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
這信, 看上去怎麽那麽眼熟呢。
蘇玉嬌心底無端升起一股心虛的感覺,猶豫了下,伸手拿過一封就拆開來看。
然後,一封, 兩封, 三封……五封。
接連看完五封信後, 蘇玉嬌顫抖着手放下了第六封。
“……”
唔,不用看了,她大概能猜到應該都是一樣的內容。
蘇玉嬌手指撐在桌角使勁掰了掰, 用力到指節泛白後,突然一把捂住了臉。
“嗚……”
丢臉……
既丢臉又無法反駁。
因為信都是她寫的, 裏面通篇都表達着一個意思, 離婚,另外就是訴說兩人如何如何不合适,陸骁是如何如何的配不上她。
尤其是裏面誇自己的用詞自大到蘇玉嬌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她能寫出來的東西。
以前的她這麽自信且狂妄的嗎?
什麽自己若是生在古代那就是格格公主,而陸骁頂多就是個下等侍衛, 給她趕馬車都不配。
蘇玉嬌捂臉感嘆, 要是陸骁拿着這些信去舉報自己,肯定一報一個準吧。
羞恥感完全占據了之前的理直氣壯, 現在她只想找個地縫趕緊把自己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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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刻陸骁就站在她面前,她肯定再也沒有質問他的底氣。
直到此刻,她才有一點點理解了陸骁為什麽會說害怕,明白了他壓在心裏的擔心。
但, 她蘇玉嬌是個會認錯道歉的人嗎,顯然不是啊。
之前的生氣是真的, 委屈也是真的, 即使現在她知道了原因可能在自己身上, 但他又憑什麽不問她就給她下定論。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還是不能就這麽簡單的原諒了他。
蘇玉嬌蹲下身看着兒子懵懂的小臉蛋問:“小寶,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假如現在爸爸惹媽媽生氣了,你說媽媽要不要原諒他?”
她毫無心理負擔的把這個問題甩給了一個才三歲零一個月的小豆丁。
小寶眨巴眨巴眼睛說:“媽媽,爸爸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媽媽是說假如,就是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為了兒子快樂的童年,蘇玉嬌還是稍微撿起了一點點良心。
“媽媽很生氣很生氣嗎?”
蘇玉嬌重重點頭:“嗯!很生氣!”
“那媽媽就打爸爸屁股。”小寶一派天真的說。
外婆和媽媽以前說過,如果小寶不聽話就打屁股,爸爸惹媽媽生氣也是不聽話,那就打屁股吧。
“噗……”
“小寶說的對!打他屁股!”蘇玉嬌聽完,忍不住露出了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她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陸骁被她按在腿上打屁股的畫面,頓時笑的更開心了。
“咕,咕咕嚕……”
小寶睜着眼睛抱住自己的小肚子,一臉驚訝說:“媽媽,我的肚子會叫哎。”
蘇玉嬌心頭升起歉疚,昨晚上她跟陸骁賭氣,帶着兒子也沒吃晚飯,小寶在家有劉姨和媽媽時刻照料,從來沒挨過餓,是她這個媽媽當的不稱職。
“是的,小寶的肚子咕咕叫,是因為小寶餓啦,媽媽現在就帶你去吃飯好不好?”蘇玉嬌揉揉兒子肚子,軟聲道。
外面的雨依舊很大,好在食堂離這邊不遠,蘇玉嬌找到陸骁放在辦公室的飯盒,把雨衣披在身上就帶小寶去食堂吃早飯。
因為一場突發的山體滑坡,這邊駐地裏很多戰士都去救援了,食堂冷冷清清的,蘇玉嬌憑陸骁家屬的身份打了一盒雜糧粥,拿了兩個包子兩個雞蛋就打算找個地方坐下。
餘光撇見陳頌也在此時走進食堂,便沖她招了招手,等陳頌打完飯後兩人一起吃。
“頌頌,早上好啊,小寶跟姨姨打招呼。”
小寶咬了一口雞蛋黃,乖乖喊:“頌頌姨姨早上好。”
陳頌:“……”
“小寶早上好。”
“團裏很多人都出去救援了,你一個人帶小寶過來的嗎?”陳頌皺眉問道。
“不是,早上陸骁帶我們過來的。” 蘇玉嬌搖頭,也沒多解釋。
陳頌又道:“他好像也出去救援了,你們等下吃完飯怎麽回去,要不要去醫務室待一會兒,至少等雨停了再說。”
“好哦,謝謝頌頌。”蘇玉嬌剛好也不想踩着泥巴走回去。
“……”
蘇玉嬌的聲音就像在嗓子裏含了糖一樣甜,陳頌每次聽她喊“頌頌”兩個字,身上都有種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要不,你還是叫我陳頌吧。”
吃過早飯,蘇玉嬌就跟着陳頌一起去了醫務室,陰天容易發困,小寶早上沒睡夠,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陳頌打開隔壁她單獨的宿舍,讓蘇玉嬌把小寶放她床上睡。
整個單身宿舍小而整潔,靠牆擺了一張上下鋪的鐵架子床,除此外就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個鐵皮煤爐子。
陳頌提起煤爐子上的水壺給蘇玉嬌倒了一杯開水,看她一直心不在焉的還以為是在擔心去救援的陸骁,就寬慰道:“你別太擔心,他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蘇玉嬌确實有點擔心陸骁,因為昨晚倆人吵架,陸骁好像一夜沒睡,前一天他還剛帶隊去巡邏,精力肯定不夠充沛。
“這邊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嗎?那那些住在深山裏的人家為什麽不搬出去啊?”蘇玉嬌捂着手問道。
又偏僻又貧窮,一下雨還會發生山體滑坡,為什麽不換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呢。
陳頌并沒有覺得她的問題很無知,反而耐心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沒有條件離開,也可能是因為這裏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所以不願意輕易離開吧。”
她之前去鄉下義診的時候,那些村裏的老人,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村子,生病了也不願意出去治,就是怕病死在外面,死後不能落葉歸根。
“其實山體滑坡也沒想象中那麽嚴重,很多村裏有經驗的老人會帶領大家提前避險……”
“醫生!陳醫生!”
也不知是陳頌倒黴,還是太巧合,居然接連兩次在蘇玉嬌面前被打臉。
她這回話都還沒說完,隔壁醫務室忽然有人大聲喊她過去救人。
太過突然以至陳頌愣了下才趕忙放下手裏的杯子轉頭奔向醫務室。
“醫生,你快來看看這個孩子,她剛被我們從倒塌的房子裏挖出來!”
一個年輕的小戰士,懷裏抱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從雨裏一路快跑着沖進了醫務室。
他身後隔着一段距離,還有兩個戰士扶着一位頭發花白身上披着雨衣的老婆婆踉跄着跟進來。
陳頌指揮小戰士把女孩放到診療床上,給她做檢查,接着又動作溫柔的擦她臉上口鼻裏灌進的污泥。
女孩情況看上去有些不好,雙眼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陳頌給她做完急救,檢查完身上只有兩處脫臼傷,沒有其他傷後才略松了口氣。
那個老婆婆是女孩唯一的家人,因為擔心雨太大會把柴淋濕出去蓋柴火而幸免被砸,不過小女孩應該是在房子倒塌時及時縮進了角落,又被救及時才沒什麽大事。
“我給她做了清理,但這裏條件有限,我只能給她挂消炎藥預防感染,她後續可能會因感染而引發高燒,需要在這裏多觀察一段時間。”
老婆婆年紀大了又沒出過遠門,只會說方言也聽不懂陳頌說話,好在陳頌在當地待的時間久,會一點點本地方言,解釋半天才讓她放心下來。
親眼看着孫女呼吸平穩下來,老婆婆當即流着淚就要給陳頌下跪道歉,吓的她連忙去扶。
沒過多久,後面又有幾個小戰士帶來了一個腿被房梁砸骨折的男人過來,這回陸骁也回來了。
他渾身濕透,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戰士們,雨水滑過他冷沉的臉頰,嚴肅認真的表情讓人感到信任與安心。
隔着雨幕,蘇玉嬌卻注意到了他泛白的雙唇,以及扶着傷員時,露出的那雙被泥水侵泡到泛白發皺的大手。
陸骁回頭時看到了她,把傷員送到醫務室後便抽空走到她身邊,用試探的語氣問她:“嬌嬌,你吃過早飯沒有?”
蘇玉嬌做不到在這個時候還跟他怄氣,就沖他點點頭,略有不忍的讓開身想讓他進屋避避雨。
“不了,我馬上還要去下個村子,你下午也不要回去了,就在這邊等我回來。”陸骁卻後退一步,怕身上的濕冷凍着她。
“你等一下。”
最終蘇玉嬌還是心軟了,她把人喊住,轉身拿起陳頌剛給她泡的麥乳精遞過去道:“你喝一點這個墊墊肚子。”
看他不接,蘇玉嬌抿着唇直接擡高手臂将杯子抵到他泛白的唇邊,頗有一種他不喝她就不放下的氣勢。
陸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彎腰低頭,就着她舉起來的高度直接一飲而盡,心頭升起絲絲暖意。
“還有這個,你拿去吃。”蘇玉嬌又把早上放進口袋的巧克力一把塞進他手裏,觸到他冰冷的手後頓了下還是沒忍住擡頭道:“身上濕透了也要穿雨衣,你的身體又不是鐵打——”
目光對上他泛着淺淺笑意的眼眸後,蘇玉嬌不甘示弱的又瞪了他一眼,故意惡狠狠道:“你看什麽看,我可不是已經原諒你了,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嗯,嬌嬌,等我回來,你想怎麽出氣都行。”只要別在說離開他的話。
陸骁握着媳婦給的巧克力轉身再次沖進雨裏,背影逐漸遠去。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一直持續到傍晚才逐漸變小,中午吃飯時,陳頌不敢離開那個女孩太久,蘇玉嬌便拿過她的飯盒一起去食堂打飯。
想起那個守着孫女的老婆婆,蘇玉嬌又跟食堂借了餐盒,帶着幾份飯一起回醫務室。
老婆婆起先搖着頭并不肯吃她打來的飯菜,後面還是陳頌勸她還要照顧孫女才感謝着接過。
下午她沒什麽事,索性就到醫務室這邊給陳頌幫忙,她打了盆溫水,跟老婆婆一起給她孫女擦身換上陳頌送的衣服。
聽陳頌說這個女孩今年已經八歲了,手腕卻瘦的可憐,臉上也是面黃肌瘦的,蘇玉嬌給她擦身,摸着身上全是骨頭。
老婆婆一直在跟她們道謝,花白的頭發和略微佝偻的背,讓蘇玉嬌以為她得有七八十歲了,結果才五十多歲。
因為操勞過度才看起來顯老,婆婆不會說普通話,也聽不懂她們說話,但一直向她們鞠躬道謝。
她們這時才知道,婆婆名字就叫好婆,年輕時被人喊好姑,她父母早亡,是在村裏吃百家飯長大的,并沒有具體的名字。
這場雨不僅差點帶走了好婆唯一的孫女,還把她家的老房子沖塌了,本就貧窮困難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但也許是一輩子就沒享過福,吃慣了苦的好婆倒沒那麽悲傷,她只擔心孫女。
臨近傍晚雨勢漸小後,黑沉沉的天終于透出了一絲亮色,天邊的烏雲逐漸散去,迎着落日前灑下了最後一點餘輝。
外出救援的戰士們陸陸續續歸來,聽來醫務室領外傷藥的戰士說,陸副團長和宋政委帶人去更遠的村落查看去了。
直到天色徹底黑透,陸骁才來醫務室接蘇玉嬌母子倆。
“抱歉,讓你久等了。”陸骁渾身濕透,沒辦法幫忙抱兒子,甚至不能扶她。
山間的風透着徹骨的涼意,蘇玉嬌瞟一眼他隐隐發白的臉色,沒說什麽就先跟着他去了之前的單身宿舍換衣服。
這裏還放着陸骁大部分的衣物,他偶爾訓練結束也會過來換衣服。
宿舍通電,昏黃的燈光照在蘇玉嬌身上,仿佛給她照了一層柔光,陸骁一邊動作迅速的脫下濕衣服,一邊默默觀察她的情緒。
蘇玉嬌原本側過頭不看他的,但宿舍狹小,陸骁又故意走來走去的拿衣服,她目光就不小心往他身上瞄了一眼,這一眼後立時就頓住了。
“你肩上這片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她咬的吧?
陸骁聞言側了側頭,看了眼右肩上的那片烏紫,瞬間猜到她的想法,輕笑了聲解釋:“是今天搬東西時不小心被砸的,沒事。”
就算這樣看着也很難受,蘇玉嬌忍了忍才問:“那你剛才怎麽不讓陳頌給你開點藥擦一擦。”
“這點小傷沒事,這邊運送物資麻煩,藥品一向短缺,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陸骁伸長手臂穿上軍裝,随手扣着扣子道。
就你品德高尚,她就閑的才會多管閑事。
蘇玉嬌再次撇過頭,心裏記起此刻她該擺的态度,她現在可是還在生氣呢。
換過衣服後,陸骁就從她手裏接過了小寶,準備出門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蘇玉嬌,才問:“要不,我背你回去。”
他記得,蘇玉嬌最讨厭髒兮兮的泥巴地了。
蘇玉嬌則低頭看向自己早就髒的不成樣的鞋子,搖頭道:“不用。”
打着手電筒回到家屬區後,陸骁先到處照了照屋頂,檢查過屋裏沒有漏水的地方後,又去廚房生火燒水。
蘇玉嬌先把兒子照顧好塞進被窩,随後陸骁也給她兌好了一桶溫水,她卻在廚房站着猶豫了半天。
“怎麽了?”陸骁提起水桶準備給她提到水房,不見她跟上來才停下問道。
蘇玉嬌:“沒事!”
等陸骁也收拾好自己進屋時,小寶已經打着小呼嚕睡了過去。
蘇玉嬌還坐在床邊梳發,他進來時看都沒看。
陸骁心底嘆氣,走過去牽住蘇玉嬌的手說:“嬌嬌,我們再談談吧。”
兩人一起又去了客廳,陸骁拿着從卧室帶出來的毛毯搭在她肩上後才道:“嬌嬌,謝謝你願意來這裏随軍。”
“我們結婚四年,相處的時間卻很少,以前的你眼裏沒有我,現在,我只想讓你時時刻刻都看着我,對不起,這次是我做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你能原諒我一回嗎?”
“你,當初為什麽會娶我?”蘇玉嬌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陸骁卻只笑了下就告訴她:“沒有為什麽,我喜歡便娶了。”接着他頓了頓才又繼續道:“我知道你當初不喜歡我,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轉變。”
“但是嬌嬌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抽屜裏的離婚信,每次見面的不歡而散,都是陸骁不敢相信的原因,但歸根究底,他內心最深處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陸骁第一次見到蘇玉嬌就是在槐樹胡同,那時她八歲,他十一歲,是第一次跟着爺爺進城去看望老戰友。
八歲的蘇玉嬌真的就像個小公主一樣被所有人愛着寵着,漂亮精致的就像她手裏拿着的洋娃娃一樣,好奇的睜着水葡萄一樣的眼睛望着他打量。
她的目光讓從小在鄉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陸骁心裏頭一次生了退縮,他把腳上沾的泥蹭了又蹭,生怕弄髒了小公主的家。
但蘇玉嬌并沒有覺得他髒,反而熱情的帶着他去洗手,之後還給他拿了她最喜歡吃的餅幹,圍着他哥哥哥哥的喊。
那一天,蘇玉嬌問了他很多鄉下的問題,陸骁承諾下次來給她抓一只好看的山雀,回去的路上爺爺笑哈哈的問他讓這個小妹妹做他媳婦好不好,陸骁坐在搖晃的牛車上,沒有吭聲,卻在心裏默默點頭。
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蘇玉嬌看到他不再湊過來,不再喊他哥哥,而是用嫌棄的目光打量他,陸骁一言不發,直到十八歲那年。
他從軍營休假回來,蘇爺爺看着已經初成長起來的挺拔少年,滿意的點點頭,又和陸爺爺舊事重提起來。
婚約的事陸骁知道,蘇玉嬌卻不知道,所以那次,十六歲的蘇玉嬌再次貶低他時,看着已經像花一樣綻放的少女,陸骁沒忍住,把人抵在牆上吓唬了一通。
也是從那次開始,蘇玉嬌直到結婚後,每次跟他相處時都是一副又怕又讨厭的模樣,陸骁很後悔,但不是後悔娶她,而是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一點扭轉她對他的印象。
以至于後面即使結婚了她還是排斥他,并且一心想要離婚,陸骁壓着她寄來的離婚信,說服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她不願意來随軍就不來,她不願意看見自己那他就不回去,但想離婚,不可能,除非有一天他的死訊傳回去,到那時,他就管不了。
陸骁一下一下的順着她披在肩頭的長發,神色逐漸溫柔,他察覺到蘇玉嬌的态度已經軟化,抓住機會把人輕輕抱進懷裏,放到腿上坐着。
他垂頭把臉頰埋進她溫熱的頸窩,低低道:“嬌嬌,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留下來,留下來好不好?我會努力給你最好生活,不要走好不好?”
磁性低啞的生音一下一下的傳進耳中,蘇玉嬌的耳垂漸漸泛起一絲粉色,咬着唇還是不吭聲。
直到陸骁讨好的一下又一下的親吻她的側頸,蘇玉嬌才拽着他的短發茬把人推遠一些道:“之前的事,我也有錯,但這不是你欺騙我的理由。”
“我要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瞞我任何事情,永遠都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不然,我就跟你離……”
“我保證!”陸骁快速打斷道:“嬌嬌,不要說那兩個字,我什麽都答應你。”
“那你要寫保證書,簽字按手印!”
“好,我寫。”
“你要補償我……”
蘇玉嬌咬咬牙暗暗思考,覺得就這麽原諒他好像有點快,但一時她也想不出別的要求來。
陸骁就笑了起來,勾着唇角湊近她額頭輕輕親了下才道:“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嬌嬌,你可以慢慢想。”
“什麽要求都可以?”蘇玉嬌試探。
“都可以。”陸骁肯定的答。
“那我要你趴下讓我打屁股,十下,不,二十下,打一下要喊一句你錯了。”蘇玉嬌這段話一口氣說完,好像生怕他反悔了一樣。
“……”
大意了。
陸骁神色微僵,讨好湊近:“嬌嬌,我可以申請換個……”
蘇玉嬌頓時嘟嘴不高興道:“你剛才還說什麽都可以。”
“……”
“……好”陸骁按住隐隐作痛的額頭,聲音艱澀的應了。
窗外被雨水沖刷幹淨的夜空中,一輪彎月悄悄探出頭。
寂靜而溫馨的小木屋中突兀的傳來一聲“啪!”
陸骁背過身去,咬着牙低聲道:“我錯了。”
蘇玉嬌小人得志般高高擡起手:“大點聲,聽不見!”
“……我錯了。”
不得不說,天天訓練的人,哪哪的手感都好,打了幾下後蘇玉嬌出夠了氣,大發慈悲的收手了。
陸骁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向來冷硬的臉上,挂着可疑的一抹紅,在皎潔的月光中無處可藏。
他伸手扯開領口的衣扣散熱,用意味不明的聲音問道:“嬌嬌,可以睡覺了嗎?”
此時蘇玉嬌還沒意識到危險即将來臨,她臉上帶着得意忘形的笑容,點頭“嗯”了一聲。
陸骁探手就把她抱起來,兩人面對面行走,方向卻不是卧房,蘇玉嬌晃了晃小腿說:“你要帶我去哪?”
陸骁一聲不吭,把人抱進廚房,擡腳就踢上了門。
客廳與卧房之間只隔了一道牆,未免中間動靜太大吵醒兒子,陸骁特地貼心的選擇了廚房。
“……陸骁,我要睡,唔——”蘇玉嬌現在才意識到不對,可惜已經晚了。
後來的後來,蘇玉嬌意識被沒頂的快感逐漸侵蝕,快要昏過去之前,只聽到某人在她耳邊一遍遍問。
“嬌嬌,你剛才偷偷摸了是不是?”
“很喜歡嗎?現在給你摸……”
“這裏,這裏,都是屬于你的,随便摸……”
小心眼的男人!
——
次日清早,再次被陽光擾了好夢後,蘇玉嬌在心裏第不知道多少次抱怨,等她醒了一定要裝上窗簾。
陸骁伸出手蓋在她雙眼上,低頭親了親她輕聲哄道:“乖,再睡一會兒。”
随後帶着她翻了個身,用背徹底擋住了刺眼的光。
蘇玉嬌再次安心的睡去,陸骁卻清醒了過來,但他抱着溫香的媳婦不願挪動,就這麽閉眼躺了半晌。
昨天參與救援的戰士今天都放了半天假,他也得以陪着媳婦睡了個懶覺。
直到睡在床裏側的小寶被尿憋醒坐了起來,看着旁邊緊緊貼在一起的爸爸媽媽,他打算翻過這兩座大山。
陸骁睜眼,制止兒子出聲,随即抱起他離開卧房。
等蘇玉嬌再次睡到自然醒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了。
昨晚上陸骁的精力簡直充沛的吓人,再次刷新了她對鐵人的認知,無奈她的一把細腰遭了老罪了。
隔壁客廳裏傳來小寶陣陣歡樂的笑聲,蘇玉嬌閉眼又躺了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坐起身。
随手編了一條長辮斜斜搭在肩頭,蘇玉嬌拿起床邊搭的衣服套上就走了出去。
陸骁正教兒子怎麽折竹蜻蜓,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放了草編的螞蚱,草編的青蛙和蝴蝶。
院子裏晾着一家三口的衣服,昨天她那雙髒的恨不得直接拿去扔掉的運動鞋也被刷的幹幹淨淨的晾在了屋檐下。
蘇玉嬌走過去随意拿起一只編的栩栩如生的草蝴蝶翻看,沒想到陸骁那雙滿手繭子的大手也能做出這麽精巧的小玩意。
“媽媽,這些都是爸爸給我做的,是不是很好看?”小寶高興的舉起手裏的竹葉青蛙捧給她看。
“嗯,好看。”蘇玉嬌對兒子向來是有求必應的。
“爸爸好厲害啊!”
蘇玉嬌看向面帶笑容的陸骁,沒吭聲。
陸骁回看她:“餓不餓?廚房裏還溫着粥,我去給你盛一碗吧。”
蘇玉嬌臉蛋瞬間爆紅,她三天內再也不要靠近廚房一步,也不想再聽見這兩個字。
“不餓!”蘇玉嬌恨聲道。
奈何肚子不争氣,下一秒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小寶立刻指着她的肚子說:“媽媽,肚子叫就是你餓了。”
“……”
這麽快就又體驗了一把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蘇玉嬌心情複雜的簡直不想說話。
陸骁卻已經站起身準備去廚房給她盛粥了,“不餓也要先吃一點,我中午早點做飯。”
粥盛過來後,陸骁卷起衣袖,趁着離午飯還有一點時間,他要先去把倒塌的籬笆院牆修好。
這時,馬燕和鄭麗恰好從半山腰上走下來,鄭麗看見不遠處正彎腰幹活的陸骁,腳步停了停。
馬燕側頭偷偷撇她一眼,嘴角向下一拉,很快又笑起來挽着她的胳膊道:“麗麗,你瞧,那不是陸副團長嗎?難得看見他一回,咱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鄭麗預備甩開她的動作頓住,內心掙紮一瞬,冷着臉點了點頭。
嗤,裝什麽裝,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爛貨,也不瞧瞧你擺出這幅假清高的樣子給誰看,當誰不知道你這個騷貨的心思呢。
馬燕在心裏把鄭麗鄙視了無數遍,面上卻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親親熱熱的走到陸家小院前。
“陸副團長,你今天在家呢?”馬燕笑眯眯的打招呼道。
陸骁卻只是擡了擡頭,低“嗯”一聲,繼續垂頭忙自己手邊的事情。
鄭麗差點被他一副不認識的陌生人态度惹惱,忍了半晌拉着張臉還是站那沒動。
馬燕看她吃癟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嘴裏卻親近的說:“那陸副團長你繼續忙,我帶麗麗去家裏拿點東西。”
這回,陸骁直接頭也沒擡,像是壓根就沒聽到一樣。
鄭麗目光在他身後挂在院子裏的女士連衣裙和小孩子的背帶褲一掃而過,最終黑着臉轉身跑開。
她這一副仿佛看負心漢一樣的表情全部落在了客廳門口坐着喝粥的蘇玉嬌眼裏,心低的疑惑再次湧上心頭。
蘇玉嬌又看看認真幹活的陸骁,等人走遠後才迫不及待問他:“哎,你認識剛才那兩個人嗎?”
“是軍屬,不熟。”陸骁簡單回了句,正要繼續幹活,腦海裏卻浮現出之前答應她的話。
便皺眉直起身,思索了下才又道:“剛才那個穿白上衣的,是劉團長夫人的侄女,我以前被騙到劉團長家裏跟她見過一面。”
領導為表親近把下屬喊到家裏吃飯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陸骁以前推過幾次,那次卻推不掉,沒想到去了後是要給他安排相親,陸骁當場拒絕後飯都沒吃就走了,後面也因為這件事徹底得罪了劉團長。
但他無所謂,他并不怕誰給他使絆子,所以得罪就得罪了,至于那天的那個姑娘,他壓根也沒仔細看,雖然這麽做很沒禮貌,但劉團長一開始的做法就讓他不愉,今天之所以認識她,也是因為後來她嫁給了他手下的一個營長,陸骁去喝過喜酒才留了點印象。
蘇玉嬌心想,難怪,她早就覺得那姑娘眼神不對勁,沒想到這裏還真有故事,想着,她忍不住瞪了一眼陸骁,心頭泛起酸意。
她連個親近點的男同學都沒有,沒想到他突然給她整出來個相親對象。
“你為什麽能注意到她穿白色的上衣?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好看?”心裏不痛快她就想找茬。
陸骁再次無奈的直起身解釋:“我跟她壓根就沒見過幾次,當初我也第一時間就拒絕了這件事,嬌嬌,我也是被騙去的,若是早知道是要相親,我根本不會去。”
她不管,反正這就是他惹出來的風流債,不怪他怪誰。
“怎麽可能,肯定是你沒跟人說清楚,不然她之前怎麽會那樣看我。”
“什麽時候?”陸骁皺眉追問:“她已經嫁給程浩了,我還被邀請去喝過喜酒,怎麽可能沒解釋清楚。”
蘇玉嬌哼了哼依舊不滿:“你是不是還想着她,不然你為什麽要去喝喜酒,還是喝一個跟你相過親的姑娘的喜酒。”
“……”
陸骁放下手裏的竹條,走到她身邊又解釋了一遍:“我那時候出任務剛回來,手下請我去喝喜酒,我總不能拒絕,到那發現是她後我只略坐了下就走了,真的沒有任何交集,後面沒過多久我就回去跟你結婚了,我發誓,我連話都沒跟她說過一句。”
原本喝喜酒時他也沒認出來的,是鄭麗挽着程浩非要給他敬酒,聽人說起他才知道這位新娘子就是劉團長夫人的侄女,他這才想起來她是誰。
“好啦,小醋壇子,我去做飯,中午想吃什麽?”陸骁趁兒子轉頭,低頭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下,溫聲問道。
“哼,暫且信你。”蘇玉嬌不承認自己醋壇子的外號,掰着手指頭開始報菜名:“我想吃醬豬肘,酥皮鴨,八寶飯,蒸……”
“祖宗,說點我會做的行不行?”陸骁扶額打斷,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撫道:“乖,等月底搬去分軍區,我帶你去市區吃這邊的特色美食。”
昨晚徹底說開後,陸骁就把他在分軍區申請房子的事也告訴了她,等到了那邊,她就可以想怎麽布置都行了。
“那好吧,今天就吃土豆絲,涼拌番茄吧。”
陸骁:“好,你先陪小寶玩一會兒,飯馬上就好。”
等吃過午飯,陸骁又把水缸挑滿,最後交代母子倆一聲,就去團部了。
下午睡完午覺起來,正好碰到張梅過來看她,給她帶了好多今早剛從山上采的蘑菇。
張梅道:“前兩天下雨,待在家裏悶壞了,今早上我跟小娟就去山上走了一圈,我原本也想來喊你,但早上碰見陸副團長在院子裏洗衣服,就沒好意思進來。”
蘇玉嬌心說,幸虧你沒進來,不然她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的事不是傳揚出去了。
“嫂子,這蘑菇都是能吃的嗎?”蘇玉嬌轉移話題問。
張梅點頭:“能吃,這邊山上蘑菇種類太多了,不認識的我都不敢采,這些都是我吃過的。”
兩人閑聊了一陣,張梅記挂着她剛活好的面團,沒待多久就回去了。
她走後,蘇玉嬌看着院子裏稀巴爛的泥地,一點也沒有想出門的想法,随後想起她惦記好久的窗簾,就回屋翻她帶來的那些布料去了。
最終蘇玉嬌選了一塊天藍色的棉布料,用剪刀裁成合适的大小,終于給窗戶挂上了遮光的窗簾。
晚上陸骁回來時,兩只手都提滿了東西,這些都是他們之前交給後勤部的那張紙條上寫着的物品。
但此刻蘇玉嬌卻覺得這些東西送來的都不是時候,她已經從陸骁那裏得知,因為劉團長急着回分軍區做交接,所以這次他們團要提前五天回去,也就是三天後他們就要離開這裏了。
按照陸骁的說法,分軍區有六個團,分署不同兵種,但每年都要輪流來駐紮地出任務,一般為期三個月,也有特殊情況可能會延長或提前離開,但幾乎每個團一年都要來一次。
陸骁他們團是今年四月份開始,六月底結束,現在因為劉團長的原因提前回去,并沒有什麽影響。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買了他們還要大包小包的都搬到分軍區的新家裏,不然放到這裏萬一丢了或者壞了他們都沒地找人說理去。
“沒事,先用着,到時候會有軍卡專門給随軍家屬拉東西,也不算麻煩。”陸骁道。
只能這樣了,蘇玉嬌拿起那些東西挨個看看,覺得這些東西放到以前,她都看不上眼,現在也就湊合着用了。
陸骁握着她的肩跟她一起看,邊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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