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話離別

有多少人惦記自己,清風是知道的,眉頭稍稍一蹙。

“你現在有方家的支持,大家有所忌憚,但是朗月一看就不是什麽高手,殺他比你容易多了。”木朗西垣知道這個兒子硬來是不行的。所以當方靈秀來找自己,說出她的籌謀時,木朗西垣覺得與其帶着随時可能爆炸的朗月,倒不如押在後方,讓他遠離戰火,木朗修監督着,看他怎麽造次。而方靈秀,木朗西垣也是放心的。因為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為了用朗月牽制清風,讓他不光能參與還能樹立自己的威嚴。雖然清風不成器,但是磨一磨,還是有可為的。木朗家族從不出廢物,就像木朗書,終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聽了木朗西垣的話,清風的眉頭更深了。

“與其讓他跟着你出生入死,還不能保證哪裏來的飛來橫禍,倒不如讓他留在這裏。至少,方靈秀比你會照顧他。”慢慢的,木朗西垣誘導清風做下正确的決定,“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明天出征,你自己想好即可。”

清風出了門,心裏越想越氣,一拳砸在牆上,留了個大窟窿,不解氣,還想繼續,遠處的木朗修快步走來:“少爺,七爺來了。”聽了木朗修的勸誡,清風收了手,木朗建雄也到了。

“喲,又被你父親責罵了。”木朗建雄爽朗的笑着,拍了拍清風的肩頭,安慰着,“沒事,你從小沒少被罵。”

清風暗暗發笑,這倒也是。只要是府裏的事,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清風擡起頭看了眼木朗建雄,拱手:“七叔,父親還在裏面等着。”

“那我得趕緊,不然我也要被牽連。”說着,木朗建雄帶着笑聲走了進去。

清風小聲的問着:“家裏不太平?”

還沒走的木朗修低聲笑道:“少爺在這住這麽久,就該明白,這裏什麽時候安靜過。不過自從少奶奶來了後,大家倒是安靜了不少。”

清風知道他意有所指,方靈秀,方家,大家還是有所忌憚的。

慢慢悠悠回到卧房,清風果然看到方靈秀在等自己。

“怎麽?想清楚了嗎?”方靈秀替清風倒了杯熱茶,缭缭青煙。

“你們不都替我想清楚了嗎?”清風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方靈秀把茶拿過來,抿了口:“若是你沒有想清楚,那我再讓想透徹點。你光明正大的回來了,必然是要參加混戰的。他弱不禁風,你又怎麽忍心帶他去沾染血腥。加之你四面楚歌,不少的人都想你就這麽有去無回。但是他是無辜的,你願意讓他成為別人刀下的冤魂。”放下了茶杯,方靈秀笑得有些妩媚,“他這麽個可人,你怎麽舍得把他再公之于衆,木朗書看見了絕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你就等着悔吧。”

清風厲眼一掃:“你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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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秀抿着嘴:“我見過看着朗月出神的四叔。那眼神,不比你差。”

看到方靈秀的笑,清風心裏毛得慌。若是保朗月的安全,他自是豁出性命也願意。但是,一個木朗書就讓他很煩躁了。想到爻當初的追殺,清風還心有餘悸。到了前線,免不了會和木朗書碰面。若是被他瞧見了朗月也跟了出來,真想不到那個瘋子會做出什麽驚世的舉動。清風狠狠地看着淡然自若的方靈秀,她的八面玲珑心真不是白搭的,條條都說到清風的心尖兒上:“你的目的是什麽?”

正題到了,方靈秀也收起了散漫的姿态:“這場混戰,我方家也會參加。我在後方保你的朗月安然無恙,你在前方排除異己,助我父親一臂之力。”

“就這麽簡單?”清風有些詫異,自己和方靈秀成婚,也就預示着木朗家和方家的聯手。有了木朗家這個大靠山,哪還需要自己的一臂之力。

方靈秀看出了清風的疑惑,也不掖着藏着,說明了,反而好合作:“家父年事已高,弟弟和妹妹又沒有處大事的能力,家父獨自支撐家業已是難得。近日聽聞家父的身子又差了些,那些叔叔伯伯自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都鼓動着家父上前線。家父被逼無奈,只能硬着頭皮上。但是瞧木朗家族內部也是四分五裂。求人不如求己,但是我不是男兒身,不能即可趕赴前線輔佐父親。”說到痛處,方靈秀不免有些感傷。但是轉而即逝,一如那個英氣凜然的方靈秀,“所以,只能改道與你合作。”

清風知道方靈秀是個孝順的人,不然也不會下嫁給自己。但是事關朗月,他不得不仔細點:“前線自然是危險的地方,但是木朗府也不見得就安全。才狼虎豹,你應付得了嗎?”

方靈秀得意的笑了:“幾頓飯下來,你看他們把我吃了嗎?再不濟,我也是少奶奶,方家的女兒。而且。”方靈秀靠近清風,小聲道:“我們方家就是土圭族的後裔。”

這個秘密可把清風驚到了。

方靈秀捂着嘴又笑了:“不然光憑人間的一個方家就把你父親給誘惑到了?”

清風了悟的笑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次混戰,方家自然會說出這個事實,到時候土圭族自然比方家更讓人忌憚。這些保護屏,不知你還滿意?”方靈秀知道,不押點籌碼,清風是不願意的,“朗月是你珍視的,家父也是我珍視的。我們彼此保護好對方所珍視的,你意下如何?”說完,方靈秀伸出了手。

清風知道只要自己握上了就意味着什麽。思了又思,慮了又慮,清風不敢讓朗月冒險,和方靈秀握手達成協議。兩人相視,方靈秀笑了,清風卻笑不出。才答應過他不離不棄,這才幾日都變了。

“去看看他吧。”方靈秀從清風的眼裏看到了落寞,就像一枚樹葉被疾風殘卷而下,靜得無聲,靜得落寞。

清風在朗月的門外,一門之隔,卻不知該怎麽面對。

朗月在屋內發呆,自然沒有發現清風來了。方靈秀的一席話至今還在他的腦子裏轉悠。要說清風身處險境,朗月是沒看出來,但是,想想自己不就是侯門深似海的結果。海水到底有多深,朗月不知道該怎麽丈量,但是方靈秀的話并非空穴來風,無中生有。朗月枯坐在屋子裏已經很久了,沒有一樣事想通了。若是用紙片人詢問流水,他還不馬上折返,破口大罵清風,把木朗府鬧得天翻地覆,到時候,難堪的不止自己。想少了想不透,想多了又心郁結,朗月抱着頭不知道該怎麽籌劃自己的以後。

“朗月。”總歸是要見一面的,清風叩響了門扉。

朗月心裏正糊了一鍋粥似的,突然聽到清風的聲音,連怎麽回應都忘了。

清風知道朗月在裏面,見他沒有回聲便自己推開了門,卻看到呆坐在屋子裏的朗月,心想是流水走了,他思親心切,臉上不免挂了些愁容。

見清風已經登堂入室,朗月也不好趕了他出去,并且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幹脆試試,看他的心意是否如方靈秀說言一樣。

清風入座,心裏全是愧疚,怎敢拿眼睛看着朗月,躲躲閃閃的,嘴裏的話遲遲開不了口。

倒是朗月撞着膽子如方靈秀所言:“聽管家說,你父親讓你随他上前線。”清風不說話默認,朗月的心沉了一分,“聽管家說讓我留在這裏煉制丹藥,好供給前方。”

“朗月。”清風的手指握在一起,心也跟着糾在一處,“前方危險,我怕你受傷。”清風說得膽怯,微微擡起頭便看到已經有淚水在打轉的朗月,心痛之下趕緊把他擁在懷裏,真想就這樣親密無間,誰也割不開。

雖然方靈秀多方勸說,但是朗月還是舍不得和清風分開。流水的離開朗月也痛,但是身後還有清風的胸膛可以靠。但是清風離開了,朗月又能去依偎誰,和誰情意綿綿,心靈相通。

清風就這麽摟着朗月,任他的淚水浸濕自己的青衫。朗月是有多不舍,清風是知道的,就像自己有千萬種不舍。徘徊在不舍和舍去間,清風的心就像被置于兩塊鐵板之間,任其擠壓,窒息之感随時撲來。

在方靈秀面前藏的淚終于流幹了,朗月才清明了些。方靈秀的話,清風的話都浮現出來,雖然還是難以接受,但是朗月感覺自己開始能綜合他們的話再度慎思。朗月的确手無縛雞之力,去了前線不能幫助清風,還有可能會拖累他。加之倆人的關系的确是他不能公之于衆的把柄,若是他人用自己來威脅清風,豈不是罪上加罪。朗月怎麽忍心自己成了清風的絆腳石。倒不如像方靈秀所言,留在這裏,讓清風有個念想:“我聽你的,在這裏好好待着等你回來。”

沒想到朗月這麽貼心,清風的心裏更疼:“我安排了人照顧你。”

朗月抱着清風,下定了決心:“嗯。”

清風嗅到朗月清淡的味道,鼻子酸酸的。這是第幾次,讓朗月等自己,而自己卻感覺未來什麽也給不了。此刻的清風恨透了自己,牙齒狠狠地咬着口腔,讓化不開的血腥味提醒自己的厚顏無恥。

朗月知道離別即将來臨,只想再久一點的擁有此刻的幸福,抱緊清風,怕真的會成了一縷清風,消散在指尖,連餘溫都是冰冷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朗月來我懷裏~(>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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