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院落安靜。
夜風清習、明月辰星。叮咚風鈴聲。
張赫雙手閑閑插在褲兜, 歪着頭看着傻孩子。等着,直到少年挂好風鈴, 黑瞳緩緩轉過來。
四目相對。
月色柔媚, 張赫笑嘻嘻。
當然不是什麽動人的微笑——沒辦法,他這個人就這樣,一旦帶有目的性, 笑容自動吓人。此刻絕對是月下虎式獰笑,侵略感十足那種。
果然,謝星辰僵了一下。
移開了眼神,不看他。
張赫:“……”害,無奈!
但或許是霸道總裁的蜜汁自信吧。雖然此刻兩手空空, 也沒準備什麽很有說服力的說辭。卻總覺得,這次……能成?
張總向謝星辰走過去。
野狗永遠是野狗, 自帶野生動物的敏感警覺。
想跑。
張赫一把捉住手腕, 不給他跑。
“辰辰,陪我坐坐看個月亮呗?”
謝星辰:“……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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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輕得很。
“哈哈哈哈,坐!”反派臉威脅,露出牙尖尖。
“辰辰, 你看這個月亮它又大又圓。說起來,昨天更新的《華都洗冤錄》番外, 京都放燈節也是這樣一個圓圓的月夜……”
“……”
張赫講洗冤錄, 講陸青珩,講魚雲骨,講容若和謝小将軍, 一直講。
謝星辰垂眸聽。
張赫說着說着,還是覺得稍稍有點失策~~~他其實,咳,可以更努力一點。
比如,藏點什麽辰辰喜歡的東西,一邊講故事一邊拿出來誘惑他。就像辰辰平常為了哄他開心,拿桃子甜點、拿小植物讨他歡喜一樣。
不過再一想,他并不知道謝星辰喜歡什麽。
小野狗太會藏心思。
張赫只知道他讨厭啥。
辰辰讨厭咖啡。
家裏一共兩臺意大利進口的昂貴咖啡機,都是張總的大寶貝。每天早飯過後,謝星辰都要開機子轟轟一會兒,給他泡上一杯香醇的濃咖啡,自己卻從來不順道也來一杯。
“不喜歡?”
“苦,不喜歡。”
“可以加糖加奶的呀。”
“還是苦……”少年垂眸,有些孩子氣的別扭。
不知道是不是苦吃多了的孩子,都無法欣賞咖啡的苦澀。
雖然讨厭咖啡,可謝星辰泡出來咖啡卻一直風味極佳。
明明是同樣一個咖啡機,同樣的咖啡豆,張赫就泡不出來——自打辰辰入住,老張家的餐具、廚具,甚至掃地機器人,都統統開始倒戈。
對他這個主人愛答不理,全部愛死了謝星辰。
一到張赫手上就裝死,一到謝星辰那裏就乖乖聽話、好好幹活。
嗨呀,一群機械叛徒!
……
月色朦胧,張赫講洗冤錄的故事,講講講。
謝星辰給面子地坐在他身邊,安安靜靜聽。
庭院彌漫着青草的香氣。
春入初夏,微微蟬鳴。
傻子也明白講這些是什麽意思。謝星辰在他期待殷切的目光中,垂眸、抿唇,指尖微微顫抖,幾乎是動搖的邊緣。
可最終,還是——
“……我演不了。”拒絕時,嗓子有點啞。
“嗯,知道知道。”
張赫笑笑,站起來。
猝不及防一把攬住身邊少年的腰。別的霸總鐘愛壁咚,他更喜歡把人抱起來——背後的深層心理其實差不多,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小強勢。
“辰辰你聽我說啊。”
他把人高高抱起。手指彈琴一般,開始調皮地數他凸起的脊骨。
狗子炸毛,明顯僵硬。
張赫哈哈哈。
“我知道我真知道,知道你要高考,知道對前途影響很大。這種時候跟你提出這樣的要求,确實強人所難。”
“但是~~~還是希望你能考慮。”
“辰辰啊,謝雪羿那個角色,我是真的很喜歡。雖然只是個紙片人,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要是最後被不合适的人演了,會很失落……”
“所以辰辰,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至少考慮去試個鏡?要是不合适、演不來,絕不勉強。”
“好不好啊?就試一下,就一下,你不答應,我不放你下來啦?”
最後一句,張赫甚至用了一種他這輩子都沒用過的可怕語調。
幾近于撒嬌般的耍賴。
張總賣萌,天理難容。
但都到這一步了,作為一個能屈能伸的漢子,老臉也不要了,甚至把妹妹張嘉瑤的那一套搬過來用。
張總盡力了!
……
月影東移。
張赫等着,卻沒謝謝有回應。
只好把孩子放下來,繼而微微一愣。月下,謝星辰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輕顫。臉色蒼白到沒有血色,整個人失魂落魄,仿佛剛從水裏撈上來一般。
張赫:“……”
啊啊啊張圖斐!!!what are you弄啥咧?
艹,心疼。
行了行了行了,是真不願意,不願意算了!
張總其實也不是個會很會哄孩子的人,也是手忙腳亂:“哎呀,辰辰,知道了知道了!不答應也不要緊!你看你為難的,沒事,不必!”
媽呀,眼眶都紅了。
他的錯!把狗子惹難受了,啊啊啊!
“好了好了真的!我就問問,只是問問!對不起對不起,不怕乖啊,再也不問了。”
“……我演。”
啥?
“我演。”
張赫一臉懵逼:“也,不、不用勉強?”
“我演,”謝星辰擡起眼,略微上挑的眼尾堅毅而漂亮,“沒有勉強。”
“真演啊?”
“不是逗我?”
“辰辰,其實沒關系,真不用勉強的。”
“你咋突然想通了?”
“……”
謝星辰:“真演,沒勉強,你到底想不想讓我去試鏡?”
廢話,當然想啊!
啊啊啊,幸福來得太突然。
張赫一個激動沒收住,又把人抱起來了:“辰辰辰辰,你怎麽那麽好?哎呀你放心,你這麽好絕對能考上大學的。真考不上也沒關系,大不了張總送你出國念!”
“……”
柔和的夜風。
謝星辰緩緩放松身體,埋頭在男人的肩窩。
……其實,不想演,不是因為要考大學。
他害怕的,從來就不是考不上。
而是萬一,出現在熒幕之上,或許某些可怕的、黑暗的、好不容易才掙脫的過去與流言蜚語,會再度如影随形。
他怕,所以推拒。
可是。
怕,也終究……抵不過私心。
應該,也沒關系的吧。
只是幾集劇,只是這一次。
茫茫人海,他那麽渺小,世界那麽大。
就算可能萬劫不複。畢竟觸手可及處有陽光,也不甘心把一生浪費在恐懼上。
更不要說,答應他的那一刻,野男人臉上瞬間的明亮……值得他支付任何代價來換。
……
那一晚回房,謝星辰睡不着。
捧着《華都洗冤錄》,翻了好久。
幾百萬字的書,又燒腦,按說不是那麽容易讀。但月下才被科普過劇情,張赫講得特別好,所以入門也變得容易了很多。
……謝小将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翻着書,懷着微妙的酸澀。
什麽樣的紙片人,能讓他那麽喜歡。
謝星辰幾乎鄙視自己。他也總不至于……醋到一個紙片人身上。可事實就是,張赫說起謝小将軍時的眼神,确實是讓他心底喉嚨裏兇狠地泛了酸。
那種眼神,和待他時的溫柔,不一樣。
野男人看他,一直都是看可愛小朋友的寵溺。明明他下下個月過完生日就二十了。
懷着悶悶的心情,書倒是莫名其妙地……看進去了不少。
看着看着,反而不太酸了。
書中的謝雪羿,活潑開朗、上房揭瓦。
成天哈哈哈,與其說是野男人的理想型,倒不如說……是野男人本人?
反倒他演的那個三皇子容若,性格跟他南轅北轍。
是那種少年老成、心思很重的皇子。挺別扭的,雖然聰穎,卻過于敏感和偏執、還總口是心非。
……這個性格,仿佛也在哪裏見過。
可是,明明是這樣的兩個人。
真到了最後,卻是一貫持重的容若卸下了平素的冷靜。
明知道皇上震怒,明知擅闖宮闱必遭牽連,卻還是砸了禦賜的皇子佩、不管不顧,哪怕是滅頂之災謀反之罪,也拼死要去劫摯友的囚。
而謝雪羿那邊,大漠之上,謝老将軍老淚縱橫:“阿羿,你留下吧。”
此行回宮,人盡皆知,謝氏一族兇多吉少。
留在大漠或許能尋得一條活路。
只是倘若留下,從此便是大漠孤鷹,遠望長安孤煙寒,此生此世與想見之人再也不可能見面。
謝雪羿不肯留。
策馬揚鞭,堅定地随父回了京城。大概即使代價是死,他也非得在死前再同那人喝一壺酒、得一個微笑。
為了茍活一輩子從此不見,他不願意。
謝星辰合上書。
盯着天花板,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
第二天。
“辰辰!啊啊啊,你咋有黑眼圈了!”
不過還好,孩子畢竟年輕,黑眼圈也遮擋不住帥氣逼人。
張赫忙忙碌碌,幫換收腰的西服正裝,幫打領帶。幫少年把頭發往後梳成大人模樣,冰涼的定型水往前額抹抹抹。
離得那麽近,灼熱的呼吸弄得人癢癢的。
謝星辰低着頭,皺眉,胃裏一陣蝴蝶飛。
“哇,我家辰辰這麽帥的嗎?”
鏡子裏,少年帥氣逼人的樣子,陌生又熟悉。
可也就幾個月之前吧。謝星辰還記得,那時他跟着沈灼華去星圖,眼神兇惡像一只戰鬥流浪犬。張赫帶着金絲邊眼鏡從辦公室走出來,則是一副西裝革履富貴逼人的樣子,袖扣閃亮亮。
……倒映在同一個玻璃牆裏,畫風完全不一樣。
像兩個世界,永不相容。
可現在……
謝星辰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皮膚白了很多,而且細了。
畢竟天天宅在家,又被野男人成天往臉上糊各種昂貴的護膚品。野男人這個人,別看捯饬家裏不行,捯饬自己倒是從來不含糊。
不但護膚,牙刷都是電動的,刷完牙還弄水牙線,謝星辰被逼着學學學,弄弄弄,成天被揉護手霜,現在連手背都摸起來是滑的,指甲也修剪得很精致。
終于,同野男人畫風開始融合。
現在看着,還真蠻像是“他家的”辰辰的。
灰色的西裝,謝星辰記得野男人也有一件類似的。
暗戳戳期待,會不會……暗戳戳情、情侶裝。
然後,他就看到張赫從衣櫃裏拽出了一件非常一言難盡的狗頭T恤。又打開抽屜,大金鏈子,大金表,墨鏡,開始一個個試。
“……”
“你在幹什麽?”
“呃,穿衣出門啊。”
“你就穿這個?”
張赫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呲牙doge:“那不咋地?嗨呀,沒事的,今天是帶你去跟編導組見面,都是自己人。你張總回歸一下本我,每天裝得累死了。”
是真累死了,金邊眼鏡和西裝,那都不是他。
畢竟張總的本體是大金鏈子+貂!
可惜現在不是冬天,不然他準上大黑貂,去劇組帥一臉!
謝星辰:“……”
好不容易西裝畫風才搭起來,你什麽意思?!
“給我好好的,穿正裝!”
張赫:“哎不是,不是!你咋還管起你張總穿啥來了?喂喂喂你放手,你勁兒大了不起啊,哎~~”
……
劇組。
被迫穿正裝的張總,不嗨森。
上了樓,進門,幾張大臉迎過來,毫不避諱地閃着詭異的光芒,團團圍住謝星辰。
“啊啊啊?終于!終于見到真人了!”
“傳說中的辰辰!啊啊好看!”
張赫無奈,把唐紗紗他們幾個往後拽:“哎哎哎,我家孩子認生的,別吓着他。辰辰,你王叔,小方哥哥,紗紗姐。”
謝星辰:“……”
其實,有點後悔。
實在是不擅長這種被好幾個人高度注意着的場合,不知道怎麽回應,手都有點不知道往哪放。禮貌、生澀地都打了招呼,不自在程度MAX。
而編導組可不管他。
方導和唐紗紗果斷近距離星星眼膜拜欣賞,王導則跑到機子旁邊。
卧槽!!!
真不愧是他樓梯間的驚鴻一瞥!!
這個辰辰、超上鏡!!!
要知道上鏡不容易啊!演藝圈美人從來不少,但衆所周知,鏡頭這玩意毀人不倦。
像沈灼華那種上鏡顏值反而能加成的,一萬個人裏頭都難找到一個。好多演員都是本人顏值能打,無奈上鏡土肥圓。
就連卓一青、張赫、白雪绫,也都是本人要比熒幕上更好看一些的。
辰辰不一樣!
辰辰本人就好看,上鏡還幾乎美貌度無損!
360°無死角。
“呃,但是那個手……?”
……
謝星辰的斷指上周剛做的手術。
現在還裹着一圈紗布。半截深灰色的金屬手指露在外面。
假肢還沒用習慣,依舊有些不靈光。在碰到東西時的觸感和真實手指不太一樣,卻比真實手指更敏感,微微的電流總能叫人頭皮發麻。
“……”依舊,不喜歡別人提他手。
王導正用鏡頭看着他呢。
嗷喲媽呀,眼神好兇!
嗚嗚嗚驚鴻一瞥的小朋友,為什麽要對伯伯突然兇?
王導委委屈屈看向張赫。
那眼神,仿佛是張總牽出門的大型犬沒拴,路人王伯伯哀怨地看着他,“求管管你家狗”的場景。
張赫:“噗。”
他習慣了辰辰的可愛,都差點忘了……這孩子在外頭,一直是生人勿近的。
當然,也不完全是。白雪绫接近辰辰就挺容易,還有公司裏的大姐姐,剛才唐紗紗上手摸他也沒說啥。
呵,辰辰啊~
小小年紀,就知道對漂亮的大姐姐雙标,挺有前途?
……
造型師幫謝星辰簡單造了個型。
高馬尾,烈焰冠,暗紋收腰黑色勁裝。謝小公子是個養鷹的。自帶皮手套,手指會藏住。
“妝發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拍攝時當然會畫得更加精細,到時候也會做新的道具。”
編導三人組:“這樣,就已經超帥了!”
是真的超帥。鏡頭裏面看,完全是那種異常奪目的外形。
“完全書裏面的謝小公子本人真的!這別人根本沒法比啊。”
方導:“求給個回眸淺笑,就拍一小段。拍給珍珍看!”
張赫:“拍拍拍!免費随拍!”
……
機器拉起來,謝星辰秒僵硬。
完全不知所措。像是一只被石化了的小木偶。
他是真的慌了。一身古裝,第一次穿這種衣服,手根本不知道該往哪放,假發勒得臉不舒服,別說笑了說話都困難。還要他回眸,怎麽才算是“回眸”?
張赫:“哈哈哈哈哈。”
“沒事,第一次誰都懵。辰辰你放輕松,就對着鏡頭,給你王叔随便笑一個呗?”
“很簡單的!就随便笑笑~”
謝星辰:“……”
笑不出來,而且,什麽叫随便笑笑?
“嗨呀,”張赫被他的木偶化給徹底可愛到了,摟過來就咬耳朵:“哎呀,就放松呗~就當賣個笑,賣完咱就回家了!你就當這是古代,張總今天是特地帶你出來賣笑的,嗯?”
謝星辰:“……”賣啥笑,這是什麽魔性的類比?
張赫:“再不笑,rua你了?”
謝星辰僵歸僵,但不給rua。
而且他認為笑和rua之間其實沒有必然關聯,有些人只是單純想rua他。
不給rua,于是狼狗互撓。
王導&唐紗紗&方導:“……”
天啦撸這謝小将軍!身手了得!雖然第一次對鏡頭認生笑不出來,但這武打能力可厲害了!
無影手啊,都不用開倍速的!
不過。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紛紛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了。
這少年,到底是張總的啥?誰都想問,但誰都一直沒敢問。看這互撓的熟練程度,你說小嬌妻吧又不太像。你說助理吧,助理撓老總?
如同家裏的任何一次互撓,結果當然是富貴狼很快敗落。
“行行行不鬧了辰辰,哈哈哈,幹正事,看鏡頭!”
“往裏看,一二三!快快快拍你呢!”
此刻,編導組三人擠在鏡頭前。
嗷!!!
各自內心土撥鼠叫。
透過鏡頭,謝星辰依舊笑不出來。
就只能是被推着勉強回眸而已,一副別扭的、略微松動又懊惱的表情。
然而,比笑還生動!
方導直接雞血,大特寫怼過去。鏡頭裏,少年轉過臉來,那神情明顯是他在意的人惹着他了,他又氣又甜又不能發作,憋的要死。
“……”
絕了。
完全絕,而且因為無比真實,莫名高甜。
方導鏡頭狂怼,花式怼出男朋友視角!
……要是容若惹謝小公子生氣,謝小将軍的反應就應該是這個表情!絕對是了!
王導:“我的直覺是對的!太合适了!”
唐紗紗:“我的姨母心,這完全遭不住,我回去能寫十斤小甜文。”
十幾秒的短視頻發給珍皇。
珍皇正在和朋友火鍋宴煮毛肚。筷子一松,毛肚掉進了鍋裏。
“靠,萌我一臉血。”
朋友:“啥啊萌你一臉血啊?我看看我看看!哇哪裏找的小鮮肉,哈哈哈臉好萌,像家裏被我rua急了的貓。”
“哇妥妥我的菜,求介紹!年紀小沒關系,請問他願不願意少奮鬥二十年?”
珍皇:“哎哎哎,少亂來啊!這可是我本命紙片人的真人版!”
“啥?你本命,這是謝小公子?”
“卧槽!”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這造型,可不就是謝雪羿?!
“啊啊啊新人演員嗎?我的天,這也太棒了吧!”
“珍珍,你那裏找來的極品小仙男?”
很快,視頻就不知被誰傳網上去了。
十五秒的小視頻,直接引爆“謝雪羿真人十五秒”話題。
明明就怼了個臉,背景音樂啥的都沒有。然而實在太可看了,大家一遍又一遍。
【嗷!比我想象中還帥,一本滿足!】
【我剛才抱着視頻哭出豬叫聲,我媽罵我了!】
【為什麽只有十五秒?求十五分鐘,不,求十五個小時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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