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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峰二話不說便推了門走進來, 也不顧黎穆那一沉到底的臉色,施施然往桌旁一坐,擡眸望着黎穆, 說:“你說顧少莊主已經睡了?”

黎穆怒道:“如果你沒有來敲門, 他當然已經睡了。”

越青峰看着他,大約是覺得此時這樣憤怒不已的小狼崽子十分有趣, 他竟起了一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若顧少莊主想要睡了。”越青峰說,“你為何還在此處?”

黎穆挑眉道:“與你何幹?”

顧淵看着兩人如此劍拔弩張, 一時間覺得十分尴尬, 他想要開口勸阻二人, 便輕輕扯了扯黎穆的衣袖,示意他先停下來,不要再與越青峰争執。

可他不曾想黎穆反倒是更加生氣了, 黎穆想自己本好好地在與顧淵說話,說二人之間的關系,他幾乎要将兩人間的這一層紙捅破了,可越青峰卻突然跑了進來, 而顧淵還要為這不速之客說話,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我來敲門自然是有要事。”越青峰冷冷道,“你賴在此處又是為了什麽?”

黎穆聽他這麽說, 不由怒道:“我來此處自然也是有事的!”

越青峰問:“什麽事?”

黎穆一時語塞,他想了自己來此處的來意,不由覺得尴尬不已,那些事……要他如何在外人面前說出口。

顧淵也對他的來意覺得好奇, 便随口問道:“你方才要說什麽?”

黎穆嗫嚅說:“我……”

顧淵直直望着他,越青峰也站在一旁,他那幾句話噎在喉頭,只覺得窘迫不已,如何也說不下去。

偏偏顧淵看不出此時他窘迫的心情,倒還傻愣愣锲而不舍地問他:“你方才來此處究竟是為了什麽事?為何現在又不說了呢?”

黎穆尴尬不已,那一句話他是如何也無法在越青峰這等外人面前說出口的,可若是不直說,他又要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顧淵早已拒絕了他一次,保不齊就會拒絕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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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淵又看着他說:“越掌門不是外人,黎穆,如果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黎穆支支吾吾道:“我……我……”

顧淵皺眉問他:“你怎麽了?”

黎穆看看顧淵與越青峰的神色,似乎是被逼的急了,心想自己說不出口便說不出口,表達此事的方式可有許多,大不了就更直接一些,他氣急挑了眉,急匆匆開口說道:“潛之,我……我對你……”

顧淵問:“如何?”

顧淵這一句話還不曾說完,忽而便被黎穆抓住了臂膀,他一怔,眼見着黎穆猛然湊上前來,在他的臉側狠狠親上了一口,這顧淵覺得自己的臉側忽然觸碰到了什麽極其柔軟的東西,還微微有些濕潤,壓根不曾回過神來,只傻愣愣睜睜眼,呆怔怔盯着黎穆,全然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事。

黎穆這時才開口說道:“潛之,你留下好不好。”

明明是他親了顧淵這一口,顧淵尚且還在發怔,不曾回身,黎穆倒是先覺得不好意思了,羞赧得面紅耳赤,巴巴垂下頭去,好似吃虧的人是他。而越青峰在一旁看着,被黎穆這突然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終于回過神來,心想他二人卿卿我我倒也罷了,自己一個外人坐在此處看了全程,實在是甚為尴尬。

越青峰只好咳嗽一聲,堪堪別過了眼去,只道非禮勿視,不再去看。

顧淵總算是回過了神來,他先是覺得羞赧不已,而後便惱羞成怒,卻并不覺得惡心鄙棄,或是帶上其他的情緒,他抑不住用一只手擋住自己的臉,去蹭方才黎穆雙唇觸碰到的地方,心中所想均是黎穆這該死的小狼崽子,究竟是吃錯了什麽藥,為何要在此時發瘋,他終究是冷靜不下來,怒氣沖沖與黎穆說道:“你幹什麽!”

黎穆委屈說:“是你讓我現在就說的。”

顧淵心想,這難道是還是他的錯了?他氣呼呼地要與黎穆算賬,那滿心羞赧過後,他氣惱黎穆這小狼崽子竟然在越青峰面前舉止輕浮,對他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令自己丢盡了臉,往後又應當如何向越青峰解釋?他也早已與黎穆說過,讓他将心思放在修習之上,為何他還……他還對自己懷揣着這一分心意呢?

越青峰終于憋不住再次回過頭來看着二人,那神色像是覺得二人十分的有趣,帶了一絲若有所思的味道,絕非有什麽瞧不起的意味,坐了這麽一會兒,他已不覺得自己待在這個地方有些太過礙眼,死乞白賴坐着看戲,不肯走開。

顧淵心中雖是發火,也想與黎穆盡早說清此事,可越青峰既在此處坐着旁觀,那此時就絕不是與黎穆去說這種事的時候,他又瞪了黎穆幾眼,而黎穆只覺得心中十分委屈,心想明明是顧淵與越青峰讓他在此時直說此時的,到頭來,為什麽顧淵反而要怪他。

他正覺得是萬分的委屈,撇着嘴不肯說話。顧淵惱羞成怒,氣呼呼也不肯去理他,而後顧淵終于将那一口氣咽回了肚子裏去,轉過頭,問越青峰說道:“越掌門深夜來訪,究竟是有何要事?”

越青峰點了點頭,說:“我來這兒找你,的确是有些事要與你談的。”

顧淵問:“何事?”

越青峰說:“我有事要請你幫忙。”

顧淵點了點頭,說:“越掌門幫過我許多,此時越掌門既然需要我幫忙,不管是什麽事,我都會盡力去做的。”

越青峰說道:“你放心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件事,還是與我那賀師弟有關的。”

顧淵點頭,道:“越掌門,您請說。”

黎穆正站在一旁,覺得十分委屈,他原以為顧淵接下來會對他發發火,或者是勸一勸他,可顧淵忽然便不理他了,一心與越青峰談起事來,他更是難過不已,噌的便站起身要走,可顧淵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只顧着與越青峰談事情,眼中哪還有他?黎穆一顆心一沉到底,覺得自己此時再留在此處也沒有意思,幹脆便轉身擡步,要走出這間屋子。

他心中自然是希望顧淵能夠出言挽留他的,他一直覺得自己耍耍脾氣,那顧淵就會對他好言勸慰,叫他留下,給他賠禮道歉,可他不曾想自己今天晚上這舉動,或許是真的讓顧淵生氣了。直至他推門走出屋子,顧淵也是一言不發,更是不曾轉頭看他,黎穆失落不已,心中萬分懊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自己方才為什麽要走出來呢,可他已走出了這屋子,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回去,便只能拖着自己的步子,垂頭喪氣地返回自己的屋子裏去。

越青峰在後望着黎穆離去,又轉頭看了一眼顧淵臉上的神色,大致也猜出了二人的心思,他本不想管這些事,便絕口不提,反對顧淵說道:“顧少莊主,你可還記得那易先生曾說過,他有辦法解開我賀師弟身上的陣法?”

顧淵心神不寧,胡亂點頭答道:“我當然記得,他說要你去尋些東西,找齊了東西之後,便可以幫賀潺回複原身。”

越青峰點點頭,說:“正是如此,他和我所說的那些東西中,有些好尋,有些卻是難找的。花費些功夫倒是也能夠湊齊,只是我也等不上那麽多日子了。有些東西……我聽聞顧少幫主的飛雲山莊中也有,所以便想要麻煩顧少莊主,能否将那些東西借我一用。”

顧淵說道:“越掌門,您對我有救命之恩,不過是拿些東西,有何不可?”

越青峰點了點頭,說:“這樣便好,顧少莊主現今不方便自己回莊去拿,我自會吩咐人前往山莊,去将那些東西取來。”

顧淵答:“這樣更好,明日我讓母親寫封信,山莊中仆役見着這信件,便會為越掌門您籌備那些物件。”

越青峰道:“那便多謝顧少莊主了。”

他似乎還想再多說幾句話,可顧淵心神不寧,一顆心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越青峰也只好皺了皺眉,說:“那就這樣吧,我也沒有其他什麽事了,那就告辭吧。”

顧淵要起身相送,越青峰朝他作揖,說道:“顧少莊主早些休息。”

越青峰走到門邊,回首一望顧淵,仔細看了看顧淵臉上的神色,那只有對方才那一件事的煩悶與羞赧,絲毫不見厭惡輕蔑,他想了想,總算是忍不住多嘴上一句,與顧淵說道:“顧少莊主,有些事情你本不必多慮。”

顧淵覺得他這一句話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如此心神不寧,卻也并非是厭惡。”越青峰道,“你記着,所謂天道,不過就是條死規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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