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年後。

臨城方宇家。

兩個周歲小兒一前一後,顫顫微微地追逐着。其中那個穿着帶帽兜瓢蟲裝的小人兒,撲到坐在沙發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懷裏,舉着手裏的草莓往老太太嘴裏塞,嘴裏還含含糊糊嘟囔着:“撓奶……撓奶吃……”

老太太把孩子抱起來,摟進懷裏,張口咬了一小塊草莓,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一朵花:“霄霄寶貝兒真乖……”

這時跟在後面那個穿着青蟲裝的寶貝兒,見瓢蟲寶貝兒被抱了也忙不甘人後地湊過來,手腳并用地往老太太膝蓋上爬。

他卻不像之前那個瓢蟲寶貝兒說話早,還叫不出老奶的諧音來,只顧急地直哼哼:“嗯……嗯哼哼哼……”

老奶奶自然也看見了,忙把瓢蟲寶貝兒放在一只膝蓋上,一手扶住,另一手去撈地上的寶貝兒:“哎呀,林林也是老奶的寶貝兒,來,老奶抱……”

話是這麽說着,但老太太到底是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瘦小孱弱,單手夾住青蟲寶貝的小身子,卻沒有力氣把他抱上膝頭。

一旁一位正在忙活着擺弄孩子衣服,奶瓶,尿不濕的中年優雅美婦人,一轉頭看見這情形,忙過來幫了把手。

青蟲小寶貝兒終于得償所願,跟瓢蟲寶貝兒一左一右坐在了老太太的腿上。

青蟲寶貝兒伸出一只小手,遞到瓢蟲寶貝兒面前,張開手,露出手心裏攥着的一塊小奶片來。

瓢蟲寶貝兒很給面子地捏了起來,卻轉手又遞到了老太太嘴邊讓她吃。

老太太用嘴唇碰小家夥的小嫩手道:“老奶不吃,給弟弟吃。”

瓢蟲寶貝兒果然很聽話,又把奶片遞給了青蟲寶貝兒:“寄寄吃……”

青蟲寶貝兒忙張開嘴,連着瓢蟲寶貝兒的手指頭一起吃了進嘴裏,然後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甜甜笑容來。

這兩個寶貝兒的确是親兄弟,只不過是同母異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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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方宇在聯系到的代孕機構,特意要求了選用同一個母體的卵細胞,然後用他和楚延的精子培育出兩個受精卵,一同植入了代孕女子的子宮內。

生産的時候,楚延家的楚霄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世上,自然就成了方家寶貝兒方林的哥哥了。

一旁優雅的美婦一邊收拾手裏的東西,一邊對老太太說:“大姨,照我說你還是搬過來住,咱們一起守着孩子們,我們還能順便照顧你,小延那邊也能放心,多好的事兒。”

老太太卻不為所動道:“還是不了。年紀大了,實在是不想挪窩。隔三差五把霄霄和林林接我那裏住幾天就挺好。”

美婦領教過老太太的固執,只好不甘不願地放棄了當面勸說。

一樓客廳裏,方父跟方宇和楚延正圍坐在沙發旁,品着茶,看着新聞,順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話題多圍繞在方宇的公司上。

楚延在一旁不怎麽接話,只是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

霄林這幾年越做越大,是他和方宇共同為之奮鬥的結果。方宇為他成立了霄林,他自然也揮灑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那也算是他和方宇密不可分,深入骨血的融合體。

聊着聊着,畫風就轉到了生活瑣事上。

方父對楚延道:“小楚,我跟你阿姨在前面的小區裏看了套帶個小院落的房子,我看大小也挺合适的。你再勸勸你奶奶,讓她搬過來,離我們近,來往看孩子也方便。”

當年方父打發了小吉,又一門心思地想要改變自己兒子要跟男人胡來的現實,誰知道三來二去,發現方宇又跟楚延搞在了一起。

又鬧騰了些日子,也始終沒能把兩人分開,楚延的态度較之從前也變得萬分堅決起來。

直到兒子去找醫師出示了書面診斷,确實證明他不論心理還是生理上,都已經沒辦法再和女人在一起像正常夫妻一樣生活了。之後方宇又跟他們說了一大通關于之後的生活打算,無非就是說他找了一圈,還是覺得楚延是最适合他的人。最重要的,他做了為方家留後的承諾。

方父方母終于覺得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妥協的境地。楚延的根底他們是知道的,從前也十分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如果他的兒子一定要找個男人過日子的話,相較于不知底細,亂七八糟的其他人,楚延的确是最合适的。

于是,本來就慣着孩子的方父方母,沉痛地接受了要有一個男兒媳婦的事實。

其實閑暇時方父也想過,是不是那個小吉只是一個用來替楚延遮擋的幌子?從頭到尾,他家兒子想要抓住的都只是一個楚延?

但事到如今,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尤其真的抱上了孫子之後,更是什麽都比不上孫子重要了。

這時候楚延聽了方父的建議,正有些為難得不知怎麽開口,旁邊方宇已經插言道:“爸,這事說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老太太不想搬,你又何必來難為楚延。”

這話方父就不愛聽了:“這怎麽叫為難了?”

方宇道:“奶奶在那裏住了一輩子了,跟楚爺爺結婚生子,養大兒子,又養大孫子,有感情不舍得搬。你們不能想當然,得理解老人家的心思嘛!”

方父瞪了方宇一眼,心想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楚延在旁邊見狀也不好再繼續沉默,開口說了句:“方叔,我奶奶脾氣有點倔,我再試着勸勸看吧!”

方宇朝他看過來,兩人彼此眼神交彙,都知道心中所想。

試着勸勸也只是個說辭,他們知道奶奶不可能搬家。

之前把奶奶接到B市去待了幾個月,老人家一門心思想再找機會拉兩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回頭是岸。誰知道出師未捷,沒待多久就把自己待出了毛病來。

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裏生活了一輩子,一下子換了地方那叫一個不适應。

楚延跟方宇又天天忙得沒時間陪她,雖然方宇找了家政幫忙收拾屋子,跟老太太作伴,但還是沒能阻止老太太的精神頭一天比一天萎靡了下去。

最後沒辦法,應老太太的要求,把她送回臨城的老宅子,奇跡般的,沒過多久老太太身體就恢複如初,又開始沒事就收拾這兒收拾那兒,串個門溜個街了。

可能經過那麽一通折騰,老太太也看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一個老家夥沒那麽大本事可以改變什麽,就由着他們折騰去,自己安安穩穩,踏踏實實在那處充滿一生記憶的老房子裏安度晚年得了。

等到重孫子出生,老太太摩挲着小嬰兒稚嫩的小臉蛋兒,更覺得已無憾事,雖然沒能力成天守着寶貝重孫子,隔三差五看一回也是相當滿足了。

方父方母有這樣的打算,一方面的确有為老人家着想,希望能夠就近幫着照顧,讓楚延跟着自己兒子在外面安心做事業的心思。另一方面,其實也是怕兩個小寶貝到老太太家住的時候受苦,畢竟楚延家那處院落,實在是太小了。

“行了,爸,你跟媽也別瞎擔心,奶奶還能虧着自己重孫子?再說,每次就去也住不了幾天,林阿姨還跟着去照顧,她在咱家幹這麽多年,知根知底的,你總該放心了吧?”

方父之前聽楚延答應再勸勸老太太,又聽兒子這麽說,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吃過晚飯,逗了會兒孩子,方宇拉着楚延的手去院子裏散步。

方母一直因為自己只養育了方宇一個孩子而沒過夠瘾,早就做好了要将中晚年生活奉獻給孫子或孫女的準備。

這次一下子教養一對雙,早就樂不得了。

所以方宇跟楚延這兩個爹當得甚是潇灑,除了盡力做好事業賺錢,偶爾抱抱孩子享享天倫之外,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都用來風花雪月,卿卿我我了。

正是秋日,桂華皎潔,方宇把楚延的手握着揣在自己褲兜裏,嘴裏哼着最近流行的一首英文歌曲,曲調輕松歡快,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滿庭桂花香氣馥郁,沁人心脾。

楚延輕嗅着香氣,耳中傾聽着方宇的輕聲哼唱,被方宇握在兜裏的手指動了動,勾住方宇的手指與他糾纏。

方宇把他抓緊,不讓他作怪,邊哼邊轉頭對着他一笑,笑容裏情思蕩漾,流光滿溢。

十多年的歲月過去,他們還在一起,一如當時年少,眼中純淨的只映得出彼此的身影。

楚延覺得心裏被裝得滿滿的,幸福都要溢出胸腔來,轉回頭繼續往前走時,卻見一人遠遠地從大門處走進來。

那人一頭秀發,長裙飄飄,手裏提着一兜東西慢慢走到他們跟前,目光在他們連在一起的手臂上轉了一圈。這位長發美女翻了個與自身氣質頗不相符的白眼,揶揄道:“這麽秀恩愛,就不怕遭雷劈嗎?”

方宇抽出抓在褲兜裏和楚延相握的手,轉而擡臂将楚延摟在懷中,沖着那美女道:“我倆自己恩愛,也不是秀給誰看的,你裝看不見過去就是了,何必自己找虐?”

美女聽出他語氣裏透着微微的不悅,不由微垂下了頭,有些委屈似得道:“那件事翻不了篇了是嗎?你是要一直恨着我嗎?你再也不是那個疼愛我的方宇哥哥了!”

這畫風一時一變的,楚延在旁邊都有些看呆了。

還好方宇對待小女孩的心思善變比較有經驗,伸出手照着美女的額頭用力彈了一下,道:“是你一上來就咒我倆遭雷劈的,這怎麽反過來成了我小心眼記仇了?小丫頭,我告訴你,從前那事我還沒正兒八經教育教育你呢!喜歡就可以不擇手段了?下藥這麽龌龊的事,哪是一個窈窕淑女會做得出來的?丢不丢份兒?另外呢,雖然俗套,但我還是要說,你這麽美的姑娘,總會遇到真心待你好的人。我嘛,你就別再打主意了,聽見了沒?”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打我家楚延的主意更不行。”

眼前這個丫頭自然是舒絡了。

自從确定方宇和楚延突破障礙重修舊好之後,舒絡自知無望,喝了酒闖到他們的住處,抱着方宇痛苦地哭鬧了一場,隔了幾天便提交了辭呈,離開了B市。

之後再碰面的機會不多,尤其是她每次見了方宇都要刻意繞道走。私底下倒是和楚延還保持了偶爾的聯絡。

雖然方家和舒家聯姻未成,到底交情還在,舒絡跟方宇的父母也還是像從前那樣親密。

而等楚延和方宇的寶貝兒出生之後,舒絡更是有事沒事就過來串門,逗弄兩個肉嘟嘟的小天使。

這時候舒絡聽到方宇的這番話,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不想讓我打主意,那你們兩個就小心這點兒,別讓我逮着機會。”

方宇還要再說,舒絡卻不理會他,提着手裏的東西,徑自往院子裏走去。

楚延碰了方宇一下,沖着他笑了笑。他知道,舒絡雖然嘴上說得邪性,但其實心裏早就已經釋然了。

她到底為了心中所愛去努力争取過,即使手段有些不堪,結果更是不盡如人意。但努力之後再放手,多少也算是沒有遺憾和怨悔了。

...

劉建同從國外回來,陳峰和方宇為他接風洗塵,自然也帶上了楚延。

劉建同看着絲毫不避諱親密的這一對兒感慨不已,道:“我待那地方基佬遍地,雖然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吧,但你倆搞一起我還真是沒想到……”

陳峰在一旁笑他:“就說你那腦子不太靈光,其實早就該看出來了。他倆高中那會兒不就好得要命?”

劉建同想了想道:“還真是,讓你這麽一說,回頭看看,好像處處透着不尋常。哎~還記得那次,也是在這個酒樓吧?就是楚延被打破腦袋那次……”

他這樣說着,一旁陳峰也想起來了,道:“對,我記得,當時還是你眼尖發現方宇對楚延那叫一個細心照料,比對霍思雨用心多了。其實當時我也隐隐覺得不太對勁兒,但到底是年輕太單純,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劉建同道:“我也是啊!我還記得那時候霍思雨說了一句什麽楚延挺可憐,提議我們拿出點零花錢來接濟他的話,然後方宇就踹門進來,黑着個臉讓咱們散夥了。第二天他就跟霍思雨提分手了吧?我就說他是因為楚延才跟霍思雨分手的,當時你們還都不信!”

陳峰跟他一起啧啧搖頭,問方宇道:“你那時候就對人家楚同學動心了吧?”

方宇一手舉着酒杯,笑眯眯地望了楚延一眼,道:“這個真說不準,那時候我也挺迷糊,看不透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直到後來他非要跟我散,我心裏難過的要命,那時才看明白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思。”

“什麽叫他非要跟你散?原來楚延你還想過要掙脫方宇的魔爪呢?”劉建同一臉興趣盎然地問道。

楚延朝他笑了笑,卻沒說話。

方宇替他說道:“沒錯,他之前老想着跟我一拍兩散,也是好不容易才肯承認離不開我的。”

他這話說得,慶幸之餘還頗有點洋洋自得的意味。

劉建同點頭道:“也是,就你方少爺的魅力和手段,不管男女都能吃得死,這一點我是從小就佩服的。”

方宇瞥他一眼道:“什麽叫不管男女?我眼裏可就只有我家楚延一個,你別胡說八道。”

劉建同被方宇這幅樣子給驚着了,直呼沒眼看。

吃着喝着,陳峰又給劉建同科普了一下當年方宇怎麽帶人跟家裏出櫃,其實是偷梁換柱,滿腹心機的往事來。劉建同邊聽邊頻頻朝着方宇豎大拇指表示佩服。

酒過三巡,劉建同又道:“我在的那邊同性結婚合法,不行你們也辦手續過去領個證得了,這麽沒名沒分的,你一個花花公子也就罷了,人楚延多委屈啊?”

其實這一點方宇早就跟楚延提過,只是楚延不喜歡折騰,也不怎麽在乎這些形勢上的東西。

這時候聽劉建同提起來,忍不住又有些心動。他到底是想給予楚延這天底下最美好最完整的一切可能。

當他帶着問詢的眼光望向楚延的時候,楚延回了他一個分外溫柔的眼眸,然後轉頭對劉建同道:“我倆結過婚了,也有證。”

陳峰:“……?”

劉建同:“結婚證?哪兒領的?”

楚延指了指方宇,道:“他做的,還蓋了章。”

劉建同跟陳峰眼光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向方宇,“噗嗤”一聲笑了。

“假的啊?”

方宇被他們笑得微惱,皺眉道:“假的怎麽了?雖然沒有國家的認證,但我做的比真證精致多了,質量還好,撕不壞的,改天拿給你們見識見識。”

劉建同笑得差點打翻了酒杯,道:“你行不行啊?做個假證糊弄楚延?”

陳峰也道:“方宇,看不出你居然這麽幼稚。”

方宇懶得跟他們計較,只把楚延放在腿上的手抓到手裏握緊,對那兩個嘲笑人的家夥道:“你們懂什麽?我家楚延喜歡着呢!”

楚延承認,方宇做的那本結婚證他真的很喜歡。

兩顆腦袋親密地湊在一起,一個笑容恬淡,一個滿臉地寵溺。

結婚日期是xxxx年5月27日。

身份信息下面,還有一行國家機構頒發的證書上沒有的字。

有效期限:一萬年。

一萬年,真是個用爛了的梗,但楚延還是被它打動了,來回摩挲着,愛不釋手。

以至于他沒去注意跟結婚證一起被奉送到他面前的一摞文件。

直到方宇獻寶似得捧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下那本結婚證,接過去看了看。

霄林公司方宇名下的資産股份,方宇同志的全部個人資産,包括存款,房子,車子等,全都以具有法律效力的書面形勢,轉到了楚延名下。

“寶貝兒,我以及我的所有,全部都是你的了。你要對我負責,婚姻期限的一萬年之內,你都不能再抛下我了!”

一張假證和一堆身外之物,套牢了楚延同學一萬年的歲月。

他紅着眼眶,緊緊抱住方宇,心甘情願地淪陷其中。

那一天,楚延分外乖覺順從,還帶着從前未有過的火熱,由着方宇折騰。

比如,某種難以啓齒的羞恥姿勢,又比如,嘗試着主動挑逗,用讓方宇血脈偾張的一點妖嬈。

真是讓方宇回想起來就忍不住渾身發熱,差點兒就又不顧場合地硬/了。

聽到兩位老友此時因為一張假證在酒桌上噓他,方宇握着楚延的手舉起來朝那兩個家夥展示炫耀。

“我們不止有證,還交換過戒指,拜過天地,入過洞房,娃兒都有了,你們這兩只單身狗瞎叫喚什麽?”

兩人相握手的無名指上,果然戴着同款白金鑽戒,十分和諧耀目。

剛跟第四任女友分手不久的陳峰,以及換女伴像換衣服一樣勤的劉建同,雙雙被他這句話給暴擊了。

悻悻然半晌,劉建同便又嚷嚷道:“那你們得擺酒席請客!結婚這種大事就這麽悄沒聲息的怎麽行?今天這接風酒打發不了我,我等着吃你們正兒八經的喜酒。”

一旁陳峰也幫腔道:“是這麽個理兒。結婚過日子總得有個樣子,你們別在乎別人的眼光跟那些有的沒的流言蜚語,不說別人,我跟建同怎麽也得給你倆封個大紅包。”

方宇到底還是讓那兩個家夥給說動了,這次也顧不上楚延的意見,直接回家跟他爹媽商量去了。

方父方母意見統一,方家全票通過。

到底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要是連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怎麽說都是一種莫大的遺憾。

雖然兒媳婦的性別有些不同尋常,但楚延也算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秉性都十分了解的。外論長相,內論才學氣質,那也是萬裏挑一的出挑人物,與他們兒子也完全稱得上相配了。

得到父母的支持,方宇轉過頭去把這個打算告訴了楚延。

“你別不同意,我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你就是我方宇光明正大娶進門的,是我認定的人生伴侶,以後誰都別再想着打你的主意。”

楚延被他摟在懷裏,彼此身上的汗濕相互浸透,不分你我。

他笑着捏了捏方宇的耳廓,道:“你別成天像個小孩子似的,哪有人打我主意了?”

方宇側着臉啃了啃楚延的手掌,道:“怎麽沒有?上次在街上碰到謝曉然,她還偷偷瞥了你好幾眼。還有那次洽談會上那個什麽高處長的老婆,拉着你給她那個侄女瞎配對,煩死我了都!哦,對,還有那個姓冼的,有事沒事就找你出去喝酒,他不知道你已經有家室了還是怎麽地?”

楚延被他說得一陣無語。

謝曉然早就已經結婚了;偶爾碰上大姨大媽就願意給人介紹對象也是難免;還有冼雲行,幾年來也就那麽幾次機緣巧合地湊一起吃頓飯聊聊天而已,何況人家也已經有伴了。

這個方宇,什麽時候變成一個大醋壇子了?

但為了安撫醋壇子,在要不要擺酒席辦婚禮這件事兒上,楚延還是默認同意了。

婚禮酒席沒那麽奢華,流程也極簡單,只是兩個打扮分外出彩的俊朗小夥,攜手上臺,接受來賓的喝彩和祝福,然後在衆人的見證之下,緊緊地相擁親吻,宣布從此屬于彼此,忠于彼此,永不分離。

最後照全家福的時候,楚老太太一左一右抱着兩個小重孫子,一邊綻開滿臉皺紋來笑,一邊又偷偷抹着眼淚,楚延在她背後不停地摩挲她瘦弱的肩頭。

歡慶的日子自然少不了酒來酒往,老一輩先行離席,由着年輕人鬧騰。

方宇來者不拒,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勢,卻也忘不了護着他們家楚延。

“要喝酒的都沖我來,我老婆酒量差,你們都少為難他,聽見沒?”

“方宇你完了,成老婆奴了!”有人嬉笑道。

大學同宿舍的老大老二也來了,沖着衆人笑道:“你們不知道,方宇在大學那會兒就已經是老婆奴了!”

還有那就想事兒大地吵吵着問:“為什麽是老婆奴?難道不應該是夫奴嗎?這個是怎麽定義的?”

立刻引得大片地起哄……

飯店鬧完又去提前訂好的KTV。

楚延被嗨翻了的一群人吵得耳朵要聾,又勸不住亢奮過頭的方宇,吐了幾回了還不肯服輸,叫嚣着繼續。

楚延實在是被鬧騰得腦袋瓜兒疼,只好暫時撇下衆人出門透口氣。

閉着眼睛靠着牆吹了會兒風,換了幾口新鮮空氣,再睜開眼時,驀地看見眼前站了個人,正拿一雙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那人身材纖瘦,臉色白皙水嫩,一雙标致的桃花眼微眯。

見楚延睜開眼,他便開口問道:“你是誰?我……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楚延心中“咯噔”一下。

眼前這人他自然是認識的,以前還很熟悉,正是有好幾年聯系不上了的安寧。

但看安寧那副模樣,有點傻傻呆呆的,卻像是認不出他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楚延跟方宇的故事大概就到此結束,番外可能會寫安寧,也可能……

磕磕絆絆的,謝謝喜歡這個故事,并耐心留着收藏來看的姑娘們。

感謝麻吉小煜 和  Liz扔的雷,破費破費!

番外——安寧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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