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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距離,連落在臉上的光影都清晰可見。
“你怎麽會在這裏?”姬寧驚訝不已,看着謝望舒。
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等一切塵埃落地,她才發現已經多日未見他。她有些羞愧,之前有事的時候找人家幫忙,忙完了就把人家丢在腦後,豈不是過河拆橋的小人行為?
她打他電話,也去家裏找過,一直沒有聯系上,卻沒想到,在這幾百公裏之外的武當山,重逢相遇。
謝望舒把手插在口袋裏,看着朝天宮下的石階,“怎麽,不允許我來?”
這話說的,武當山又不是她家開的,自然是想來就來,“怎麽可能,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謝望舒也點頭,“我也沒想到。”他轉頭看她一眼,“聽小月說,你前幾天找我了?”
謝望月那只大嘴巴,姬寧心底一悸,讪讪道,“啊,沒什麽。就是想謝謝你嗎?”
“如果是為了前幾天的事情,那大可不必。”他神色淡淡。
姬寧怏怏應了一聲“哦。”低頭看腳下的石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正尴尬的不得了,連個外國人從朝天宮裏邊走出來,看見他們在門口站着,其中一個張大了嘴巴,“謝,so pretty girl,這就是你們中國話中的豔遇?”
這話說得不倫不類,漢語夾雜着英語,很難得的,姬寧竟然聽懂了,感情這外國人是把她當成謝望舒的豔遇了。
另一個藍眼睛的外國人雖然沒有像同伴那樣表現的十分驚訝,但也還是上上下下把姬寧看了一個遍,然後十分中肯的點評,“good。”
謝望舒被這兩位老友弄得哭笑不得,順手把姬寧往身邊一帶,“這是我的朋友,姬寧。姬寧,這是我以前留學的同學,勞倫斯和他的弟弟盧斯。”
盧斯同學像鷺鸶一樣長了一雙大長腿,金發藍顏,五官深邃立體,非常典型的西方男人,陽□□息十足,他晃動自己的大長腿,兩步邁到姬寧身邊。伸手握住她,“姬寧,哦,這個名字可真難讀。想請不如偶遇,不知道我又沒有榮幸和小姐你一起登山?”
他中文說的還不錯,只是在音調上還有些奇怪,不過還能理解的了,姬寧的手被他握着,聞言反射性的看向謝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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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她的眼神裏含了太多的求救,還是她第一眼逡巡自己尋求的行為取悅了自己,謝望舒心情大好,把她從盧斯的陽光洗禮中拯救出來,“盧斯,你的熱情會吓壞姑娘的。”
然後,他側頭對站在身邊的姬寧說:“一起走吧。”
盧斯和勞倫斯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好奇、興味和原來如此。
上山的路上,謝望舒和姬寧解釋了這兩兄弟的來歷。
勞倫斯是謝望舒早年在國外留學時的同學,盧斯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們的學弟。他們兩個一直對中國文化懷有向往,尤其是盧斯,他最喜歡中國功夫,一直夢想着成為一代大俠。
此次兩兄弟休假,一起到中國游玩。盧斯這幾年在研究武俠小說電視劇,非常喜歡武當山,所以他強烈要求謝望舒帶他來一趟。
于是,謝望舒整理了手頭的工作,帶他們一起過來了。
不過他們不是坐火車來的,而是直接飛到武漢,從武漢轉車過來的。本來打算休息一天,但盧斯精力旺盛,根本不願意休息,所以他們今天就上山了。
交錯的開始,交錯的過程,到最後,竟然還是在山中相遇,或許我們說這是緣分,雖然聽起來矯情,但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詞語來形容此刻。
上山的路上有了盧斯,旅程便得缤紛多彩起來,他像頭一次離開家門的孩子,對任何事物都覺得新奇,甚至是一朵花,一片樹葉,都能引起他極大地興趣,說道樂處,手舞足蹈,十分可愛。
爬上金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站在最高點,凝視遠方霧氣盡散之後的重巒疊翠,周邊的群山如火焰般四散開,耳畔是風的呼嘯聲,鼻息間湧動的是山林的氣息和風的味道。
因為強烈的運動,謝望舒的臉色潮紅,額間也沁滿了細密的汗珠,姬寧一手扶腰看着他,腦海中只蹦出了一個詞:性感。
她臉色更紅,好在原本夠紅,遮擋了心底的羞窘。
武當山的最高點,金殿輝輝。金殿并不是頂頂高大的建築,甚至于還有些矮小,其中供奉着玄武大帝,左右還立有金童玉女。這座建築已有五百年歷史,滄海桑田不改其真韻。
金殿本就是銅鑄建築,時間久了,銅和空氣産生作用發黑,但金殿居中偏下的地方,卻有一圈,是锃亮锃亮的金色。
姬寧原本還好奇,正好看到一位游客把手搭在金殿外層上,圍着轉了一圈,美其名曰沾沾吉祥,恍然大悟,原來那一圈是游客摸出來的。
姬寧轉了一圈,看的差不多了,就到一旁的石欄杆旁邊凝視遠山。天柱峰是武當山的最高峰,站在這裏,遠山近水盡收眼底,層層疊蕩,綠濤堆疊。
謝望舒在她一側站定,玉身長立,氣定神閑。他原本就是顏色生的極好的男人,此刻站在山高之處,就有一番淩雲青上的缥缈之感。
謝望舒冷不防的轉過身,“姬寧,再看下去,我的臉就要燒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被抓包,之前也有一次,姬寧就懊惱到不行,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強自嘴硬,“我沒有看你,我在看你身後的景色呢!”
她說話的時候,把手伸出去指向他身後,收回來的時候力道沒把握好,冷不丁磕在了石欄杆上,疼的哎喲一聲。
她抱手,疼還沒喊出來,已經落到了另一人的手中,那個疼字在口中打了個轉轉,最後也沒喊出來。
她的手好看,白皙修長,十分适合戴戒指,謝望舒看的仔細,發現食指被磕了一下,沒有破皮,但紅腫了一圈,皺眉道,“還好,沒有破。怎麽這麽不小心。”
也不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并沒有放開她的手,依舊低頭專注的看着她的手,眉心蹙了小小的峰巒。
姬寧就覺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越來越熱,好像要着了一般。她小心的擡了眼看她,眼底蘊藏着別人沒發現的煙波浩渺。
隔着不遠,從中國古代建築的魅力中拔出的盧斯和勞倫斯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盧斯很遺憾,聳聳肩,“哦,謝是個騙子。”
勞倫斯點頭,“的确。”
那麽專注的眼神怎麽可能是朋友之間的,明明只有情人才會那麽深情的凝視彼此。
哼欺負外國人。
******
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的時候感覺腿沒有着力點,一直虛晃的不得了,姬寧心驚膽戰,好在有謝望舒,會時不時抓住她的胳膊,給她着力點。
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四個人同上了一輛大巴,姬寧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竟然住的是同一家賓館。
精力充沛的盧斯也染上了倦色,更何況姬寧,幾乎是一上車就靠在座位上沉沉的睡去。
姬寧住在酒店的五樓,謝望舒住在她的樓上,從電梯出來之前,謝望舒拉住她:“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等我電話。”
姬寧身子重的跟背了幾袋大米似的,大腦也混亂混沌不堪,聽了他的話,點點頭,晃着回了房間。
姬寧這一覺就睡到晚上七點多,朦朦胧胧的醒來,房間裏一片黑暗,她眨眨眼抱着被子坐起來,發了好一會呆,半天覺得身上黏黏膩膩的十分不舒服,想要去洗個澡。
她放了熱水洗完,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放在床頭的手機在響,趕緊奔過去,“喂?”
“醒了?”謝望舒的聲音有些慵懶。
“嗯。”
“醒了就好,一起去吃飯,我在樓下大廳等你。”
“好,你等我一會。”
房間裏有吹風機,姬寧随手吹了幾下,換了衣服下樓。
謝望舒已經在樓下等待區等着她了,他換了衣服,在暈黃的燈光下,膚白如玉,優雅如從畫中來。
她剛剛洗完澡,身上還帶着沐浴乳的清香味道,頭發潮乎乎的,有幾縷不聽話的黏在她因為水霧蒸騰的臉上,眼睛清亮,眉目如畫。
謝望舒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走吧。”
他們去的地方是一家叫食神府的粥鋪,木質的裝修,有着老舊的韻味。食神府賣各種各樣的粥、小菜和吃食。
手掌大小的木牌,上面用黑色的筆寫着各種名稱,謝望舒問姬寧想吃什麽。她看了一圈,要了一個紫薯粥、牛肉餡餅和兩個南瓜餅,謝望舒點頭,自己點了蔬菜粥,又要了些吃的。
他們找了座位坐下,沒過多久服務員就把點的吃食端了上來,還上了一份香辣涼皮。
服務員小哥解釋道,“這三天我們店慶,每一桌來的客人都送一份涼皮。”
這涼皮和之前姬寧吃過的陝西涼皮不一樣,而是透明色的,放在白色的花瓣般的盤子裏,配了胡蘿蔔絲、黃瓜絲,撒了芝麻,拌了糖醋等,吃在嘴裏,酸甜爽口,很是不錯。
吃過飯從食神府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兩人一起走着回酒店。
十堰的夜晚不似N城的喧鬧,夜風習習中,安靜而祥和,偶爾有行人從身邊走過,夜晚的路燈照亮他們行走的步伐。
回酒店的路并不長,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很多,說謝望月,說工作,說N城,話未盡,路已走完。
謝望舒送姬寧回房間,站在房門口,頭頂的燈光傾瀉在他的身上,對姬寧:“進去吧。”
“好。”姬寧開門,房卡劃過,聲音入耳,她打開門進去,門關了一半,聽到他喊:“姬寧。”
“什麽?”
他嘴唇動了動,深深的看了她幾眼,“沒什麽,晚安。”
“晚安。”
關門,隔着一扇門,兩個世界,謝望舒看着朱紅色的房門,神色難懂,半晌,轉身來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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