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初為人母 12

知道具體情況還是從小衛紅那裏知道的，孩子六歲，已經很懂事了。有次看到張繡華拿雞蛋從雞窩裏出來，小腦袋伸出來一直盯着她手裏的雞蛋。

張繡華看到小孫女僵瘦的小臉，心生恻隐之心：“想吃嗎？”

“嗯”衛紅點點頭，又搖搖頭縮回棚子後面。幾家都養雞，按理說孩子吃個雞蛋應該不成問題。想到死了的老三媳婦，嘆口氣出去。衛紅還在棚子後面，手指頭伸進嘴裏吧嗒吧嗒掉眼淚。

“走吧，跟奶奶進來，奶奶煮給你吃”張繡華眼裏含了淚水。

當看孩子狼吞虎咽地差點噎到時，忍不住抱住孩子哭起來，孩子的行為還用問什麽？後媽一定沒好好待孩子。

“家裏雞蛋給誰吃了？”

“那個姐姐和那個哥哥”

“哪個姐姐、哥哥？後媽帶來的？”

衛紅點點頭，依偎在張繡華身上。

“在家吃飽了嗎？”

衛紅搖頭。

“哥哥姐姐們餓不餓？”

“餓，媽說不能吃”

“為什麽？”

“姐姐讀書”

“哥哥也讀書啊”

“哥哥不讀，幹活”

“幹什麽活？”張繡華愕然。

“媽說哥哥讀書不好，以後幹活”

張繡華用力一拍桌子，真是好算計。拿他們老孟家當什麽了？白扛活（幹活不拿錢，白幹！）嗎？“以後想吃什麽就來找奶奶。”

過後張繡華找過兒子，如果不善待這邊的孩子，還要她幹什麽？哪知道兒子不知道吃了什麽迷魂藥，一定堅持說陳巧雲對孩子們很好。張繡華沒辦法，過日子還得他們，自己不能過分攙和。但是孫女、孫子她是能照顧還是要照顧的。

背地裏問了衛貞、衛靜姐妹倆。也不是吃不飽，就是飯菜裏面混合的東西多，糧食占的比例少罷了。按理說今年的收成家家都能吃飽飯的，不至于攙和幹菜。這老三家怎麽過的？

張繡華跟孟懷山唠叨了兩次，孟懷山道：“那你還想怎麽辦？我們還能照顧他們幾年？等孩子大了就好了。大了？張繡華不認為陳巧雲能給幾個孩子找什麽好人家。

“衛貞，等會兒帶着弟弟妹妹們吃飽了，知道嗎？你是姐姐，數你大，長點心眼！”

“知道奶奶”衛貞閉閉眼，想起自己媽臨走時的囑咐，下了決心對衛靜道：“吃飯的時候別看那女人的臉色，以後該吃就吃，吃不飽了就多做。她要是敢打咱們，咱們就來找奶奶”

老人一走，兩個孩子低頭小聲說着話，衛平過來都沒注意。衛平衛貞一年生的，衛平比衛貞大三月。在鎮上都是看到陳巧雲帶着馮愛勇出來。

“你們倆嘀咕什麽呢？”衛平過來幫着一起擇菜。

“說你們的衣服好漂亮”衛貞再次打量衛平。衛平穿的是一件粉藍花格外套，很趁她的臉色，人跟着都靈動起來。

“衛貞，不如你也出去吧，好多人都去了廠子幹活，還有去廣州深圳的，聽說那邊工資高”衛平倒是沒建議衛貞出去做別的，她擺攤有衛青和他的朋友照顧着。要是沒人，一個女孩一定被欺負死。再說在跟前賺的錢還不都進了那女人口袋？

衛貞眼亮了亮，好像突然走黑夜的人看到了亮光，随後又暗下來：“我走了，弟弟妹妹們怎麽辦？”

“你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顧他們不是嗎？”

“可我不敢”

“你邁出第一步，以後的事就簡單了。不如我讓我二哥幫你在南方找份工作？”

“不，太遠了，我要找也只能在縣城”衛貞道。

“姐，你走吧，要是好了我也跟你去，帶着衛紅和衛永”衛靜鼓勵大姐。

衛貞想了想道：“行吧，那就麻煩二哥了”

“這事只能偷偷的。別讓你那後媽知道”衛平低聲道。

年夜飯很豐盛，一大家子吃喝在一起，孟懷山看到兒孫滿堂發了一番感慨，不由多喝了幾杯。冰蘭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家庭聚會，倒是覺得很新鮮。因為是過年，每個人都是開開心心的。老兩口發完紅包，這頓飯算是結束。

冰蘭忽略衛平跟衛青咬耳朵，初二帶着孩子們回娘家，随後衛青跟老舅周維山帶着貨去了北京。北方沒竹子，卻有炎熱的夏季。以前家家都是用草席，所以他們舅甥量決定打開北方市場。

冰蘭跟着孩子們去了縣城收拾衛青買的院子。院子不算大，标準的三間房帶廂房道座的那種。收拾出來住人沒問題。然後就是孩子們就學的事，衛平進貨的事。

以前從不知道什麽叫操心，這會一下子全體驗了。年前沒合适的房子，衛青只買了一套。冰蘭想到老大五月份就要回來，這還得操心！她覺得自己發木的腦細胞又開始活躍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年後有的人跟着兒子走了，這不又有一套房子出售，因為房子蓋的年數不多，賣家要了七千。好在自己還有賣香榧的錢，又一個院子買下來。

結婚該準備什麽？她只能跟縣城的人打聽。“現在啊女方一般會要三大件，條件差的沒有也一樣。誰家有那能力都準備？”

“哪三大件？”冰蘭不明白。

“車子、手表、縫紉機”這位大娘又仔細解釋了什牌子的自行車好，手表要什麽牌子，多少錢，縫紉機哪個好用。

那自己家算好的還是不好的？怎麽衡量？這事還得請教老媽。闫玉芝道：“這事先不急，你兒子媳婦都沒看到着什麽急！房子你都買上了，屋裏少一點也行了。嗨！也不知道誰家的閨女有福遇到你這麽個沒心沒肺的婆婆”

那意思就是自己可以不用什麽都準備了？冰蘭如釋重負。安排好孩子們，馬上春種，她也沒工夫做這些。衛青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今年好在不用開新地。去年新稻種種的是新地，估計今年應該在産量上還要增加。

她沒用孟懷山育秧，而是自己育秧。她決定每畝土地減少播種數量。大家都認為地裏種的越多，産量越高。其實不然，種植太過密集，反而會影響産量。她在培訓的時候那些專家特易說過。所以今年她把每畝用種控制在五六斤上，當然這只是實驗。

育上秧，冰蘭把時間都用在那片竹林裏，筍是她的目标。新筍被她一個個收進空間戒，又腌制了一批新筍。今年日子好過很多，筍不用去賣。她就把大批量的筍收集起來。閑餘侍弄山上山下的香榧樹。

縣城開始有賣果樹苗了，新鮮的水果一樣是她的最愛。想到那些價值不菲的水果，冰蘭在自家的房前屋後和山上栽上了很多果樹。一個人，一個家，就這樣忙碌着，偶爾去鎮上看看孩子們。

轉眼就到了插秧的時候，孟家三房幹活兒的人群裏多了衛永。為此張繡華找了兒子，而孟國斌一句他自己不想上學打發了老娘。張繡華真的後悔給兒子找了陳巧雲，兒子家的事她又不能深管。

衛青終于在插秧前趕了回來，他從北方轉道南方，這一趟又帶回一批貨來。貨在省城留下大半，給衛平帶回一部分。

“媽，我想在省城租個攤位，今年省政府蓋了一片批發大廳。那邊的人和貨越來越多了。照此發展，那裏将會成為全國最大的批發市場”

冰蘭等着聽下文，衛青道：“我想在省城買房子，不用家裏的錢，我這次又賺了一些，買房富富有餘”

“好，你們在哪兒安家都行”冰蘭簡單回答。

衛青有些挫敗感，怎麽他媽就不能誇誇兒子能幹呢？好在已經習慣了。挫敗後，接着報告：“我找了一個女朋友，她家在省城，也做批發生意”衛青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頭。

“等你大哥回來後，你們都把對象帶回來，媽一起看了”

好吧！老媽做事就這麽簡單，衛青接受。縣城不放假，今年只能娘倆插秧。好在冰蘭的速度已經練出來了。她就像不知疲倦的機械一塊塊的插着。秧苗很稀，她也要求衛青按她的行距走。

隔天胡鳳英找上來，就在地頭指着衛青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是不是老孟家人？怎麽我們做嬸子的還不如外人了？你爸死了，你媽是不是不會教你了？啊？”

冰蘭沉下臉，她不準別人指責她兒子：“你先把話說清楚？到底什麽事？你這沒頭沒腦的指責算什麽？”

“說什麽？你兒子最清楚了，你問他辦得是啥事？來了新貨不說照顧一下親嬸子，就那麽把貨給了別人”胡鳳英氣憤道。

“二嬸，我說過了，那是我幫朋友帶的。人家都把錢給我了，我怎麽能出爾反爾？”衛青道。

“難道我做嬸子的還能少得了你的錢？”

“那也得有個前來後到啊！做人要講信用是不是”衛青也不惱，認真跟她講道理。

“知道來新貨了怎麽不跟嬸子說一聲？難道你連個電話都不能打？”

“二嬸，貨要自己進的，批發市場那麽多東西，我怎麽知道你要什麽？萬一來了貨卻賣不出去，你不是不是又要找我？”

胡鳳英說不過衛青，轉頭對冰蘭道：“大嫂，你管不管你兒子？”

“他們都大了，我不幹涉孩子的事”

怎麽有這樣的媽！胡鳳英徹底無語了，賭氣回到自己水田幹活。孟國順安慰幾句，這事還真沒辦法較真！他們三家人多，以後勤往批發市場跑跑就是。

一天三畝地很容易，基本上冰蘭幹大半。老媽好強！衛青相信了冰蘭能自己照顧好水田的事實。衛青走了，不久老三家的衛貞突然失蹤了。孟家人找了兩天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