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1)

陸骁把妻子跟兒子帶進自己辦公室坐下, 他則重新拿起飯盒準備先去打飯。

蘇玉嬌心疼小寶遭了罪,即使胳膊沒力氣了也舍不得放下他,便抱着一起坐到了辦公桌後面開始撥號。

這間辦公室整體風格就像陸骁本人一樣,幹脆利落, 最裏靠牆放着資料櫃, 一張辦公桌, 三把椅子就沒東西了。

桌上更簡潔,一只筆筒,裏面兩只鋼筆, 旁邊一盒黑墨水,桌子左上角放着一疊整齊的報紙, 右邊就是座機電話, 其他連張廢紙片都沒有。

辦公桌靠裏倒是有幾個合上的抽屜,蘇玉嬌瞟了一眼就收回,沒想亂動他的東西,誰知道這裏面是不是放着機密文件啊。

她握起電話聽筒開始撥號, 短暫的嘟嘟嘟聲響過後, 電話那頭傳來蘇愛華助理小羅的聲音。

蘇玉嬌現在聽到略顯耳熟的聲音,不管是誰都挺高興的, “是小羅姐嗎,我爸爸在嗎?”

“玉嬌?”小羅想起蘇愛華是交代過讓她留意女兒什麽時候會打來報平安的電話,便笑着回道:“蘇廠長去車間了,你稍等一會兒, 我去喊他回來再給你打回來。”

“好,小羅姐不着急, 我會一直等的。”

雖然她這樣說, 但小羅挂了電話, 還是立刻就去喊蘇愛華回來。

這邊蘇玉嬌耐心等了會兒,還沒等到爸爸回撥的電話,陸骁就拿着打好的飯菜走了過來。

“今天帶戰士們在山上拉練打到了野雞,我留了一只拜托炊事員炖成雞湯了,你們要不要先吃飯?”陸骁把飯盒一一打開放到桌子上,建議道。

這邊補給難,所以日常拉練時會特意帶人走遠一些打點獵物,這樣既不浪費子彈回來又能給戰士們改善夥食。

陸骁槍法好,今天數他打的最多,自己留下一只也沒人說什麽。

所以今天中午的夥食還豐盛些,有一道土豆燒雞,茄子炖豆角,還有一道辣炒兔肉丁,山上的野雞肉質更緊實更柴,陸骁怕蘇玉嬌不愛吃,就做成了雞湯。

部隊炊事員的手藝可比夫妻倆做飯的手藝好多了,裏面還放了好幾朵當地山上摘的野生菌,這一小桶雞湯炖的又鮮又香。

Advertisement

不光蘇玉嬌被勾動了饞蟲,一整個上午都精神不濟的小寶也說想喝。

看對了母子倆的胃口,陸骁輕松口氣,勾着嘴角趕忙一人給盛了一碗,先喝湯。

野雞肉質更緊實有嚼勁,但這道湯炖的火候足,雞腿一夾起來肉都直接脫骨了,又香又好吃。

蘇玉嬌看小寶吃的香比自己吃還高興,兩只雞腿都拆了肉喂給他,然後又夾了幾塊土豆喝了一大碗湯,小人的肚子就鼓了起來。

半途陸骁撥出一些米飯給她單獨放到一個飯盒裏,接過喂兒子吃飯的任務,讓她先吃。

“好,小寶飯量不大,你把他喂飽也趕緊吃飯吧。”蘇玉嬌擔驚受怕了一早上,此刻也有些餓了,接過飯盒就埋頭開吃。

小寶在外婆家也是從小被嬌養大的,他雖然沒他媽媽那樣挑食,但也有不愛吃的食物,就比如茄子。

食堂炖的茄子軟乎乎爛乎乎,一抿就在嘴裏化開了,陸骁怕兒子只吃肉腸胃不消化,便給他夾了一塊茄子,誰知小寶就是不肯張嘴。

“他從小就不愛吃茄子,你給他夾兩塊土豆和蘑菇吧,晚上再讓他吃點青菜就行。”蘇玉嬌看父子倆一個眉頭緊鎖的喂,一個苦大仇深的躲,忍不住笑着解圍。

“挑食不好。”陸骁不希望兒子太嬌慣,現在這個年代還有好多人都吃不飽飯,挑食怎麽能行。

蘇玉嬌聽了便不滿的哼了一聲:“小寶已經很乖了,他所有的食物都愛吃,就只讨厭茄子而已。”

“我挑食比他嚴重多了,你是不是也要逼我吃我讨厭的東西?”

“……”

這怎麽能一樣。

陸骁略顯無奈的看她一眼,最終還是放棄了讓兒子嘗一口茄子的想法。

他從小待的環境就是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會有那麽多挑食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蘇玉嬌跟他不一樣,所以算了,以後不是特別原則性的問題,還是都依着她吧。

夫妻倆都吃過飯後,陸骁收拾好飯盒拿去洗,蘇玉嬌則抱着吃飽犯困的小寶在懷裏拍了拍。

陸骁回來後小聲問妻子:“岳父還沒回電話過來嗎?”

“還沒,估計是在忙,或者吃飯去了。”蘇玉嬌并不失落,她爸蘇愛華同志就是這樣一個勤工的人。

只是這話話音剛落,辦公室裏就響起了“叮鈴鈴”的電話鈴聲。

蘇玉嬌一臉驚喜的擡手就接,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多等一會兒也沒事的。

“喂?是玉嬌嗎?”

電話那頭傳來楊敏略顯激動的聲音。

“是我,媽媽。”蘇玉嬌一聽見她的聲音鼻頭就開始發酸。

楊敏抱着電話聽筒躲開丈夫的手,捂着嘴小心壓着情緒繼續道:“你們到那邊了?情況怎麽樣啊?路上沒發生什麽事吧?”

蘇愛華只得挪到另一邊靠近聽筒,剛才小羅一找他,他立馬就騎車回家把楊敏帶了過來,夫妻倆都挂心着呢。

“到了,環境挺好,陸骁把我們照顧的很好,就是今天早上小寶有些水土不服,吃了藥已經好了。”蘇玉嬌選擇隐瞞一部分真話,撿着愉快的事情告訴他們。

楊敏一聽就擔心道:“小寶現在怎麽樣?那邊有專業的醫生嗎?好好檢查了沒有?你呢,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蘇玉嬌再說下去眼淚都快出來了,忙轉移話題道:“我沒事,小寶也沒事了,媽媽,家裏一切都好嗎?”

“家裏一切都好,薇薇昨天還在找弟弟呢,我又托人買了一些吃的用的,改天給你們寄過去。”楊敏絮絮叨叨把家裏的事都說了一遍,末了還是擔心女兒在外面會吃苦。

兩邊都是公用電話,私人不好占用太久,說了十來分鐘後,蘇玉嬌把小寶喊醒,讓他跟外公外婆打招呼。

“外公外婆,我好想你們啊。”小寶奶聲奶氣的童心透過聽筒傳過去,楊敏瞬間心酸的掉了眼淚。

“小寶,外婆也想你,你在那邊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好好吃飯知道嗎?”

最後還是楊敏怕自己的哭聲被女兒聽到,蘇愛華才成功拿到電話,言簡意赅的問了蘇玉嬌的情況,随後道:“嬌嬌,你把電話給陸骁,爸爸交代他幾句話。”

蘇玉嬌遞出電話聽筒後也沒忍住哭了出來,陸骁攬着妻子的肩膀安撫,接過電話喊了聲:“爸。”

“陸骁,爸有幾件事想拜托你,嬌嬌跟着你去随軍,她在那裏誰也不認識,你一定要照顧好她們母子,她性子嬌,吃不了苦,爸拜托你,對她多一些忍讓,好嗎。”

陸骁捏着聽筒鄭重承諾道:“爸,你和媽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嬌嬌和小寶,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給她們最好的生活。”

蘇愛華忍着眼中酸澀道:“好,我信你,以後什麽事就給家裏來電話,我們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挂完電話,趁着午休還沒結束,陸骁送母子倆回家屬區後,又幫蘇玉嬌燒了一鍋洗澡水才走。

這邊氣溫高,中午能有三十多度,早上蘇玉嬌急出了一身汗,衣服黏黏膩膩的粘在身上她早就受不了了,一回來就洗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早上陸骁洗好都已經晾幹了,她剛換下來的這兩件就自己順手洗了。

收拾好後,蘇玉嬌進屋又陪着小寶睡了一個多小時,下午四點左右,她拿了幾樣從首都帶過來的吃食,帶着小寶去張梅家道謝。

張梅家的小院門前有一顆茂盛的粉色月季花,花藤枝葉纏繞了半個院子圍牆,粉的花綠的葉層層疊疊的格外好看。

推開院門才發現,張梅家的院子裏也種了好多種類的花,有路邊随處可見的星星點點的小藍花,爬牆的喇叭花,碗口大的茶花,最多的還是各種紅的白的月季和薔薇花。

瞧蘇玉嬌滿眼驚訝喜愛的模樣,張梅笑笑道:“這邊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山裏各種好看的花多的很,我這些都是一年一年慢慢移栽過來的。”

“你要是喜歡,那些月季和薔薇,你剪些枝條回去,往地上一插,下場雨就生根了,要是嫌它長得慢啊,就讓你家陸副團長去山裏給你挖幾顆回來。”

“可以随便挖嗎?我想栽幾株月季花,這個要多久才能爬滿牆?”蘇玉嬌心裏意動,她對自家那個什麽都擋不住的籬笆院牆特別不滿意,尤其是當她有了一個讨厭的鄰居後。

張梅在這待的時間更久,一聽就懂了她的意思:“馬燕這個人,确實有點愛多管閑事了些,家屬院早就有很多人不待見她,妹子你下次再聽她說什麽,不要怕,直接給她怼回去就行了。”

“她這人欺軟怕硬,你罵她一次,下回她就不好說什麽了。”

蘇玉嬌聞言就道:“我上次就說回去了。”

張梅就目露驚訝的上下看了她一眼,真看不出來,這陸副團長的媳婦,看着年紀輕臉也嫩,嬌嬌俏俏的,還是個脾氣硬的人呢。

“對,就該這樣,不過你想圍院牆我也能理解,誰想被人一眼掃遍自家啊。”

兩人剛說幾句話,隔壁羅小娟也抱着針線筐過來了。

她跟張梅都是農村出身,張梅本身就是個熱心好相處的大姐,羅小娟即使性格內向也能跟她相處的很好。

三人坐着說了一會話,聊着聊着又說起了各自的孩子,張梅年齡最大,今年三十一歲,她結婚早,家裏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和一個九歲的閨女,羅小娟雖然比蘇玉嬌大一歲,但她結婚兩三年了還沒有孩子。

“我這次非要跟到這邊來,就是想趕緊懷上。”羅小娟說這話時,眼睛看着蘇玉嬌懷裏乖巧可愛的小寶簡直都挪不開眼。

張梅便寬慰她道:“你放寬心,別太想着這事,孩子自然就來了。”

羅小娟點點頭,“是,上回在醫院,那個婦科醫生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你啊,等你懷上了就知道了,孩子也就三歲之前好玩,再大一點,你就該天天後悔生下他了,就我家那個大的,明年都要上初中了,還整天到處亂竄,煩的我哦,還是閨女懂事,我到這來,最不放心的就是我閨女了,也不知道臭小子能不能帶好妹妹。”張梅提起自家孩子也是想的緊。

蘇玉嬌跟兩人都算不上熟悉,就只笑着坐在那聽她們講,聞言還以為張梅是把孩子都放在老家了。

摸了摸小寶的頭發,她想着,即使她再愛陸骁,也不可能把小寶獨自放在老家。

這麽一想,蘇玉嬌又犯起愁來,這邊的環境,顯而易見的是別想有好學校了,小寶該怎麽辦呢。

晚上要做飯時,想起中午陸骁走時跟她交代,晚飯他從食堂打了帶回來吃,蘇玉嬌便也沒想為難自己,火都沒生,只做了個小寶喜歡的涼拌番茄。

這個番茄還是下午在張梅自己打理的小菜園裏現摘的,個個比她拳頭還大,紅壤薄皮看着就好吃。

可惜小寶還在吃藥,蘇玉嬌不敢給他多吃,夾了兩塊讓他甜甜嘴就不給了,剩下的全進了她的肚子。

六點多,陸骁踏着滿天的紅霞回來投喂翹首以盼的母子倆,今天晚上有臘肉炒飯,炝炒小白菜,豆角燴菜,還有上午剩的小半鍋雞湯。

蘇玉嬌蠻喜歡吃那個臘肉炒飯裏的臘肉丁的,聽陸骁說這是去年炊事班的人在山上打到的野豬肉熏的,是當地的特色,心裏便想着要是能買到就好了,她想寄給首都的爸媽和婆婆公公他們都嘗嘗。

晚上等小寶睡着後,陸骁拉着剛洗完澡的蘇玉嬌走進廚房,關上了門。

木板牆和木門不隔音,蘇玉嬌一直咬着他的肩頭不敢叫出來,直到月上中天,陸骁才抱着筋疲力盡的她回到竹床上躺下。

臨睡着前她都還在疑惑,陸骁訓練了一天為什麽還這麽有精力折騰。

——

清晨的風還帶着一絲涼爽,越到午時,連風裏都帶着灼人的熱氣。

天空碧藍碧藍的,萬裏無雲,炙熱的陽光直直灑落,蘇玉嬌早上帶着小寶去醫務室複查過後才放了心。

小陳醫生建議她再給小寶繼續吃一天的藥,并另外給她包了許多她自己做的山楂糖丸,讓她當零嘴給孩子吃,能健脾開胃,只要胃口好了,很快就能适應這邊的水土。

蘇玉嬌連連向她道謝,在這個世界上,她最尊重的除了軍人就是醫生了,前者保家衛國,後者救死扶傷,都是偉大的人。

更何況小陳醫生雖然年紀輕輕,但醫術是真的好,剛才只是瞄了她一眼,便看出她有些睡眠不足,問她是不是也有些不太适應這邊的氣候。

她能怎麽說,蘇玉嬌只能當場紅着臉,小聲應了下來,說自己問題不大,可能只是有些認床。

小陳醫生大名叫陳頌,今年才二十五歲,還沒結婚也沒談過對象,看不懂蘇玉嬌的尴尬,見她臉紅還以為是過來路上熱的,便讓她坐着多歇一會兒再走。

她的善解人意讓蘇玉嬌對陳頌的好感簡直直線上升,反正回去也沒什麽事,便留下跟她多聊了幾句。

“陳醫生,你來這邊多久了啊?”

醫務室裏也不忙,唯一的護士去後勤部領藥去了,陳頌一邊随手翻看醫案一邊回她:“我剛來不到三個月。”

蘇玉嬌原本想問問她知不知道這邊有沒有靠譜的幼兒園或者小學,小寶之前在首都雖然是讀着玩的,但他現在的年紀确實剛好要上幼兒園啓蒙了。

現在聽陳頌一說她也是剛來的,那還是算了吧,小陳醫生一個年輕姑娘,又沒孩子,要是待的久估計還能知道點附近的事,若是剛來這邊肯定不會往這方面了解。

剛好護士這時領了新藥回來,陳頌起身去和護士一起分類,蘇玉嬌便打算告辭了。

只是人剛站起來,就見醫務室的大門猛的被人從外面推開,她坐的凳子靠近門口,差點被拍過來的門板砸到,忙抱着小寶往裏躲了躲。

陳頌回過頭皺眉道:“怎麽回事?”

門口沖進來一個光着膀子的年輕戰士,渾身汗淋淋的還沾了許多泥灰,他着急忙慌的沖着陳頌道:“醫生,醫生你快看看宋政委,他胳膊被刀劃了,流了好多血。”

蘇玉嬌原本看見人就後背過身躲開了視線,後一聽他提到宋長星又趕緊回過頭來。

宋長星是陸骁的搭檔,他受傷了,陸骁有沒有事啊。

“我說你們真是,多大點事兒,慌什麽?”宋長星不緊不慢的走在他後面踏進醫務室。

他一只手緊緊按着右上臂的傷口,指縫裏都是流出來的血,語氣倒是不慌不忙的,倒顯得他旁邊扶着他的小戰士慘白的臉色更像個傷者。

今天訓練內容是格鬥,戰士們分為兩兩一組進行對戰,訓練一般都是點到為止,宋長星原本在場邊觀戰,後面看的心癢癢便點了一名新兵上場跟他對打。

結果這名新兵打着打着紅了眼,一個沒掌握好分寸,匕首就往宋長星頭上招呼,他擡起胳膊一檔,就成現在這樣了。

陳頌拿了把用酒精消毒過的剪子剪開他的軍裝袖子,露出上臂被刺出來的得有五六厘米長的傷口,好在他退開的及時,傷口不深,把表面的創口進行縫合止血就好。

“就這?也值得你大驚小叫的?他自己非要逞強怪誰?”陳頌面無表情的扭開一瓶酒精直接拎起宋長星的胳膊沖洗傷口。

“嘶!”

宋長星頓時疼的渾身一激靈,咬着牙道:“陳家小辣椒!哥求你下手輕點成嗎?”

“哦?你不是鐵骨铮铮真漢子嗎?這點疼就受不了了?”陳頌話雖這麽說,但動作還是放輕了。

“今天落在你手裏,算我倒黴,小辣椒,嘿,你執醫證拿到手沒有啊?”

兩人你來我往的鬥嘴看呆了兩個跟進來的小戰士,神色猶豫着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擔心下去。

陳頌良心發現,給他紮了一支麻藥下去,宋長星傷口不疼了,轉頭對兩個小戰士擺擺手:“行了,沒什麽大事,你們趕緊訓練去吧。”

說完又對捂着小寶眼睛好奇看過來的蘇玉嬌笑了笑,打招呼道:“弟妹也在這啊,真巧。”

蘇玉心說,這人可真有意思,一邊胳膊還在縫傷口,一邊居然還能笑着跟人打招呼,那針在肉上紮來紮去的,她看着就疼。

不過這宋政委跟小陳醫生應該是認識的,兩人說話雖然像是鬥嘴吵架,但不熟的人肯定不會這樣。

事實就是她猜的沒錯,宋長星和陳頌算是從小在一個軍區大院裏長大的,只不過陳頌比他小四歲,倆人不是一波的,宋長星跟她哥哥更熟,對陳頌就像對自己妹妹一樣,見了總想逗逗她。

“行了,這幾天不要沾水,盡量不要使用右手用力,消炎藥按頓吃,每天到這來讓護士給你換換紗布,沒什麽事趕緊走吧。”陳頌給他縫好傷口,讓到一邊喊護士來給他包紮,剛處理完就攆人道。

麻藥的劑量很小,宋長星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他不滿道:“小陳醫生,我是傷患,又剛流了這麽多血,你不給我開點營養品吃吃嗎?”

“噗——”

小護士在旁邊拿抹布擦地上的血跡,聽着聽着突然笑了出來。

蘇玉嬌重新坐回門口的凳子上,也不禁笑了起來。

“咳,那什麽,每天來換藥是吧,我記住了,先走……”一時忘形,忘了還有兩個圍觀的了,宋長星深覺自己政委形象不保,起身就要開溜。

“傷的嚴重嗎?”陸骁這時從門外走了進來,邊走邊問道。

側頭看見蘇玉嬌也在這,腳步頓了下,才繼續看向宋長星挑眉道:“我聽說你跟新兵對練,還差點讓人開了瓢?”

陳頌聽了,噗呲一聲也笑了出來。

宋長星的臉,黑了。

“老陸,話不能這樣說,我當然不可能拿出全部的實力去欺負一個新兵蛋子,說是對練,當然是我讓着他的。”完了,發小知道他妹妹申請調到這邊當軍醫後還特意打電話過來讓他幫忙照看妹妹,這下萬一陳小辣椒把今天這事告訴她哥,他以後在發小面前該怎麽擡頭啊。

陸骁忽略他朝自己使的眼色,毫不留情道:“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要說因為你是文職所以才輸呢。”

呵,誰讓他這幾天嘴這麽碎一直調侃他,早就想打擊報複回去了,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怎麽可能,我可是文武全能,平常一次也沒落下過訓練好不好。”宋長星急道。

陳頌在一旁默默補刀:“我怎麽記得你當初考軍校時,明明是因為體能不合格才調到指揮班的。”

“瞎說?這是誰造的謠?”宋長星尤不死心掙紮。

“是嗎?可這都是宋阿姨告訴我的啊。”陳頌輕描淡寫道:“宋阿姨還說,你不死心的又考了第二次,還是……唔!快撒開你的爪子!”

宋長星被她一把甩開手也不生氣,微笑道:“頌頌,回頭我就給陳叔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我手下其實還有好多優秀小夥的。”

陳頌是被她爸媽逼着相親,才放着好好的軍醫院不待,躲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當軍醫的,宋長星他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制服完妹妹,宋長星轉頭又拍拍搭檔的肩膀,笑着對蘇玉嬌道:“弟妹,你想知道老陸在你來之前都說……嗚裏嗚哇哇——”

陸骁擡起胳膊就制住了他,一手捂緊他的嘴不讓他亂說話,看向妻子壓低聲音道:“別聽他胡說八道,現在日頭大別回去了,你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我訓練快結束了,等會兒打了飯過去找你。”

“好。”蘇玉嬌抿唇笑了下道。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蘇玉嬌走出醫務室後,還能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排排戰士們振奮人心的喊口號聲,他們頂着烈日練體能,而陸骁擒着宋長星很快也融入了進去。

中午吃過飯,陸骁又把母子倆送回家屬區,陪着她們略躺了會兒就又回到團部忙了。

家屬區這邊比起熱鬧轟轟的團部要安靜的多,一座矮山從上到下分布了大大小小二三十間小院,但大多數都空着。

此時半山坡處,劉團長家的小院裏坐着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年長的那個看着有三四十歲了,但保養的不錯,齊肩短發烏黑油亮,只有眼角有些許皺紋。

年輕的那個容長臉,臉頰沒肉,眼睛是微微上挑的鳳眼,容貌只能說是清秀,尤其是當她此刻冷着臉時,原本六七分的長相也被拉低到了三分,瞧着就是不好相與的樣子。

“姑姑,那陸骁的妻子都來兩三天了,也不說過來跟您打聲招呼,不是說是什麽大廠長的女兒嗎,怎麽這麽沒禮貌。”鄭麗給鄭文秀倒了杯茶,頗不岔道。

鄭文秀搖着精致的小扇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道:“麗麗,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去關注陸骁,你有時間盯着看他妻子上不上門,不如把精力放在程浩身上,他才是你的丈夫。”

鄭麗聞言啪的一下扔下茶壺,小聲不服道:“我再關注他有什麽用,明明是跟陸骁同年當的兵,人家年紀輕輕都已經是副團級別了,他呢,靠着姑父提拔才當了個營長,我關心他又有什麽用?”

“你這是在怪我嗎?”鄭文秀挑着眉頭放下小扇打破她的幻想道:“當初我是看好陸骁,想把你說給他,也使計把人騙到家裏讓你見了,但是他看不上你,人家轉頭回去就結了婚,即使妻子四年不來随軍又怎麽樣,你沒聽那馬燕說,陸骁疼他媳婦疼的緊,又是打水又是洗衣服的,你到現在還不肯認嗎?”

“姑姑,我沒有。”鄭麗扯着衣擺羞憤道。

鄭文秀看她一眼,重新執起小扇道:“罷了,你也別怪我非要戳你的心,像陸骁這麽優秀的人,你滿團裏去看,就是算上總軍區,你打着燈籠也找不出幾個,程浩比起他是有些不如,但你也別小瞧了他,更別整日對他露出一副嫌棄臉,夫妻感情都是處出來的,現在我跟你姑父還能幫你看着,等下個月你姑父調到別的軍區,你再這樣,連程浩你都看不住。”

“他敢!”鄭麗不相信,程浩能當上營長都是靠她的關系,他敢對她不好。

“罷了罷了,唉,這事說起來也怨我,早知道當初就不跟大哥說把你帶到這邊了。”若不是她想撮合侄女跟陸骁,也不至于到今天鄭麗還忘不了人。

鄭麗低着頭沒吭聲,過了會兒,才又提起茶壺給姑姑重新倒滿茶水。

——

蘇玉嬌摟着小寶一覺睡到下午四點多,剛起床洗了把臉,就瞧見張梅站在籬笆外朝她招手。

“我跟小娟想去那邊山上摘點山李子,你要去嗎?”

“去,嫂子等等我。”蘇玉嬌正覺無聊呢,聞言立馬答應下來。

回屋叫醒小寶,跟他說要帶他出去玩,小寶乖乖的自己坐了起來。

蘇玉嬌特意換了雙平底的運動鞋,牽着小寶跟着兩人進山。

路上,張梅指着路邊不知名的野菜跟她說,哪種能吃哪種不好吃,又說怎麽吃才好吃。

她一個廚房入門漢,真是白瞎了張嫂子一片好心。

羅小娟在一旁聽着,卻連連點頭,時不時的就蹲下挖一些放進籃子裏,站起身後才小聲道:“我老家那邊缺水,到處都是黃土,莊稼都難種,更別提這些野菜了,以前都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小娟姐你挖這麽多會做嗎?”蘇玉嬌以前交朋友看身份,但自從經歷過那場噩夢後她才明白,人和人相處不應該看身份,而是看品德。

羅小娟和張梅雖然都是農村出身,但兩人一個爽朗大方,一個善良腼腆,都是值得來往的人。

好吧,實話就是,她在這邊待的太無聊了,管她是誰呢,只要沒有壞心,能說說話解解悶就行。

羅小娟笑了下點頭道:“梅嫂子說的我都記住了,應該能做出來,到時候我做好了請你們倆嘗嘗好不好吃。”

“行啊,那我先期待着。”蘇玉嬌吃過羅小娟自己做的冬瓜糖,也見過她納的千層底布鞋,知道這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

張梅也在一旁笑道:“那感情好,我跟玉嬌可有口福了。”

幾人走走停停,小寶走累了後,張梅和羅小娟搶着幫蘇玉嬌抱他。

“看,前面那幾顆就是山李子樹了,上個月我來的時候還是青的,它旁邊還有兩棵青梅樹,果子酸的很,我摘了半簍子拿回去泡酒了,等能喝了給你們嘗嘗。”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蘇玉嬌看見三五棵連成片長在一起的山李子樹,綠油油的葉片下,一顆顆半紅半青的李子若隐若現的挂在枝頭,直惹人垂涎欲滴。

野生的山李子個頭不大,最大的也就她兩根拇指指甲并排那麽大,但這李子沒人管理卻長勢喜人,果子長得都是一串一串的。

樹不高,蘇玉嬌站在底下稍微伸手就能碰到。

看媽媽和兩個姨姨都開始摘果子了,小寶人小腿短在後面蹦跶半天也沒夠着一個,着急的扯媽媽褲腿讓把他抱起來,他也想摘果果。

蘇玉嬌笑眯眯的看夠了兒子蠢萌蠢萌的樣子,這才良心發現的托着他咯吱窩把人舉抱了起來。

“別使勁捏,你拿着果果輕輕扭,對了,就是這樣,小寶真棒。”

小寶摘了好幾個過了瘾後就懂事的讓媽媽把他放下來。

蘇玉嬌拿了個布袋過來,摘了有三四斤左右就不摘了,找了片平坦的草坪坐下,拿出幹淨的手帕擦了幾個山李子,和小寶邊吃邊看張梅兩人摘。

張梅背了個大背簍來,羅小娟挎的竹籃,裏面已經裝了一半野菜,見到這麽多山李子後,她在路邊揪了幾片大葉子把野菜包起來先放一邊,随後就摘了滿滿一籃子山李子。

張梅摘了半簍子後停下休息,見蘇玉嬌就摘了這麽點便說:“玉嬌你怎麽不多摘一點,吃不完回去熬成果醬,喝稀飯的時候放一點,比放糖還好吃呢。”

蘇玉嬌聽着有些心動,但随即她又想到自己稀碎的廚藝,還是搖搖頭道:“不了,我就拿了個布袋子,少摘一點夠吃就行。”

“那沒事,我多摘點,回去分給你。”張梅說完又開始摘果子。

“不用不用,嫂子你摘自己的就行。”來時就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回去再背着這麽重的果子,她怎麽好意思。

羅小娟摘滿一籃後,也去幫着張梅摘,最後張梅摘了大半簍才意猶未盡的住手。

“這邊條件雖然差,但這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好東西,只待這麽三個月,讓我年年來我都願意。”

“是啊,我還是來到這裏後才知道,還有野蔥野蒜這種東西,比自己種出來的都好吃,之前在家屬院也沒這邊環境好。”羅小娟也附和道。

蘇玉嬌正和小寶在遠處采野花,五顏六色的滿滿一大捧,特別好看,擡頭就見她們已經摘好了,便道:“兩位嫂子,太陽要下山了,咱們也回去吧。”

“走,回去。”

來的路上輕輕松松,回去的路上也有說有笑的,張梅和羅小娟都是從小做農活鍛煉出來的,這點重量自然不在話下。

三人走到家屬區後,就見遠處的小河邊一站一蹲着兩個女人。

張梅停下腳步,擡頭眯眼看了看後回頭對蘇玉嬌道:“那邊那兩個,站着的那個就是劉團長夫人鄭文秀,蹲着那個是她侄女,也是二營長程浩的媳婦,鄭麗。”

說到鄭麗時,張梅看着蘇玉嬌的眼神閃了閃,以前聽她家男人喝醉後說劉團長曾經想給陸副團長做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來随軍的早,反正就記得沒過多久劉團長夫人家的親侄女就來部隊探親了。

雖然後來鄭麗嫁給了二營長程浩,但一個家屬院住着,她總覺得鄭麗對陸副團長确實有那麽點意思。

不過瞧陸副團長轉頭就娶了蘇玉嬌來看,那估計是劉團長夫人和她侄女的一廂情願吧。

現在陸副團長的媳婦也來随軍了,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跟蘇玉嬌提一提這個沒人求證過的傳言。

最後張梅想了想還是沒說,萬一是她男人喝醉酒記岔了呢,再說了這事可不能亂說,一個搞不好還會傷人家小夫妻的感情。

所以張梅只道:“聽說鄭家以前還是書香門第,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劉團長夫人看起來就很有氣質,人也挺好相處的。”

蘇玉嬌見過最有氣質的人就是楊敏,其次就是唐文麗,聽說當初唐家還是出過三門進士的大戶人家呢,只是後面落敗了,結果人還不是就那樣。

可見啊,看人還是不能看表面,也許有的人就是,表面看看起來越光鮮亮麗,內裏越是陰謀詭計腐爛不堪呢。

當然,這話可不是說鄭文秀和她侄女不好,僅僅是針對張梅剛那句書香門第有氣質,人好相處罷了。

随着三人越走越近,鄭文秀轉身朝她們笑了笑,也沒擺什麽團長夫人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