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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野哪兒會照顧貓啊,他看着這個脆弱柔軟的小家夥,都怕自己抱着人家的時候太用力給勒壞了。

榮夏生回屋之後,佟野把小貓抱進了自己的卧室,裹在被子裏,關了燈,自己也鑽進了被窩。

睡前,佟野對自己說:千萬不能睡得太死,可別壓壞了人家。

然而,無論睡前是怎麽想的,睡着了就都由不得他了。

他一覺睡到天大亮,上午沒課,直到九點多才睜眼。

他起床的時候覺得心口熱乎乎的,本來還沒反應過來,掀起被子一看,一只圓乎乎的小貓正趴在他身上睡得香。

佟野笑了,連起床氣都沒有了。

他輕輕地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小家夥睜了眼,懵懵懂懂地看他。

“醒了?”佟野捏了捏他的小耳朵。

小貓兒哪兒聽得懂人說話,抖了抖耳朵,起來,從佟野身上下去了。

佟野怕他亂跑,就趕緊跟着。

一只小貓治好了他賴床的毛病。

佟野走出卧室的時候,榮夏生已經在書房寫稿子,書房的門開着,他一出來榮夏生就轉過了頭。

一米八多的大男生肩膀上趴着一只小貓,這畫面倒是怪可愛的。

榮夏生今天寫得很順,心情也好,看見他們後直接就笑了。

“早啊小叔叔。”佟野打着哈欠笑着跟他道早安,晃晃悠悠地走到書房門口問,“我能進去嗎?”

“可以啊。”榮夏生笑着答應,但還是在佟野進來前最小化了文檔。

佟野肩上扛着貓進來,一走進來榮夏生就起身過去,從他肩上接過了小貓。

小貓一見到榮夏生就開始叫,在他懷裏扭來扭去的。

“怎麽了這是?剛才還挺老實的。”佟野覺得小動物真的難搞,聽不懂話也不會表達,任何問題都只能靠猜。

“餓了吧。”

“我還好。”

榮夏生笑了:“我是說它。”

佟野尴尬地嘿嘿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問我呢。”

“那你餓嗎?”榮夏生抱着貓出去,“本來想叫你的,但是想到你沒起床,可能是沒課。”

“下午的課,”佟野說,“我叫個外賣吧。”

“別了。”榮夏生從冰箱裏拿出羊奶,倒進小盤子,“昨天我買了菜,等會兒我給你做。”

佟野受寵若驚:“你給我做菜?”

他湊過去,端起桌上盛着羊奶的小盤子要往小貓面前遞。

榮夏生趕緊制止:“等會兒再給它喝,剛從冰箱拿出來,太涼了。”

佟野笑了:“你也太細心了。”

榮夏生揉揉小貓的腦袋,輕聲說:“別急啊,再忍忍。”

看着榮夏生如此溫柔地對待這個小生命,佟野突然很感動。

雖然平時看着榮夏生好像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似乎任何人、事、物都沒法真正入他的眼,但其實,他比誰都柔軟。

佟野突然覺得蔣息說得不對,榮夏生不是無性戀,他應該是那種會愛一切美好事物的人,他是有感情的。

“我來做吧。”佟野說,“你都買什麽了?”

榮夏生驚訝地看他:“你會做菜?”

佟野笑了:“以前不會,今天開始可能就會了。”

他又走到冰箱前面,打開冷鮮層,看着裏面塞得滿滿登登的袋子都驚了。

他可是清楚地記得以前這個冰箱空得簡直不像有人用。

“你昨天買這麽多?”佟野一邊往外拿一邊問,“昨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佟野有點兒愧疚,覺得搞不好是榮夏生生日,或許對方是想跟自己在家吃頓大餐的,結果他在外面混到那麽晚才回來。

“那倒不是,”榮夏生說,“就是心血來潮。”

他摸了摸盛着羊奶的碗,用手捂着:“就是突然想起你住在這兒,每天都讓你吃馄饨的話,有點兒太委屈你了。”

聽到他這番話,佟野拿着袋子的手突然頓住了。

竟然是因為自己。

他沒說話,揉了一下鼻子,然後繼續往外拿袋子,想看看裏面都是什麽食材。

更讓佟野驚訝的是,每一個袋子裏面都不止一種食材,一樣一樣全都分好,而且在外面的袋子上很認真地寫下了每種食材的名字。

佟野從來沒見過做事這麽仔細的人,好像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對于榮夏生來說都非常重要,這不是儀式感不儀式感的問題,是他發自內心地在熱愛和尊重生活。

佟野捏着貼在袋子上的便簽紙,開玩笑似的說:“頭一回見到分得這麽仔細的。”

榮夏生擡頭看看,然後說:“因為我也不會做菜,買的時候就直接按照食譜買的,也按照食譜裝起來,做的時候比較方便。”

佟野笑了,挨個查看着上面的便簽。

榮夏生把小貓放下,讓它喝奶,一手護着小家夥怕他從臺子上掉下來,一手拿起了一包菜:“你想吃什麽?”

“都行。”佟野看了看說,“我也沒做過,這個西紅柿炒雞蛋應該挺簡單,今天就從它開始。”

佟野拿着西紅柿跟雞蛋過來,站到榮夏生身邊,他打開手機搜索食譜,同時問對方:“你喜歡吃什麽菜?”

榮夏生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都行。”

兩個“都行”的男人,最後吃了一頓味道奇怪的西紅柿炒雞蛋。

佟野以為這道菜好做,結果,所有的調味料他都放得跟鬧着玩似的,糖多了,鹽也多了,總之,什麽都放多了。

兩人吃飯的時候,榮夏生一口下去半天沒說話。

佟野本來想倒掉叫外賣,但被榮夏生制止了。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你第一次做菜,”榮夏生說,“雖然跟想象中的味道有點兒出入,但為了鼓勵你,我們還是應該努力多吃點兒。”

佟野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該感動于榮夏生的貼心?

還是該崩潰于自己不得不繼續吃這難吃的菜?

看着榮夏生一臉淡定地吃着菜,他也不好放下筷子,于是強忍着,吃完了人生中最煎熬的一頓飯。

佟野下午上課的時候根本就沒好好聽課,一直趴在桌子上搜菜譜。

蔣息問他:“幹嘛呢?”

問話的時候,蔣息把本子推到了他面前。

那是蔣息平時專門寫歌詞的本子,佟野看了一眼說:“新歌?”

“你先看看。”蔣息說,“你要是覺得還行,我就再改改。”

佟野放下手機,看了幾行,然後皺起了眉。

“這是你寫的?”

蔣息瞥了他一眼。

佟野覺得這完全不是蔣息的風格。

蔣息是什麽風格?

特別搖滾,特別朋克,特別後現代。

有時候蔣息寫的詞兒佟野都看不懂,因為看不懂,所以覺得特牛逼。

而且這麽長時間以來,蔣息幾乎沒寫過情啊愛啊的歌詞兒,以前佟野問他為什麽不寫,蔣息說覺得格局太小,他有更大的世界要表達。

結果,現在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蔣息這首歌,簡直就是怨男風,幾行歌詞看下來,那股子幽怨的勁兒撲面而來。

除了幽怨,還有憤怒。

看到最後,佟野懷疑蔣息失戀了,并且蔣息在寫這首歌的時候,滿腦子想的其實不是這些文绉绉的詞兒,而是簡單粗暴的一句:我□□大爺。

“你要是覺得不行就算了。”蔣息要抽回本子,結果被佟野一把按住。

“沒說不行啊,就覺得值得探究一下。”佟野笑嘻嘻地看他,“蔣老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情感危機?也愛上一個無性戀者?”

蔣息瞥了他一眼,壓根兒不回答。

佟野也不繼續八卦,低頭看歌詞。

“這句我喜歡。”佟野指了指其中一句。

那一句是:你從幾萬米高空墜落/成為破碎的花朵/我冷眼旁觀/怨恨愛過你的我。

佟野心說:這得恨成啥樣才能恨不得一腳把人從幾萬米的高空踹下來?

不過轉念想想,就以蔣息這性格,他談戀愛,要真是對方對不起他,他可真沒準兒能一腳把人踹死。

狠着呢。

佟野說:“我回去寫寫看。”

以前都是佟野先寫好曲子,然後蔣息來填詞,很少有蔣息主動拿詞給佟野的情況。

“沒寫過這種。”

“随便寫着玩,”蔣息說,“你覺得不行就算了。”

“那不能算了,”佟野笑着說,“這活兒我得幹好了,以後我還有事兒要求你呢。”

蔣息眯起眼看他。

佟野合上本子,放下手機,非常認真地對蔣息說:“我在寫一首歌。”

“你不是一直在寫嗎?”

“不一樣,”佟野說,“給他寫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寫曲子可以,但讓我寫歌詞的話,一年都憋不出一行來。”

蔣息笑了,明白了。

“行啊,”蔣息說,“你先寫着,到時候我聽聽,找找感覺。”

“就這麽定了。”佟野高興了,“你這個任務我先完成它。”

之後,佟野沒再看食譜,而是翻來覆去地琢磨蔣息的歌詞。

他覺得他這哥們兒肯定是有點兒什麽故事。

快下課的時候,佟野收到了榮夏生的信息,對方竟然說自己在他學校附近,問要不要一起回家。

佟野回複的消息才打到一半下課鈴就響了,他立刻放棄發信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你在哪兒呢啊?”佟野問。

榮夏生說:“就在你們學校小門對面的打印店。”

“那正好,咱倆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再回去呗。”佟野有點兒興奮地說,“今天我帶你重溫一下大學時光,嘗嘗我們學校遠近聞名的麻辣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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