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進門後,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幾條鵝卵石小路,通向對面的拱門,路的兩旁種下了一排箬竹。早上剛下過一陣雨,空氣裏彌漫着竹葉清新的氣息, 寬大的葉片上沾着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要掉不掉的。
衆人覺得自己仿佛闖入了綠色的精靈世界, 他們不禁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連擡手拍攝時,也是小心輕手輕腳的, 舍不得破壞這裏幽靜安寧的氣氛。
本來路邊應該種花花草草的,但箬竹适合在雨季生長, 除了觀賞外,竹子可以做成竹筷子,葉子還能用藥、裹粽子,還能加工制造箬竹酒、飼料、造紙等, 竹筍可以做成筍幹或制罐頭……可以說箬竹全身上下都是寶。
其實種箬竹,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未來人對綠色充滿了執念,凡是綠色的東西他們都喜歡,有些人還把衣服、裝飾等, 所有能戴在身上的,都通通換成綠色,甚至連頭發也染成綠色。
一開始溫白還理解不能, 每次對上林森那一頭綠毛,都感覺眼睛要壞了。
他好幾次要求林森把那頭綠毛洗了,林森執意不肯,就算威脅扣他午飯,他也硬氣的說不吃就不吃。
林森固然性格乖張,經常陰奉陽違,讓他幹活也是拖拖拉拉的,但對待植物時,他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在菜地裏夾蟲子也是,捏着菜葉子的動作非常輕柔,生怕捏壞了葉子似的。
後來溫白無意中發現,他還時不時偷偷跑到牧場那邊,在那一片被他飛船砸毀的地裏,給種上的向日葵澆水。
其實林森心地不壞,可能是壞境使然,認識的全是狐朋狗友,于是長着長着就歪了。
從那以後,溫白才對他态度好轉了不少。
說巧不巧的,剛才排隊時碰到的幾個女的這次又走在他們前面,她們對着箬竹猛拍了幾十張照片後,才放下終端,勉勉強強的說:“也就那樣吧。”
友人撲哧笑了出來,眼前竹葉上的水珠像是受了驚吓,滾落下來,看到這一幕,幾人忍不住伸手去接。
茶色卷發的女子眼疾手快接個正着,她揚起下巴,沖友人得意的笑了笑。
斯文青年提醒他們道:“後面還有人,我們別在這擋路了。”
見狀,幾個小姑娘才戀戀不舍的走向拱門。
順着拱門進去,前面有兩條路,左邊的路是通向小洋樓的,右邊的路直接通向郁金香花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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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中心城本地居民,這次來溫朵星肯定要多住幾天,手上還拿着行李,首先要辦理入住手續。
購票進門時,農莊給他們發了一條溫馨提示,以及農莊的地圖,他們根據地圖顯示,走去右邊的路,到小洋樓辦理入住手續。
小洋樓已有幾百年歷史了,在其他星球,不管什麽建築每五十年就要重建一次,除了一些申請了歷史文物的建築、和部分貴族的老宅子外,他們所以很難見到這麽古老的房子。
剛剛和植物近距離接觸了一番,這會大家心情極好,連那幾個女生也說不出什麽挑剔的話來,不過她語氣傲慢的對前臺的人說:“舊了點就舊了點吧,不過衛生一定要幹淨,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房間的床單、被褥什麽都要新的。”
丁慧笑容不變,聲音親切的說:“小姐您放心,我們客房今天是第一次有客人入住,房間的東西全部是新的,沒人用過。。”
“那就好,給我辦理一下入住手續,我想住六樓。”
“好的,麻煩您稍等片刻。”丁慧又問道,“您需不需要景觀房?”
“要要要,是不是能看到一片金黃色花海的那個?”
“是的,從陽臺上就能看到我們的花圃,不過現在花圃種上了郁金香,很快能開花了。”
聽說向日葵已經過季了,那人撅起嘴,不高興的說:“我就是為了看向日葵過來的。”
“小姐您別着急,花圃的向日葵雖然過季了,但幾個月前又種下一些向日葵,再過十幾天就能開花了。”
後面還有很多人排隊等着辦理入住手續,丁慧極耐心的把這幾個女生安排進景觀房裏。
接着輪到斯文青年他們,“給我們來兩間景觀房。”
“好的,請您在這裏刷卡。”
“對了,你們老板是不是叫溫白?”
丁慧心裏訝異,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的青年,對方舉止優雅,說話彬彬有禮,一副學究派的樣子,“您認識我們溫先生?”
“你就跟他說,舒雲有請,若他有時間,請他過來一見。”
丁慧收回探究的目光,笑意盈盈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好的,請您這邊上樓。”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
飛船即将抵達港口,溫白越發緊張起來,懷裏抱着年年,不自覺的撸着它的毛毛。
年年被撸得毛毛掉了許多,它不敢動彈,可憐兮兮的看着它喬粑粑。
喬明洛見他把年年的毛快撸禿了,趕緊把貓抱過來,為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問道:“接待的人準備好了嗎?”
溫白茫然,“還需要接待嗎?”
看到他這樣子,喬明洛很想扶額,“他們可不是你溫朵星的人,從帝星過來的,哪個不是傲得眼睛長到頭頂上去的,要是沒有人接待,肯定會認為你怠慢了他們。”
溫白傻眼了,前幾天招聘進來的十八個人全都安排進崗位了,現在招聘也來不及了吧。
“不管了,先叫幾個人頂上吧,先接受一下培訓,”說着,他通知徐揚過來。
徐揚帶了三個人過來,有兩個由于太過緊張,笑容僵硬,沒辦法,只好徐揚由頂上。徐揚帶着那個同事兩人去門口做接待。
至于客房入住手續本來不需要人工辦理,游客自己刷卡選房間便可以。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适的人,溫白只好叫張賀去執政廳調個員工過來頂一回。
張賀說讓他媳婦丁慧來就行。
丁慧長相上乘,待人待物也是落落大方,溫白簡直不能更同意了。
簡單培訓過後,丁慧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換上一身淑女裙,到小洋樓的前臺招待游客。
接到丁慧發來的信息時,溫白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全息地圖,注意着游客們的動向,看到信息內容,他大吃一驚,“舒雲先生過來了?!”
見他激動的站起來,照着鏡子又梳頭發,又是整理衣領的,像是要去約見情人一樣,撸着貓的喬明洛下意識捏了捏貓耳朵,眉頭慢慢皺起,“舒雲先生又是誰?”
溫白見他吃醋了,湊過去往他臉上啾了一口,“在網上認識的一個老師,晚點跟你解釋,我先過去了。”
然後他踩了風火輪似的往外走,跳上觀光車,一腳踩下油門,瞬間把跟在身後的幽冥甩開十多米的距離。
喬明洛舉起手上的年年,和它無聲對視着,許久後他嘴角浮起冷冷的笑容,“呵呵!”
年年打了個寒顫,它夾起尾巴,溫順乖巧的“喵咪”了一聲。
另一邊,溫白覺得觀光車實在太慢了,開飛行器的話又容易引起關注,他沉住氣繼續開着觀光車。
路過花圃時,溫白不經意又瞥見陳太爺的身影,羅溪揪着他的袖子,說着些什麽,溫白急着去見舒雲先生,就沒有停下來打招呼。
開到小洋樓前,溫白停下車,前臺設在以前住過那棟小洋樓一樓,溫白也不喜歡以前住的房間被別人住,所以一樓并沒有安排成客房。
這次從帝星來的游客,基本都是沖着農家樂來的,為七百多人辦理入住手續并不輕松,看到溫白進來,丁慧對面前游客說:“不好意思,請您稍等一下。”然後轉頭,小聲和溫白說了那個舒雲先生的客房號。
溫白無視了周邊投過來好奇的眼神,淡定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忙,今天辛苦你了。”轉身上了樓梯。
由于走得太快,他沒有聽到後面游客問丁慧的話。
時髦男笑眯眯的問:“小姐,他也是你們員工嗎?”
見他把主意打到溫白身上,丁慧臉上笑容淡了些,“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時髦男真真假假的說了一句,“真是夠冷漠的,小心我投訴你們。”
溫白上了三樓,找到舒雲所在的房間號,他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裏面仍沒有反應,以為對方沒聽見,他再次敲了下門,心想着以後有錢了一定要把所有門裝上門鈴。
沒錯這裏的門是沒有門鈴的,而且小洋樓也沒有裝電梯,據說是溫朵上将喜歡原始一些的設計,所以小洋樓裏很少出現高科技産品。
等了三分鐘後,門“咔嚓”一下從裏面打開了,溫白對上斯文青年的臉,愣住了。對方穿着浴袍,露出大片胸膛,大概出來有些急,頭發還在滴水。
溫白張了張嘴,半晌才喊出聲音來,“舒雲先生?”沒想到舒雲先生現實中也這麽年輕,他以為舒雲先生像陳太爺一樣的老頭子呢。
“你就是溫白了吧,先進來坐。”舒雲進了浴室,拿了一條毛巾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笑笑說,“前幾天在飛船上不方便,沒怎麽洗過澡,感覺渾身上下不舒服,所以一放下行李就先泡個澡。”
溫白抿了抿嘴,笑着說:“舒雲先生,你怎麽突然來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過來。”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雲舒吧,這是我名字。”雲舒坐在他對面的床上,低頭擦着頭發,“我有個朋友在星網上看到你們發的廣告,非常感興趣,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看到是溫朵星,猜到應該就是你說過的農家樂,便和他一起過來了。”
舒雲先生,哦不現在是雲舒了,雲舒曾經教了他許多知識,溫白是把他當做自己老師那般尊敬的。
“我帶你去逛逛吧,再請你們吃午飯,我們這裏的東西,帝星都沒有,一定要好好嘗嘗。”溫白略微驕傲的說。
“那好,你不嫌棄我們兩個,肯帶我們游玩再好不過了。”
聊了一會,雲舒從行李袋拿了衣服到浴室換上,出來說,“我朋友在隔壁房間,我們去找他。”
雲舒走去隔壁門前,擡手敲了敲門,對方很快過來開門,見到雲舒換了一身衣服,他挑挑眉道:“要出去嗎?”
雲舒挪開身體,露出完全擋在後面的溫白,“這是我一個小朋友,麻煩他帶我們去游玩。”
雲舒的朋友是個酷男,不是性子酷,而是穿着很酷,有點痞裏痞氣的,氣質很像曾經見過的那些個大兵。
“溫先生,你好,我姓袁,叫我袁哥就行。”酷男伸出手和他握手。
“袁哥你好。”溫白連忙和他握了下手,然而剛握住他的手時,對方捏住他的手掌一用力,溫白立即痛得龇牙咧嘴。
雲舒冷下臉來,“袁輝!”
袁輝松開手,一臉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看你有些眼熟,還以為你練過……”
溫白咬牙,一字一頓道:“沒關系!”才怪!氣死他了!
發生不愉快的一幕,幾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凝滞起來,過了片刻,溫白恢複平靜的語氣,領着他們下樓,“我們走去食堂吧,剛好路過花圃。”
走去花圃的路上,溫白給他們介紹這裏的郁金香。
雲舒心不在焉的聽着,郁金香并不算稀罕,帝都也有一塊郁金香花田,只是沒有這裏那麽大而已。
而袁輝倒認真聽着,很感興趣的樣子,時不時問他一些問題,比如這麽大花圃的郁金香是怎麽培育出來的,種子發芽率那麽低,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吧。
溫白對他全無好感,整個過程臉色淡淡的,對他問出的問題也敷衍帶過。
小洋樓到花圃沒幾步距離,很快到了。
溫白遠遠瞧見陳太爺坐在土埂上,俯身湊上前去,觀察着一朵郁金香,而羅溪蹲在旁邊,委委屈屈的給他做記錄。
“陳太爺。”溫白大步走過去揪了下他的胡子,“你又在欺負羅溪了。”
“哎哎!”陳太爺吃痛的摸摸下巴,理直氣壯的說,“我哪裏欺負他了,他是自願給我幹活的,你問他是不是?”
聽到聲音,站在幾米外的雲舒仿若雷劈,“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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