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請開P友級別的玩笑

那一夜之後, 丁香成了葉從心的炮/友。從葉從心的原始欲望上講，她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只不過有時候分析兩個人的關系，難免會覺得怪怪的。怎麽可能完全沒有遺憾。

她們之間的邀約大部分時間是由葉從心發起的，丁香非常順從, 只要葉從心有時間，她總會有時間，即便第二天有清早第一節的課, 或者協會的活動，她也毫不拒絕前一天辛苦一晚。她們畢竟不是女朋友的關系，彼此保持着一定的界線，不會去過多地過問對方的私生活, 也從不插手對方的任何決定。願意說, 另一方就聽。

但是也許是因為比一般的炮/友多一層“喜歡”的感情，所以又忍受不了長時間的失去聯系。于是她們一旦閑下來便聊天、看對方的朋友圈, 讨論天南海北的事情。葉從心着實喜歡與她聊天, 她們是同類人, 尤其是在家中那個土裏土氣的陳甜甜的反襯之下, 丁香的精神能夠與她達成高度諧調。

有的時候, 她們聊着聊着就會陷入表白的僵局。一個人說喜歡, 另一個人也說喜歡，但是點到為止，并不會繼續說下去。葉從心漸漸地愛上了這種感覺，明知道與另一個人互相喜歡，但是兩人之間并沒有綁定的權利義務關系, 這是一半的歸屬感，和全部的自由。她們不需要每天一起吃飯，不需要同居和分擔家務，更不需要考慮家庭問題，就這樣遠遠地吊着，豈不妙哉！

miki有一天請她吃飯，聽到她說，已經沉浸在了這種不用負責的一對一暧昧中，調侃她：“你這種想法啊，就是典型的渣。”

“不是吧？我和她是平等的，平等的關系中怎麽會有渣？”

“好吧不說你渣。你是注孤生。”miki已經被小禾套牢了，看着手機傻笑的樣子，完美複制了葉從心暗戀丁香的那個階段。

……

某天，葉從心和丁香在微信上聊起自己喜愛的書籍。葉從心說她的最愛是《三體》系列，丁香馬上+10086，兩人再一次達到了精神的共同高/潮。但是在具體喜歡哪一部的時候，兩人出現了分歧。

為了讓大家更好地理解這兩人的有病對話，我們将這部逼格較高的科幻著作，去掉科學的外皮，看成一套網文，那麽故事可以簡單歸納如下。

第一部：外星人來啦人類要滅亡啦！咦，沒滅成。

第二部：外星人又來啦人類又要滅亡啦！混吃等死的辣雞男主金手指加身，突然被神選中成為救世主，救世主經過一系列升級，成為龍傲天，拯救了全人類 ！

第三部：整個宇宙都要滅亡啦！這回是真的要滅亡啦！真善美女主被神選為救世主，全程聖母白蓮花，終于成功地帶領人類走向了不可避免的滅亡！

葉從心一直覺得自己就像個孤單寂寞（慫）的龍傲天，于是她當然最喜歡第二部。而丁香，則最喜歡第三部。

一葉知秋：我一看見那個聖母女主搞事情，就想快進。你居然喜歡她。

暖香：我不是喜歡她啦……我喜歡那個故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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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知秋：可是很憋屈啊。最後滅亡了啊。

暖香：不不，我的意思是……這樣說吧，已知的是人類和宇宙是注定要滅亡的對不對？那麽如果學姐是女主，學姐會頂着全人類的壓力，帶着整個文明去死嗎？

一葉知秋：……我可不是她，我不聖母白蓮花。

暖香：哈哈，想象一下嘛，只是身份代入而已。

葉從心想了想，越想越憋屈，她為什麽要帶入一個注定悲劇的角色呢？一葉知秋：我還是做龍傲天吧……所以你會代入女主嗎……

暖香：我很佩服她。在有希望的情況下帶領群體走向勝利，這确實很厲害。但是在一定沒希望的情況下，一個人背着全人類的鍋，承受着罵名，堅持帶領群體安然走向注定的死亡，不是更厲害嗎？

葉從心看着她這段話，讀了好幾遍。她從字裏行間，仿佛能讀出丁香淡淡地說出這段話時，明亮堅毅卻帶着點悲觀色彩的眼睛。必須承認的是，葉從心從來沒有想得這樣深入過，她喜歡解決有明确答案的問題，而懶得思考這類問題，尤其是會讓她難過的問題。她想起丁香說人權協會并沒有用的時候的樣子，這姑娘不相信自己的組織，卻依然活躍其中為其出力。想到這兒，葉從心有些理解了她欽佩聖母女主的心情。

一葉知秋：好在我們的人生是沒有規定結局的。

暖香：某種程度上吧。學姐，我相信宿命。

一葉知秋：這只能說明你這位同學缺乏主觀能動性。來啊，做我女朋友，讓我來改寫你的宿命。

葉從心突然覺得非常不對勁，最後一句話不像是她會發出去的。她猛地一睜眼——醒了。原來只是一場夢。

說是夢也不準确，因為除了最後那一句求做女朋友的話，之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她只不過在夢裏更灑脫，将原本并不敢發出來的話語，發出來了而已。她還記得之前與丁香聊到這些的時候，驚詫于這姑娘的悲劇英雄心态。但後來又想通了，她喜歡的不正是這樣的丁香嗎？

閉上眼睛，她很懂自己：其實我還是想和她更進一步的，什麽一對一暧昧，只是阿Q精神下的退而求其次。即便不想麻煩，不想負責任。即便是我，也會想要充當龍傲天的角色，守着一個敏感多思、有點悲觀又有點堅強的真善美妹子。

丁香對她的喜歡尚不能蓋過她的不可名狀的疑慮，葉從心又何嘗不是呢？對丁香的喜歡，與想要自由的追求此起彼伏。可是有的時候啊，自由變得沒那麽重要，喜歡就快要完勝了。

北京天氣急速升溫的一天裏，葉從心打算修改一下羅莎琳德的機器學習系統，為此，她要去買一些新的電子配件。剛啓動車子，背着雙肩背包的丁香就騎着自行車停在了一旁，兩人都看見了對方。

葉從心按下車窗，“答疑去麽？”

丁香被陽光照得眯着眼睛，有種魅惑感，“是啊，正想去找你給我答疑呢。”

葉從心笑了笑，知道她肯定不是來找自己的。但是打開了車門，“上車吧，我去中關村。路上給你一♀對♀一封♀閉♀式答疑。”

這是丁香第一次坐上羅莎琳德，比起陳秋糖那種，面對科技時單蠢的震驚，丁香的反應顯然更受到葉從心的喜愛。她是懂的人，知道在羅莎琳德存下她的指紋時，詢問也從心哪裏有傳感器；知道在葉從心将她的名字和對應的身份“副駕駛擁有者”存下時，詢問數據庫選用的結構。

“天哪！這是學姐自己做的AI系統嗎？語音識別和計算尤其厲害啊！”

“用的是谷歌的內核，我改動了一下。”葉從心盡量讓自己顯得輕描淡寫。

丁香激動不已，“這一輛車，可以注冊好多專利了呀！”

葉從心搖搖頭，“注冊專利很費勁的，而且有一項要求是需要能夠大量生産。”

“不能麽？”

“唔……”也不是不能，其實還是懶，“我還在不斷改進呢，等以後滿意了吧。”

丁香默默地笑她，她知道葉從心是懶，但是如果是她，再懶也是會克服的，因為專利權可能帶來大量的資金收入。然而對葉從心來說，金錢顯然不構成誘惑。

進入電子大廈的時候，丁香本來是跟在葉從心身後的。然而一進門，熱情的銷售人員立即湧了上來。賣各種電子産品的小夥子将門口圍得水洩不通，丁香一時之間被震住了，腳步一滞，與葉從心之間就隔了一條銀河。她停在原地，銷售人員們看她軟，便更來勁。

丁香陪着笑各種搖頭，直到今天才相信中關村電子大廈如洪水猛獸的比喻是真的。正心裏發慌，一只瘦且冰涼的手從人群中伸出來，直接握住了丁香的手，丁香被拉過了“銀河”，發現葉從心在笑話自己。

後來，這手就沒有放開過。葉從心對這裏太熟悉，直接去到想去的櫃臺，報出器件型號和數量，不砍價。櫃臺後面的小哥笑道：“葉小姐，今兒不是一個人來啊。”

小哥不自然地瞥了一下她們緊握的手。丁香發現葉從心的耳根稍微有些發紅 ，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只不過短發蓋着耳朵，完美掩飾。她發覺葉從心想要抽回手，突然特別地不想放走她。

丁香對小哥說：“我是她的學妹，以後她身體不适就由我來代替她跑腿。你可得記住我，下回我要是自己來了你不許坑我。”

葉從心從小哥手裏接過原件，兩手相觸，小哥說她怎麽大夏天的手還這麽冰涼。葉從心堅持着沒回頭看丁香，說：“所以雇了個學妹給我捂手嘛。”

她掏錢，僅憑一只手打開錢包着實費力。丁香沒有放開她，兩個人各出一只手組成一雙，居然也磕磕絆絆地成功給了錢。小哥那表情像是活見鬼了——葉小姐來他這裏買了那麽多次東西，今天快樂和二缺得像是換了個靈魂。

“你呀，別拿代替跑腿這種事開玩笑。”葉從心回去的時候對她說，“幫我買零件是女朋友才能做的事。”

丁香驚訝。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如此神聖。“好吧，以後我只開炮/友級別的玩笑，但是學姐你這個……實在是很獨特。”

葉從心笑道：“所以這次不怪你。”

後來，她們在車子裏，在羅莎琳德的注視下接吻。羅莎琳德總多嘴，一會兒說葉子心跳過快，一會兒說丁香體溫升高，着實有種一本正經地直播房事的羞恥感。葉從心殘忍地關掉了它。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還是夜裏兩點更新吧，這樣大家就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