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傷疤

那是林子玲的初吻，雖然那時和孟子寒交往兩個多月，因為怕吓着林子玲，孟子寒總是忍了又忍，沒想到這一次的争吵讓他吻了去。

兩個人都想起那一天，空氣彌漫着淡淡的情愫和傷感。

“外面涼，進去吧。”孟子寒把子玲拉回客廳。林子玲有點不樂意地看着他，這個人總是這樣，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開始是他要出去看月亮，這會又嫌冷要進來。

孟子寒瞥到子玲的那一眼，嗔怪的小模樣，讓他的心抖得厲害。人禁不住地把子玲拉到沙發上，身子重重的壓下去。

林子玲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他壓下來，“幹什麽？”

“吻你。”他的唇還是那樣霸道，吮了沒多久就不耐煩要扯她的舌頭，子玲僅有的那點意識讓她用手大力去推他的臉膛。可是這個人像石頭一樣硬，根本推不動。

孟子寒用雙手抓住她的手按到她的頭頂，改用輕輕地啃咬。一點點，麻麻的，讓子玲打了個顫，“呵呵，寶貝，你還是這麽敏感。”他把子玲的唇咬在口中，不清楚的說。

林子玲聞到熟悉的味道，那熟悉的懷抱暖暖地抱着自己，讓她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心的酸楚被突如其來的甜蜜壓下去，人暈暈地随他飄去，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睡衣的扣子被孟子寒慢慢地解開。

電話鈴聲不依不饒地響着，林子玲睜開迷蒙的雙眼，發現孟子寒正趴在自己身上啃着自己，胸口已經紅了一片。她驚了一跳，用力推開他，用手攏住衣服，拿起電話。

屏幕上那閃爍的名字讓她遲疑，孟子寒拔了拔頭發，看到淩風那兩個字時，眼神暗了一下。“接啊？”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麽。

林子玲不敢看他，下定決心一般按下通話鍵，“睡了嘛？”淩風在那頭小心翼翼地。

林子玲沒來由的一陣不安，話語也結結巴巴，“額，快了。”

“也沒什麽事，就是問問。”淩風覺得自己像個毛頭一樣，像初開情的雛兒。

“嗯。”她的聲音平淡，在電話裏聽起來那樣美好。

“那，晚安？”那頭有點舍不得。

林子玲可以想像淩風那個樣子，有點害羞又有點試探，自己好像還不能承受這麽多，特別是身邊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好，你早點休息，晚安。”她好好地說。

挂下電話，她都不敢看孟子寒的臉，肯定又是黑着臉，她想站起來又怕激到他。心裏糾結死了，手也微微發抖。

孟子寒本來心裏生氣的很，看到她害怕的樣子，心裏還是壓下火來。現在比不得以前，現在他不是男朋友了，現在他沒有這個資格了。他苦澀地想。

“我走了。”他板着臉，多麽希望她能出聲留他，就是送一送也好。

“嗯，再見。”林子玲站起身送他到門口。

孟子寒突然回身，仔細的看她，他的個子高，低下頭來。林子玲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覺得他的眼睛黑得發亮，像要抓住獵物的豹子，自己全身被一股冷冷的氣流籠罩住了。

“明天是周末，能一起喝早茶嘛？”他突然開口。

“不用了，我想多睡會兒。”子玲想也不想就拒絕。

“那明天晚上喝晚茶，好嘛？”他的聲音難得的那麽遷就。

“看時間吧。”子玲慌亂地拒絕。

“有空和別人約會，就沒有空和我吃飯？”孟子寒禁不住地要比較，聲調提高，怒氣也湧上來。

林子玲嘆了口氣，“子寒，我不想見你，你明白嘛？”

孟子寒的心像被戳了個大洞，曾經最愛的女人，曾經為自己愛到塵埃裏的女人現在竟然不想見自己。

“哦，不想見我？那你剛剛那麽熱情的回應我的吻，好像不是這個樣子？”他氣急，口無遮攔，雙手也捏住她的肩頭。

不意外的看到她的臉色白了白，又自嘲的笑了笑，“是了，剛剛就算是奉送的吧。大家都兩不相欠，你不要再來了。”她就是心軟，剛剛就不應該讓他進門。他總是一句話就戳到她最痛最痛的淚點。

“哼，長進了！知道回嘴了！”明明知道她是沒有被別人吻過的，怎麽就是止不住的要瞎想。他突然就有些心灰了，自己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孟子寒有些迷茫的看着林子玲，那樣子的無助，樣子到似有些可憐。林子玲也愣住了，怎麽他會這個表情。明明受欺負的人是自己，明明辜負自己的是他，明明強取豪奪的人是他，明明左躲右藏的人是自己；可憐的人是自己才對啊！他那樣一副表情到像自己對他極不好一樣。她也有些鬧不明白了，也怔怔得和他對望。他長得比她高許多，她擡起脖子來看他本來就有些難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明明她的脖子酸痛得要命，可是她還是愣愣的看着他。看不明白的他，看自己不懂的他，看自己那麽久都沒能看到的他。她有些希望這時間就這樣定住好了，卻又在心底深深的鄙視自己，怎麽就能對曾經無情抛棄自己的前男友如此難忘呢？說抛棄是一點也不過分的，人家分手都講究個策略，怎麽說也要小心翼翼，生怕對方有個難過什麽的。他到是好，理都不理自己，也不怕自己會傷心什麽。就直接上財經新聞，上花邊新聞宣布和高家小姐的訂婚。完全沒把自己當回事，說不傷心，不恨他是假的。恨到極點時，只盼望他在自己面前，好生生啃下他一塊皮肉才解恨。可是，臨了，他好好的，玉樹臨風站在自己面前了。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花癡一樣看着他，下不去口了。

兩人個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傷心，看到失望，卻像兩塊磁鐵，誰也不肯放開另外一個。

終究是他結束了這種雙方的對峙，他把林子玲緊緊的抱到懷裏，仿佛一松手她就會飛走。他的力氣是那樣大，林子玲只覺得肩膀疼得厲害，皺着眉頭，“你放手。”

“我不放，就不放。”孟子寒黑着臉，手下越發的大勁。

“真的疼，子寒。”林子玲咬着牙。

孟子寒氣昏了頭，這才發現林子玲的臉上有大滴的汗珠流下，她閉着雙眼，看樣子真的很痛，他這才撒手。

“我看看傷哪了。”他解開她的扣子，心裏怪自己怎麽這麽魯莽。

他的手指碰觸到時傷口時，林子玲忍不住地叫了聲，林子玲肩膀上已經有點點的青色，孟子寒難過地想又傷害她了。

林子玲這會又是疼又是害羞，自己的大半個衣服都剝落了，她想把衣服遮蓋起來。“別動。”孟子寒俯下，用溫熱的唇親親地吻住，林子玲只覺得電流一樣的擊中自己的心，自己堅硬的外殼在絲絲破裂。

“家裏有藥嘛？”孟子寒把她抱到沙發上。

“在房間的抽屜裏。”

孟子寒找到藥膏，輕輕地敷上，再細心地幫她扣上衣扣。

“我，對不起。你疼了吧？”孟子寒偏過頭，艱難的說，他不太會表達，特別是他很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林子玲驚訝的看着他，看來這五年确實是變了，以前他做錯什麽也不肯說對不起。可惜，她難過的想，一切都太晚了。

“沒什麽，習慣了。”林子玲想起分手時的疼，這真算不了什麽。

“習慣了？”孟子寒反複的咀嚼這三個字，她是怪自己一直沒有照顧好她嘛？她這幾年一直都在受傷嘛？

“子玲，給我一個機會？明天一起吃飯好不好？”他懇求她，眼中的誠懇就要打動林子玲。

林子玲有一瞬間的迷失，好像那個孟子寒又回來了，他的懷抱還是那樣溫暖，他的眼睛裏浮動的東西是深情，“我……”

孟子寒緊張地抓住她的手腕，手腕傳來的疼痛，讓她提醒自己不應該再來一次。

孟子寒看向林子玲的眼光，發現她的左手腕在珍珠手鏈的掩蓋下有一道深深的傷疤。“這是？”孟子寒的心都涼了。

“哼，”林子玲苦笑一聲，“你都看到了，五年過去了，這道疤痕還是在，這麽醜陋，怎麽也遮蓋不住。一切都改變了，重來不了了。”林子玲想起當時割下時的痛，醒過來時林子怡的傷痛，張雁的憤恨，自己苦等他不來的絕望，心就慢慢地涼下來。

“子寒，你走吧。”我只想靜靜地過下去，不想再有這麽慘烈的人生，有一次已經讓我承受不了。她背過去，不願意看他。

孟子寒有點慌亂，小五給的資料中并無提及林子玲曾經自殺，他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否則自己怎麽會狠心不來看她。

“子玲，你聽我說。”他亂了陣腳，像個大男孩一樣手足無措。

“當初是你放棄的，不是嘛？就算躺在醫院裏我還是心裏希望你能來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我就滿足了，可是你從沒有來過。好像你從沒有到我生命中，醒過來後，我才明白你是真的不會來了。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接受了你離開的事實了。”林子玲望着他說到當年還是會感覺很難過，眼中睛睛亮的是冷清的光。“既然已經是走了，又何必回來。”

“子玲，子玲。”孟子寒低下頭，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聲音充滿了痛楚，心裏像有萬把尖刀剌穿，真是萬劍穿心的痛。可是除了深深的呼喚她的名字，自己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平日的口若懸河，平日的潇灑卻半分也施展不開來。

“子寒，真的。你走吧。”林子玲淚流滿面的看着孟子寒，樣子是那樣凄楚，孟子寒不忍看下去，想答應她不來了，可怎麽樣也說不出口。

“好，我先走了，你先休息。”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林子玲的家，多年未襲的孤獨今夜又占據了他的心。

林子玲也不好過，腦中總是聽到他在低低地叫自己，“子玲，子玲。”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總也流不完似的，濕透了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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