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為人母 21
“明一早吧,問問孩子們都送哪兒了?得了準信就走,把你三叔也帶上”冰蘭一說,衛青看了一下時間:“我先給大哥打個電話,讓他把三叔先帶到縣城。咱們明天接着就走”
衛青簡單交代一下,讓肖紅準備一下路上需要的東西便又去打電話。第二天一輛吉普載着冰蘭和衛青到縣城接孟國斌。
孟國斌兩眼通紅,一看就是一夜沒合眼。“三叔,咱們路上還要走五個小時,您先閉眼休息一下。”
“哎哎哎!”孟國斌兩聲應道。他這兩年一直被這事折磨着,頭上增添了許多白發。沒想到在他快失去信心的時候來了好消息。人緊繃的弦松弛下來,再有幾個小時就要見到兒子了!
吉普來到一座小縣城,明顯這裏的經濟落後,街道房屋都還是以前的樣子。司機下車打聽了兩次找到了這裏的派出所。
“你好,請問李所長在不?”衛青向一名當值人員問道。
“辦公室呢,你們是?”
“我們是省城來的,昨天已經打過招呼了。”
“哦,裏面請,左轉第三個房間”
“謝謝”
三人按指找到了李所長。李所長很熱情:“昨天大宏打過電話了,你們要找的人我們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我跟你們去放映室去指定。根據信息再找具體人,那裏的孩子有上百個,有些已經遣散回家了。剩下無主的孩子我們送到了孤兒院”
“真是謝謝你們為民除害!我們找了這孩子已經兩年多了,要不是你們我們還沒頭緒”衛青道。
放映室的圖像很大,很清楚。孟國斌仔細看着鏡頭裏的每個畫面。“衛永!就那個是衛永!”當鏡頭來到一個畫面時,孟國斌激動地站起來道。
冰蘭也一眼看出就是自己看到的那個畫面。人找到了,警員開始幫着核對名字,可惜裏面沒有叫孟衛永的。這是什麽原因?難道不是。李所長又叫辦案人員來認孩子叫什麽,但是那麽多孩子,辦案的只有幾個,誰記得誰叫什麽!
于是他們又去了孤兒院,讓孩子們認。“我知道,他叫大鎖”有個孩子道。
“大鎖,你确定嗎?”李所長問道。
“确定,他跟我們一個窩棚住的。就是平時不愛說話”男孩道。
“你還知道什麽?”
“他有時候在背地哭,我們問的時候就是不說話”
了解了情況,一查信息,那個叫大鎖的孩子是本地人,當天就被家人帶走了。“這是他爸爸簽的字,他爸叫張滿囤。北嶺張莊子的,離這兒八十裏地。”李所長把能找到的信息都告訴了衆人。
衛青塞了幾條外煙給李所長,派出所派了一輛車,兩名公安帶着三人去張莊子。“你們誰啊?找滿囤幹啥?”遇到的第一個人态度就不是很好。
“我們找他核實一下情況,前幾天他不是把他兒子帶回來了嗎?我們再向孩子問問一些事,好幫助我們定罪”民警小王看來很有經驗,沒直說來意。
孟國斌想說什麽,被衛青拉住。他明白,越是落後的地方月沒法律意識。如果說是找孩子的,說不定會引起民憤。村裏人都是護短的。
“哦,前面那個老槐樹邊上的那戶”
車開過去,小王讓冰蘭和孟國斌留在車上。院裏只有一個上年歲的老太太和兩個孩子。女孩七八歲,男孩兩三歲的樣子。“這是滿囤家嗎?”
“你們找滿囤幹啥?”老太太問道。
“大鎖是不是您家的孩子?”小王問道。
老太太一聽神色一變:“不是,你們找錯了!”
但擇菜的小女孩同時說了話:“你們找我大哥幹啥?”老太太狠狠瞪了女孩一眼,“我說你們找錯了就是找錯了,還不趕緊走!”老太太起身,就找棍子。
“老太太您別急,我們就是問一些事,問完就走。”
“問啥?再不走我就叫人趕你們走”
小王嘆氣,低聲道:“這兒的人就這樣,有些孩子是買來的,都怕被認走。”
“老太太,我們是為上次磚窯廠的事來的。罪犯已經被抓,上級說要對孩子們做一些補償。我們就過來核實情況的,好發放補償金”小王道。
老太太一聽補償立刻放下棍子,“三丫,去喊你爸你大哥” 女孩聽話地跑出去。老太太笑着讓三人坐下:“那個磚廠老板是該抓起來,還是政府好。民警同志,政府說給多少補償了嗎?”
“這個要根據情況而定,如果是自願的就沒補償,要是被拐被賣的補償就多”
“民警同志啊,我家大鎖可是個苦命孩子。前年突然就丢了,要不是這次政府破案,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見到那可憐的孩子呢?”老太太演戲演得很好。但是破綻太多。
“老人家別難過,這次涉及的人太多,我們核實好了一個月保證給您一個滿意答複。”小王态度別提多好。
這時外面回來一對四十左右的夫妻和三個女孩,一個男孩。冰蘭和孟國斌這次近距離看到後,都按耐不住心跳。孟國斌就要開門出去,冰蘭按住他的手搖頭。兒子提前給她說了,這次來這兒帶人不能來硬的。
一行人從外面往車裏看看,還是走進院子,男孩有眼看了車裏一眼。身體顫抖一下,咬緊嘴,與冰蘭孟國斌相視。冰蘭朝他搖頭,然後點頭。孟國斌的眼裏已經是淚水連連。
“還不快點進來!”院裏人喊道。
衛永忍住了,兩年多的時間已經教會他隐忍。低着頭進院,小王跟張滿囤等人客氣一番開始對衛永問話。
“你們老板每天讓你們幹多久的活?”
“不知道,天亮起來就幹,中午吃飯,到了天黑才吃飯睡覺”
“你們屋裏多少人?”
“三十個”
“認識方興不?”
“認識”
“認識李大胖不?”
“不認識,聽着耳熟”張家人見問的都是沒用的就該幹啥幹啥去了。但是張滿囤還是在一旁看着、聽着。衛青拿了一盒煙遞給他,兩人點上閑聊起來。
另一個民警把一包糖果給了滿囤的媳婦,女人高高興興給孩子分糖果。衛青與張滿囤越聊越熱乎,兩人幹脆找地方坐下抽煙。
小王抓住機會問:“衛永你認識不?”
衛永點頭,強忍着淚水。手緊緊握住。沒肉的拳頭骨頭關節一個個暴露出來。纖細的胳膊跟麻杆一樣,皮膚黝黑,随處能看到傷痕。“我是”
“晚上我們在村外等你,悄悄出來,我們會一直等下去,你自己找機會,不要着急”小王低聲道。“按個手印,我們會給你結算工資,然後送過來”
不遠處側耳傾聽的女人跑過來:“民警同志,我家大鎖能得到多少補償?”
“回去我們要核算,只要有結果,就會通知給大夥”小王起身,“問完了,咱們走吧”幾人被張家人客客氣氣送出來。車開出村外,小王不等孟家人問就道:“我已經确認過了,你們看是不是你們走失的孩子?”
“是,錯不了”孟國斌道。
“我讓他晚上借機出來,咱們等天黑再過來。車不必進去,我跟小趙摸到村邊等着就行”
“行,咱們找地方先歇歇”衛青道。看來小王辦這種事不是一兩回了。
夜晚,車開到離村子一裏地的地方停下,小王本想一人過去。孟國斌執意跟着,衛青只好一起跟去。冰蘭一樣跟上他們,盡管兒子不讓,但她覺得這些還不如自己。
山裏的夜晚涼飕飕的,衛青看到老媽跟來,極力勸阻,卻是徒勞。不過他倒是聽大哥說起老媽一腳吓跑他小舅子的事。雖然不知道為何老媽變厲害了,但是在外這幾年也漲了見識。那次她媽暈倒後突然變了,在他心裏一直存着疑慮。
這事到現在他都沒一個好的答案,他做過各種猜想,卻沒一個願意接受。好在這個媽對他們都不錯,雖然偶爾不盡心,但是這一種方式對孩子的成長也許是最好的。
幾個人很快接近村口,遠遠看着村裏的動靜。村裏睡覺都早,很快最後一盞燈消失,四周只有風聲。
等待總是漫長,一直到後半夜,大家覺得今晚沒希望的時候。村裏傳來奔跑的腳步聲,“快準備接人就走”小王低聲喊道。
孟國斌激動地哆嗦着,腿腳不聽使喚。村裏突然亮起了燈光,衆人暗道不好。腳步聲接近,“衛永嗎?”衛青小聲問。對方嗯了一聲:“爸爸,大媽,二哥”不等衛永再說什麽,孟國斌已經上去抱衛永。
“先走,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小王喊道,村裏已經有人出來,随後聽裏面有人喊:“大鎖跑了,快追回來!”
衛青上去一拉孟國斌和衛永:“快跑,上車去!”孟國斌這才拉着兒子往前跑,裏村口最近的人家已經出來人。小王忙道:“都快點,咱們體力比不過他們,被圍上少不了一頓打。或許咱們就被放這兒!”
衆人加快腳步,小王那個同事飛跑着在最前面,車子要先發動起來。每一分鐘都可能發生變故,時間必須抓緊。
既然被發現,衛青打開手電,他們不熟悉路,跑的磕磕絆絆,還是衛永随後帶路好了些。
“快去抓人啊!有人搶孩子了!”後面越聚人越多,一裏地不遠,很快看到車子,這邊一有動靜,車子就打着了火,車門打開,小王同事站在車門前迎着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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