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二天蘇玉嬌依舊待在家裏沒出門, 直到第三天,門口稀爛的泥巴地被曬幹,鞋子踩上去不再糊一鞋底的泥後,蘇玉嬌才抱着小寶準備出去放放風。
先在張梅家坐了一會, 她家那一院子開的姹紫嫣紅的花兒前兩天被雨水打的四處飄零, 今天一看, 又冒出了很多半開的花骨朵。
各種濃郁的花香味撲鼻而來,蘇玉嬌征得張梅同意後,閑來無事摘了好多想曬幹了做成幹花香包和花茶。
“以前也吃過這邊的特産鮮花餅, 但是卻從來不知道這玩意還能泡茶喝呢。”張梅大方的讓她随便摘。
蘇玉嬌就盯上了她家廚房屋子角落裏的那顆茉莉花樹,星星點點的小白花點綴在綠葉間, 跟院子裏其他碗口大的茶花和月季比起來, 毫不起眼。
但只要湊近了就能聞到,小小的茉莉花也有獨屬于它的清新芳香。
除了茉莉,蘇玉嬌還摘了好些玫瑰花,可惜張梅種的都是普通花種, 不是那種可食用的花材, 不然她們自己就能做鮮花餅。
以前蘇爺爺有老家這邊的戰友給他送過一些雲省的特産,蘇玉嬌也吃過鮮花餅, 她還記得其中有一個口味是玫瑰蜂蜜味的,特別好吃。
不過陸骁說等搬去分軍區後就抽一天時間專門帶她和小寶去市裏玩,她很快就能吃到她心心念念的鮮花餅啦。
在張梅家坐了一會兒後,蘇玉嬌看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便準備今天直接帶着小寶去團部找陸骁。
省的他每天還要來回跑給她們送飯,太麻煩了。
其實蘇玉嬌也有考慮過要不要好好學一下做飯, 但奈何那個土竈她實在不會用, 火都生不起來, 下廚的第一步她就敗了。
她以前的家裏都是用煤氣,只要一擰就有火了,可惜這邊還沒普及,不知道分軍區那邊有沒有,如果有的話,她也許就能自己做飯了。
走到這邊的時候距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蘇玉嬌遠遠的瞧見陸骁正在訓練場上陪戰士們一起訓練,沒打擾他,轉頭去醫務室找陳頌。
醫務室裏清清靜靜的,偶爾會有一兩個戰士訓練時不小心扭傷或抻到,過來找陳頌開點跌打藥就走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一個人。
蘇玉嬌來時,她剛給一個胳膊扭傷的戰士按完,塗了一手的藥酒還沒來得及洗,就讓她随便坐,她則支着手出去洗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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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部隊救助回來的受傷村民已經都走了,聽陸骁說,後續部隊還會派人手過去幫助村子重建。
希望好婆家的房子能盡快建起來吧。
然而人就是這麽不經念叨,她剛想起好婆和她孫女,醫務室門口就有個小戰士領着婆孫倆進來了。
幾人和洗完手回來的陳頌在門口相遇,戰士撓頭說:“她們說是來感謝陳醫生和那些救援的戰士的,我不讓她們進來,這位老奶奶就一直下跪……”
小戰士也是沒辦法了,才不得已領着她們到醫務室這裏。
陳頌趕忙扶住彎腰鞠躬的好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跟小戰士說了一聲,就把她們領進醫務室。
好婆一看見蘇玉嬌也在,忙牽着小女孩就要過來給她鞠躬道謝。
她還記得呢,這位心善的姑娘給她打了飯,還給孫女留了一罐奶粉。
蘇玉嬌抱着小寶不方便去扶她,趕緊往一旁避開道:“婆婆,您不用謝,我什麽也沒做,救您和您孫女的是那些戰士和小陳醫生。”
好婆擡頭,眼眶濕潤的沖她搖了搖頭,随即說了一大串她聽不懂的話。
她只簡單的聽懂了幾個字眼,像“謝”,“幫”,“飯”啊什麽的。
陳頌幫她翻譯:“好婆的意思是,謝謝你那天給她打飯吃,還有你給的奶粉太貴重了,她不能收。”
“沒事婆婆,奶粉是給你孫女補身體的,她太缺營養了,吃這個對身體好的。”蘇玉嬌那天本來想給錢來着,但好婆死活不肯收,再讓就急得想下跪。
吓的蘇玉嬌忙把錢裝回去,但她看那個小女孩實在太可憐了,就把小寶剛吃了小半罐的奶粉留下了,走之前拖陳頌給好婆。
結果好婆連這個都不肯收,孫女情況剛剛好轉就帶着人走了。
“你們,謝謝,救了……阿滿的命。”好婆磕磕絆絆的說着她剛學來的普通話,布滿溝壑的臉上盡是真誠。
那個叫阿滿的小女孩此時把蓋了一塊藍色粗布的籃子遞出,裏面放着兩塊巴掌大的用水洗幹淨的臘肉。
“這是從我家房子裏挖出來的,謝謝你們救了我。”
阿滿是會說普通話的,她阿媽曾經上過小學,教過她認字和說普通話,可惜阿媽在她六歲時進山一去不回,人至今仍沒找回來。
小阿滿頂着一頭枯草般的頭發,身上穿着一件像是大人不要的舊衣服改的灰褐色褂子,補丁落補丁,褲子也不合身,褲腳肥大,卷起來好幾圈,臉上沒穿鞋,她是光着腳走過來的。
盡管如此,她面黃肌瘦的小臉上卻不見絲毫怯懦慌亂,一雙純淨的黑眸裏散發着沉靜的光。
祖孫倆身上都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即使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破舊,也洗的很幹淨。
蘇玉嬌有限的二十多年人生裏,頭一次見過得這麽可憐的孩子,也是頭一次見這麽懂事早熟的小女孩。
陳頌又摸了摸阿滿的頭發,憐愛的蹲下身對她說:“我們救你并不求回報,阿滿現在好好的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這些肉你們拿回去吃吧,我們不需要的。”
阿滿捏着籃子把手的細瘦手指緊了緊,臉上終于露出像普通小孩那樣閃過一絲慌亂,她以為陳頌不要是嫌棄這肉是從泥裏扒出來的。
還沒恢複血色的小嘴蠕動了下,怯怯的解釋道:“這肉是幹淨的,我跟阿婆洗了很久,不髒……”
蘇玉嬌這時放下小寶,笑了下說:“不是嫌髒哦,謝謝阿滿,但是這肉我們不能收。”
天可憐見的,這也許是好婆和阿滿家唯一留下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吧。
阿滿聽懂了,但顯然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湊到好婆耳邊用方言快速的說了些什麽。
語速太快,陳頌這個半吊子也沒聽清,但很快她們就見好婆慌亂看過來,隐隐又有想要下跪的趨勢。
陳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好婆按到椅子上坐下,蘇玉嬌也緊随其後攬住了阿滿。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
随後陳頌仔仔細細跟好婆又解釋了一大堆,最後說她們有規定不能收群衆的東西,不能白拿老百姓東西雲雲,即使是謝禮也不行。
其實這幾天陸陸續續也有好幾家附近的村民提着土特産來部隊道謝,但基本都被門崗攔了下來,今天那個站崗的小戰士可能是新兵,被好婆祖孫倆可憐的樣子弄的心軟了,才破了紀律把人領了過來。
蘇玉嬌低頭也揉了一把阿滿的頭發,真就像幹枯的雜草一樣,粗糙的手感并不好。
看着阿滿那雙和小寶有些相似的水潤黑眸,蘇玉嬌的心徹底軟了。
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看着還在着急的和陳頌理論的好婆,再看看正被小寶纏着說話的阿滿,她在心裏默默做了個決定。
她想帶好婆和阿滿去分軍區,她想資助阿滿去上學,她這個年紀,本就該和其他孩子一樣坐在書桌前。
但這目前還只是她的一個想法,兩位當事人還不知道願不願意跟她走呢。
想了想,她蹲下身握着阿滿的小手問:“阿滿,你想去上學嗎?”
陳頌聞言停下解釋看了過來,好婆不明所以的跟着轉頭。
只有阿滿,她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先點了點頭,但随即她又開始搖頭。
另一只垂在身側的手指摳進了衣服下擺的一個破洞裏,用稚嫩的嗓音懂事說道:“我不想去,我要留在家裏幫阿婆種地。”
“如果阿婆跟你一起呢,我帶你們一起走,然後送你去上學好不好?”蘇玉嬌繼續詢問道。
陳頌皺了皺眉喊:“玉嬌……”
蘇玉嬌朝她笑了下,随後繼續看着阿滿,等她的回答。
阿滿沒有掙紮,只是繼續搖頭道:“不,這樣,你麻煩,我們不能跟你走。”
小小年紀的她已經學會了不能随便接受別人的好意,她本能的覺得蘇玉嬌要帶她和阿婆一起走會很麻煩,不能給這個好心的姨姨添麻煩。
蘇玉嬌剛開始只是一時沖動,因為看到好婆和阿滿讓她想起以前在槐樹胡同時常聽奶奶和那些老朋友們說她們以前的日子過得多艱難,吃不飽飯更上不起學,所以她給阿滿留下了一罐奶粉,希望能給她補充一下營養。
她從來不是一個爛好人,甚至說白了她其實還挺自私的,如果不是阿滿那雙和小寶過于相似的眼睛讓她忍不住心軟,她可能也不會管這麽多。
其實這對她來說也不算是特別麻煩的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她可以直接給好婆一筆錢,這樣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她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錢,二十塊錢,放在她身上就是一件好看的裙子的價格而已。
但祖孫倆卻也不肯随意接受別人的幫助,她們雖然身處困境,可心卻依舊純潔如斯。
不過這也正是蘇玉嬌想要幫助她們的理由。
剛才幾人閑聊時,聽好婆和阿滿說起了現在的住所,因為家被沖倒了,她們祖孫倆現在住在村裏別人家廢棄的老宅裏,除了在泥裏扒出來一點還能吃的東西,其他全都沒了。
蘇玉嬌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帶她們一起走的理由,首先好婆能獨自一人拉扯孫女長大,那簡單的生活技能她肯定會,她可以以保姆的身份聘用好婆,至于阿滿,她當然要送她去她現在這個年齡最該待的地方。
“不麻煩,也許你們還能幫上我的忙呢。”蘇玉嬌捏捏阿滿幾乎沒什麽肉的小臉,随後站起身對陳頌道。
“頌頌,還要麻煩你幫我個忙。”
陳頌皺着眉聽完了蘇玉嬌要她翻譯給好婆的話,随即慢慢松開眉頭問她:“你真的決定好了?”
蘇玉嬌點點頭,“嗯”了一聲才不好意思笑道:“你也知道的,我不會做飯,以後總不能一直帶小寶吃部隊食堂吧,這樣的話,既能幫助好婆和阿滿,也能解決我目前最大的困難,一舉兩得多好啊。”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我幫你問問好婆。”陳頌答應下來。
好婆茫然的看看她倆,又看看孫女驚訝的表情,簡直一頭霧水。
但随着陳頌翻譯解釋給她聽的話,好婆臉上的神情也逐漸恍惚起來。
“玉嬌想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跟她去分軍區,她可以送阿滿去上學,同時她想聘用你做她家的保姆,日常買買菜做做飯就好,一個月給你開十五塊錢的工資,而且她願意承擔阿滿上學期間的一切開支,還有你們兩個人的吃住她都包了。”陳頌邊解釋邊心想,照蘇玉嬌列出的這個條件,估計很多人都上趕着樂意吧。
結果出乎意料的,好婆拒絕了。
理由是跟阿滿一樣的,“不能給,你,添麻煩。”
村子裏的人一年四季埋頭苦幹也僅僅是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大部分的人連飯都吃不飽,更何況蘇玉嬌又是每月給她發錢又是送她孫女去讀書,還要管她們吃喝,這一看就是不劃算的買賣。
好婆搖頭,她滿懷感激的看向蘇玉嬌,舉起枯瘦的手連連擺動,“不能,不能這樣……”
蘇玉嬌倒沒覺得自己是冤大頭,她們家的劉嫂一個月就有二十八塊錢的工資,楊敏每月還會給她放幾天假回去陪家人,逢年過節也會拿些糕點布料什麽的當禮物送她,她真心覺得十五塊錢不多。
“唔,頌頌,你是不是沒有說清楚啊?”
陳頌無語的看她一眼,随後替好婆解釋:“你這條件開出來有大把的人願意上門搶着給你當保姆,好婆是覺得你給的太多了,她不敢接受。”
她倒沒有覺得蘇玉嬌資本主義什麽的,生長環境不同罷了,而且蘇玉嬌想聘用好婆當保姆的初衷也是為了幫助阿滿,她其實也覺得這祖孫倆可憐的很。
便幫着她又勸了幾句,她直接用阿滿的未來舉例勸好婆。
這回,好婆面上總算猶豫起來。
陳頌再接再厲道:“您要是有什麽話盡管說,我們都想幫一幫阿滿,但您放心,我們不會強迫你們接受的。”
好婆看看孫女,又看看誠意滿滿的蘇玉嬌,抹了抹濕潤的眼角說:“我不要錢,我願意跟你走,你,你送阿滿去讀書就好。”
這裏是軍營,蘇玉嬌是軍人的家屬,尤其她身邊還帶着一個小孩,這些都極大的降低了好婆的警惕,讓她願意輕易的把自己和孫女的身家性命交托出去。
“她說她不要錢,願意跟你走,只要你送阿滿去上學就行。”陳頌在心底嘆了口氣,原樣翻譯好婆的話。
蘇玉嬌沉默了下,總覺得這樣好像是她在占老人家的便宜,想了想道:“要不,你問一問好婆,我給多少錢合适,她這麽大年紀了,要給我打白工,搞得我怎麽像剝削人的舊地主一樣。”
最後一句話是這個時代的禁語,所以她說的特別小心。
“……”
陳頌簡直想沖她翻個白眼,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向好婆傳達了她的意思。
好婆驚訝的看向她,一邊搖頭一邊擺手:“不,不,不要,我不……”
又勸了好一會兒,好婆才猶猶豫豫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塊?是不是太少了?”蘇玉嬌問。
陳頌:……
其實好婆說的是五毛。
在這個集體生活的時代,好婆一天幹到晚也就能掙個幾分錢的工分,一年到頭攢下來,再加上阿滿每天給大隊割豬草掙的,到年底也将将能有個二三十塊錢,這些錢全換成了粗糧作為她們的口糧,祖孫倆幾乎從來沒摸過錢。
至于別的什麽喂雞喂鴨下蛋賺錢的方法,人都吃不飽飯了,哪有餘糧喂牲畜啊。
就她們今天帶來感謝的兩塊臘肉還是過年時村裏分的,舍不得吃做成了臘肉放到了現在。
在好婆看來,蘇玉嬌又管她們吃,又管阿滿上學,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簡直是活菩薩顯靈,還要給她什麽工資,不不不,不能拿,這錢拿了她心裏頭有愧啊。
蘇·活菩薩·玉嬌:“五塊錢我覺得有點少了吧,不過最主要的是我想讓阿滿去上學,如果好婆覺得可以的話,那就五塊吧。”
大不了之後她給祖孫倆做幾身衣服,多補充補充營養,彌補回來就行。
雙方這就算是談妥了,蘇玉嬌就跟好婆說起她們過兩天就要動身去分軍區的事,讓好婆今天先領着阿滿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到時候過來跟她們一起走。
阿滿小大人一樣全程聽懂了她們的談話,蘇玉嬌說要送她去上學的時候,她其實既緊張又期待,她還記得,阿媽走之前一直念叨着攢夠錢就送她去鎮上認字讀書,她不知道學校長什麽樣,但她知道,阿媽想讓她去。
最後阿婆同意了,阿滿扣着衣擺的手不小心用力過猛,一下子把那個洞扯得更大了。
可她卻顧不上心疼後悔,仰頭充滿希冀的看向蘇玉嬌。
蘇玉嬌重新蹲下身對她笑了笑:“阿滿,姨姨要送你去讀書了,開心嗎?”
阿滿怔怔的看着她,随後用力點頭,流着淚高興的說:“謝,謝謝。”
“不用謝,記得到時要好好讀書哦。”蘇玉嬌再次拍了拍她的頭笑道。
一切談妥後,蘇玉嬌也覺得高興,但,她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忘了什麽呢?
在送走好婆後,陳頌轉身看向她問:“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跟陸副團長商量一下嗎?”
糟!
她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了!
她都沒跟陸骁商量過!
陳頌看她突然驚恐的瞪大眼睛,一秒反應過來,徹底無語的沖她搖了搖頭。
“應,應該沒事吧。”蘇玉嬌不确定的說。
剛好此時到吃飯時間了,陳頌跟母子倆一起出門,提醒她道:“你最好還是提前跟他說好。”
分軍區只有軍長和師長家請了保姆,而且還都是借着遠房親戚的名頭,陸骁才只是個副團長,家裏就請保姆也太打眼了。
不過陳頌還是寬慰她道:“你也別太擔心,這事我覺得問題不大,到時候只要把好婆跟阿滿的身世說清楚就行,你也是出于好心幫她們。”
“嗯……”蘇玉嬌心情複雜的點點頭,若不是陳頌提醒,她壓根就沒意識到這樣有什麽不對。
她從小接觸的環境裏,家裏請保姆這種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她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有多高調。
好吧,看來以後她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頌頌,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分軍區吧?”有她在,關鍵時刻肯定會提醒她的。
陳頌:“不要。”
她是為了躲避相親才離開家的,哪可能這麽快就回去。
“你現在還是趕緊想想,等會兒怎麽跟陸副團長解釋吧。”
她雖然覺得這件事問題不大,但男人對自己的未來都很謹慎,不過她覺得陸副團長應該不是那樣的為人,但難保他不會像普通男人一樣惱怒妻子自作主張。
被她一提醒,蘇玉嬌就緊張起來。
恰好此時陸骁解散隊伍正朝這邊走來,看到母子倆後遠遠的就沖她們笑了起來,同時加快了步伐。
“今天怎麽沒在家裏等我?是餓了嗎?”
陸骁彎腰抱起兒子在懷裏颠了颠,随後一只手抱住,問蘇玉嬌道。
蘇玉嬌搖頭:“在家待的無聊,出來走走。”
“我們等下可不可以打了飯去你辦公室吃啊,我有點事想跟你說。”她豁出去道。
陸骁側頭:“嗯?好,那你和小寶先過去等我,我打完飯就來。”
蘇玉嬌從他懷裏接過小寶,心情緊張的走向他的辦公室。
十來分鐘後,陸骁帶着簡單的兩菜一湯踏進辦公室,他瞧了一眼略顯緊張的蘇玉嬌,好笑道:“怎麽了?你要告訴我什麽事?”
邊說邊把飯盒打開,把菜一一在桌上擺好。
蘇玉嬌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陳頌都說了這不是什麽大事,幹脆就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就是你們之前救助的那個小女孩,我覺得她可憐想送她去分軍區上學,她阿婆不肯,我就,我就聘她當保姆,打算一起帶到分軍區去。”
說完,蘇玉嬌抱緊兒子,等待着陸骁發話,短短一瞬間,她心裏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
反正這事已經說定了,陸骁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她就磨到她同意,大不了,她就說不去分軍區了,陸骁肯定沒辦法。
若是陸骁此刻她心裏正盤算着這麽無賴的想法,估計都想把她按在腿上打一頓,可是他不知道。
陸骁聽完,并沒有思考多久,而是遞給了她一雙筷子,邊挑眉問道:“就這事?”
随後笑了聲:“那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把家裏房子燒了呢,沒事,你想做什麽都行,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違法的事,我沒有任何意見。”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等回到分軍區,他去出任務時留她們母子倆獨自在家怎麽辦,現在蘇玉嬌自己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和陳頌的想法差不多,覺得這事也不算多張揚,而且抛開好婆祖孫倆的身世不談,蘇玉嬌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她想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吃過午飯,蘇玉嬌嫌中午的日頭太曬,就帶着小寶跟陸骁一起去他之前的宿舍睡了個午覺。
下午又去找陳頌待了一會兒,等日頭沒那麽毒了才慢悠悠的牽着小寶回去家屬區。
路上碰見張梅和羅小娟在河邊洗衣服,便站着說了幾句話,也沒提起她要帶好婆去分軍區的事。
與人交往,切記勿要交淺言深,也不要多管閑事,這是楊敏從小就教她的道理。
而且蘇玉嬌雖然和張梅兩人關系處的不錯,但禍從口出,反正如果以後在分軍區再見,她們也早晚會知道這事,她沒必要特意去說。
回到家裏,蘇玉嬌心情很好的陪小寶玩了會兒玩具,随後又拿出故事書開始教他認字。
小寶很聰明,簡單的字她教上三五遍基本就能記住了。
完成每日認五個字的任務後,蘇玉嬌又拿出本子坐在旁邊看着他練字。
陸骁提着晚飯踏進小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幕。
他沒忍住也不需要忍,笑着走近母子倆身邊。
——
啓程去往分軍區的前一天晚上,蘇玉嬌指揮着陸骁把本就沒怎麽動的行李挨個打包好,又扯下剛挂上窗口沒多久的窗簾當包袱皮,給小寶打包他爸爸給他做的那一大堆玩具。
全都收拾好後,蘇玉嬌看着更加空蕩蕩的小木屋忍不住嘆了口氣,随即又止不住的高興起來。
這邊的自然環境雖好,但她是真的受不了一直居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啊,還好她們馬上就要離開啦。
次日一早,在團部軍屬們乘坐的大卡車前,蘇玉嬌有些心焦的等待好婆祖孫倆出現。
陳頌過來送她,見她一直望着軍營外就猜到她在擔心什麽了。
“還有一段時間才出發,她們肯定能趕上的。”
“嗯。”蘇玉嬌點點頭不再張望,轉身擁抱了她一下道:“那我就先到分軍區等你了。”
“也許是我在這裏等你明年再來呢?”陳頌開玩笑道。
蘇玉嬌忍不住嘟嘴嫌棄:“我可不想再來了。”
兩人正在道別時,鄭文秀和鄭麗從她們身邊路過,走向停在隊伍前面的軍用吉普車。
鄭麗走過兩三步後突然回頭,斜着眼睛高高在上的看了一眼蘇玉嬌,随後跟她姑姑一起坐進了吉普車後座。
“??”
蘇玉嬌無語且不屑的“啧”了一聲,從來只有她鄙視人的份,沒想到居然還有別人沖她炫耀的一天。
“她那是什麽眼神?不就是吉普車嗎,當誰沒坐過似的,有什麽好顯擺的。”幾乎同時,陳頌也撇嘴輕啧了一聲。
“就是啊,我還去過□□,逛過故宮呢,我跟她顯擺了嗎?”蘇玉嬌傲嬌道。
陳頌“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好婆祖孫倆趕在大部隊出發前十分鐘趕了過來,兩人身上都帶着一個破布包的小行李包。
兩天不見,好婆再見蘇玉嬌,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蘇玉嬌則大大方方的和陳頌一起扶着祖孫倆一起爬上軍卡,她回頭沖陳頌揮揮手,也坐了上去。
陳頌也笑着跟她揮手再見道:“有機會再見。”
軍卡車廂裏一半裝着軍屬們的行李,另一半有固定的長椅供她們坐下,此刻駐紮地的幾個軍嫂早已坐好,就等出發了。
幾人看着跟着蘇玉嬌一起上來的祖孫倆,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好婆局促的抱緊孫女的肩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蘇玉嬌接過陳頌遞抱上來的小寶抱進懷裏,指着空位讓阿滿扶她阿婆坐下,馬上就要走了。
坐在最外側的羅小燕往裏又挪了挪,給她們多讓出一點位置。
張梅看了看祖孫倆沒多問,而是招呼蘇玉嬌抱着小寶到最裏側坐。
馬燕眼睛滴溜溜的轉,意味不明道:“這可是給軍屬轉移用的卡車,你可別裝爛好心,什麽人都敢往上帶。”
蘇玉嬌撇她一眼,直接怼道:“關你屁事!”
“你!我好心提醒你,你怎麽這麽沒禮貌!”馬燕頓時被氣的鼻孔都張大了,“虧你還是首都來的呢,首都人都這麽沒禮貌嗎?還是就你……”
蘇玉嬌捂着小寶的耳朵,冷哼一聲道:“首都人怎麽了,對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人,我向來就這臉色,不服你也憋着吧。”
好婆祖孫倆要跟他們一起去分軍區,她們的身份陸骁也早就調查清楚了,而且讓蘇玉嬌更覺心酸的是,她們祖孫倆的命運一樣的凄慘。
好婆從小父母雙亡靠吃百家飯長大,結果後來又接連喪夫喪子,阿滿更可憐,她的爸爸是給部隊報信而被邊境偷渡犯滅口的,她的媽媽在某一天走進山林再也沒出來,很有可能已經葬身在不知名的深山裏。
她們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用不着馬燕她多管閑事。
“你!”
恰好此時陸骁臨出發前終于安排好團裏的事物,抽空過來看母子倆安頓好沒有。
馬燕憋了憋,硬生生把火氣都憋了回去,她再看不慣蘇玉嬌,也不敢當着她男人領導的面跟他媳婦吵架,怕得罪人給她男人穿小鞋。
要蘇玉嬌說,她這時候知道忍了,晚了,要她是個愛告狀的,陸骁也是個拎不清的,馬燕早把她得罪完了。
“怎麽了?都準備好了嗎?”陸骁視線冷冷瞥過馬燕,随後換了副溫和的語氣問蘇玉嬌。
蘇玉嬌不想拿這些小事煩他,便說:“沒事,都弄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們。”
陸骁點點頭,随後又看了看有些眼生的好婆祖孫倆,猜到她們的身份,友好的也朝她們點了下頭。
最後囑咐蘇玉嬌道:“路上可能會很颠,你把放衣服被子的那個包裹墊在背後,小心撞到,我就在後面,有什麽事及時跟前面的司機說。”
原本陸骁能給蘇玉嬌母子倆留一個軍卡副駕駛的位置,但蘇玉嬌擔心好婆祖孫倆,便想陪着她們一起坐後鬥,陸骁說不過她只能同意。
蘇玉嬌原本還想能有多颠,結果車子一上路她就後悔沒跟陸骁一起去坐副駕駛了。
軍卡行駛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跟她來時坐吉普車的感覺完全不同,吉普車也颠,但只是晃的難受,坐在軍卡後鬥裏,車輪壓過一個石頭感覺人都要被颠起來了。
尤其是前幾天下大雨,路上沖下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頭塊,若真這麽颠一路,她非得被颠散架不可。
好在老天爺似乎聽到了她的祈禱,車隊突然停了下來,聽前面的司機和對講機交流,好像是路被大石頭堵了,戰士們要疏通路況才能繼續前進。
陸骁趁着間隙過來看蘇玉嬌母子,對上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差點忍不住笑出來,最後還是勾着嘴角接了她們下來。
随後又看了看年邁的好婆,沉吟道:“我換去跟戰士們一起坐,再給你們讓出一個座位,一起去後面副駕駛坐吧。”
今天趕回分軍區的戰士只有一半,剩下一半人要等新的團過來交接完成後才能出發,後排多勻一個座位應該是可以的。
屁股被颠的已經沒有知覺的蘇玉嬌壓根就說不出來拒絕的話,回頭跟張梅說拜托她幫忙看一下行李就被陸骁扶着下車了。
随後陸骁把媳婦孩子和好婆祖孫倆都安排在了跟他一輛車的軍卡副駕駛,他則去車後鬥和戰士們擠去了。
車隊再次開動,副駕駛顯然就比軍卡後鬥好的多的多,起碼不颠屁股了。
蘇玉嬌抱着小寶坐在靠近車門的一側,軍卡行駛在懸崖峭壁邊緣,透過窗戶往外看,就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陡峭山崖。
盡是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景色,吓得蘇玉嬌一眼也不敢往外看。
倒是她懷裏的小寶,一直膽大的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一邊還要興奮的指着外面讓他膽小的媽媽看。
寶,饒了媽媽吧。
作者有話說:
我原本想寫冷酷硬漢實際老婆奴的,現在男主已經硬漢不起來,只剩老婆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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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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