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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這段時間連日陰雨，空氣又濕又冷，林萊只穿着件到膝上的連衣裙，剛出機場就打了個噴嚏，肖恩注意到了，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到她身上，林萊抗拒地想要還給他，幹脆被他攬住肩膀将西服外套壓在她肩上，“別亂動，被人拍到就麻煩了。”

林萊不情不願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仍然不想跟他說話。

五分鐘之後，一輛寶馬停到了林萊面前，肖恩幫林萊打開車門，随即自己繞到另一邊上了車，他一上車，司機就操着不甚流利的英語跟肖恩說：“肯特先生，我是天辰娛樂的鐘明誠，杜總讓我來接您并送您去酒店，這段時間，我就是您的司機兼助理，您有什麽需要随時找我，這是我的名片。”

肖恩雙手接過名片，微笑着說：“謝謝。”

鐘明誠不想冷落了車裏另一個人，适時地露出驚訝的表情，問肖恩：“這位女士是？”

林萊把頭發染成黑色，墨鏡快蓋住半張臉，标志性的烈焰紅唇變成了淡粉，乍一看沒人會認出她是艾米利亞，倒像個中國人。

“她是我夫人，艾米利亞·伯頓。”

鐘明誠這次的驚訝倒是實打實的：“艾米利亞……噢，今天一定是我的幸運日。”

林萊學着肖恩淡定矜持的樣子，用中文對他說：“鐘先生，你好。”

鐘明誠更驚訝了：“你會中文？”

“一點點。”林萊惜字如金，生怕一說多了，口吃又跑出來。

不等鐘明誠表露出更多的驚訝，肖恩出聲道：“鐘先生，我們出發吧。”

黑色的商務車平穩地滑出，鐘明誠握着方向盤，牢牢地管住自己的視線不往後視鏡跑——肖恩一定不喜歡別人當着他的面看他老婆，耳朵牢牢地豎着，随時準備聽天後夫妻的談話，不一會兒，肖恩果然開了口。

“艾米利亞，能不能麻煩你給我當兩天的翻譯？”

“不能。”

“今晚陪你去逛街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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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就呆在酒店？”

“……”

這次幹脆沒有回答。

鐘明誠心想：這對夫妻是單純吵架的節奏，還是要離婚的節奏？

***

幸虧鐘明誠定的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現在多了一個艾米利亞也完全可以住進去，至于他們夫妻不睦的問題……就不是他能管的了，攤手。

林萊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跟肖恩住一個房間，但鐘明誠根本沒問她意見，直接把他們送到套房門口，還體貼地給他們開了門才走。

肖恩站在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萊戳在門口，臉快黑得跟墨鏡似的。

肖恩露出個無奈的笑容，脊背靠到身後的門框上，“林，你還在生氣？”

林萊硬邦邦地答：“我沒有。”

“上次接吻的時候，我不是故意不讓你把舌頭伸進……”

林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連連跳腳：“閉……閉嘴，你閉嘴！”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如果你想要一個濕吻……”

林萊恨不得把他的嘴縫起來：“不……不要，我不要！”

“那你要不要先進來？”肖恩好整以暇地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林萊恨恨地瞥他一眼，率先進了房間。

肖恩托運的行李還沒到酒店，有些東西需要出去采購——比如說晚上的換洗衣物，肖恩本想讓酒店的人直接買了送過來，突然想到林萊現在連件外套都沒有，當下改了主意，去敲卧室門——林萊霸占了卧室。

林萊猛地拉開門，仿佛站在門外的是只臭蟲而不是個美男，一臉不爽：“幹嘛？”

“林，晚上跟我一起出去購物吧。”

“不去。”

“你對中國這麽沒興趣？要不要我讓傑克接你回去？”肖恩一臉關切地問道。

這是□□裸的威脅！肖恩既然能把她弄來中國，一定也能分分鐘把她送回紐約，傑克在她面前是兇惡的藏獒，在肖恩面前就是溫順的哈士奇，這真讓人郁悶。

“我去！”林萊氣沖沖地接受了他的威脅。

肖恩實在沒見過這麽小心眼兒的，怕她把自己氣壞了，無奈至極地把林萊按在門上，凝視着林萊的眼睛：“林，我為上次那個吻的事情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

林萊确實為那時候肖恩的拒絕耿耿于懷，偏偏嘴上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肖恩沒有戀愛的經驗，只能試探着安撫她，“我很喜歡你。”肖恩的手指動作輕柔地把林萊的頭發別到耳後，以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斟酌着措辭：“在應付這種事情上，我是個新手，能不能請你對我多一些耐心和寬容？”

肖恩抓住林萊的手，在她的指尖印上個輕飄飄的吻。

林萊不肯承認這個吻的溫度從指尖傳到了心髒，更加不肯承認自己被這幾句話打動，只是平生第一次開始反省自己，為了一個吻記仇到現在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氣了？

“走吧。”林萊扭扭捏捏地說。

肖恩終于松了口氣，拉住林萊的手走出卧室。

***

肖恩沒有再叫鐘明誠，直接跟林萊打車到附近的一個百貨商場，有林萊在，語言就不是問題，而且她以前就在上海呆過一段時間，經常來恒隆購物，對商場的品牌分布、價位等等都算得上熟悉。

肖恩買東西極有效率，半小時不到就買全了需要的東西，分別包括兩人的內衣褲、襪子，肖恩的一件襯衫，買完之後，林萊問肖恩：“現在走？”

“再等等。”肖恩徑直走進旁邊一家店，挑了尺碼之後拿了件長長的淺藍色風衣遞給林萊：“試試看。”

林萊順從地接過來穿上，風衣比她身上的連衣裙稍長一些，略略蓋住下擺，長度正好，整件衣服除了領口的荷葉邊之外沒有任何裝飾，簡約大氣，跟林萊的連衣裙很搭。

林萊美滋滋地對鏡自照，不得不承認，肖恩的眼光很不錯。

她剛打算對店員說這件衣服拿了，肖恩就讓店員剪了吊牌，拿了信用卡給店員結賬去了，林萊不太樂意，從來只有她給別人付賬的，別人給她付賬的情況少之又少，再說了，她又不是沒錢——她有艾米利亞的信用卡。

“搞得好像我被你包養一樣。”林萊嘀咕。

肖恩聳聳肩：“林，把它當成一件道歉禮物。”

這麽聽上去倒是勉強能接受，林萊剛打算說什麽，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下意識地躲到肖恩身後。

——林萊曾在腦海裏模拟過商場偶遇容晟的千百種情形，但沒有一種像她現在這樣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