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兩人以有苦主委托為由告別朝父,連夜趕回市裏。
朝初陽胸口奇癢難忍不能開車,朝小夕有駕照但是從來沒正經開過車,朝初陽問他能不能開,晁汐拍胸脯保證能開。在來的路上,晁汐看過朝初陽開車,覺得操作非常簡單。
晁汐系好安全帶,腳下油門一踩,汽車“嗖”地一下沖了出去,朝初陽隐隐覺得讓他開車好像不妥。
當晁汐再次加大油門,在黑暗的鄉間小路上跑出了銷魂的S形,朝初陽終于知道錯了,緊緊抓着車門把手,聲音顫抖:“小夕,小祖宗,麻煩你看看時速表,烏漆嘛黑的你開到120碼,太快了!哎呀,我的媽,你松點油啊!前面是個急轉彎……”
120碼的車速在鄉道上已經嚴重超速,但晁汐完全感覺不到速度,他在天宮和冥界散步都比這快。
朝初陽感覺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屁股被颠的發麻,幸虧車子是輛耐草的越野車,不然肯定會被晁汐給開散架了。
“停、停車,我要吐了。”朝初陽胃裏翻江倒海,從不暈車的人被晁汐大開大合的車技給整吐了。
晁汐一腳急剎,朝初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還是差點撞上擋風玻璃。
朝初陽整個人都虛脫了,頭暈眼花地打開車門,爬出門外就是一陣狂吐。
晁汐想起團扇女鬼的話,現代男人的身體中看不中用,嗯,的确如此。
朝初陽把胃清空以後終于舒服些了,打開駕駛室的門把晁汐拉出來:“下去,我來開!幸虧這裏沒有行人和交警,不然準出事兒。”
晁汐還沒過足瘾就被趕下來了,心有不甘道:“我開慢點嘛。”
“慢點也不行,你的技術太水了,你想開車的話,回頭我請你去游樂園開碰碰車。”
“……”
老司機開車,終于穩了,一路順暢,在即将過兩縣界碑的時候,稀薄的霧氣突然濃郁起來,如煙如濤,翻滾缭繞。
朝初陽打開霧燈,見度仍然很低,朝初陽将車速降到40碼,伸長脖子看前面的路況:“嘿,奇了怪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下大霧了?”
話雖這樣說,出于陰陽師的職業敏感,朝初陽将車緩緩停下,拿出羅盤,羅盤上的指針好像找不到方向,出現大幅度搖擺,360度旋轉起來。
“這裏磁場混亂,有巨大的能量幹擾。”朝初陽低聲道。
晁汐開天眼透過霧氣開四周的狀況。
這條小路一面靠山,一面臨水,來時走過,明明是條直路,現在卻蜿蜒曲折,鋪滿落葉,透着陰冷蕭索感。
平緩的山坡上林立着十來座土墳,墳頭上的招魂幡迎風飛舞,墳場中心有一棵幹枯斑駁的老槐樹,樹丫上站着兩個模糊的身影。
“我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肯定遇到陰物堵路了。”朝初陽邊撓胸口邊說,“我這裏越來越癢了,難道是血蓮的主人來找我了?”
晁汐按住朝初陽的手說:“你別抓了,摩擦力會讓血蓮越來越大。”
朝初陽趕緊停手,咬牙強忍着萬蟻噬心般的痛癢,忽然怒上心頭,按下車窗玻璃,朝外面大吼道:“草泥馬,你看上小爺了是吧?有本事顯身出來,讓小爺看看你長的什麽鬼樣!”
朝初陽吼完,将五帝法劍別在後腰上,往衣服裏塞了一些紙錢和驅鬼符,對晁汐說:“我下車看看,老虎不發威,當我們是病貓。”
晁汐沒有攔他,那兩只鬼看到開過光的五帝錢法劍還不退避的話,自己再出手不遲。
朝初陽在車外走了一圈,一邊灑紙錢一邊念咒,同時還不忘用各種不太好聽的語言問候血蓮主人。
坐在樹上的那兩只鬼,并沒有靠近的意思,但也沒有離開,好像看戲一樣還在交頭接耳。
朝初陽的天眼屬于初級水平,有霧氣的幹擾他看不到那兩只鬼,撒完紙錢後,無事發生,朝初陽皺着眉頭正準備回到車裏。這時,坐在樹上的兩只鬼突然消失,朝初陽背後升起一股強冷的陰氣,令他打了個寒顫。
朝初陽停下腳步,攥緊法劍,這種時候不能貿然轉頭去看背後。人的身上有三盞燈,一盞在頭頂,兩盞在雙肩,白天吸收陽氣,夜裏震懾陰魂,若是突然轉頭,熄滅了肩頭燈,鬼魂更加肆無忌憚。
陰氣近身,朝初陽胸口的血蓮越發痛癢,好像迫不及待想脫體而出。
朝初陽閉眼深呼吸了一下,一手捂胸,一手拔出腰間法劍,出其不意地反手朝背後猛刺過去。
兩鬼嬉笑着躲開,尖厲的笑聲在濃霧中顯得尤為陰森刺耳。
朝初陽聽聲辯位,将驅鬼符朝兩個方向飛擲出去。
“小哥兒,看起來斯斯文文,脾氣倒挺大。”一道陰柔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朝初陽啐道:“打牆堵我的道,我還要對你客氣不成?”
“小哥兒,你道行尚淺,別動刀傷了和氣。”
朝初陽抛出手中最後一沓紙錢,說:“買路錢我已經給過了,按規矩你們該讓路吧?”
“嘻嘻,小哥兒身上有血蓮印記,卻沒有合歡痕跡,你知道血蓮不解的後果嗎?”
朝初陽撇嘴道:“管你屁事,鬼現在也愛管閑事了麽?”
霧中另一道聲音說:“你跟他廢什麽話,看上了直接幹。”
朝初陽聽這兩個聲音都像男的,尼瑪,自己被男鬼看上了?
朝初陽夾緊屁股,咬破中指,在胸前畫了一道護身符。
這時,晁汐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晁汐邊走邊解開衣扣,露出胸前一瓣蓮花:“我哥沒這方面的經驗,不懂配合,我身上也有血蓮印記,不如和我試試?”
朝初陽差點驚掉下巴,小夕什麽時候也被紅蓮标記了?
晁汐說完話,四周陷入沉寂,那兩只鬼靜靜地看着晁汐,好像在探究什麽。
半響後,陰柔男鬼說:“啧啧,我們竟然遇到四柱純陽體了。”
另外一只鬼說:“胸前蓮花是假,眼中桃花倒是真絕色。”
晁汐聞言微微一笑,輕啓唇瓣,聲音柔中帶媚,十分撩人:“純陽身體令我煩惱,陽氣洩之不盡,純陽與至陰正好互補,二位若有興趣,不妨和我娛樂娛樂,如何?”
“小夕,你在胡說什麽?!”朝初陽大聲道,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竟然說出這種混話。
晁汐沒有理會朝初陽,直直朝兩鬼走過去。兩鬼被他身上的陽氣逼得後退了好幾步。
晁汐輕笑出聲:“怎麽,二位嫌棄我嗎?”
陰柔男鬼翹着蘭花指,拉着袖口擋住半邊臉說:“你……你退後,陽氣太盛,會灼傷我們。”
“哦,原來是兩只膽小鬼,有色心沒色膽,會點障眼法,躲在這窮鄉僻壤茍存于世,有意思嗎?”
“一個半吊子陰陽師也敢教訓我們。”其中一鬼不甘受辱,催動聚陰術,将墳地中的陰氣吸納過來。剎那間,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濃霧被強風吹散,朝初陽眯起眼睛,這才看清兩只鬼的模樣。
他倆一胖一瘦,相貌和常人相同,若不是臉色枯黃,眼無瞳仁,真看不出他倆是鬼。
陰氣吸得越多,胖鬼的肚皮越圓,像個皮球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朝初陽好想用針戳一下,看他會不會漏氣。
胖鬼吸夠了陰氣,肚子大得像足月的孕婦,咧嘴道:“美人兒,這下我不怕你的陽氣了,來,陪大爺玩玩。”
晁汐眼中泛起醉人的笑意,如三月桃花,缤紛絢爛,朝他勾手指:“你過來。”
“嘿嘿,要得。”胖鬼用手兜着自己的皮球肚,一搖一擺地向晁汐走去。
胖鬼的陰氣與晁汐的陽氣碰撞在一起,摩擦出一道刺目的紅光,胖鬼陰氣消耗很大,肚皮一點點變小。
美人近在咫尺,胖鬼咬緊牙關突破這道壁壘,忽聽得“噗嗤”一聲,胖鬼的肚皮被晁汐手中的迷你金剛杵戳了一個洞。
朝初陽在一旁哈哈大笑,連聲叫好。
瘦鬼也哼笑起來:“胖子,我就說長得越美的人,心越毒吧。”
“嚯嚯,幸虧我早有防範。”胖鬼的聲音明顯從另外一個地方傳來。
朝初陽心中一凜,笑不出來了,趕緊看向晁汐那邊。
晁汐面前栽倒着一副無骨人皮,皮膚正迅速變黑衰敗,最後化成一灘烏黑的血水。
朝初陽快步走到晁汐身邊,與他背對背站着,将五帝法劍置于胸前,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臭難聞的血腥味,胖鬼從瘦鬼身後飄出來,這回,他現了原形,青面獠牙,鬥大的眼睛裏閃動着猩紅的血光。
他桀桀笑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我不僅要你的身體還要你的命!”
話音落下,胖鬼的雙肩生出兩只黑氣騰騰的鐵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晁汐襲來,晁汐一把推開朝初陽,用金剛杵抵擋鐵爪的攻擊。
迷你金剛杵只有巴掌大小,鐵爪卻鬥大如碗,近身以後,更是尺寸暴漲,變為傘狀,其中布滿鋒利尖刺,看架勢是要把晁汐包在裏面。
另一只瘦鬼也耐不住寂寞,用起屍術将墳地裏的屍體全部拉了出來,十幾具腐爛僵硬的屍體慢慢沖晁汐圍攏過來。
晁汐臨危不亂,腳下四縱五橫,以九宮步躲過了鐵爪包圍,同時手上快速結印,掐出幽冥訣。
凡間的陰陽師都會掐訣,比較常見是三清訣和北帝訣,主要是啓請召喚神靈,或者布上神靈之氣,克制作祟的鬼怪。
幽冥訣是冥帝專用,訣起的那一刻,天地變色,地動山搖,一道厚重的陰門從晁汐背後破土而出,門內黑霧翻湧,帶出一股來自冥界的冰冷肅殺之氣,數道鐵鏈從裏面飛射而出,将兩鬼牢牢鎖住。
“你怎麽會幽冥……”兩鬼和那些屍體被鐵鏈裹成粽子,縮成一團,聲音因為害怕而變得含混不清。
“收!”晁汐一聲令下,鐵鏈滾動,将瘋狂掙紮的惡鬼拖入陰門內。
陰門關閉,原地下沉,消失。晁汐淡定地拍掉身上的碎葉塵土。
朝初陽呆若木雞,整個人都傻掉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晁汐,蠕動着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這是我剛學的招數,沒想到第一次用就有效果。”晁汐解釋了一句。
朝初陽木讷地搖頭,喉結不停滾動,擡起右手,顫抖着指天指地,最後咽下一口唾沫說:“小夕,你動靜整太大,把天尊引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我要出差幾天,存稿有限但還是會日更,不過沒有雙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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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