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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咚咚咚。”

“來了來了~”

梅美換下了身上的浴袍,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長褲,興致勃勃去開門。

老樓的門連個門鈴都沒有,但他們從屏幕裏是能看見外面敲門的是誰,安小天看着那張戴墨鏡的臉一愣,梅美已經拉開了門。

梅美也愣住了,身體瞬間繃緊。

向導本就對情緒以及氣場這種微妙的存在感覺敏銳,門外的人身上濃烈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叫梅美反射性繃緊了身體和神經,作為前傭兵他本來就對危險的氣息有敏銳反映,更別說面前這人身上還不是普通的暴戾氣息。

那是久經沙場,踏過無數埋骨地歷練出來,沉澱在骨子裏的東西,如實質性的刺刀割在身上,比普通張揚的暴戾氣息更加幽深可怕。

屋子裏周恒也因感到氣氛驟變倏然起身,應翔目光閃爍面露兇意,要不是安小天按着讓他稍安勿躁,受這氣息刺激的應翔大概第一時間就撲上去了。

梅美後退兩步,他跟周恒隐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周恒扭頭看安小天,安小天抱着游戲機裝普通小孩兒,沖他們很天真的眨眨眼。

——這個人是秦毅。

其餘人從安小天的舉動中接收到這個信息。

梅美只在電視等地方看過秦毅的臉,屬于秦毅戴上墨鏡絕對認不出來的大衆眼光;周恒雖然曾與秦毅有數面之緣,但多年不見,也沒法第一時間認得出做了裝扮的秦毅。安小天沒有白渝的對秦毅熟到骨子裏的優勢,但他腦子好,他能從記憶力翻出李青青的模樣跟李巧兒比對判定她倆的關系,也能把記憶裏秦少将的面部數據上加個墨鏡。

他肯定就是秦毅沒得跑。

沒想到秦毅能這麽快找上門,要是白渝準備在家吃了午飯再走,就能跟秦毅在一桌上敘敘舊了。

秦毅一直繃着神經留心環境,敲門後更是提升注意力,因此屋子裏各人的反應即收眼底,他挑了挑眉,并未急着開口。

梅美也很快回過神,帶上一臉迎賓招牌微笑,“這位客人快請進,光站着多累啊!”

秦毅跨步走進來,也不要梅美引位,自己挑了一個位置坐下,看似坐得随意,但悄無聲息和其餘幾人形成對峙方位,而且無論前後左右誰從哪個方向朝他動手,他非常順手的就能第一時間回敬。

警惕性也太強了。梅美用手指纏了纏頭發,他換了一個表情,不是在事務所接待客戶用的,而是獵豔時候引誘而魅惑的表情。他唇角輕佻,微微彎腰朝秦毅靠近,在一個合适的距離停下,有點暧昧但并不冒犯,秦毅的視線應該剛好能看到沒有規矩扣上的白襯衫下露出大片胸膛白皙的肌膚,襯衫翻動着,甚至還能再往下一點……

行走的荷爾蒙梅美正不要臉不要錢的散發荷爾蒙,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在勾引你”幾個大字。

他的嗓音透着慵懶撩人的味道:“先生,你看屋子裏可沒有刺眼的陽光,你的墨鏡——”

“我找白渝。”

秦毅冷冰冰的打斷他,梅美成噸的荷爾蒙全喂了空氣。

梅美差點沒繃住表情。看看,在演戲這塊兒上他不如白渝吧,人家白渝可是在秦毅面前都繃住了!

周恒同情的拍了拍梅美的肩,“小渝不在,您有什麽需求可以和我們說,業務能力我們也是一流的。”周恒頓了頓道:“哪怕是這個家夥。”

什麽叫哪怕是這個家夥!在外人面前梅美硬生生忍住了,一致對外關門算賬是他們的準則,這時候不能內讧,梅美拉扯嘴角:“是啊不巧,最近幾日他出差。”

“我本來找你們沒什麽事,但是——兩個高級哨兵?”秦毅又轉向梅美,隔着墨鏡梅美都覺得那視線刺得自己全身汗毛倒立。在為陌生人開門之前他習慣性豎起了屏障隐藏自己身份,向導在哨兵面前要隐藏身份容易,就如同低級哨兵在高級向導前藏不住,能輕易看破向導的,是比他們級別更高的向導。

以上适用于未結合的哨兵向導,結合後有鏈接共享自然是另外的情況。

秦毅的視線在梅美和安小天身上轉過一圈,沒有點名。但光是兩個高級哨兵的排場就夠大了,而且自己的向導也許吃住都與他們在一起——

哨兵的天性占有欲讓秦毅焦躁。

梅美轉轉眼珠,起了壞心思,想試試如果欺騙秦毅說白渝已經結合了會收獲什麽表情,也許很有趣……當然也可能很可怕,畢竟秦毅發現倆哨兵後威壓就一點不收斂,這麽一秒鐘的猶豫,周恒立刻在他背上掐了一把警告他:不要作死!

不要以為他看不出來梅美又想到什麽鬼主意的眼神!

周恒帶警告的一下掐得還不輕,梅美面不改色更加用力掐回去:我知道了快松手!

周恒眉頭動了動,估計要被掐青。他松手停下小動作應付秦毅:“能看出我們是高級哨兵,客人您又是什麽身份?雖然比較少見,但哨兵做私家偵探是被允許的。”

的确。

他來這裏是為了見白渝,見不到相見的人,把其餘人記住也可以查一下。來之前他已經對事務所進行了調查,但在網絡上竟然找不到他們的公司信息。這是因為當初只有事務所最初開業時他們在網絡上進行過宣傳,後來安小天把那些資料以及痕跡全部清掉了,幹幹淨淨。

“我聽說你們可以向客戶隐瞞自己的姓名,可我一進門叫出白渝的名字你們似乎并不驚訝?”

“有什麽好驚訝的,”梅美道:“可以隐藏也可以挑明啊,比如我就喜歡向好男人報上我的名字,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啊,梅美,怎樣是不是非常動聽?”

“……美美?”秦毅沉默片刻後緩緩評價:“……清新脫俗。”

一聽秦毅語氣梅美就知道又是個搞錯的,每次遇到這種人他必須糾正,因為他非常中意自己的名字,開玩笑這可是他自個兒起的名字。

“你是不是念了兩個疊字?我告訴你我剛說的不是昵稱不是愛稱是本名!梅——美——梅花的梅美麗的美,會念了不?”

連起來念快了不是一樣的效果?秦毅不置可否。不過名字他确實記下了,回去可以查查,梅美……疑似向導的人,也許以他為突破口,能把到處充滿謎團的事務所撕開一個口子。

兩個高級哨兵,其中一個感受到危險時那野獸般的神情,一人疑似向導,包括那個孩子也不簡單……如果不是他的小動作,野獸般的哨兵大概已經撲過來了。當然如果他真的攻擊,秦毅不介意用行動讓他冷靜。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白渝這三年來又經歷了什麽,還有他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等,才是秦毅關心的。

秦毅從一開始擺明了就不是來找其他人談生意的客人,他看了看時間:“他什麽時候回來?”

梅美聳肩:“也許生意結束會在外面玩玩呢,我們也不确定。”

“我會再來的。”秦毅起身,“麻煩你們轉告他。”

他們四人也許知道白渝和自己的關系,也許不知道,但只要把今天的事轉告,白渝就知道自己來了。

秦毅離開後幾人湊到窗戶邊看,一輛很普通的大衆性車輛緩緩開了出去,秦毅是獨自來獨自走,根據他小心隐藏行蹤來判定,他沒有把事務所或白渝的事透給其他人。

梅美對跟自己不來電的男人沒有興趣,但白渝的心上人還是要在意的。“他還蠻小心。”梅美說。

“目前看來他是真對白渝上心并且不知道那件事。”

安小天咬了一根糖,目送車輛開遠。周恒點點頭,但凡與那件事有牽扯的,都會知道白渝這個特殊的存在,而一旦發現白渝,就不會放任他逍遙在外。

總之不會是秦毅的做派。

“挺好的。起碼還能有個人真心對他,而且秦毅夠強大,可以保護他。”

安小天沒那麽樂觀:“護不護得住還難說。而且就算秦毅與此事無關,可他的家人呢,秦家不缺位高權重的人,如果其中有人牽扯進來甚至就是幕後黑手,秦毅在家人和白渝之間會怎麽選?”

這個問題哪怕是十分相信秦毅人品的周恒也無法回答,愛情和親情,道義和感情,孰輕孰重,如何抉擇?

哪怕是當事人,或許也只能在最後一刻用行動來回答。白渝避開秦毅的理由裏也有這個因素在嗎?

“算了算了別想了,得不出答案的東西想了有用麽?”梅美道。他最受不了凝重的氣氛,勾了脖子把他們往回拉,“行了行了,渝寶貝兒都放松去了咱們能不能也輕松愉快一點,對了,他那游輪叫什麽來着?”

“阿芙羅狄忒號。”安小天告訴他。

秦毅驅車進了一家小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他剛把車停下,終端就響了起來,秦毅點開通話,秦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吼了過來。

秦毅頭疼不已,耐着性子解釋。

“沒有,爺爺我沒想逃……開僞裝車出門是因為有點事要處理,真的……”

“我會去的,游輪出港前肯定到行嗎?……孫媳婦兒?不存在的。”

秦毅腦子裏晃過白渝的臉,他眼神動了動,改口道:“我會給您帶個孫媳婦兒回來,但不是現在。麻煩您順便叫個人到興隆酒店負一樓停車場三十二號車位拿車,我先挂了,再見。”

秦毅知道老爺子這麽積極無非是想讓他多出去看看,最好走一圈就能談個戀愛走出陰影,這些年家裏人安排各種聚會或者塞給自己各種請帖名帖都是這個目的,他是能躲就躲。觥籌交錯的場合,許多人帶着各種各樣的目的簇擁到身邊,看他的目光或是如同見到財富權力,或是垂涎得想吞吃下肚,戴着醜陋的面具如同鬼魅般纏着他,怎能讓他不作嘔。

不過這次是當真有事。既然來攢政績,還是要做點事,秦毅接到線報,C區兩個黑道組織想利用阿芙羅狄忒號的航行進行一批軍火交易,秦少将決定親自帶人截堵,在不能打仗的地方當然就靠這些事攢功績了。

在C區的工作量與在前線相比可以說非常閑,原本多出來的時間秦毅還沒地兒打發,現在不愁了,頭等大事:追老婆。

秦毅挂斷通話倒幹淨利落,那頭秦老爺子頭一回懷疑自己年紀大了耳鳴幻聽。

“我聽到什麽了?”秦老爺子捏着終端愣愣轉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剛剛小毅說,他會帶媳婦兒回來?”

“什麽!真的假的!?老爺子您沒聽錯!?”

“他小子終于舍得開竅了!誰!誰那麽有本事!”

身邊衆人一聽,不得了,時隔三年秦毅終于肯從魔障裏走出來,戀愛了!他們七嘴八舌擁上去,激烈讨論起來,唯獨秦少宇默不作聲,甚至往角落裏縮了縮。

唉,有天大的消息不能分享真是寂寞……不過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還蠻好的,秦少宇瞬間覺得自己站高一層,特別有成就感。

白渝從衣帽間出來,有點想打噴嚏,他皺了皺鼻子,誰在背後念他?

本次的客戶是一名暴發戶的女兒,名叫王姝,以前跟事務所有過一次業務往來,那時候白渝假扮她男朋友應付了父母,這回再度叫上白渝,則是為了趾高氣昂扇臉前任。

高檔的襯衫和西服确實不是廉價貨可比的,雖是給別人量身定制的衣裝,好在兩人身量相仿,白渝又是個十足的衣架子,衣服看起來就是為他特別定制的也沒差。

“很帥。”

王姝迎上去,伸手替白渝理了理衣襟,一頭長長的卷發垂在她身後,如波浪一樣晃蕩。王姝臉蛋算不得什麽大美人,但她身材豐滿□□,雖是暴發戶的女兒卻很有品位,打扮能随時保持她女性的魅力,有自身魅力的女人總是很吸引人。

王姝收回手,看着白渝微微一哂:“所以人比人氣死人,我當初怎麽就被他迷得不可自拔呢?”

這些高檔的西裝都是王姝給前男友定下的,除了西裝還有許多別的衣服,她有個沒告訴男友的計劃,那就是來一場浪漫的旅行,前往的星球和路線她花了好長時間定下方案,準備了許多的衣服,每到不同的地方就換上不同的風格,他們一起去拍照、嗨趴、親密的擁吻在一起……

到頭來甜言蜜語,全是放屁。

白渝安慰她:“那是他沒眼光。”

王姝打趣道:“你有眼光,那你怎麽不愛我?”

“我總要給其他男士們留點生路。”白渝應付起來顯然很有經驗,他對待客戶總是優雅得體又不失風趣,讓人很容易留下好感。

王姝被逗得開心,咯咯直笑。

從前第一次見白渝讓她假扮自己男朋友,對着那張臉王姝得承認自己動過心,但是白渝把控得太好了,在人前無微不至的關心與愛護,體貼入微,每一個小細節都讓你産生一種他真的是我男朋友的錯覺。獨處的時候他也是一個紳士,但禮貌的距離感無時無刻不提醒你,你們的關系是客戶與商人,并不是真正的戀人。

這樣的男人若不是習慣于周游在女性間的花花公子,那麽就是心裏有人。反正王姝覺得自己抓不住他,也就絕了念頭。

“我叫葉明,的身份是音樂學院在校大學生,有過幾次在□□出場的經驗。”白渝重複了一段自己本次的人設,雖然還有一系列天花亂墜的前言後語,比如音樂天才前途無量之類的,但那都是空殼,食用起來沒有幹貨,白渝虛心請教:“您說過您前任是個功利之徒,為什麽安排的是這個身份?”

其實僞裝一些尊貴的身份也不難,最好裝的就是商界大佬,聯盟星球衆多商界大佬無數,除了排在前頭那些衆所周知的富豪,更多的是不被大衆知道的富商。聽說這次主要邀請的是C區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麽陪王姝前去的白渝胡謅一個某某星的某個富二代完全可行。

“因為我不是要讓他吃我的醋。”

王姝已經看清楚,那個男人從來不曾愛過她,以前愛的是她的錢和人脈,借着她的關系一步步接觸到更高層的人物來實現他的野心。她家有錢但少權,自己不過是一塊踏腳板,可笑的是曾經被蒙在鼓裏的自己還以為找着了真愛。

“他沒有愛過我,哪怕我找到一個好男人也并不能刺激他,唔當然,特別有權有勢的除外,不過政界的人不好裝,輕易就能被拆穿。”戀愛中的女人會犯傻,一旦清醒過來,王姝的智商還是夠用的。

“所以你這次的劇本重點目标是女二號,他的現女友。”

只需要王姝一點白渝立刻就透,他饒有興致道:“你的意思是我要讓他女友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好讓他吃醋?”

王姝冷笑一聲:“沒錯。他為了自己的路而踩碎那麽多墊腳石,總也得聽聽墊腳石的悲鳴。”

“別那麽形容自己,他怎麽可能配得上如此美麗的鑽石來墊腳。”

白渝哄人的話語已經信手拈來,他總是能讓自己至少在這一刻保持開心,王姝拿過一塊手表替他戴上,“我相信你的魅力,當然你也要注意可別給我戴綠,畢竟你可是我帶去的男朋友啊!”

白渝調整了一下表帶點頭,“服務客戶是第一準則,我不會失職的。”

“如果那小姑娘段位太高你拿不下也就罷了,”王姝眼中掩過一絲落寞:“就當陪我一次,好讓我在他面前沒那麽難看。”

“擡起頭來,我來給你驚喜,讓我們去給他驚吓。”

白渝用輕快的語氣說着,他面上揚起幹淨的笑,襯在他白皙的面龐上,顯出少年清爽的味道來。

“我很期待這次的游輪之行。”

作者有話要說: 秦毅:我是不是也該期待一下?

阿芙羅狄忒:愛與美的女神

下一章評論前五送紅包,明晚更新時間十點四十~

PS:感謝笙簫無音的70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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