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鹧鸪鎮的渚村, 屬于民俗文化村。渚村夏日的游客比較多, 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外國游客。

柯師成車抵達渚村村口,發現村口的車輛擁擠, 有許多人, 話語聲嘈雜。這些人看着不像游客, 他們拿着話筒,扛着攝像機, 明顯是記者或者電臺。

不想引起注意, 柯師成等這群人消失在村口,他才打向绛的手機, 問她在哪?向绛說她在蘇北莊蚵殼屋。

柯師成知道埔村以蚵殼屋出名, 然而村民翻建房屋後, 村中的蚵殼屋沒剩幾座,應該不難找。柯師成需要的,只是問一下當地人,蘇北莊蚵殼屋怎麽走。

村口的村民不少, 村口有一座菜市場, 非常熱鬧。柯師成問一位賣蚵的老婦人, 老婦人指了個方向,是一條狹窄的巷子,說從那裏過去。

柯師成道聲謝,留意到老婦螺髻上的花圍,那是素馨花編織的花圍,發髻上還斜插着兩支紫紅薔薇, 柯師成覺得有幾分新奇。渚村的老婦都會簪花,并且梳着螺髻,有着當地獨有的民俗特色。

沿着石板行進,柯師成走進窄巷裏,老婦人告訴他蘇北莊蚵殼屋就在巷子的盡頭。遠遠地,柯師成看到了一堵蚵殼牆,有些年代,蚵殼被風雨沖洗的灰白。

柯師成想大概就是那裏,他加快腳步,踏進長滿雜草,荒蕪的前院。這棟民房,門上貼的對聯還比較新,像是有主之屋,但是看不到現今有人活動居住的痕跡。

向绛就站在院子裏,站在一個倒塌的石桌前。她很年輕,之前在通話裏,柯師成就已經從聲音猜測她很年輕,柯師成以為是位十七八歲的女性,此時看到本人,才意識到年紀可能和何清差不多。

向绛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不是道服打扮,這也省去麻煩,到處引人注目。

“你是林師公的徒弟嗎?”

向绛見到柯師成顯得很驚訝,從電話裏,她以為柯師成是個高冷比她年紀大很多的人,親眼看到,才發現居然是位年輕高挑的帥哥。

“是,我們通過電話。”

“我不會當地的語言,所以,想請你幫我詢問村民。”

林師公所謂的向绛遇到麻煩,難道是指語言不通?

不過當地村民雖然普通話說不标準,但并不是不能說,除非是年紀很大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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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柯師成同意,他看在紫清真人出靈藥複活仙茶樹的份上,他樂意幫忙。

“我要找一個人,就是她。”

向绛将手機遞給柯師成,手機裏有張照片,并且有名字。照片黑白,從人物服飾上看,有點年頭。照片裏是一位秀美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這位少女頭上梳着螺髻,戴着茉莉花花圍。照片上的名字,寫着:蘇寶真。

“這是什麽時候的照片?”

“四十年代。”

“……”

毫無疑問,這位女子極可能已經去世,如果還活着也該是位将八九十歲的老人。

“為什麽找她?”

柯師成來前就知道任務可能沒那麽簡單,否則師父也不會将他喊來幫忙。

“說來話長,我師父和她有個約定,七十年後幫她了結一樁心事。至于是什麽約定,我也不清楚。我找到她,就可以跟我師父交差了。”

向绛聲音和長相都挺甜美,很難想象她是位修道之人,過着常人看來乏味無趣的生活。

“她本來住在這棟房子?”

柯師成擡頭看着蚵殼屋,這棟蚵殼屋的主人也姓蘇。

“是的,我按老照片找到,可是裏邊沒人住,不知道她家人搬去哪裏?”

“問過附近的村民嗎?”

“問過,但是很奇怪,他們說不知道。”

向绛在柯師成來之前,就詢問過附近的村民,村民似乎諱莫如深,一個個擺手說不知道,而且還很快就離開。

“對聯是今年新貼,這屋子還沒被廢棄。”

柯師成将向绛手機裏的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

“是呀,所以她親人的後代,應該還在這個村子裏住着吧?”

向绛原本覺得不難找,但是這裏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一位外地人,到人家村子裏打探,可能村民有所顧慮,不肯告訴她實話。

“到前面那戶人家問問。”

柯師成看到前方的一棟民宅,兩位老阿婆在門前撬海蚵,當地人把海蛎叫:蚵。這裏是漁村,出産的海蚵很受歡迎。

“阿婆,我們找村裏的一個人,想問問你們認識嗎?”

柯師成走過去,禮貌詢問,他用的是當地語言。

“年輕人,要問什麽?”

“你們村子裏有一位蘇寶真嗎?她以前就住在蘇北莊蚵殼屋。”

兩個阿婆面面相觑,用警惕地眼神看着柯師成和他身後的向绛。

“是要幹麽?記者嗎?”

“記者”一詞,阿婆還特意用普通話說。

“不是,我們不是記着,我們是來找人。”

向绛怕對方警惕不說,趕緊申辯。

“阿婆,你們認識她嗎?”

柯師成将手機遞到其中一位阿婆跟前,手機屏幕上顯示蘇寶真的照片。

“我老花眼,看不清。”

其中一個阿婆擺手,這位阿婆頭插着一柄綠色的長簪,挺特別。

“我看看。”

另一位阿婆将脖子上挂的老花眼鏡拿起,夾在鼻梁上,她仔細将蘇寶真的照片端詳。

“蘇家人都不住村裏,搬走很多年了。”

綠簪阿婆邊撬海蚵邊說話,她那動作相當地熟練。

“蘇北莊家的對聯是誰貼的?”

“在村裏還有親戚。”

“阿婆能跟我講下他親戚住哪嗎?”

柯師成耐心地詢問,他壓低身體,很恭敬。

“阿朝家,在海邊,從這條石路下去一直走,路上問下人就知道了。”

綠簪阿婆也是知無不言,畢竟柯道長特別禮貌。

這時候,一直在看手機的老花鏡阿婆,突然“啊”地一聲,把綠簪阿婆吓了一跳,說着:“你這是怎麽了?”

“拿走……太吓人了。”

老花鏡阿婆把手機還給柯師成,手還在一直抖着。

“阿婆,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我也才六十五,她這是去世的人,看着吓人。”

也不知道老花鏡阿婆在照片上到底看到了什麽,只見她匆匆摘下眼睛,繼續手裏的活。

柯師成告別兩位老人家,跟向绛翻譯阿婆們的話,帶着向绛朝海邊走去。

“要不我們找村裏長壽的老人問問?”

向绛走在路上,不時四處張望。

“先去阿朝家。”

柯師成聞到了海潮的氣息,離海已經很近。

向绛看着柯師成在前面快步行走,她邁開步子跟上,她覺得這位柯道長對阿婆們明明很有禮貌,待她則有點清冷,也許是自己想多。

兩人在村路行走,走過一條陡峭的村路,終于來到海邊。

海邊的情景出乎向绛的意料,一大群電臺記者在采訪漁民,還有不少圍觀的村民和幾個游客模樣的人。

向绛詢問其中一位游客,這裏出了什麽事。游客興奮說:“你不知道嗎?昨天網到一只怪魚,有六米長。”

柯師成湊過身去,見到記者在采訪幾位漁民。柯師成從記者和漁民的交談中得知,這些漁夫不是當事人,他們只是跟當事人一樣,從事捕魚行業。

“請問,阿朝家在哪?”

柯師成詢問圍觀的村民,他問的是一位抱着嬰兒的年輕婦人。

“你找阿朝嗎?他就在那裏。”

婦人指着正接受采訪的一位漁民,這位漁民三十多歲,渾身黝黑,非常強壯。

柯師成和向绛待在海灘,等待采訪結束。

從周邊人的議論,柯師成已經知道昨日捕到怪魚的大致情況,并且還通過搜索當地新聞,見到那只怪魚的真面目,長得很獵奇,像條帶魚按上四肢。

魚撈上來還活着,所以似乎是給送到市裏去做研究。

不過這些記者一窩蜂湧到漁村裏來,也屬于奇怪之事,一條怪魚而已,大概是最近沒有什麽奪眼球的新聞。

柯師成看到阿朝結束采訪,朝海堤方向要走去,他跟上,向绛看到柯師成離開,她也跟上。

“阿朝。”

柯師成在對方登上海堤石階時,将他喊住。

阿朝瞪着柯師成,疑惑問:“我認識你嗎?”

“你好,阿朝,我們找一個人。七十年前住在蘇北莊蚵殼屋裏,她叫蘇寶真。我們聽說你是蘇北莊的親戚?你認識她嗎?”

向绛跟阿朝說着話,阿朝用心聽着,不過他臉上的狐疑表情加深,他說:

“到底是要幹麽,蘇北莊那都八九十年前的事情,現在才找來。”

“麻煩你幫忙看下,我這裏有她照片。”

向绛将照片拿給阿朝看,阿朝看了一眼,連忙揮手:“不認識。”

“誰會認識?”

柯師成看阿朝還是壯年,他不認識也很正常。

“我說你們也是古古怪怪,你們要找她做什麽?這麽多年,人早死了,又是女的,誰知道她嫁哪裏去?”

阿朝見多了游客,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怪異的外來者。

“我師父說,如果不能找到她,你們這個漁村會有災難。”

向绛一本正經說着,神色凝重。

“你師父是半仙哦,那他怎麽不算算要找的人在哪裏。”

阿朝嘲諷一句,轉身離開。

“現在怎麽辦?”

阿绛挺絕望,她在山裏長大,雖然也有網絡有wifi,但她生活簡單,不擅長和人交流。

“去老人會問問。”

柯師成記得來海邊時,經過一棟樓,一樓挂着牌匾,是一處村子的老人協會。

蘇寶真應該還在人世,否則紫清真人不會要求找到她。由于她是女子,很可能嫁出村,嫁去了什麽地方,由此渚村很少人認識她。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新副本開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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