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飛船即将抵達溫朵星, 正準備降落中,請乘客們系好安全帶。】

甜美的提示聲響起之後,秦東回右手趕緊抓住兩邊扶手,一陣劇烈搖晃之後, 飛船慢慢趨于平穩。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衣領, 來掩飾心中忐忑不已的緊張感, 闊別十年,他們終于回來了。

他瞥了眼鄰座上睡着正酣的青年,降落時那麽搖晃,竟然也沒能讓他醒過來, 秦東回看着那豎起來的呆毛,實在手癢, 忍不住一巴掌呼過去,“蠢豬,醒醒!到家了。”

青年迷迷瞪瞪的醒過來,他摸了摸腦袋, 無辜的睜着眼,“你又打我做什麽?”

“快拿行李下飛船。”

青年飛快起來,拿起行李箱,随着擁擠的人流走下飛船,他豪氣沖天道:“溫朵星, 我又回來了!”

走下飛船那一刻,青年眼睛轉不動了,仿佛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語道:“這還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溫朵星嗎?”

他猶然記得, 十年前那天,他們乘坐那艘又小又破爛的飛船離開溫朵星的情景,那時候的港口還沒有執政廳對面的廣場那麽大,還坑坑窪窪的,一片荒涼。

而現在的港口,地上鋪滿了瀝原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像點綴着無數璀璨的星辰,耀眼得讓人注目。

秦東回眸光閃了閃,“走吧,我們回家了。”

本來按照計劃,他們還有半個月才回來,但看到星網上發生的事,他們再也待不下去了,提前遞交了實習報告,拿了畢業證,搭乘最近的一趟飛船回來,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結果這個月從帝星回來的飛船船票早被訂滿了,他們求助了一位認識的學長,靠着關系搶到了兩張船艙的坐票。

連坐了六天飛船,骨頭都快散架了,他們兩人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就應該拜托執政官大人提前給他們準備兩張船票的。

不過現在後悔也遲了,溫朵星都到了。

踩在溫朵星的土地上,心底的郁氣一掃而空,麥元喋喋不休的說道:“我偷偷關注了朵微農家樂的星博,不知道能不能買到門票,聽說現在門票也開始限購了……對了,你說執政官大人那麽急着通知我們回來是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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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回道:“執政官大人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這麽想知道,可以去執政廳問他的。”

麥元縮了縮脖子,“我還是先回家吧,我好久沒見我老爸老媽、爺爺奶奶他們了,明天再去執政廳報道。”

懸浮列車剛駛出港口,從金黃色的原野穿過,像是駛進了一個廣闊的海洋裏,兩邊是綿延不絕的向日葵花海,唯有空中那條懸浮車道,始終指引着前方。麥元下意識拿起終端瘋狂地拍拍拍,嘴裏喊着:“東子你看外面!”

望着窗外的向日葵花海,他湧起一股自豪感,“下一次勞特那幾個傻比再嘲笑我們是艾爾曼星的鄉下佬時,我要甩他們一臉照片,然後說‘老子是溫朵星的!’”

秦東回視線從窗外移開,轉向麥元,盯着他清秀的面孔,狠狠地皺了皺眉,“他們欺負過你?你怎麽不說?”

麥元龇了龇牙,不甚在意的笑道:“有導師看着呢,他們就打嘴仗而已,被他們說幾句又不會掉塊肉。”

懸浮列車抵達中心城,麥元看着兩邊的修葺過的建築,只見天上時不時飛過一輛飛行器,而地面的路上車水馬龍,路邊人潮擁擠,像是帝星上最普通的商業城市一樣,繁華勝景。

麥元仿佛看見了什麽,他指着一棟建築慌慌張張的樣子,“那不是我家嗎?”他把臉貼在車窗上,使勁往他家那邊看去,他家門外站着那麽多人是做什麽?尋仇嗎?

秦東回快速看了一眼,“你沒看錯,那就是你家。”然後拉他起來,“到站了快下車。”

下了懸浮列車,麥元一陣風似的朝他家狂奔而去,秦東回撿起他丢下的行李箱,大步跟了上去。

麥元沖開人群擠了進去,只見他家牆壁上開了一個窗口,裏面是廚房,只用一塊透明玻璃隔開,一個體态豐腴的婦女在裏面忙活,然而忙中有序,動作迅速地裝上一碗湯往窗口遞過去,排在窗口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接過瓷碗,走到一邊去了。

看到他媽沒事,麥元大大的松了口氣。

“喂!那個小夥子,別插隊啊。”

窗口處,麥媽手拿着鍋鏟,大嗓門嚷嚷道:“誰插隊了?老老實實站出來!”

麥元回頭瞧着後面蜿蜒曲折的隊伍,對那些人燦爛的笑開了,“大姐,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還排什麽隊。”他跑進門,喊道,“媽!我回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麥媽手上的鍋鏟“哐當”砸在地上,轉身楞怔怔的看着麥元,“老頭子,你快出來,元元他回來了!”

麥元上去給他媽一個大大的擁抱,他鼻子一酸,“媽,你好像又胖了。”

麥媽沒好氣的拍他一掌,“死小子,一回來就埋汰你媽。”

麥爸在後院裏殺豬呢,聽到麥媽變了調的呼喊聲,還以為遇上搶劫了,提着血水淋淋的殺豬刀沖了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麥加:“……”

外面的游客們:“……”

正走進門的秦東回:“……”

“啊!殺人啊!”外面游客驚恐的四處逃散。

于是還未來得及和麥爸來個擁抱,麥家一家三口,加上秦東回一共四人皆被附近的巡邏員壓上飛行器,送到執政廳。

掃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四人,執政官略感頭疼,“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瞟着一邊裝死的麥元,秦東回站出來解釋了一番,“……事情就是這樣。”本來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的,結果變成了驚吓。

聽完之後,執政官對低頭認錯的麥爸訓斥道:“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了,還那麽莽莽撞撞的,萬一游客裏有誰攜帶了一把離子槍,以為你真是殺人犯,朝你開槍了,怎麽辦?”

最後又說:“以後不要自己宰殺牲畜,全部送去屠宰場。”

訓斥完麥爸,轉頭對秦東回、麥元兩人說:“你們今天回家裏,和家人好好團聚,明天來執政廳報道,順便見一見溫先生。”

衆人一臉悻悻的走出執政廳,面面相觑着,此時啥激動都沒了。麥元問道:“老爹,你又在家裏殺豬了,家裏的豬肉不是賣不出去嗎?”

麥爸立即反駁說:“誰說賣不出去的,你看剛才外面多少人排隊等着買我家豬肉。”

麥元好像想起剛才進門時确實聞到一陣香噴噴的味道,但是他家的皮皮豬肉不是向來是聞着香,吃着總有股膻腥味,吃着難以下咽的嗎?

回到麥家,他終于發現他家門上面多了個“麥家肉鋪”的牌匾。

麥家爸媽把店門關了,在門口挂上“今天暫時不營業”的牌子。

一進家門,一股誘人的烤肉味飄滿了整個屋子,麥元到處嗅着鼻子,想找出香味來源,“媽,你在煮什麽,好香啊。”

麥媽白了他一眼,“你剛才還不是嫌棄着來嗎?東子也沒吃吧,你爸媽應該還沒下班,你留下吃飯,晚點再回去啊。”

秦東回沒有推辭,在飯桌坐了下來,他們兩家人以前曾是鄰居,秦東回的父母在研究院工作,經常不在家,所以他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麥家度過的,麥爸麥媽相當于他半個父母一樣,“謝謝叔叔阿姨,那我就不客氣了。”

麥媽舀了兩碗豬骨湯,“先喝碗湯墊墊肚子,你爸在做烤肉,一會就好。”

過去十年,麥元仍然記得家裏皮皮豬肉的那股膻味,可以說這是他童年的噩夢,此時他遲疑的舀了一勺子湯,湯裏放了蔥、姜、蘿蔔、香菜這些他認不出來的配菜,湯水入口,舌尖立即品嘗到醇醇的肉香味,雖然還有股怪怪的味道,但吃着幾乎聞不到肉裏的膻味。

麥元感動哭了,他咕嚕嚕地一口把湯灌完,“這太好吃了,老媽,再給我來一碗。”

蒸好的糯米飯放涼後,拌入酒曲,然後裝進大缸裏就可以等發酵了,這段時間溫白又陸陸續續的釀了一批葡萄酒,打算給過來參加婚宴的客人當回禮。

臨近婚期,前幾天他們把溫朵星的喜帖全都送出去了,客房也打掃幹淨了,因為那天除了小明的戰友外,時千盛也會過來。

當然時千盛會來溫朵星這事,溫白已征求過執政官的同意。

當時執政官是這麽說的:“溫朵星是你的,你想請誰來就請誰來,無需經過我的同意。”

其實溫白只是擔心時千盛過來,溫朵星的人們會心裏不舒服,畢竟他們并不歡迎皇室的人。

中午時,執政官發來視訊說,小東他們幾個回來了,希望他明天能來執政廳見見他們。

溫白不止一次聽陳太爺提起小東,還是挺好奇的,點頭說好。

走出客房,正準備關上門時,溫白撓撓頭,他好像忘記什麽了?

啊!他那箱子套套!

溫白偷偷摸摸的關上門,打開衣櫃一看,裏面空無一物!

那個包裹呢?怎麽不見了?

溫白心髒狂跳不止,他走出房間,左右看了看,沒見着喬明洛,便招手讓哆來咪過來,“客房衣櫃裏的包裹你看見沒有。”

哆來咪誠實的搖頭。

那箱套套怎麽會不翼而飛了?

不可能有外人進來,就只有一個可能。

溫白沒勇氣質問喬明洛,是不是他偷走了那箱套套。

喬明洛察覺到從中午開始,溫白就一直不對勁,眼神閃閃爍爍的,總不敢直視他。晚飯後,他把哆來咪叫來,問它中午溫白都在做些什麽。

聽說溫白白天在客房裏打掃衛生,喬明洛想起房間他床底下的那箱子東西,他舔了舔唇角,看向跪坐在沙發上找東西的溫白,目光帶有侵略性的來回掃視着那挺翹的臀部。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他現在一點都不心急,因為忍耐的時間越久,吃起來才會最美味,不是嗎?

這一瞬間溫白覺得後脖子涼涼的,好似被什麽猛獸盯住了一樣,吓得他頓時一驚,猛然回頭一看,只見飯桌邊,哆來咪正指揮着掃地機器人打掃地面。

難道是我的錯覺?溫白撓着下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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