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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泡過水,這具身體明顯比常人的要略微浮腫。

但是是浮腫也好, 是清瘦也罷。

她都是頭回見到這等奇聞異事。

顧湄不愛拜神佛, 也不篤信上天, 可當自己的“屍體”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時。

顧湄不信也得信了。

“奴婢, 奴婢覺得, 顧二小姐或許是自盡。”

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忽然張了張嘴。

她死死埋着頭,兩只手規矩地放在膝前。

似乎是出于緊張, 咬字時明顯能聽到她偶爾會吐詞不清, 小丫頭嗫嚅着說:“約莫申時一刻的時候, 奴婢打算從前廳回姑娘房裏伺候, 卻被顧二小姐叫住了, 她讓奴婢領着她在府裏四處轉轉。”

此時, 一衆視線都逡巡在小丫頭的身上, 小丫頭略有些忐忑地擰了擰手帕,輕聲說:“奴婢先也覺得奇怪,見二姑娘孤身一人, 面色也不好。奴婢不敢多問,只得先應下來。”

“二姑娘又說, 一直耳聞咱們府上的荷花開得最好,讓奴婢一定領她去看, 奴婢便将她帶到這裏。”

“到了這兒, 二姑娘明言不需要奴婢伺候。奴婢想二姑娘身份尊貴, 一定也帶了自個兒的丫頭,便想回去找咱們小姐來陪她。”

“你在撒謊!”

顧湄不知不覺,已站到了這丫頭身畔來。

她身上還穿着當日去淮陽侯府赴宴的那件鵝黃色衫裙,與地上那具“身體”的着裝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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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丫頭面不改色說着謊話。

顧湄鼓起了臉頰,她徒勞地睜大一雙杏眼:“是你說‘薛瑤有話與我說’,是你帶我來這裏的。好端端,我去自盡作甚?”

她喊得撕心裂肺,那一瞬間,肺裏劇烈的灼燒感幾乎要與她最後溺水時的痛感并齊。

只是,不管她喊得有多大聲,也不會有人能聽見。

她已經死了,死在了淮陽侯府的荷花池裏。

兇手是誰呢?

對,薛瑤

薛瑤!

當日這小丫頭哄她出來時,用的借口便是薛瑤。

薛瑤又是這丫頭的主子,會不會主仆倆沆瀣一氣,聯手做了個騙局出來?

顧湄看向站在一邊,柳眉微蹙的薛瑤。

薛瑤正和其他人一同,專心致志地聽着這丫頭說話。

她長得頗為英氣,柳眉微蹙的動作都比一般女孩要更威嚴。

真是她嗎?

薛瑤道:“哥,我知道你不相信顧湄會輕生,但是黛兒這丫頭跟了我幾年,人品尚算中厚,我信得過。”

她為這丫頭說話了!

顧湄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她捏緊小拳頭,神色大為不虞。

她雖從來都與薛瑤不合,可顧湄真沒想到。

薛瑤對她的不喜歡,有一天會上升到害命的程度去。

小丫頭見有主子撐腰,膽子逐漸放大了些,她擡起頭,露出雙紅的眼兒:“侯爺明鑒,奴婢句句真話,絕無虛言。”

淮陽侯薄唇輕抿,銳利的目光如釘子般,沒有放過小丫頭臉上的任何一寸表情。

他鼻梁高挺,本該柔和的臉部線條,卻在此時漸顯鋒利之态:“二姑娘生前,你是陪在她身邊的最後一人。”

小丫頭抽泣着點頭:“奴婢奴婢真的很自責。若是一直陪在姑娘身邊,二姑娘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淮陽侯眯起眼睛,轉面看向薛瑤,他眼裏晦暗不明:“我聽聞,你在幾日前,與顧湄發生過言語上的争執。”

“哥這話是什麽意思?”薛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雙明亮的眼睛分外有神,“你覺得,我會為了一點小脾氣,狠心将顧湄推進水裏?”

薛瑤一向是個咄咄逼人的性子,此時被親哥逼到這個地步,薛瑤冷笑說:“我至于為一個傻乎乎的胖丫頭,将自己的名譽也搭進來嗎!”

傻乎乎的胖丫頭

死後還被薛瑤批得體無完膚,顧湄只覺又氣又恨。

她抹掉從眼角不争氣流出來的淚水,嘴唇也在輕微顫抖着。

薛向陵沉聲道:“薛瑤。”

“逝者為大,那些教習嬷嬷沒教過你,如何尊重人嗎?”薛向陵的表情複雜難辨。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黛兒:“你帶着這丫頭,先去前廳給顧大人和郡主賠罪。顧湄的事情,我自有分辨。”

兄長的表情顯得太過鄭重,薛瑤美目微張,雖仍然不服氣,也只得走了。

四處無人,顧湄這才神情複雜地看向薛向陵。

都道淮陽侯天性高傲,顧湄一直以為,他和薛瑤一樣,明裏暗裏都瞧不上自己。

可這一刻,為什麽她在他的臉上,竟也看到了一絲芳華不再的神傷。

是在為她難過?

一貫桀骜不馴的淮陽侯,難道真的會因為她落水的事情而替她可惜,還是說,他其實是在煩惱自己府上惹上了一門大官司?

顧湄的視線停留在了薛向陵身上。

只見這位大齊朝史上最年輕的侯爺,正坐在荷花池邊。

他十指交叉着抵在額前,脊背繃成了一個不輕易彎折的弧度。

好似這一生,再也沒有人可以讓他彎下腰、低下頭了。

顧湄走近幾步,正想再好好看看薛向陵和自己的“身體”,卻在這恍恍惚惚間,一股力量迅速籠罩了她。

她眼前一黑,連魂魄都在頃刻間失去了知覺。

——

八月的京城,人聲鼎沸,正處于熱鬧圈子裏的淮陽侯府卻靜地出奇。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怕驚擾了主子的寧靜,李管家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侯爺,陸大人剛才送了點東西來,您看,要收下嗎?”

薛向陵未有擡頭,聲線也是平穩正常:“退回去。”

李管家面色猶豫,遲疑地開口說:“是個貍奴。”

“貍奴”兩字成功引起了薛向陵的注意。

他下筆的手輕輕一頓,目光忽然飄忽起來。

他眉峰挑起,深黑的眼眸一片明明暗暗,面部表情有一股掃不掉的凝重。

李管家在心裏嘆氣,知道侯爺這心結是解不開了。

正想悄不作聲地彎腰退下,卻聽到他忽然張嘴說“帶來我看一眼”。

他萬年冰封的聲音仿佛乍現了一絲不輕易見到的裂縫。

李管家面上一松,明白這是個機會,立即道了聲是。

李管家很快便提着一張金絲籠子,返回到了書房。

薛向陵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李管家手上那小小的家夥。

只見籠子裏的奶貓正側身趴着,露出了粉白瑩潤的肚皮。

它全身都被奶橘色的花紋給鋪滿。

遠遠望去,也能瞧出這只貍奴毛色極亮。

它垂直的毛纖長又柔順,撫摸起來的手感應該相當不錯。

只是,他很久沒有摸過貓了,貓的毛摸起來是什麽感覺?

有幾個細碎的片段飛速地在薛向陵腦海裏閃過——

粉白的爪子、團絨似的毛、還有那雙,藍寶石般閃爍的眼睛。

眼睛

薛向陵猛地回過神來。

他挺闊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層密布的細汗,視線死死地盯在了籠子裏的那只奶貓身上。

在他走神的這片刻裏,小奶貓已經自發地将自己縮成了一團。

它個頭不大,身軀倒很有些“富态”,橙白點綴的長毛幾乎蓋過它的四肢。

它緊緊地縮在籠子裏面,表情既怯懦又無助。只有爪間凸起的那一點乳白色指甲,才讓它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麽弱小。

薛向陵的頭腦有一瞬間是完全空白的。

他心裏荒蕪的那一塊秘密花園,似乎因一堆不知名的雜草而被點燃了。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是推開浮木徑自沉淪,還是抓緊木筏子,在大海中居無定所地漂泊?

筆尖未幹的墨水滴在了宣紙上,他發現那一團漆黑的墨滴不斷加深加大。

“留下。”薛向陵說。

聽到薛向陵這樣說,李管家總算松了一口氣。

明白這便是他喜歡的意思,李管家将籠子放到書案前,躬身告退。

薛向陵換了張新的宣紙,他目不轉睛,繼續埋頭寫字。

他的耐性在同齡的公子哥兒裏算極好,每天必要寫幾個大字來修養心性,相熟的九殿下還時不時地嘲他幾句“小老頭”。

薛向陵本打算臨完這本蘭亭集序,再去瞧瞧這只貓。

然而籠子裏的奶貓卻十分不甘寂寞。

它伸出一只肉呼呼的爪子巴着籠子的欄杆,不時便發出幾道指甲與金絲相互撞擊的聲響來。

薛向陵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放下筆,忍了片刻,又重新拿起筆。

誰知這小奶貓見他沒有動作,竟锲而不舍地故技重施。

薛向陵這才終于坐不住了。

慢吞吞走到籠子前,薛向陵對上了小奶貓那雙通紅的瞳孔。

他彎腰看它,語調放得很低:“作何?”

“喵!”

小奶貓露出還沒長開的獠牙,狠狠咬了一口金絲籠子上的鐵鎖。

薛向陵不為所動,他端詳了一會兒這小奶貓的神情,挑眉道:“你想出來,想跑?”

小奶貓仿佛能聽懂他的話一樣,它雙耳一動,立刻收回奶白色的牙齒,将兩個肉爪子乖乖放在地上,然後一屁股蹲坐好。

扮完乖巧,這只奶貓還昂起貓頭,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珠子。

薛向陵不禁笑了:“還挺人模人樣。”

其實他府上已經養了不少小動物。

自從大家夥兒知道淮陽侯喜歡折騰這些後,許多人便投其所好,又是送鹦鹉又是送些來自番邦的稀奇玩意兒。

只是,極少人送貍奴來。

或許當年淮揚的事情還是流傳出去了,導致大家都有種無聲的默契。

這回這個陸大人是新科子弟,對薛向陵不甚了解,機緣巧合下才撞開了這扇門。

薛向陵半蹲在籠子前,不知想什麽在。

他皮膚光潔,抿唇不語時,卷翹的桃花眼好似狼一般犀利,雙眼一旦微微彎起來,卻又有點像一只溫柔的大狐貍。

小奶貓見他完全沒有放自己出來的意思,有些急了,“喵喵喵”地連叫了好幾聲。

薛向陵緩慢地回過神,他伸出手,解開了籠子的鎖。

然而,金絲籠子的門乍一打開,只見這小奶貓忽然“呲溜”一下,一頭牢牢地紮進了薛向陵的書案底下。

它緊緊地背靠書案躲好,小屁股四平八穩,渾身的毛隐隐也有炸開的趨勢。

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薛向陵的瞳仁漆黑,他稍蹲下身,定定地瞧了這貓幾秒,方緩緩挪動步子。

小奶貓才恰恰及他的一只腳那麽大,在它眼裏,便是一只龐然大物向自己走了過來。

它努力定着心神,呼出幾口又長又緩的氣。

它甚至想好了,只要某人為了抓它回籠子而使出暴力手段,它便也不要命了!

再怎麽窩囊,也不能再在那籠子裏住下去!

它等啊等,它看見薛向陵在書案前坐好,卻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這是任它玩嗎?

小奶貓不确定了。

半趴着的左耳有些癢,所幸也無人看到,它擡起一只後爪,不顧形象地搔了搔左耳。

搔完耳朵後,還抖了抖毛,而書案前的薛向陵仍然沒有動作。

小奶貓不敢掉以輕心,它一邊聚精會神地盯着薛向陵的靴子,一邊将自己縮到了書案最角落裏的地方。

它不由自主地喪着腦袋,蔫蔫兒地盯着爪子上粉白相間的毛瞧,神情很有些落寞。

這只胖貓不是別人。

它靈魂裏裝着的正是早先掉進荷花池裏,已香消玉殒的顧湄。

顧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西裏古怪地就變成了一只貓。

只是,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天之胖貓,是誰都會有落差感吧。

而且,她明明死地透透了,連自己的“屍體”都親眼見到。

難道那次,真的是夢?

可夢醒過來,她不是應該還在顧府,當她天真無慮的大小姐,怎地醒了以後,成了只貓呢?

還真那麽巧,又被送回到了淮陽侯府上。

只不知是她眼瞎還是錯覺,總覺得剛才見到的薛向陵比以往要年輕不少。

雖也是面如冠玉,膚色雪白,但瞳孔卻比之前清澈,隐隐地,還透出一股雲淡風輕。

莫非是因為貓眼看人和人眼看人,不一樣的緣故嗎?

顧湄搖搖頭,自己也鬧不清楚了。

這一刻,倒有些萬幸,養它的人是薛向陵。

薛向陵性子雖冷,愛寵之名卻遠近聞名。

何況,在淮陽侯府上,它還能偷偷溜去荷花池看看,也能多觀察一下薛瑤和那名喚黛兒的丫頭。

顧湄自我安慰起來,它沉浸在想自個兒的事情裏,漸漸便放松了心性,連李管家是何時進來的都沒發現。

“侯爺,九殿下和祁公子一齊來了,在前廳說想見您。”

薛向陵放下筆,顧湄也立刻直起背,正襟危坐。

趙邦與世昭哥來了?

要趁此機會和薛向陵一起出去見見嗎?

顧湄一雙濃墨似的小貓眼轉得飛快,薛向陵的腳步卻更快。

還不等她想出一個确切方案,薛向陵已先一步踏出房門。

臨走前想到房間裏的貓,他不忘給門上落下一把鎖。

——

趙邦是今上最小的皇子,也已過了束發的歲數,再待幾年,便能行加冠禮了。

因為在皇子中年紀最小,加上趙邦的母親熙妃又位列四妃之一,所以趙邦生來便很受寵愛。

薛向陵年幼時,曾與闵靖公家的嫡長子一同做過趙邦的伴讀。

天之驕子們湊在一起,又都嬌生慣養,每個人的脾氣皆各有古怪。他們三兒算是難得的品行相投了,更因為是少時玩伴,因此感情一直不錯。

“今兒市集開市,外頭別提多熱鬧了,”薛向陵一來,趙邦便極其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見薛向陵隐約是從書房的方向出來的,趙邦洪聲笑說,“你是不又在練字?你每天除了養八哥養魚就是練字,還能幹點精神的事嗎?”

趙邦嫌棄道:“連世昭都比你有趣。”

無辜被牽連的祁世昭輕咳了一聲,仿佛是為了提醒趙邦他正在跟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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