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71.人生如戲，(1)

“誰說你配不上本公子？！”外間的大門被人猛然推開，魏無忌一身紫衣，俊朗的臉上陰雲密布，飛快的走了進來。目光在衆人身上冷冷的掃過，最後落在了千淩身上。

“無忌……”看到魏無忌，千淩仿佛頓時看到自己唯一的支柱一般，絲毫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朝着魏無忌撲了過去。魏無忌臉色微沉，飛快的上前幾步，将千淩歪出床邊的身子接到了懷裏。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低頭對着千淩說話的聲音卻十分的輕柔，“怎麽這麽不小心？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無忌……”千淩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輕聲道，“你怎麽來了？不是還有事情麽？”魏無忌柔聲道：“我若是不來，你怎麽辦？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進宮來。”

千淩輕咬着有些蒼白的櫻唇，癡癡的望着魏無忌俊逸的容顏，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兒。她倚靠在魏無忌懷中，拉着他的手輕聲道：“我沒事，沒有被誰欺負……”

魏無忌輕哼了一聲，顯然并不相信她說的話。

看着魏無忌坐在榻邊旁若無人的哄着千淩，完全将旁邊的所有人視若無物一般。即使是好脾氣如皇後臉色也有些變了，但是皇後卻并沒有發作，只是嘆了口氣淡淡道：“咱們先出去吧。”

回到偏殿裏，公主立刻迎了上來，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她們後面，方才期期艾艾的問道：“母後，魏公子……”皇後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公主一眼道：“魏公子在裏面陪着千淩姑娘。”

公主臉色一白，死咬着唇角不說話。

明微公主嘆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這個千淩…跟魏公子的感情倒是真不錯。”其實明微公主想說的是，這個千淩看起來并不簡單。但是卻顧忌着旁邊的聽了再跑去做些什麽沒頭沒腦的事情，最後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沐清漪點點頭，微笑道：“魏公子對千淩姑娘當真是一往情深。”聞言，公主有些恨恨的瞪了沐清漪一眼。沐清漪也不在意，雖然只是一照面，但是她看得出來，魏公子對于這個千淩是當真十分關心的。剛剛看到千淩要從床上跌下來的瞬間，魏公子從她們旁邊穿過明顯是用上了輕功的。如果到現在都還沒人知道魏無忌是一個絕頂高手的話，那麽就證明魏無忌會武功這件事應該是一個秘密。但是他因為千淩卻不惜暴露自己的這個秘密，由此可見千淩對他的重要性。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魏無忌認為她們這一屋子女眷都不會武功，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底細。事實上，若不是早就知道魏無忌會武功，憑沐清漪的眼力也是看不出來的，她最多只會覺得魏無忌走的太快了。

明微公主能夠看出來千淩不簡單，沐清漪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只是她對此并不在意罷了。千淩是個身體虛弱的女子，而且本身似乎并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家世支撐。也就是說她與魏無忌之間所有的支撐只是她們的感情而已。而魏無忌本身卻是一個十分優秀的連高高在上的公主都會一見鐘情的人，千淩會擔心也是很自然的。若真是半點手段都沒有的小白兔，只怕任是兩人感情再深厚，千淩也早就被那些觊觎魏無忌的女子給吃了。千淩是什麽樣的人她并不關心，只要與她沒有任何沖突。

不一會兒功夫，魏無忌便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略有些冷漠的目光淡淡的從公主身上掃過，走到皇後跟前微微一揖道：“見過皇後娘娘。”魏無忌并不算是華國的臣子，不跪拜也算不得什麽大錯。皇後此時也無心計較這些，淡然道：“魏公子不必多禮。”

明微公主輕聲問道：“魏公子，不知千淩姑娘怎麽樣了？”

魏無忌道：“千淩已經睡着了。今天的事情，還請皇後娘娘和陛下給在下一個說法。”

皇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她早就猜到了會這樣。這些年她前後也見過魏無忌幾次，魏無忌為人并不冷漠，如果他願意甚至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一般的溫和。但是事實上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成就如此大業的人，毫無疑問魏無忌本性也是一個非常強勢而且霸氣的人。他怎麽能容忍他的未婚妻在華國皇宮裏受辱？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女子受到欺負的事情，在魏無忌看來這甚至是華國皇室對他的挑釁和欺壓。魏無忌本身和他身後的巨大財富或許不能抗衡整個華國，但是如果将他逼急了他，他索性帶着所有的財富還有他本人的能力投靠了敵國的話…所以，這才是三國皇室明明對這樣巨大的財富垂涎三尺卻又不得不容忍魏無忌游離于三國之外的原因——投鼠忌器。

“這次的事情确實是任性了，還請魏公子見諒。幸好千淩姑娘沒事，本宮正打算将此事禀告給陛下，想必陛下會給公子一個滿意的答複的。”皇後平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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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忌思索了一下，淡淡的點頭道：“很好，在下就等着華皇陛下的答複了。但是……”冷淡的目光如刀鋒一般的劃過公主的面容，“若是公主再敢接近千淩，莫怪在下失禮了。”

一個滿心愛戀的女子，最痛苦的事情大概莫過于一心戀慕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指責甚至是威脅自己了。公主立刻瞪大了眼睛，不甘的瞪着魏無忌道：“我到底有什麽不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魏無忌微微皺眉，漠然道：“在下和公主既沒有什麽關系，也沒有任何交情。請公主不要到處胡言亂語讓人誤會。對公主的名譽不好，對在下…也是一個困擾。”

公主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指着魏無忌道：“魏無忌，你好狠心！本宮對你如此…如此…你竟然……”魏無忌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冷笑一聲道：“你對我如何與我何幹？公主以為當年華皇為何要将你許配給我？我又是如何勸說華皇取消婚事的？”

公主一愣，顯然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別的什麽。她一直認為父王是看重魏無忌，覺得他是個驸馬的好人選才選的他。至于魏無忌怎麽推拒掉婚事卻沒有惹華皇動怒，她确實沒有想過。魏無忌的笑容此時更多了幾分冷酷之意，看着公主淡淡笑道：“因為…那時候華皇陛下需要銀子，為了請陛下取消掉婚事，在下可是出了陛下需要的雙倍的銀兩。公主要不要試一試，若是在下再出一百萬兩，陛下會不會恩賜公主去西越做皇妃？”

魏無忌的可怕和冷酷在此時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了公主面前。西陵皇的年紀比華皇還要大得多，今年應該已經有六十多歲了，而且比起多疑的華皇來，西越帝這些年性格更是稱得上是喜怒無常，暴戾冷酷。魏無忌竟然能想到将一個癡戀自己的女子嫁給這樣一個糟老頭子，不得不說夠狠夠毒。若是這樣了公主還是對他癡心不改的話，那就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幸好，公主還并不真的就是會去撲火的那個飛蛾。她之前一味的糾纏魏無忌，除了真心喜歡魏無忌以及不甘以外，其實也是仗着華皇的寵愛，無論她做什麽身為平民的魏無忌都拿她沒有辦法。但是一旦知道自己其實并沒有跟魏無忌較量的籌碼之後，公主就清醒過來了。只是被如此粗暴的傷害了的女兒心卻沒有那麽容易就放開。公主擡手狠狠地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瞪着魏無忌道：“魏無忌，算本公主瞎了眼了。你就抱着你那個病秧子一輩子到死吧！本公主祝福你們…永不分離，生死相随！”說完，也不再顧及在場的人，一轉身便沖了出去。

永不分離，生死相随……這個其實是詛咒吧？看那千淩的身體誰都不會覺得她能壽終正寝，這不是詛咒魏無忌早死麽？

看着偏殿中有些尴尬的氣氛，皇後嘆了口氣，淡然道：“魏公子，等到陛下祭天回來，本宮便會向陛下禀告此事。賢德殿中還有些事情，本宮就不奉陪了。”不管魏無忌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這麽光明正大的當着淮陽公主和永嘉公主的面說出來，終究是打了華國的臉，皇後也有些不高興了。

魏無忌似乎并沒有察覺到皇後的不悅，點頭道：“皇後娘娘請便。”

除了若華軒，皇後含笑看向明微公主等人笑道：“你們想必也嫌殿裏沉悶，就不用跟着我回去了。大公主，還是由你帶着淮陽公主和永嘉郡主到處走走吧。”原本一直是有公主最陪客的，公主雖然在魏無忌的事情上不靠譜但是華皇吩咐下來的事情卻還是辦的很妥當的。但是現在，顯然是不适合了，皇後只得安排了明微公主陪着兩位客人。

明微公主原本也嫌賢德殿裏人多眼雜惹人心煩意亂，便點頭應了下來，“母後請放心，兒臣會好好招待兩位公主郡主的。”

明微公主辦事皇後自然是放心的，點了點頭便會賢德殿去了。那裏還有滿朝的命婦王妃閨閣千金們需要她去招待。一行人似乎有志一同的忘記了還在若華軒裏躺着的千淩姑娘。

華國的禦花園面積足足有整個皇宮的六分之一大，可游玩的地方也是極多。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一行四人也沒有心情去尋其他的郡主公主們了，明微公主帶着她們到了禦花園一角的一處觀景亭歇息。觀景亭建在高高的假山之上，坐在涼亭裏幾乎可以俯視大半個禦花園。就連遠處正在另一邊的花園裏嬉鬧的少女們也看得清清楚楚。

讓宮女送上來差點，四人便坐下來喝茶閑聊了。淮陽公主依然如往常一般的溫柔婉約，但是沐清漪早已經從容瑾那裏聽他說起過，自然知道這位公主并不是真的這麽無害。倒是永嘉郡主，趴在桌上有些好奇的盯着沐清漪的臉看。

沐清漪淡淡一笑道：“郡主在看什麽？”

永嘉郡主道：“看你的臉啊。”若是別的什麽人，就算是真的對沐清漪的臉好奇也絕對不會當着她的面說出來的。但是永嘉郡主卻并不估計這些，只是看着沐清漪有些遺憾的道：“真是可惜了，上次我也沒注意到你，聽說你們肅誠侯府出美人呢。”

“永嘉郡主……”淮陽公主低聲提醒道。在一個毀了容的女子面前提臉啊美人啊什麽的真的好麽？永嘉郡主擺擺手，撐着下巴望着沐清漪正色道：“本郡主覺得長寧郡主不會在乎這個，本郡主當面問出來總比那些人私底下偷偷議論好多了。對吧？”

沐清漪笑道：“郡主說得對，容貌雖然重要，卻也不是離了她就活不了的。”如果她的臉真的被毀了的話，或許還會有幾分難過，但是現在卻又不同。何況，在沐清漪看來，容貌如何當真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有美麗的容貌自然是最好，沒有也不強求。比起永嘉郡主這樣沒什麽而已的直接聞出來，沐清漪更讨厭那些面上不說背地裏又議論紛紛的或者一臉同情安慰的臉色。

淮陽公主淺淺一笑道：“長寧郡主倒是當真想得開，若是本宮…只怕就要活不下去了。”說着，淮陽公主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吹彈可破的面頰，顯然是對自己的容貌極為精心。

永嘉郡主輕哼一聲，不以為然，“毀了容就要活不下去了？那豈不是年紀大了之後就要自己去自殺了？”再好看總不能一輩子都年輕吧？淮陽公主也不生氣，掩唇笑道：“永嘉郡主不明白，年紀大了自然有年紀大了的想法。但是女孩子年輕的時候誰不希望自己花容月貌呢。”

“花容月貌有什麽用？魏無忌還不是喜歡那個病怏怏的姑娘不喜歡公主。”永嘉郡主道。來自北漢從小接觸的都是英姿飒爽之輩的永嘉郡主并不能跟別人一樣欣賞千淩的纖弱之美。單論容貌的話，公主的确比那千淩姑娘要精致美豔許多。而且永嘉郡主自己就是個美人，一旦獨特的氣質對她沒有用，在她眼中千淩姑娘就變成了一個病怏怏的尋常女子了。不說行事，只論外表的話，永嘉郡主還是更欣賞公主那樣的女子的。

淮陽公主無奈的搖頭道：“郡主還是不明白呢，男子還是比較喜歡千淩姑娘那樣的女子。”

永嘉郡主皺眉，“病病歪歪的有什麽好的？”

明微公主看着兩人一來一往的讨論着這事，也不由得莞爾一笑。眼前這是那個女子，淮陽公主是聰明外露，懂得頗多，但是其實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聰明。永嘉郡主則是當真不了解這些，性格直爽，更是皇家難得的心思明澈的人。而帶着面紗含笑聽她們說話的沐清漪卻是最不同的。許多事情她明白也了解，但是卻并不會表現出來，真正的聰明卻內斂的女子。

四人坐在觀景亭裏，一邊閑聊着不時的關注着下面禦花園裏的動靜。同時也都注意到了若華軒那邊魏無忌一直沒有出來過，想必是留在那裏陪伴着千淩了。魏無忌本身沒有爵位官職，自然也就不用跟着華皇去祭天。但是他也沒有去前殿與各國的使臣貴賓們應酬，反而一直耐性的陪着生病的未婚妻，果然是用情至深。

四人正聊得還算融洽之時，有宮女上前來禀告道：“啓禀大公主，柔妃娘娘請長寧郡主過去說話。”

聞言，明微公主皺了皺眉看向沐清漪。沐清漪跟沐飛鸾的生母以及弟妹關系不好的事情明微公主是早就知道的。因為沐翎的事情，明微公主也很看不上孫氏母子幾個，自然有些擔心柔妃會刁難沐清漪。沐清漪含笑道：“公主不必擔心。清漪區區就來。”

明微公主輕嘆了一口氣，拉着沐清漪的手道：“柔妃這人不簡單，你千萬小心一些。要不…本宮陪你去吧？”沐清漪笑道：“多謝公主好意，不過柔妃畢竟是清漪的長姐，想必也不會讓清漪在她的殿中出什麽事的，大約就是召我過去問幾句話罷了。”

明微公主沉吟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你去吧。”話雖如此，明微公主又指了兩個自己身邊的貼身宮女陪着沐清漪一起去。明微公主身為華皇的長女，雖然不是嫡女卻深得華皇寵愛身份比起一般的皇女自是不同，即使柔妃正是盛寵的時候也不得不顧忌三分。

華陽宮中，沐飛鸾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腹部。下首方，沐老夫人孫氏沐雲容和沐翎都依次而坐。倒是沐羽菲和沐水蓮站在老夫人身後，清清的為她敲着肩膀。

沐清漪緩步進來，看了一眼坐上的女子，一身杏黃正妃朝服，繡着五尾青鸾，發髻高高的挽起，簪着淺紅色芍藥花。發髻間還斜插着一直鳳凰點翠步搖，只是比起皇後頭上那雍容華貴的九尾流蘇金鳳步搖來說，顯得小巧玲珑了一些，少了幾分鳳凰的尊貴和霸氣。沐飛鸾本身也是個美麗的女子，而且她很懂得如何展現自己的美麗。即使現在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卻也絲毫無損她柔雅中略帶些妩媚的氣質，也難怪這幾年華皇一直獨寵與她。

看到沐清漪進來，沐飛鸾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懼似恨又似嫉妒。

“清漪見過柔妃娘娘。”沐清漪微微一福，淡淡道。

“起來吧。”柔妃神色複雜的看着沐清漪，淡然道。

沐清漪站起身來，見柔妃并沒有要自己入座的意思也不在意。她也不想坐在這裏跟她們聊一些無趣的事情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柔妃娘娘召見，有何吩咐？”

柔妃打量了不輕易許久，突然勾唇一笑，柔聲道：“四妹，你這是做什麽？咱們姐妹之間，請你過來陪大姐說說話都不成麽？說起來，自從大姐進宮之後，咱們還沒有見過呢。”

沐清漪擡眼看着沒有半點笑意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來，輕聲道：“大姐記錯了吧？清漪記得…我母親過世的前一晚，大姐還回過家呢。清漪明明看到大姐了，難道是大姐沒看到清漪麽？”

“你說什麽？！”柔妃一驚，突然厲聲叫道，射向沐清漪的目光一瞬間仿佛淬了毒一樣。沐清漪面紗下的唇角淺淺的抿起，她知道在這個時候更沐飛鸾說起這件事是一種冒險。但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不能經常進宮，同樣她也不想再進宮了。只能抓住機會賭一把盡快對付沐飛鸾，而且，她也相信不到萬不得已，沐飛鸾是沒有膽子在宮裏對自己動手的。

沐清漪疑惑的看着沐飛鸾，含笑道：“大姐怎麽了？母親病重了，大姐回來見母親最後一面有什麽不對麽？”

沐飛鸾坐在椅子裏，隐藏在寬袖下的雙手緊緊地攥着，整個身體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着。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着沐清漪的眼眸一動也不動，沉聲道：“你看錯了，本宮進宮以後從來沒有回過肅誠侯府。”

沐清漪卻沒有那麽容易就被她給打發了，雙眸中的疑惑之色更重了，眨眼道：“怎麽可能？我才沒有記錯。我明明就見過大姐回來！”

“四丫頭！”沐老夫人看情形不對，連忙阻止道。不管沐飛鸾當初到底為什麽回來，但是單就她暗中出宮這一件事情就非常重要了。身為皇妃沒有皇帝的旨意私自出宮，若是被人知道了沐飛鸾就此被打入冷宮都是有可能的。當年沐飛鸾恢複的事情沐老夫人其實并不知道，但是這會兒聽了沐飛鸾和沐清漪的對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沐飛鸾跟張氏的感情可沒有好到會不顧宮規專門回來探望她的地步。何況，在她回來的第二天張氏就自盡了。

沐老夫人并不是一個糊塗的人，許多事情她都都能想明白，不過是裝糊塗罷了。

“四丫頭，你大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還小這些事情你不明白。回去以後祖母再好好跟你說。”沐老夫人沉聲安慰道。沐老夫人是真擔心沐清漪脾氣一上來真将這件事宣揚的外面都知道了。這段日子，這個丫頭的脾氣變得讓人難以掌控起來了，沐老夫人現在只能想着先安撫住她，等回到了肅誠侯府一切好說。

聽了沐老夫人的話，沐清漪不由在心中暗笑。沐老夫人是當她是三歲的小孩兒哄麽？

沐老夫人這一打岔，沐飛鸾也緩過氣來了。心中快速的思量着，她也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沐清漪到底知道了多少。昨天陛下突然說要将沐清漪封為郡主的時候，她當真是吓了一跳，一時間幾乎六神無主有些猜不透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如果被冊封的是沐雲容，甚至是沐羽菲沐水蓮中的任何一個，沐飛鸾都會覺得這是陛下無上的恩典。但是一旦這事兒落到了沐清漪身上，沐飛鸾就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了。何況，陛下定下的封號，還是“長寧”。別人不知道，沐飛鸾怎麽會不知道。當年那位…小字就叫長寧。

以為沐清漪毀容就萬事安穩的沐飛鸾再一次慌亂起來。但是華皇根本沒有給她時間應對，第二天就是壽誕了，沐清漪剛剛被封了郡主按理也必須進宮謝恩。

定了定神，沐飛鸾柔聲笑道：“四妹，剛才是大姐口氣不好。你別怕，就像祖母說的，那件事兒你也別再提了。當年本宮年紀還輕，不知道輕重。一時擔心母親就急着跑回去了，若是旁人知道了，對咱們肅誠侯府可不好。你也知道，大姐在宮中樹敵很多，多少人都眼睜睜的瞪着抓大姐的把柄呢，所以，大姐才有些着急了。你別生大姐的氣好不好？”

坐下衆人見沐飛鸾竟然對沐清漪如此客氣，除了沐老夫人以外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沐清漪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也跟着笑了起來道：“四妹怎麽會生大姐的氣呢？四妹也做了一件壞事呢，大姐可不要生漪兒的氣才好。”

看着沐清漪笑眼彎彎的模樣，不知怎麽的沐飛鸾心中卻更加不安了。看着沐清漪道：“你做了什麽壞事，要大姐幫你擔待？”

沐清漪朝着她粲然一笑，突然一擡手揭開了臉上的面紗。殿中衆人不由得驚呼出聲，只見面紗下的女子肌膚勝雪，一雙盈盈清眸顧盼生輝。她秀雅絕俗，神态安閑，只是淡淡的站在殿中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悠然和清靈之感。原本還為自己的容貌暗暗得意的沐雲容等人不由的伸手擋了一下自己的臉，在發覺自己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又更加惱怒的放了下來。

眼前的女子，經過精心的打扮之後，雖然并非珠環翠繞貴氣逼人，卻也更顯得清麗絕俗，美麗動人。那張如玉似雪的容顏上，哪裏有半點毀容的痕跡？

“怎麽可能？！你不是毀容了麽？！”沐雲容首先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

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看了沐雲容一眼道：“孫姨娘和三姐叫人送來的東西我只吃了一半，不過是長幾天疹子罷了。至于父親麽…父親大約是忘了蘭芷院裏是有小廚房的。既然父親想要陪清漪用膳，怎麽能不常常我蘭芷院的飯菜？”

“你讓人把飯菜換了？！”沐雲容尖叫道。

沐清漪微笑，“盈兒跟我說的是，她不小心将廚房送來的菜弄撒了，至少自己重新做一份。沒想到父親沒有嘗出來呢。”

沐雲容想起沐清漪院中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突然覺得沐清漪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不然要怎麽解釋她的臉為什麽好好的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假裝毀容？”沐飛鸾有些艱難的問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沐清漪清美秀雅的容顏，一時間仿佛移不開眼了一般。

沐清漪偏着頭，微笑道：“父親想要清漪毀容，清漪怎麽好違逆父親的意思呢？但是…今天見到那麽多美麗的小姐們，清漪又覺得…姑娘家還是長得好看些讓人喜歡。大姐姐，你說是不是？大姐姐，你不會責怪清漪頑皮吧？”

沐飛鸾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憋氣過，即使是她當初剛進宮并不得寵的時候，在宮中步步艱難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憋屈過。但是看着沐清漪那張似曾相識的美麗容顏上無辜的神色，她卻怎麽也無法将心頭的那股邪火發作出來，一時間就連腹部也隐隐的有些作痛了。

沐飛鸾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罷了，這件事本宮會跟父親說，不怪你。你把面紗戴起來，不許取下了知道麽。至少…今天絕對不許取下來！”

沐清漪垂眸，面上露出幾分不願的某樣。沐飛鸾冷哼一聲，眯眼恐吓道：“你下知道你毀了容可憐你才賜了個郡主的封號，若是讓陛下知道你沒有毀容，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明白麽？”

“愛妃，說什麽請君之罪啊？”門外，華皇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沐飛鸾心中一驚飛快的看向沐清漪，但是再想要提醒她戴上面紗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華皇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見過陛下！”衆人連忙起身行禮。

“平身。”華皇揮手道。腳步卻在距離沐清漪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大殿裏沉默了片刻，才響起華皇低沉的聲音，“你…擡起頭讓朕看看。”

沐清漪眼眸微閃，在擡起頭來是卻已經是一片空明和純粹的好奇。

華皇盯着眼前還跪在地上的黃衣少女許久，已經有些昏暗的眼眸裏一瞬間劃過了無數的情緒。似乎有懷念，有懊悔，有不甘，還有驚喜，“你…叫沐清漪？”

沐清漪展顏一笑道：“回陛下，臣女正是沐清漪。”

華皇盯着她臉上似乎燦爛的沒有絲毫晦暗的笑容，不由問道：“你不怕朕麽？”沐清漪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笑道：“怕？清漪為什麽要怕陛下？陛下威加四海，澤被天下，清漪只是敬仰陛下。”

“哦？”聽着沐清漪的吹捧，華皇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笑眯眯的望着沐清漪道：“你這個小丫頭倒是難得的機靈，卻又比那丫頭乖巧多了。”

沐清漪垂眸淺笑道：“清漪比不得公主尊貴。”

華皇笑道：“胡說！你是朕親封的長寧郡主，怎麽會不尊貴？不然，朕封你為公主如何？”

衆人都是一驚，沒想到沐清漪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将華皇哄得要冊封她做公主的地步。三個姑娘更是覺得嫉恨不已，心中暗暗思量也沒有覺得沐清漪吹捧的話有什麽特別之處。若讓她們來奉承華皇的話，他們能說的比沐清漪更好聽啊。

只是他們不知道，即便是拍馬奉承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天時地利的。若不是沐清漪長了這樣一張臉，又是這樣的神态模樣，她就是說破了天華皇也不會買賬。現在華皇會将她跟公主相提并論甚至提出要封她為公主了，無論是真心的還是随口一說。至少都證明了一件事，華皇現在是将她當做張夫人的女兒也就晚輩來看，而不是一個長得像張夫人的女人來看。這對于沐清漪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兩種情況她都有心理準備，但是前者顯然要比後者方便的多。不只是她的行事和名聲方面考慮，就是從華皇的感情上考慮前者也是更有優勢的。張夫人的女兒只有一個，但是長得像張夫人女人卻絕對不止她沐清漪一個。

更重要的是，只要一想到華皇對姨母的心思，她就覺得萬分惡心。若是再讓人當了替身，沐清漪很擔心自己會不會還沒将慕容煜等人給扳倒就先弄死了華皇。

“多謝陛下厚恩，不過清漪無功無德，不敢領受。更不敢因此有辱陛下聖明。”沐清漪脆聲道。

即使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但是人總還是免不了喜歡別人稱贊自己。特別是自己在意的人的稱贊更是容易讓人覺得心花綻放。華皇這一生可說是一帆風順了，唯一的遺憾便是對自己的臣子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妻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偏偏他對那女子确實是十分敬重的，她不願意他也不敢逼迫，雖然最後終于得償所願了但是那女子卻很快就自盡了。這可以說是華皇皇帝生涯中唯一的缺失和遺憾。雖然沐清漪并不是張安如，但是看着少女笑盈盈的容顏，華皇卻忍不住想若真是他的女兒該多好？聽着這少女的話，華皇便覺得仿佛聽到了那個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女子的稱贊。

當了快三十年皇帝，華皇早已經沒有了剛剛登基的謹慎和克制。他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殺誰就殺誰，想寵誰就寵誰。這個小丫頭是安如唯一的血脈，而且更沐長明的關系不好，但是卻似乎十分的崇拜自己。華皇覺得或許這孩子原本就應該是自己和安如的女兒，只是錯生在了肅誠侯府，所以才不被沐長明喜歡，她顯然也不喜歡沐長明。想到這個可能，華皇頓時更加高興起來，看向沐清漪的目光也更加憐惜起來。

對上華皇慈愛的目光，沐清漪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個賭注當真是有些危險，剛剛華皇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只要她的表情神态有絲毫的不對，那麽現在的結果很可能就是兩端了。因為她的身份，她很清楚在華皇看到她的第一眼，如果他覺得她是他心上人的女兒的話，以後他會将她當晚輩看，就算不是十分寵愛也不會再起別的心思。但是如果他第一眼覺得她是一個長得像張夫人的女子的話，那麽她要開始想怎麽逃離進宮為妃的命運了。不管華皇對姨母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但是沐清漪知道，能夠執着二十多年的，絕對不會單純的是為色相所迷。姨母在華皇的心中必然占着一個與衆不同的位置，而現在…她卻必須利用這一層關系。心中雖然覺得愧對姨母，但是沐清漪卻并不後悔。

華皇含笑扶起沐清漪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懂事的很。來，跟朕說說，你這臉兒是怎麽回事？還有剛剛柔妃說什麽欺君之罪呢？”

柔妃早已經起身讓出了位置給華皇落座，其他人自然都不敢再坐下來，就跟着一起站着。沐清漪笑道：“方才清漪跟大姐說了沒有毀容的事情，清漪怕父親生氣正跟大姐求情呢。陛下，這算是欺君之罪麽？清漪求陛下恕罪，清漪不是故意要欺君的。”

華皇道：“有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兒，沐長明怎麽還會生氣？別擔心，他不敢生氣的。朕也不會生氣，朕冊封你為郡主是因為清漪聰慧，可不是因為什麽毀容的事。”說着，華皇的目光從柔妃臉上一掠而過，猶如刀光的目光讓柔妃心中一顫，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沐清漪點頭，真誠的道：“清漪多謝陛下聖恩。”

華皇看起來對沐清漪滿意極了，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停過。直到有人來請華皇該回勤政殿更衣準備下午的宴會了，華皇才站起身來，道：“漪兒，晚上的宴會你跟着朕…跟着皇後一起去吧。”父皇想了想，改口道。沐清漪連忙搖頭道：“多謝陛下，還是不要了。皇後娘娘事務繁忙，清漪還是不要去填亂了。”

華皇也不在意，笑道：“也罷，柔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