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又過了幾日,阿蓼突然過來拜訪。
雖然阿蓼看起來只是寧尋的侍女,但是玄蒼門裏的人卻都沒有看低她的意思。
“阿蓼姑娘過來,可是寧尋有事?”謝千鈞将人請進了院落,卻沒有關門,避嫌還是需要的。
阿蓼微微一禮,“阿蓼此次過來,非是為了主人。而是有一事需要謝長老定奪。”
“哦?”謝千鈞疑惑,“何事?”
除了寧尋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阿蓼會為了什麽事情來尋找自己。
“不知清聞可曾告知,因謝長老和讓壤公子未歸,我等不敢擅動長老院。”說到這裏,阿蓼停了一下。
謝千鈞正好将自己的問題問出口,“清聞是誰?”
阿蓼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料到謝千鈞先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清聞便是前不久剛剛開啓靈智的那只黃鼠狼。”
黃鼠狼?
叫清聞?
噗——
謝千鈞險些沒有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平心而論,清聞這個名字還不錯,清正雅聞。但是一想到這是一只黃鼠狼的名字,謝千鈞就無法控制地往歪處想去。
“這名字是誰起的?”
“宗公子。”
宗陌那小子?
謝千鈞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清聞的姓氏?”
“黃清聞。”
謝千鈞點了點頭,這倒是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轉而問起了另外的事情,“你這次過來便是想詢問,長老院是否要重建,是麽?”
“正是。”阿蓼低着頭道。
謝千鈞略微思索了一番,“你随我來。”
究竟要不要重建長老院,他還要和阿壤商量一番。
至于阿壤,此時正在和那一盆嗜血藤“奮鬥”呢。
比起之前,那嗜血藤似乎有了冒出第四片葉子的趨勢。
只是,就那麽一丁點點的鼓包,如果不是阿壤刻意提出來,他大概是不會發現的。
***
“阿壤。”
一踏入後院,謝千鈞就喚了一聲。
阿壤扭頭,“哥哥!”
“壤公子。”阿蓼行禮。
阿壤站起身,看見阿蓼的時候他頓時疑惑了,“阿蓼,你怎麽來了?”
謝千鈞将前因後果給他解釋了一遍,阿壤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要!”
“我也要和丹堂那樣的!”
可以随便種哎!超開心!
謝千鈞從善如流地點頭,“那便重建。”
阿蓼對此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只不過,“重建之時,還要委屈謝長老和壤公子暫居丹堂。”
阿壤沒有意見,“正好,青實還差個幾百年就能成熟了,正好可以吃。”
阿蓼:…………
總覺得這一次讓壤公子暫住,主人要大出血了呢。
待阿蓼離開後,阿壤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麽重建是阿蓼姑娘負責的啊?”
謝千鈞思索了一會兒,“大概是……能者多勞?”
自從來到玄蒼門後,寧尋是紮進了丹堂,阿蓼也沒閑着,她原本就做事細心,一直将瑞雲居打理地井井有條,此時換成一個成員還不到十人的小宗門,自然也不在話下。
***
丹堂
謝千鈞将幾個蒲團丢在地上,托腮看着又被炸塌了的茅草屋,和阿壤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麽這所謂的丹堂除了藥圃以外就是茅草屋了。”
看這炸爐的架勢,還是幕天席地更好一些。
謝千鈞也有些奇怪,寧尋不是也得到了古丹方麽,只要按照那上面列出來的關鍵點就……
咦?
謝千鈞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莫非寧尋拿到的那些古丹方上就僅僅是各種靈植的名稱?
想到這裏,謝千鈞面上的神色就有些古怪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炸爐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炸爐太多次,成本太高,還煉制出來的大都是廢丹,啧啧,聽起來可真慘。
想到這裏,謝千鈞搖了搖頭,下一瞬,他的嘴邊就多了一個青色的果子。
從善如流地将那一枚果子吃下去,謝千鈞看着阿壤懷裏那堆亂七八糟的果實,沉默了一會兒,下一顆果子又被送到了他的嘴邊。
阿壤似乎很享受投喂自家哥哥的滋味,懷裏的果子被他喂完了以後,他幹脆伸手在地面上拍了拍,下一瞬,他們身側的一株玉樹仿佛是得了軟骨症一般,彎下“腰”,自動湊到了阿壤的手邊,就連樹上結出來的青玉果也一顆顆自覺地排起了長隊。
謝千鈞:……
阿壤見謝千鈞不張口,幹脆開口,“哥哥,啊——”
謝千鈞:……
就在他無奈撫額的時候,“砰——”
又一聲炸響,不多時,一只黑乎乎的狐貍沖着他們走了過來。
謝千鈞張嘴将那一枚青玉果吞下,防止自己笑出聲。
“讓謝長老看笑話了。”那只黑毛狐貍張了張嘴,蹲坐在了兩人的面前。
“無事。”謝千鈞垂眸看着寧尋,突然道,“阿尋手裏的古丹方,不知可否一觀?”
謝千鈞這話其實是有些冒犯了,不過寧尋略微思索了一瞬,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阿壤可是幫了他不少忙,這藥圃中的各種靈植,因為阿壤的緣故,生長速度幾乎是之前的百倍!而結果數量也是數倍!
所以,看着阿壤不停地往謝千鈞嘴裏塞果子,他也忍了下來。
這裏面畢竟有阿壤的一半功勞,而且,就算是阿壤沒分寸,謝千鈞也不會沒分寸。
***
“果然。”将手中的古丹方看完後,謝千鈞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恍然。
寧尋卻有些疑惑。
謝千鈞也沒有解釋,而是搜尋出了清隐丹的丹方,将其中的關鍵之處一一寫出。
看着謝千鈞給送回來的丹方,寧尋激動地爪子都在不停地抖動。
一不小心還在丹方上落了點兒灰,他都不敢用手去抹,而是顫顫巍巍地用嘴吹,但可惜的是,越吹越灰,因為他的狐貍腦袋上在不停地落灰啊。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是一只“黑”狐貍呢?
就在寧尋尴尬的時候,還是阿蓼伸出手,幫他将丹方上的灰塵清理了幹淨。
寧尋趁着這個機會告罪去換衣服了。
看着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的寧尋,謝千鈞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倒是阿壤有些不解,“哥哥在笑什麽?”
“在想,”謝千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寧尋若是剛才就化成人形會是何種模樣。”
阿壤歪着腦袋想了想,“渾身發黑?”
“噗——”謝千鈞将頭埋進了阿壤的肩窩裏,“阿壤,你比我更狠。”
直接給人把種族給改了。
***
再次歸來的時候,寧尋已經恢複了往日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多謝謝長老賜教。”寧尋躬身對謝千鈞行大禮。
“舉手之勞罷了。”謝千鈞說的是實話,他也沒有想到,這裏的單方居然是這麽簡單粗暴,就是中藥都還寫清楚了每一味藥材的分量呢!不然那不是坑爹麽!
難怪煉制出來的基本上都是廢丹。
在這種環境下,如果能夠的摸清楚具體的煉丹步驟,怕是某些煉丹師的不傳之秘了吧?
仔細想想那些吃了丹藥的修士,本身也是慘,平白無故地在體內積累了雜質。
“你最近一直在煉制清隐丹?”謝千鈞随口問道。
寧尋點頭,“我和阿蓼早就吃過清隐丹,倒是不怕別人的窺視,除非是散仙,不然的話,無人能夠看出我等是妖修。但是玄蒼門裏其他的妖修還不曾吃過,萬一日後出去歷練的時候被人發現,說不定連性命都保不住。”
寧尋的妹妹寧瑞就是因為懷孕不慎洩露了自己的身份,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殺她的甚至還是她的夫君。
“人族修士大都對妖修帶有偏見,即便是修成了人身,在很多人的眼裏也是畜生。”說這話的時候,寧尋話裏譏諷的味道十分濃重,“依我看,畜生可比人重情重義多了。”
謝千鈞沒說話,他能說點兒啥?
看這情況,說不定在原著裏,寧尋也是追随大反派南宿的一員?
不過現在麽……
“難怪你會留在玄蒼門。”謝千鈞有些感慨地道。
玄蒼門人少,可沒那麽多的偏見,之前他們這些人還不曾加入的時候,雲林可是連養的雞都算進去了!雖然那一只雞最後葬身黃清聞之口,不過僅從這一點,也能看清楚這玄蒼門的态度。
而寧尋煉制清隐丹的目的,也讓謝千鈞心裏嘆息。
不過,很快謝千鈞就嘆息不出來了。
***
“謝長老可曾對旁人說過壤公子姓奚?”猶豫了好一會兒,寧尋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謝千鈞的眼睛眯了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心裏莫名多了幾絲不太好的預感,難道說,寧尋對阿壤的身份有了些猜測?
寧尋看着阿壤,道,“一直稱呼壤公子,實在是有些随意。所以,是稱呼奚長老好,還是壤長老?”
謝千鈞眯起了眼睛,莫名的,他就是能夠肯定,寧尋知道了什麽。
“你知道了什麽?”謝千鈞沉聲道。
“我只是偶爾從阿蓼那裏知道了,”寧尋看了阿壤一眼,“他的姓氏。”
謝千鈞沉默了一會兒,在記憶裏搜尋了一番後,終于發現了端倪。
先前,在他主動找上阿蓼去找寧尋的時候,阿蓼曾經糾結過阿壤的稱呼問題,當時他也沒多想,直接說了阿壤姓奚。
卻不想,居然成了破綻。
這是他的失誤,他自己也承認。
某個瞬間,謝千鈞是真的動了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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