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是

看得眼睛有些酸澀,流水也不嫌髒,直接靠着書架閉閉眼,養養神。為了不讓朗月尴尬,流水才出了屋子給他足夠的時間緩和。有時,流水覺得不應該把家族的使命強加給朗月,增添他的煩惱,讓他就在懵懂無知中渡過更好。

在人間,兩雙稚嫩的手緊緊地扣在一起,感受彼此帶來的溫暖,就像父親還在世時,對自己的溫柔眷顧。比朗月年長的流水看透了人間的酸甜苦辣,也明白自己以後為了家族必将與上界為敵。這條路布滿荊棘,每一步都走得鮮血淋淋。為了不讓朗月像自己一樣冷血無情,為了保存上善家最後的一絲溫柔,流水曾經将朗月托付給了一戶在深山的農戶。想着這裏遠離城嚣,定能讓朗月過的安穩。但是誰也沒想到,好大喜功的梁王為了讨好昏庸的人皇,開山劈林,只為了給人皇再造一個酒池肉林的地方。為了把流言都封鎖在外,故意選址在茂林深處,卻正是流水為朗月所托付的那家。

得知朗月被押,沒有任何法術修為的流水直接劫囚,卻不幸被抓,被押在梁王跟前受訓。雖然流水已經被血水遮了大半張臉,但是還是被好色之徒的梁王看中,也不管他是男是女,直接就上。流水寧死不屈,卻被梁王掐到了他的七寸——朗月,從此成了梁王的禁脔。喜怒無常的梁王前一秒可以寵着流水毀了整個別苑,但是下一秒也可以把他扔進藍顏坊接受□□。這些不堪的記憶可以被米氏老人抹去,卻摸不掉在流水心裏深根發芽的意念——為了自己,為了親人,為了家族,必須強大。

秉持着這個信念,在逍遙島流水一改對朗月的要求,不僅讓他知道自己是誰,更讓他明白這些都代表什麽。他人即地獄。你不入地獄,就強大到讓他人替你入地獄。

一想到那些片段,流水咬着牙恨得只能将怒氣捶在書架上,層層疊疊的灰飛揚,就像流水此刻的心境,怎麽也沉不下來。

趁着流水還沒有回來,木朗書急速回到遨院,親自操刀再為朗月下廚,準備一個方案一個方案慢慢攻下朗月的心。這可是木朗書流連花海總結出的經驗。不怕技術老,就怕沒技術。

拴着圍裙,臉上不經意間的油漬,恰到好處的汗珠,衣袖上挽,衣服顯眼的地方再有些下廚後的證據,加上美味的飯菜,完美。

拿着托盤,木朗書不需要任何的幫助,獨自走向朗月的房間,留爻善後。

門也不敲,木朗書就進了屋,把好菜好飯放下,輕輕地叫來:“朗月,起來吃晚飯了。”

朗月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木朗書架起坐在了桌邊,清醒時,已經手拿筷子:“這。。。都是你做的?”朗月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佳肴出自眼前之人,再看帥氣的他被油污撲面的樣子,朗月有些心存愧疚。

木朗書只是淺淺的一笑,便夾了塊魚肉放在朗月的碗裏,并讨好着:“這是我在崖邊才釣的魚,你嘗嘗,和你胃口嗎?”

朗月不懂得怎麽拒絕別人的好意,自然是得了就默默地接受。将魚肉含入口中,鮮嫩順滑,朗月再次被表裏不一的木朗書驚呆了。

看到朗月的傻樣,木朗書笑着摸了摸他的頭:“你喜歡就好,日後我常常做給你吃。”

看着木朗書笑彎的眉眼,聽着他溫柔的話語,感到他輕柔地撫摸,朗月有意識的将自己的身子往旁邊移了移,扯出一個尴尬的笑:“吃飯,吃飯。”木朗書這樣親昵的行為只有清風對自己做過,所以朗月不情不自禁的想到清風。想到清風,朗月的心還是會扯着痛。更何況是和清風有着相似面龐、聲音的人。不自覺的,朗月想要逃。

被朗月拒絕,木朗書也不放棄。來得太容易,未必會珍惜。木朗書拿起自己的筷子和朗月共進晚餐,享受這難得的二人世界。

終于看完了,流水已經一身疲憊,回到屋還看見氣人的木朗書和朗月兩人在你推我推的搶盤子。木朗書流連在朗月身上的那勾人的小眼神看得流水想要立馬挖出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流水進屋一把拖過兩人手裏的盤,狠狠地對着被吃了一大推豆腐卻不以為然的朗月大喝一聲:“你就這麽離不開木朗家的男人嘛!走了個木朗清風,現在又來個木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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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水這麽一吼,幾人都安靜了。

朗月莫名的看了眼木朗書,有些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你,是?”怪不得第一次見面朗月就覺得木朗書藏了幾分清風的樣子,他們的眼神、嘴角、嬉笑的語調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感。

木朗書沒想到真想來得這麽快,連忙伸手想要拉住有些錯愕的朗月,可是剛碰到朗月,朗月就像被火灼一般逃離了。木朗書有些尴尬地解釋道:“我,不是他。不會傷你的。”此話一出,不止朗月,流水也暴動了。

流水只身擋在朗月的身前,一副大哥哥保護小弟弟的模樣,狠狠地向木朗書問道:“你說什麽!清風那厮怎麽傷了朗月!!”

看這情形,流水并不知情,再看有些怯懦的朗月,木朗書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果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理睬流水的木朗書想要越過流水抓住朗月,卻被護弟心切的流水逮住手臂不放。木朗書看得出朗月的這個哥哥可不是個善茬,雖然自己并不怕動武,但是怕傷了朗月的心。木朗書決定以柔制剛。

“朗月,”木朗書喊得極柔:“他是他,我是我。我珍視你這個朋友,希望不要因為他而損傷我們之間的感情。”

不等朗月開口,流水已經替朗月說明了:“去你的珍視。我的弟弟我自會珍視。”

聽到吵鬧聲,落花和爻紛紛趕來,正看到這劍拔弩張的一幕。

落花先是掃了眼身邊的爻,發現他正蓄勢待發,知道他一出手,流水必将重傷。大局着想,落花先一步跨入屋內,抓起流水的發,迫使他放了對木朗書的牽制,并小聲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動武了,最後受傷的只會是朗月。”

流水斜眼恨了下落花。高手較量,自然是修為最低的朗月被波及的最深。厲害輕重,流水被落花這麽一提醒便懂了,雖然不甘也不得不放下怨氣。

看流水被鎮住了,木朗書想及時挽救些什麽,但是落花已經替朗月下了逐客令:“疲于奔波,想來朗月已經很累了,不如我們讓他早點休息,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說着,落花就向着門口做請的姿勢。

木朗書看到朗月有些蒼白的側臉,知道他又有些神傷了,再被落花這麽一說,自然也不好再留下,粗粗留了句:“朗月你早些休息。爻,把這些收拾了。”雖然不舍,但識大局的木朗書還是擡腳離開了。

該走的都走了,流水才關了門,一臉黑氣的逼近還在石化的木朗書,說話的語氣自然不是很溫柔:“說,清風都怎麽欺負你了!”

朗月咬着下嘴唇,扭過臉,不願多說。一提到清風,朗月就想會到那日清風穿着紅裝,攜着嬌娘,帶着微笑,向自己徐徐走來。

看到朗月如此的失神,流水知道這個傷定是不清。但是這幾日清風都不在島上,朗月也外出做事,他們。。。“師傅讓你和小遙幹什麽去了!”突然想到什麽,流水有些不敢肯定。

“哥,你就不要問了。”好不容易噙住的淚水不知怎麽的就簌簌地往下流,朗月微微側了個身,不想被流水看見。

兄弟連心,流水豈會不知,他只是站在朗月的身後,用手抱住他的頭,讓他慢慢地轉過身,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輕地拍着朗月的腦袋,柔聲細語的安慰他:“沒事,哭吧,哥哥什麽也沒有看到。”說完,流水強壓着自己的淚水,不能在朗月最傷心的時候跟着哭泣,要在他需要的時候,能成為他躲風避雨的港灣。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朗月傷心的哭了,而流水必須堅強的陪在他身邊。就像小時候朗月怕黑怕打雷,流水永遠都會把朗月擁在懷裏,輕輕地告訴他:“別怕,哥哥在這裏。”

知道流水的暴脾氣,落花送走了木朗書又折返,怕流水大發雷霆再傷了朗月。卻沒想到在門外聽到了流水如此深情的陪伴。擡頭望望天,落花眨了眨眼睛,希望自己多情的淚水不要流下。因為流水都如此堅強,自己必須更加堅強。

無盡的黑夜裏,流水看不到朗月哭紅的眼睛,但是流水知道自己肩頭有多濕。

朗月抽泣着,流水拉着朗月躺在床上,将他抱進懷裏,就像兒時在深山野林哄怕黑怕鳥獸蟲鳴的朗月入睡一樣,輕拍着他的背:“朗月乖,不怕,哥哥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流水的話就像搖籃曲一樣把痛徹心扉的朗月帶到了小時候,那個純真不懂傷心的年代。慢慢的放松了自己,放開了心,朗月漸漸地入睡了。而流水一直在朗月的身邊守着他,護着他。

門外,落花坐在石階上,守着皎白的明月,聽着流水一遍又一遍的承諾着:“朗月乖,不怕,哥哥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情不自禁的淚水又漫上了落花的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_<)~~~~倆兄弟我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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