“……”

作者有話要說: 寧耳:邵柏翰真讨厭!

邵柏翰:我想啪啪啪。【面無表情看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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