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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指甲這個行為,最終因為場合形象以及指甲短得沒法啃而宣告失敗,白渝悻悻捏了捏手指,把啃指甲的沖動強行壓了下去。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裝,一樣将額發梳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同樣是英俊帥氣,他整個人跟秦毅比起來就活潑多了,如果說秦毅自帶冷氣,白渝就自帶暖風。白渝臉上保持微笑,光憑臉蛋吸引了不少目光,至少光看外表人們完全無法把他跟啃指甲這麽幼稚到沒邊兒、毫無優雅可言的行為聯系起來。

所以人不可貌相很有道理,別不信。

白渝不能把視線一直鎖定在秦毅身上,那人是宴會的寵兒,盡管方圓幾裏能凍死人,人們還是不怕死的前赴後繼,争取在被凍成冰雕以前能跟秦少将說上兩句,秦毅身邊的位置就空不下來,因為周邊盡是虎視眈眈等待有空就填的勇士。

白渝看得出來王姝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緊張,如果非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麽有錢人也是分程度的,作為一個本不該得到邀請函的客人,王姝在自帶有色眼鏡的體系下惴惴不安,但她努力的拿出氣勢挺直脊背,既然決定要跟過去的自己決斷就不能輕易認輸。

白渝便把她帶離了交際圈子的中心,得體的面對一個個前來搭話的人,婉言謝絕邀請,悄無聲息淡出去,好讓王姝緩緩。

不至于遠離人群,但置身中心的壓迫感确實沒了,王姝松了口氣,白渝遞給她一杯酒,她接過卻不急着喝。

“抱歉我有點兒……比我想象中更難受。”

如此盛大的場面對于不少想抓住機會的人來說簡直絕佳,但王姝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并不想借此機會攀上什麽高枝再飛騰一回,所以他們探究的目光只會讓她感到不舒服。

所謂的大人物知道她的身份時,那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值多少,值不值得購買。她可不打算出賣自己,她是人,不需要別人來估價。

“你是怎麽忍受那些眼光的,我都差點發火了。”王姝挺好奇,同時也感謝,幸好有白渝陪着她,讓她不至于惹出麻煩來。

“你覺得你在忍受,所以你在忍受。”白渝給自己也拿了一杯酒,淺淺的抿了一口,“他們在看我,我也在看他們。無形之中其實你自己也把他們擡高而踩低了自己。”

“當他們用自以為是的眼光和語言評價的時候,你只要回給他們一個關愛傻子的微笑就好了。”

跟傻缺較勁會拉低自己智商,保持微笑是自己的風度。

白渝舉杯朝她搖搖:“你可以試試,我保證你會心情舒暢。”

王姝愣住,半響後她搖着頭笑起來。是啊,自卑自卑,心中自以為卑微才是自卑,如果真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為什麽只會覺得壓迫和忍受呢?

白渝幾句話讓她豁然開朗。

“我突然覺得不該讓你扮演音樂家。”王姝重新挂上明亮豔麗的笑容,她的嘴唇笑起來時真的很性感,她邀白渝碰杯,愉悅誇贊:“你是個哲學家。”

玻璃磕在一起的清脆響聲是夜宴中的鳴奏曲,此起彼伏奏響着杯中酒的心情,白渝彎了眉眼:“沒那麽厲害,我只是你的‘男朋友’。”他聲音很輕,尾音若有若無跟着眉眼上挑,挑得王姝心頭一跳。

了不得了不得,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明明他的話是風趣的說他倆關系,客戶和服務者,但聽起來就是讓人臉紅心跳,要不得要不得,王姝心想我還要嫁人的。

他倆本意是想透透風再去會羅波,沒想到羅波一早就在人群中尋到了王姝,就等着王姝得空,他好帶着現任顯擺顯擺,所以果真不用他們主動去找,羅波自己就送上門來。

平心而論羅波外表還是不錯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賞心悅目,身材……穿着衣服看着還成,脫掉衣服怎樣白渝就不知道了,也不感興趣,他不喜歡羅波的眼睛,物理審美上沒毛病,但心理審美上相當膈應。

孫芝挽着羅波手臂,巧笑倩兮,款款而來,羅波很是自豪,得意洋洋:“芝芝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之前提過的好友王姝,旁邊這位——”

白渝很有眼見力接過話:“葉明,姝姝的男友。”

猝不及防被冠上“姝姝”的昵稱,王姝老臉一紅,羞的。但在旁人看來人家是甜蜜的粉紅,兩人肯定還在熱戀期呢!

羅波向來對自己樣貌自信,也是憑借這個加上花言巧語俘獲不少少女芳心,其中對他最有價值的兩個無疑是王姝和孫芝,可他在白渝面前一站,當真是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争輝,有對比才有傷害,單看樣貌那真是——沒得比。

許多一見鐘情和第一印象,都是憑眼睛接受的第一道訊息判斷的,外貌好的人有先天優勢賺夠好感度,好感度後來是升是降就要靠內在美了,反正白渝在孫芝這裏第一把好感度已經夠了。孫芝禮貌道:“初次見面,我是孫芝。”她并不強調自己其他身份,對王姝道:“一直聽羅波說起你,非常感謝你之前對他的照顧,他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幸運。”

并不知道羅波是怎麽說自己的,看見他那無聲說着“你看我對你好吧幫你說好話”眼神,王姝只想呸呸呸!

“哪裏哪裏,也感謝之前對我家姝姝的照顧。我有事忙着學業上的事會疏于對姝姝的關心,對她照顧不夠,還需努力啊!”

聽起來像是被包養的學生,羅波心想王姝也開始吃嫩草了?他試探道:“不知葉先生在那所學校就讀呢,也是C區的人?”

白渝立刻翻出劇本:“是的我是C區的人,父母是普通上班族也在C區。”此言一出羅波心裏有數,那一點謹慎也消失了,完全把白渝定位成靠臉勾搭富家女的小白臉,內心全然不屑,真是沒有一點他當初也是不擇手段爬上來的自覺。

白渝見羅波臉上的表情更故作金貴了些,順勢道:“至于學校,現就讀于福珀斯音樂學院。”

孫芝輕吟一聲:“哎呀,你也是福珀斯音樂學院的學生?”

來了來了。白渝佯裝意外:“也?”

孫芝抿嘴甜甜一笑:“我也是啊,不過畢業兩年啦。”

孫芝畢業于音樂學院,喜歡音樂都不是什麽秘密,稍微打聽就能打聽到,所以白渝的人設是音樂高材生。羅波心中冷哼,心想你裝,孫芝從哪兒畢業的又不是什麽大新聞,驚訝的表情裝的跟真的似的。

羅波雖然是看不起白渝在內心的貶低,并不是真的看穿了白渝,但不得不說瞎貓碰上死耗子,他這個想法還真是對的,白渝真就是在演戲。

白渝嘴巴抹了蜜:“那我不是該叫你師姐?學術上的師姐,生活裏的師妹。”

語言的妙處之一,哪怕你知道接下來他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你還是忍不住要聽他親口說,并且不會因為事先拆穿就不驚喜,當真正聽到他說出來,美滋滋不會打折扣。

孫芝眨眨眼:“怎麽說?”

“還用說麽,師姐的造詣肯定比我高,但把我倆放一塊兒任誰都會說,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師妹啊!”

白渝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特別真誠,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輕浮或反感,孫芝理所當然被取悅了。

“不行不行你得叫我師姐不準叫師妹,不然就虧啦,師弟你說是不是?”

白渝從善如流:“師姐好。”

師姐夫不大好,羅波冷着臉想。

自從順利搞定孫芝他還看的蠻緊,生怕未婚妻還沒轉正就被人勾走,大意不得。孫芝向來是得體大方,哪怕第一次見面的人也不會認生,別人也不會覺得被冷落,但跟這小子是不是熱切過頭了?

對啊,這小子還搭上了王姝,也是個玩弄女孩兒心思的好手,看看才認識幾分鐘就跟孫芝越聊越熱,師姐師弟什麽的,不也是個搭讪的套路嗎!

孫芝那邊已經跟白渝聊開了,王姝則在一邊做一個體貼的淑女,恰當的時候附和一下,讓氣氛看起來不完全是二人世界,但主角實際上讓給了白渝和孫芝。

從多年撩人的專業眼光來看,羅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白渝是在撩孫芝。

像話嗎?女朋友還在身邊呢!王姝怎麽也不管管他!一段時間不見難道王姝轉性了,允許男友勾三搭四?

孫芝倒也沒忘自己身邊有伴兒,雖然聊得開心,也記得照顧一下羅波的情緒,羅波面上大方優雅,內心醋勁卻快壓不住了。

“師弟學的是?”

“鋼琴。”

“哎呀萊特老師近來可好,許久沒拜訪過他了。”

“還是老樣子,”白渝給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家一看見他的臉就大氣也不敢出。”

“哈哈哈!”回憶起學生時代的事孫芝活潑不少,“是啊是啊,我懂。但他真是個好老師,你有機會多跟老師聊聊,會有驚喜的發現!”

王姝捏了把冷汗。她只顧着想人設,但是很多細節根本沒有架構,孫芝說出一些話的時候她差點以為下一秒就會被拆穿,但沒想到白渝侃侃而談,王姝都開始懷疑白渝難道真的是從音樂學院畢業的偵探?

當然——不可能。白渝可是正兒八經、地地道道的軍校畢業生,第一軍校畢業證書為證。能得體應付全是拿到人設後光速惡補知識的成果,事實證明非常有效,人設不能崩是白渝自個把持的演技心得。

按理說作為東道主一方,打過招呼就該走,因為有更尊貴的客人需要他們親自接待,但孫芝仿佛忘了這一點,腳步挪也不挪,羅波心裏生氣,好氣哦但是要保持微笑,他餘光掃到大廳裏正在奏樂的樂者們,心生一計。

該讓賓至如歸的客人切身感受一下主次之分了,難不成還真能讓他挖了自己的角?做夢!

羅波人模人樣道:“機會難得,葉先生何不在這裏演奏一曲,讓大家欣賞一下您的才華。”

王姝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不過邀請葉先生彈奏一曲而已。雖然今天的觀衆會給人不少壓力,但葉先生既有在□□演出的經驗想必不會怯場吧。”羅波語氣變了味,“還是說葉先生根本沒有自信,嗯?”

沒有自信,可以理解為心态問題,也可以理解為,白渝誇大其詞不過是個虛有其表沒有真材實料的人,只會紙上談兵的人拿什麽跟他搶?他可是靠商業才能博得了孫議員青睐,才能在孫家真正站住。玩音樂的,呵,終歸只能玩玩。

這就是明擺的看不起白渝了。他作為客人來到這裏,羅波卻把他當成戲子一般呼來喚去,彈琴來取悅他們才是真正自己作踐了身份,那就不是音樂家而是工人娛樂的玩物了。

出乎意料,白渝輕輕拉住了王姝,答應道:“好。”

他不卑不亢的态度讓羅波愣了愣,回過神來白渝已經不顧王姝勸阻走向了鋼琴。

王姝極力反對,白渝是她帶來的,怎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尊嚴被踐踏。“你沒必要受他侮辱,大不了我們——”

“沒關系,相信我。”白渝道:“交給我好嗎?”

他的聲音柔和,卻讓王姝忽然說不出反對的話,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仿佛他能為你融化一切堅冰,把你包裹在溫暖的懷裏小心保護着,讓人忍不住去相信他。

王姝不知不覺間松開手,沒有抓住他,剛剛回神,又再度被拖入一片音樂的海洋中。

《愛之夢》,一首充滿了夢想期盼的曲子,更深的是承載着無盡的回憶。被評判的不是樂曲而是演奏者,音樂要活過來靠的是演奏者施加魔法,白渝十指飛動,指尖在黑白之間跳舞,婉轉的旋律如潺潺流水從手指下流出,把人們的情感吸納進去,随着音樂在所有人心中淌過,恬靜時愛情的甜美,激昂時渴求的執着,流動和起伏的不僅是音樂,更是靈魂!

宴會中的人們漸漸停下腳步和攀談,原本沒有任何人關心今晚的演奏者是誰,但現在無人問津的角落慢慢聚集起所有目光,所有人都沉浸在不可思議的夢境之中。

秦毅猛然回頭,穿過光影重重,眼中映出那人的影子,便再也移不開了。

尾音漸行漸遠,慢慢淡向遠方,白渝都已起身,人們耳邊仿佛還萦繞着旋律久久未散,竟沒有回過神來。

白渝對着面朝自己的客人們鞠躬,郎朗道:“借貴地演奏一曲,獻給我的愛人和朋友。”

話音落地,人群中終于有掌聲響起,并且在幾秒內就由稀稀落落變為如潮水般猛烈,熱烈得簡直要掀翻整艘輪船!

人們好不吝啬獻上贊美的掌聲,方才那一曲值得如此!須知鋼琴難的不僅是技巧,還有融入的感情,情感才是最能震撼人心靈的東西,靈魂與旋律共鳴才是真正的音樂!

王姝捂着嘴,感動得快哭了。白渝輕易化解了羅波給他的難堪,不僅把對手挖的坑填滿了,還種出一朵美麗的花,讓所有人嗅到芬芳。化被動為主動,他不是被迫彈曲供人娛樂,而是主動獻給愛人與朋友的祝福。

她方才就被帶到離鋼琴極近的位置,白渝禮貌謝幕後過來牽過她的手,人們理所當然認為她就是白渝口中的愛人,于是笑着送上祝福的掌聲。

哪怕明知道不過是一段虛假的關系,至少在此時此刻,王姝真正體會到了感動與幸福,自己如同是他真正的愛人一般,得到了全世界最溫暖的呵護。

白渝張開了精神網,感受着衆人投注在他身上的情緒,大同小異,唯有一絲仿佛從深淵的縫隙中洩出、深刻而沉重,在被完全捕捉到以前一閃而過,退回了深處。

沒有惡意。白渝閉了閉眼,心頭一顫,他感受到了,是秦毅。

人們有了新的話題,對新晉的音樂家很感興趣,不僅是他的音樂,還有過人的容貌。在衆人掌聲停歇後,有一個孤獨又響亮的掌聲還在繼續。

“啪、啪、啪——”

掌聲緩慢的一下又一下,來人鼓着掌走進,人群自動散開為他分出一條路,人們詫異地行着注目禮。

秦毅停下鼓掌,站到白渝面前。

“這位先生,您的樂聲非常美妙令我深深折服。”秦毅板着一張臉把搭讪的話念出了報告腔:“有沒有機會認識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福珀斯·阿波羅,光明之神主管音樂。

《愛之夢》:李斯特的曲子(原本鋼琴曲想選擇鬼火,幾番思考最終決定還是用愛之夢)

emmm上一章到目前為止只有兩條評論啊,已經發放兩個紅包請注意查收。截止今晚十二點如果上一章沒有增加新的評論,那麽上一章的紅包發放就結束啦。嗨呀紅包都沒人要,本文真的……一點也不好看?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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