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蘇又辭緊趕慢趕，終于在兒童節的前一天制作出了五個玩偶。

制作之前，蘇又辭想出了一個以“水世界”的主題，在紙上畫了幾十個動物後才最終确定下來這五個，分別是海豚、白鯨、企鵝、雙髻鯊和鮟鱇魚。

為了切合兒童節的主題，畫風自然是怎麽可愛怎麽來，蘇又辭調整了一晚上才達到自己最滿意的效果。

等五個玩偶都制作出來後，蘇又辭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起來給玩偶拍照，上架網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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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朝陽突破灰蒙蒙的雲層，撒下充滿希望與活力的溫度，整個城市慢慢蘇醒過來，路上的車輛和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顧清川坐在陽臺的藤椅上，閉上眼睛向後靠着，雖然他整個身體很放松，像是睡着了一般，但他眼下的烏青很明顯地述說着他的疲憊。

顧清川一直沒睡，寫了一通宵的歌詞，他寫出了好幾個版本都不太滿意，最後全都撕掉了。他現在是什麽思路也沒有，所以才暫時到陽臺上來休息一下。

別看顧清川表面上冷靜淡然，其實他心裏多多少少有些煩躁的情緒，對于他來說，目前最好的調整方式就是盡快去睡覺，可身體很疲憊，思維卻很活躍——他睡不着。

充滿暖意的朝陽照在了顧清川的身上，并沒有安撫到他，反而讓他覺得越發的擾人，就在顧清川心裏的情緒又要向上攀登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有了些異樣的感覺。

顧清川猛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

熟悉的小屋映入眼簾，在看見女孩後腦勺的那一刻，顧清川的所有情緒歸于平靜，他重新放松身體，緩緩地靠回了藤椅上。

顧清川看來一會兒，發現女孩正在上傳圖片，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電腦的屏幕，結果正好看見了女孩網店的名字。

以前的視角從來也沒有這麽近過，一開始顧清川還沒有反應過來，當畫面消失後，顧清川先是一愣，然後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迅速起身，沖回房間裏找去手機。

打開軟件，顧清川在搜索欄輸入了名字，他呆呆地看了那個名字好一會兒，最後終于定心按下了确定鍵。

店鋪跳轉出來的那一刻，顧清川說不清楚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重新緊張起來，他迅速點開全部商品，找到女孩剛剛上傳的那一個，然後毫不猶豫地下單，全部買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顧清川整個人猛地一下倒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過了十分鐘後，顧清川再次拿起手機，他點開客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發呆了好一會兒，最後顧清川有些挫敗地将手機按滅。

就算是能聯系到了，但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啊。

顧清川用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他原本是想思索下一步的行動，結果想着想着，他竟然慢慢睡了過去，并且睡得十分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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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又辭上傳好圖片，剛剛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就聽見電腦裏傳來了提示音，她彎下腰湊到顯示屏前一看，原來是她的五個玩偶賣出去了。

蘇又辭有點意外，她沒有想到能這麽順利，因為除了同城能當天到達以外，其他地方最快也只能第二天到達，慢的話三四天也有可能，那就錯過兒童節了。

當然，對方也有可能不是因為要當做兒童節的禮物才買的，可不管怎麽說，能這麽快就賣出去，蘇又辭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在确定了對方的地址後，蘇又辭就将玩偶們打包起來，準備第一時間給對方發貨。

按照平時的工作習慣，蘇又辭會将前一天晚上的訂單打印出來，接着按照訂單打包商品，然後将打包好的商品送去快遞驿站發貨，最後吃了早飯回來接着工作。

一直工作到下午五點鐘，蘇又辭又會打包一輪商品，第二次發貨。

晚飯她一般會自己做，表姐如果不加班的話會和蘇又辭一起吃，只不過多數情況表姐都是要加班的，遇上這種情況，蘇又辭就會給表姐留飯菜。

蘇又辭基本上每一天都過得井然有序，沒什麽波瀾，目前的她喜歡這種平和安定的日子。

發完貨後，蘇又辭打算去吃一碗牛肉面，結果剛剛在店裏坐下，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景母打過來的。

“阿辭早上好啊。”景母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暖，蘇又辭不禁微微翹起嘴角，臉上的神情變得非常柔和。

“景姨早上好，我正在吃早飯，您吃了嗎？”蘇又辭和景母寒暄起來。

自從景母的生日過後，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更近了一步。蘇又辭感覺得出來，景母把自己當做自家小輩一般，時常打電話過來關心，蘇又辭也很喜歡景母，越發頻繁的接觸中，她們之間的生疏感完全消失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景母這才說明了打電話過來的原因：“之前不是喊你來家裏吃飯嘛，結果你太忙了，正巧我有事又去了外地一趟，這不就耽擱下來了。我今天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問阿辭你那邊順利嗎？最近有沒有空？”

蘇又辭回答道：“謝謝景姨的關心，我已經順利完成了工作，最近這段時間都比較空閑。”

“那就好。”景母為蘇又辭開心，“你明天有空嗎？有空的話就來家裏吃飯吧，我給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好呀，我非常期待您的手藝。明天我早一點過去吧，陪着您一起去買菜，然後幫您打下手。”蘇又辭可不是幹坐着等吃的人。

景母高興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等會兒挂斷電話我就給你發一個定位，明天你直接過來就行了。”

蘇又辭：“好的。”

兩人之後又聊了幾句，景母聽見老板給蘇又辭端面的聲音，她主動先挂斷了電話，不再打擾蘇又辭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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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景母坐在客廳裏，一邊捏着輕黏土，一邊思考着明天的菜單，她将自己會做的菜都想了一遍，然後打算明天買菜的時候問問蘇又辭的喜好和忌口，根據實際情況确定菜單。

景母想得非常專注，她并沒有察覺到開門的聲音。

景硯拖着行李箱進屋的時候，自家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目光出神地盯着茶幾上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景硯将行李箱拖到樓梯處，而後倒回客廳去找景母。景母仍舊沒有發現兒子的存在，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輕黏土被她不停搓揉，越來越長，有往彩色面條發展的趨勢。

景硯無奈，開口喚了一聲：“媽。”

景母的反應慢了一拍：“哦，兒子你回來了啊。”

景硯走到景母身旁坐下：“您想什麽這麽專注？我都進門好一陣了，您還沒有發現我。”

景母停下手上的動作，笑眯眯地回答：“我喊了阿辭明天來家裏吃飯，正在想菜單呢。”

“阿辭？”景硯頓了頓，其實已經反應過來是誰，但他還是特意問了一句。

“就是小蘇，她叫做蘇又辭，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景母喜歡蘇又辭，自然是覺得蘇又辭什麽都好，找着機會就要誇一誇。

景硯問：“您請她明天來家裏吃飯？不是等我回來了再說這件事嗎？畢竟先前是我請她幫忙，我這個當事人總要在場吧。”

景母輕哼一聲，有些不滿：“誰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呀，你的工作忙起來可以一整年不着家。我原本上個月就和阿辭說了，結果那段時間她很忙，我也突然接到邀請，去外省參加了一個講座，我們兩個都是最近才空閑下來呢。”

“不過你回來得也正好，這回在家裏待幾天啊？”景母這才發現自己将輕黏土弄得亂七八糟的，她趕忙開始整理。

景硯擡手，一邊幫景母挽救輕黏土，一邊回答道：“在家裏休息五天，然後就直接出發去參加一個綜藝。”

景母轉眸看向景硯，調侃道：“喲，你這是把年假都休了吧，打算今年過完了年再回家？”

“媽……”景硯無奈地笑了笑。

景母嘆了一口氣，笑容漸漸淡了下來，語氣認真地說道：“兒子，我不反對你做你喜歡的事情，但是也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景硯的神色也嚴肅起來：“我明白，媽您不用擔心。”

母子倆在客廳說了好一會兒話，而後才各自回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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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又辭早早起床，她穿了一件牛油果綠的衛衣，搭配牛仔褲和帆布鞋，簡單好看，又方便行動。

她先去超市裏買了一些水果和牛奶，然後按着景母給的定位找了過去。

景家位于市裏綠化環境最好的一個區，蘇又辭打車過去花一個多小時，因為景母提前給蘇又辭發了通行碼，蘇又辭很順利地進入了別墅區。

蘇又辭順着馬路走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一棟與衆不同的別墅。

別墅周圍種了一圈粉白色的小花，茂密的綠藤蜿蜒向上，布滿外牆，讓整棟別墅如同童話屋一般，叫人移不開目光。

最外面的門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做成了鐵門，而是做成低矮的白色栅欄門，旁邊還挂了一塊牌子，上面畫了一只抱着蘑菇的可愛小兔子。

蘇又辭提着東西小心翼翼地推開栅欄門走了進去，來到大門處，她按響門鈴。過了一分鐘，大門被打開，看見過來開門的人，蘇又辭不禁愣怔了一下。

景硯朝着蘇又辭溫和一笑：“來了啊，進來吧。”他側着身體向後退了一步，示意蘇又辭進門。

蘇又辭進屋後，第一舉動就是忍不住打量裝修，屋裏的裝修是冷色調的現代風格，和外面完全不同。

景硯從鞋櫃裏給蘇又辭拿了一雙新拖鞋，然後将蘇又辭手中的塑料袋接了過去，他注意到蘇又辭好奇的目光，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

景硯彎起嘴角：“你是覺得我家裏外風格相差太大了吧？”

蘇又辭有點被人道破想法的窘迫，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景硯繼續說道：“那是因為外面是我母親的想法，而裏面是我父親的想法，當年他們誰都沒能說服對方，所以就只能一人‘占領’一邊了。”

蘇又辭也笑了起來：“這樣也挺不錯的，其實這也算得上是互相遷就了。”

景硯唇邊的笑意漸深，他和蘇又辭有同樣的想法，明明不喜歡，還同意一人一半，這就是他父母之間的互相遷就。

換好鞋子後，兩人走進了客廳，景硯喊了一聲，景母立刻就從廚房裏出來了，她身上系着圍裙，手上也濕漉漉的。

“來了啊，快坐快坐。”景母笑眯眯地走到蘇又辭身邊，然後她就看見了景硯手上提着的東西，“就知道你會買水果來，這麽客氣幹什麽。”

“今天的草莓和車厘子很新鮮，我看見了就買了一些，帶過來給景姨您嘗嘗。”蘇又辭沒有依言坐下，她詢問道，“您在廚房忙什麽？我也來幫忙吧。”

景母回答：“沒忙什麽，就是在做雙皮奶，打算把它當做飯後甜點。”

聞言，蘇又辭開始撩袖子：“雙皮奶我也會做，我來幫您吧。”

“不用，差不多都弄好了。”景母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紙巾将手擦幹，她一邊解開圍裙，一邊說道，“你等我一會兒啊，我上樓去換件衣服，然後我們就可以出門去買菜了。”

“景姨您慢慢來，別着急，時間還早着呢。”蘇又辭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她害怕景母忙亂之下不小心摔倒，摔一跤對中老年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小事。

聽見這話，景母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她擡手親昵地摸了摸蘇又辭的臉：“好好好，都聽你的，我慢慢來。”

有點粗粝但十分溫暖的掌心撫上面頰，蘇又辭愣了愣，然後眼角突然就有了一點熱意，她連忙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簾。

景母已經轉身走向了樓梯，沒有發現蘇又辭的些許異常，但是一直站在沙發旁的景硯發現了，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你怎麽了？”

蘇又辭緩緩呼了一口氣，她用指尖觸了觸自己的臉頰，那個位置似乎還殘留着景母掌心的溫度。過了一會兒，蘇又辭終于擡頭看向了景硯，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沒什麽，我就是突然覺得景姨一定是一個好母親。”

景硯好看的桃花眼緩緩地眨動了一下，他心裏很快就有了猜想——蘇又辭的媽媽要麽是像他父親那樣，已經不在了，要麽就是沒有盡到職責，對蘇又辭不好，因此才讓蘇又辭對他母親小小的一個動作而生出感嘆。

雖然蘇又辭隐藏得很好，但他還是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一點羨慕之情。

蘇又辭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她指了指景硯的手：“你一直提着不放下嗎？”

景硯結束猜想，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蘇又辭笑了笑：“顧着說話去了，我都忘記了。”說完，他轉身進了廚房去放東西。

看着對方的背影，蘇又辭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萬萬沒想到能看見大影帝這麽馬虎的一面，如果她是他的米分絲，一定會激動地尖叫出來吧。

景母很快就換好衣服下來，她叫上景硯，讓他和她們一起去，主要是幫忙開車和提東西。景硯自然是毫無怨言。

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蘇又辭覺得這和以前的情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後面多了一個景硯。景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工具人，所有東西都提在他的手上。

因為在車上已經定好了菜單，所以他們買菜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個小時他們就順利回了家。

蘇又辭自然而然地進了廚房幫忙，景硯猶豫了一瞬，也擡步跟了進去。

景母看見兒子進廚房，不禁挑了一下眉頭，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将兒子趕出去。

她撿了三頭蒜出來，遞給兒子：“你就幫忙剝蒜吧。”其他的就算了，她害怕他會越幫越忙。

景硯擡眸看了自己母親一眼，然後接過大蒜，老老實實地蹲在了垃圾桶旁邊。

母子倆對話的時候，蘇又辭已經将土豆削好了皮，她轉過身去詢問景母，該用哪塊菜板和哪把菜刀來切生食。

景母指給了蘇又辭，蘇又辭将工具從架子上拿了下來，沖洗一遍後開始切土豆絲。

蘇又辭切菜的動作幹淨利落，一看就是經常進廚房的，景母喜歡會做飯的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

“阿辭平常肯定是自己做飯吧？”景母一邊擇菜，一邊和蘇又辭說起了話。

蘇又辭點了點頭：“大多數情況自己做，偶爾想偷懶的時候就會點外賣。”

景母：“阿辭都會做哪些菜？你是自己學的，還是你母親教你的？”

蘇又辭切菜的手微頓：“我媽她不會做飯，都是我爺爺教我的，我爺爺他以前是一個大廚。”

話音剛落，景硯擡起頭來看向蘇又辭。先前的那個問題，他心裏已經得到了答案。

或許是感覺到他的目光，蘇又辭看向了景硯，片刻後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先是放下菜刀，然後在架子上選了一把小刀，最後朝着景硯走了過來。

景硯立刻呼吸驟停，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反光的小刀和蘇又辭的臉之間來回，當蘇又辭站在他身邊的時候，景硯擡起頭仰視着蘇又辭，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

蘇又辭一點也不清楚景硯現在的情緒，她在景硯身旁蹲下，将他掌心的大蒜拿了過來。

“你不要用手剝，你用小刀把尾部切掉，然後這麽輕輕一用力，蒜皮就剝下來了，快速又省事。”

景硯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他快速地将小刀拿了過來：“我試試。”

他按照蘇又辭說的，很順利地剝了一個蒜子出來。

蘇又辭點點頭：“就是這樣，你用刀的時候小心一些，別割到手了。”

“嗯嗯！”景硯突然生出了無限的幹勁。

景母看着湊在一起的兩個腦袋，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虧欠的，阿辭都會慢慢找回來，她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