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一張人面26

從那天開始，整個班級的人, 每一個人, 都對希凜有着深深的忌憚。

他俨然就把自己放在一個狐假虎威的位置上, 哪怕知道人們對于他的害怕, 是建立在陸季安的基礎上, 不過他很享受這樣的寧靜的感覺, 諸多愛意和惡意的視線都交纏在自己身上, 可沒人有那個膽子，敢到他面前晃。

這樣寧靜的生活，眨眼就是一周。

這一個星期裏，陸季安履行他之前的諾言，每天, 無論早上還是晚上，都親自開車到希凜學校門口送他或者接他。

希凜學校的人, 可以說是大半的人, 都知道, 隔壁學校, 手段兇殘暴戾的陸季安，和他們學校的一名男學生在交往。

而為奇特的是，這名男生，之前還追求過周嘉，謠言左傳右傳, 經過無數人的口, 自然會有變異。

周嘉從朋友兼發小謝偉那裏聽到這個消息, 那夜過後，或者可以說，隔天早上希凜從他教室外無聲離開後，希凜就在堿性他的保證，不打擾周嘉，不僅不打擾，就根本沒有出現在周嘉面前。

有些時候，當周嘉下樓的時候，會下意識往陽臺外，他的教室所在位，往前走一點，再往下方望，可以看到希凜的教室。

然而不知道對方是故意在躲他，還是什麽情況，周嘉就沒有再見過希凜。

他沒有選擇去希凜教室，他知道自己放了太多的注意力在希凜身上，這樣的狀況是過去從來都沒有的，他知道應該繼續這樣下去，或許事态會朝着一個自己怎麽都不會想到的地方走去，所以他控制着，讓自己盡量将希凜這個人給忘記。

在白天的時候，成效還有點，一旦到了夜裏，當他躺在卧室裏那張床上時，他腦海裏就會浮出一個畫面來。

不着一縷年輕漂亮的身體，伏在在他上，男孩媚眼都染盡了情欲的滾燙色彩。

菱形的花瓣唇微微地開啓着，內裏殷紅的軟舌，那條舌頭伸了出來，往下，舔着色澤同樣豔麗的唇，一點點，很輕很輕。

男孩嘴角往上翹出一個誘人的弧度。

他兩條白皙纖細的胳膊撐在自己腰腹上，将撐起來的身體緩慢向下移。

周嘉再一次從夢魇裏醒過來，他伸手過去，将床頭櫃上的臺燈摁開，橘紅的燈光瞬間擴散那開，周嘉坐起身，随即感覺到某個地方，明顯地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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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從床上下去，轉眼就去了浴室，來了次自給自足。

轉眼又到周六，晚上一如過去的周末一樣，沒有課。

這些天裏，希凜都幾乎和陸季安同進同出，彼此間的關系，在外人眼裏，俨然有了質的變化。

不過到底有沒有質上的變化，只有兩個當事人清楚。

夜裏兩人呢的确是同床，不過陸季安只是摟着希凜睡，最親密的行為就是親吻，除此再沒其他。

希凜知道陸季安這是真的準備把他當寵物養了，所以遲遲不動手。

于他而言，陸季安睡或者不睡他，意義都一樣。

陸季安喜歡他，這點不會變，而他不喜歡陸季安，這點，亦是一樣的。

甚至希凜可以放開來說，他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類。

和人類在一起，他戴着的是他人的面皮，他的那張臉，最多能保持半個月的時間，就會緩慢地腐爛變質。

人類都是視覺性的動物，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爛臉的怪物。

放學鈴聲震徹整個校園，講臺上老師宣布下課，衆人紛紛收拾課桌。

希凜沒什麽要收拾的，高中的課本，他不知道重複看了多少次了，某些地方幾乎能夠背下來，合上課本後，他就起身離座，然後走出教室。

手裏捏着電話，屏幕上是同陸季安的聊天窗口，對方給他發了兩個字。

等着。

一如既往的霸道和不容人反駁的強硬。

希凜一路沒有停留，快步走下樓道，穿過寬闊的通道，趕向校門口。

出校的人絡繹不絕，希凜行走在人群中，戴着愛意的注目，來自四面八方，空氣中全部都誘人的愛意馨香味。

離校門口越來越近，忽的，在這些馨香裏，希凜嗅到了一種香氣十分特別的味道，微眯着眼，下颚稍擡，循着香氣找尋過去，希凜在出校門的必經之路上，看到一張分外熟悉的面孔。

那人旁邊還站了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巧合，不過當那人眸光移過來時，希凜知曉，這不是巧合。

但最終，當希凜加快步伐，從那人身旁走過時，男生沒有其他異動。

已經有了點成效了，周嘉體內的愛意凝聚成體，有了一個雛形，再過不久，就會凝聚完成，他只用等待，然後到時間去驗收成果就行。

希凜唇角邊一抹笑意擴散開。

陸季安學校的下課時間和比希凜這邊早五分鐘，陸季安身高腿長，一步差不多能當其他短腿的人兩步。

他走得很快，大多數還沒有出校，他就已經走了校，開車去接希凜時，路上人還不多，一路可以說暢行無阻。

希凜出了校門，視線躍過攢動的人頭，往左邊方向看，一輛張揚霸氣的越野車停靠在路邊，車窗搖了下來，駕駛位的人一條胳膊擱在窗上，隔着人群，同樣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正穿過馬路，走向他的男孩。

男孩在人群中間，周圍人的目光，都似有若無地黏着在他身上，單是看臉，的确是挺漂亮的，可還沒有到那種傾國傾城的地步，陸季安其實挺疑惑，這些人是因為什麽，好像在一夜間，就都對希凜有了異樣的關注。

不過有一點，他很确定。

那就是這個人，已經貼上了他陸季安的标簽，那麽只要他不說放手，希凜都絕對不能從他身邊離開。

對于陸季安眼裏愈加直白的占有欲，希凜當沒有看見一樣，他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

将安全帶扯到身側，扣好，旁邊陸季安逼兀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希凜臉上。

希凜坐直身，發現陸季安沒有發動汽車，微有好奇地問：“怎麽了？”

話剛停，一只手就伸了過來，陸季安帶着暖暖熱意的手掌摸着希凜不見一絲瑕疵的臉頰，眼底有一種濃烈到令人心悸的情愫往外逸散。

希凜以為陸季安會說點什麽，意外的，陸季安就摸了一下，然後拿回手。

“想去哪？”陸季安避開希凜開始的問題，轉而反問他。

希凜背脊往後，靠上車椅，車窗外的街景一點點撞進視野中，然後往後倒退離開。

“有家自助餐好像不錯。”希凜眼睛沒有看一臂之遙的陸季安，而是目光發直地盯着車窗玻璃前方。

聞言陸季安瞥過去一眼，希凜安坐不動穩如山，陸季安接着道：“哪兒？”

算是同意去那家自助餐了。

“往前一直走，我給你指路。”希凜這時轉回頭，看向陸季安，給了他一個隐有雀躍的笑容。那抹笑，帶着點隐隐的期待，像是要去的地方，有着很多美味的食物，因而希凜已經在迫不及待了。

這些天，兩人的相處裏，陸季安看希凜幾乎每次在餐桌上，都只吃一點，有些時候，剛吃進去，立馬就吐了出來，然後重複着一句話‘難吃’。陸季安一周不到的時間，就快點了個滿漢全席，結果還是沒有讓希凜因為菜的方面，而露出過一抹歡喜的笑容。

現在他不僅笑了，而且笑容一直都噙在嘴角。

如果希凜真的喜歡，陸季安想，他可以考慮把那家店給盤買下來，這樣只要希凜願意，随時都能去。

陸季安緩慢提速，霸氣的越野車在車水馬龍中極速穿行，有被超車的，看到一輛漆黑如同野獸般的車忽然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張口就想開罵，當看清對方車尾的标志時，驚了一驚，然後急忙減緩了速度，給越野車讓開道。

那車價格不下七位數，他六位數的車，可不敢和對方挨得近，對方一個輪胎，都幾乎能當他一整輛車了。

越野車開了不多時，約莫半小時左右，穿越了大半個城，來到一處美食城外。

有工作員遠遠看到汽車過來，就迎了上去。

陸季安在工作員的指引下，将汽車停靠在一個車位上。

随後陸季安同副駕駛位的希凜相繼下車。

“三樓那家。”希凜視線往上，手臂舉向一個地方，那裏燈光已經亮了起來，挨窗口的位置都幾乎坐滿了人。

“大概沒有位置了。”希凜說着，表情裏沒有多少失望。

陸季安堅毅的眉頭微擰了起來，這裏是美食城的入口，周遭過往的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

“應該還有別的，換一家。”

希凜搖頭：“不，不用，裏面有我認識的人，去打個夥就好了。”

這樣說着的同時，希凜伸手抓住了陸季安的手腕，兩人手牽着手，一起走向目的地。

陸季安被希凜拉着，他眼簾垂了下去，注視着希凜骨節分明細瘦的手指，反手握住他的手。

走在前方的希凜驀地回頭，笑容綻放，陸季安聽到了腦海裏有炸開的煙花。

乘坐電梯上了三樓，希凜視線快速往寬闊的大廳裏掃，幾秒鐘後，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有着面皮主人西林的記憶，自然而然的，西林熟知的人，他也知道。

“走啊。”希凜拉着陸季安繼續走。

随後來到那張坐了三個熟人的桌子旁。

三人都忙于處理手裏嘴裏的食物，等到希凜出聲，幾人這才一同擡起頭。

在看到面前站的人是希凜時，頓時原本開心的臉，垮塌了下去。

“爸，柳阿姨，西豔。”

希凜一一和三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