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秋意漸涼,N城迎來了2012年的秋季。

街角的法國梧桐退卻濃綠,浸染金黃。偶爾有風吹過,金黃的葉子打着旋兒的落下,落葉堆積,堆積的黃葉踩上去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姬寧最喜歡秋天,天空高遠,澄淨透明,藍色蔓延整個天空,在這樣的天空下,覺得整個人都渺小起來。

早上上班的時候,包可愛邁着小碎步到她面前,通知姬寧今天是她的生日,下午下了班一起出去high起來。

包可愛本來還邀請了總監何黎,不過何黎家裏有事情,就沒有一起去。這樣也好,沒有上司在場,一群年輕人玩樂起來才更無拘束。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吃了火鍋,然後頂着暮色到了中山路的一家酒吧。

姬寧原本不打算去的,不過盛情難卻,再加上她也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也跟着一起去了。

這不是姬寧第一次來酒吧,大二的時候成安帶着她美其名曰讓她長長見識去了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酒吧。代價也很可觀,被成安的男朋友抓了個現行,成安被收拾的不輕。

包可愛他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的要了酒品,一群人挨着坐了下來。

這一群人中,姬寧算是新人,包可愛激動之餘還不忘把她放在身邊就近照顧,姬寧感動的不得了。

最開始,酒吧正中的舞臺上,年輕的樂隊主唱唱着抒情的英文歌,不知何時換成了震撼的搖滾,整個pub的氣氛迅速被炒熱起來。

包可愛再也按捺不住,就要沖向舞池跳舞,她也想拉姬寧去,被姬寧擺手拒絕,她拗不過,就拉着另兩個同事一起去了。

包可愛身材比例很好,樂感也不錯,跳起舞來有潇灑的帥氣。

張駿馳挨着姬寧坐着,手裏舉着一杯淡色的冰酒,眼睛自始至終就沒有從包可愛身上移開。

姬寧看的好笑,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張駿馳對包可愛的情意,可兩個人,一個人打死不說,一個難得糊塗,就這麽相處着,她們這些看客比當事人還要着急,不知道哪天能修成正果。

張駿馳放下酒杯,問姬寧,“怎麽不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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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的背景音樂躁動二吵鬧,姬寧有點聽不清他說話,微微朝他側了身,“你說什麽?”

張駿馳也靠近姬寧,“我說,怎麽不去跳舞?”

姬寧擺擺手,“不會。”

從二樓某個包間看來,兩個人湊在一起的動作,是如此的親昵和親密,讓某個男人,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酒杯。

張駿馳一笑,漾起淺淺的笑紋。

姬寧反問,“你呢?怎麽不過去?”

“不會,再說,也沒有興趣。”他答道。

其實從一開始姬寧就發現張駿馳和酒吧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他好像不是很喜歡這裏,但又因為什麽而極力壓制。仔細看他的神色,能從其中發現淡淡的倦怠。

姬寧視線掃過舞池中散發着光芒的包可愛,還有她身邊正在搭讪的男子,示意張駿馳,“你确定,不過去?”

他臉色一黑,起身而去。

之前吃火鍋的時候喝了不少飲料,姬寧坐了一會,就想去上廁所,她拿了随身帶的包,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這間酒吧也是N城數得上名號的酒吧,趨于華麗的裝修風格,連洗手間都是土豪金。

她解決了個人問題,擰開了水龍頭洗手。她酒量極差,只一點點啤酒,臉色就紅的不得了。

她忍不住拿涼水撲了撲面,降下火熱的溫度,又從包裏掏出便攜式的乳業塗了些。

她的唇色一直都是淡淡的,淺粉色的唇彩一直随身攜帶。她塗了點唇彩,亮亮的讓氣色都提升了不少。

做完這一切,她才從洗手間出去。

從洗手間出來,是一條相對狹窄的路。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她側着身子有意繞過他們,走到拐角處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醉醺醺的男人。

她定了定腳步,貼牆而站,有意讓他們先過。

兩其中有一個男人明顯喝的有些大,靠着另一個男子,嘴裏大着舌頭,含含糊糊的說着什麽話。

擦肩而過的瞬間,男子突然腳下一個踉跄,身子不自主的朝着姬寧跌去,她趕緊挪開,但腳下動作慢了一拍,男子跌靠在牆上,姬寧的胳膊被他壓在牆上。

因為是在室內,她脫下了穿在外邊的針織衫,只穿了一件短袖長裙,手臂貼着牆,一面是冰涼的牆面,一面是男子滾燙的身體,她難受的不得了,猛地抽出手臂,轉身就要離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麽一撞讓他清醒了不少,男子動作快的超出姬寧的想象,一把攔住了她,“哎,你別走。”

他一只胳膊橫亘在自己面前,姬寧根本無法離開,往後退了兩步,轉過身看他,“有事嗎?”

眼前的這張臉并不難看,拿出去打個六十分不成問題。不過此刻酒氣蒸騰,眼睛有些渾濁,讓人親近不起來。

很多時候,姬寧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

小的時候身邊有漂亮的像女孩子的秦述,上大學的時候有灼灼的美女子成安,這些年,見過形形□□的美男子美女子,對自己的長相反而沒有那麽在意。

她卻不知道,此時的她在外人看來,有多麽可人。

她的确不輸于容顏亮麗的女子,但卻自有一番溫潤,卻因為幾杯水酒,氤氲了顏色,像是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煙霞中,讓人忍不住撩開外面的這層礙事的遮擋,一再親近。

“怎麽說話呢?!”旁邊原本扶着男子的穿着白色Polo衫的男子皺着眉沖姬寧叫嚷。

如此明顯的狐假虎威,讓她忍不住皺了眉。

已經有七八分醉意的男子扯了扯自己藍色的襯衣,回頭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白色Polo衫男人讪讪的低頭,“對不起,張少,對不起。”

張少轉過頭,輕咳了一聲,努力保持神志清醒了,“小姐,不好意思,我這兄弟不會說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姬寧接收到來往之人各色的目光,不欲和他們有過多的牽扯,“道歉就不必了,請問我能走了嗎?”

這位張姓少爺,是N城有名的小開,家底殷實,身邊圍繞着女孩子也不少,坦白來說,美女見過凡幾,不知為什麽,看着幾步之遙神色淡淡的姬寧,就忍不住心底癢癢起來。

他向前進了一步,“別啊,我這剛剛不小心撞到了你,沒事吧?”

“沒事!”她往後退了一步,緊貼牆壁。

“這樣吧,小姐。你看,相請不如偶遇,咱們能碰上也是一種緣分。不若小姐賞臉,讓我和我這位兄弟一起鄭重的給你道個歉?”他給身邊站着的人使了個顏色。

跟在他身後混的時間久了,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白色Polo衫男子進了一步,随着張少的話說道,“張少這注意好,剛才沖撞了小姐,我這正不知道怎麽怎麽表達歉意呢!”

如果姬寧是那種釣凱子的拜金女,說不定此時也就半推半就的應了。可姬寧不是,她忍不住皺眉,“如果說道歉,剛才的事情我只當沒有發生過,所以兩位不必有什麽歉意。請讓一讓,我朋友還在等我。”

到嘴的肥肉怎麽可能放過,“小姐這麽說,豈不是太不給我面子?!”

他上下打量姬寧,眼神太過放肆,饒是她性子再好,也憤怒不已,“先生,如果,你和你的同伴再不讓開,我就要報警了!”

她作勢把手伸進包裏,掏出手機威脅到。

這裏有些偏,她之前坐的座位和這裏比較遠,所有同事們根本就不可能發現她現在境況。周圍人似乎對這種情況也是司空見慣,除了抛來幾個愛莫能助的目光,什麽也給不了。

她心底有些發慌,如果面前人繼續不依不饒,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緊緊地握住手機,希望能夠讓他們知難而退。

風月場所裏摸爬滾打久了,膽子也大了不少,張少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姬寧的手腕,“我說小姐,敬酒的味道比罰酒好喝多了,你說,是吧?”

他噴出的酒氣污染了姬寧呼吸的空間,她幾欲作嘔,忍不住掙紮起來,“你放開!!”

她這個時候,分外後悔,之前就怎麽沒堅定了立場不來酒吧!

張少卻手上用力,試圖将她拉走,正僵持之間,傳來一聲清越的嗓音,“你最好放開你的手!!!”

酒吧裏勁爆的音樂穿過重重牆壁到這裏,周圍嘈嘈雜雜,這個聲音卻像雷電一般,劈開了熱鬧,直達心底。

她猛地擡頭,對上風暴蘊積的眼睛,脫口而出,“謝望舒!!”

可不就是謝望舒!

他黑衣黑褲,修長的身軀依靠在金色的能夠映出人影的牆壁上,一手插在口袋裏,另一只手上拿了一個銀白色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

張少顯然也是認識謝望舒的,握着姬寧的手松了松,因為被打斷而浮上的陰翳淡了淡,“謝望舒?”

他側過頭,視線定在姬寧臉上,“姬寧,還不過來?!”聲音如撒了寒冰,冷淬鋒利。

姬寧一愣,回過神來,立刻跑到他身邊站定。直到離他那樣近,近到能夠聞到他身上清淺的香味,才發現,自己有多麽緊張,手心已經被汗完全浸濕了。

謝望舒分神看了她一眼。他頭發有些長,微微遮住了額頭,原本金褐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雲翳,幽深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姬寧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謝望舒,危險而誘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被忽視的徹底,張少臉上的不快更加明顯,“謝望舒,你什麽意思?”

謝望舒依舊把張少的話當耳旁風,拉過姬寧的手腕,微微向後一帶,讓她站在他的陰影裏。

如此這般,才終于良心發現,好興致的回到,“滾!”

明明是再慵懶不過的語氣,就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狠厲,張平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眼風掃到之前跟在身後的人,面子上挂不住,一陣惱羞,“謝望舒,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什麽的我不知道,我勸你趁着謝大少心情還算好趕緊滾開,否則,呵呵······”

此言一出,姬寧和張平曉不約而同朝着聲音所來之地看去,才發現陰影裏一直站着一個男人。

他緩步而行,走進燈光裏,姬寧不認識他,張平曉卻是臉色大變,“三爺。”

他混跡風月,三爺是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忌。早就聽說過三爺和謝氏望舒交情匪淺,此時看來,傳言不假。他只恨自己酒意沖頭,忘了這裏是三爺的地盤。

額上冷汗直冒,此時再是清醒不過,“三爺,抱歉!我這就走。”

“別啊,”三爺微微一笑,罂粟般妖嬈,“這道歉和我說有什麽用!”

張平曉了然,轉向姬寧,“這位小姐,之前我喝多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白色Polo衫的男子也白了一張臉,低頭哈腰的致歉。

姬寧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看他們這個樣子,也知道是受了教訓的,“我接受了。”

“行了,以後招子放亮點。否則,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三爺涼涼的擺擺手,“滾吧。”

兩人如蒙大赦,轉身就走,鼠竄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一向喜歡英雄救美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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