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兩人幾日不見,彼此都有些生疏了,胤禛坐在床沿上,垂眸望着她。

都說朦胧中看美人,那是愈加美麗的,這樣光線不足的時候,臉頰瑩白處似是發着光,一颦一笑都帶着欲說還休。

“四郎。”她嬌嬌媚媚的開口,不肯正經說話,見胤禛眼神微動,索性趁熱打鐵,軟綿綿的撒嬌:“我想你了。”

她是真的有點想他了,自己主動撩的小哥哥,哪哪都喜歡,處處合乎心意,情正濃時,他不見了。

都說這小別勝新婚,她覺得,這分開片刻,着實想念的緊。

胤禛輕輕嗯了一聲,大手覆蓋上她的額頭,細細的感受半晌,才放心道:“沒起熱,約莫是沒事。”

他這剛剛好,那日對自己很是下得去手,這一回宮,述職還未結束,便直接暈過去了。

剛好讓太子表現一番兄弟情深,這下兩人一個稱病,一個得利,都是極滿意的。

而康熙從他的病倒看到了太子的努力,很是勉勵一番,也算是增加了父子情。

他這麽想着,難免有些走神,半晌才緩緩道:“仔細着照顧自己身體,莫讓爺憂心。”

他這事已經很多了,就怕疏忽了她。

春嬌櫻唇輕抿,乖巧點頭,扭過微紅的臉頰,小小聲地為自己争取福利:“您都沒說想我呢。”

想這個字眼,是非常暧昧不清的。

胤禛從未和女人說過這個字,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這麽說。

“我想你了。”他略有些艱澀的開口。

春嬌對他幹巴巴的話語有些不滿,一擡眸正對上他通紅的耳根,頓時有些啞然,多少伶俐話盡數咽下。

“嗯。”她也幹巴巴的應了一聲,不自在的別開臉,羞赧的不敢多說什麽。

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氛有些怪異,春嬌摳了摳桌面,從炕上坐直身子,欲言又止半天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四郎……”她吞吞吐吐的開口,對上他眼神的一瞬間,又啞然熄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胤禛原本非常坦然,可她這般,他也覺得氣氛有些怪異,輕輕嗯了一聲,這才坦然開口:“爺放假到年前,可以好好陪你了。”

這是太子爺給的恩典,說是要給他時間好生的養好身體,其他的都不用考慮。

這話聽到春嬌耳朵裏,忍不住就是一聲嘆息,都燒成那樣回去,竟換不回對方半分憐惜。

說來也是,這若是挂心的人呢,就算你皺皺眉,那也是心疼的不得了。若是沒放在心上,你就是發遺書也沒用。

只她疼着護着當寶兒一樣的人,被對方這麽對待,這心裏頭就不得勁了,安撫的抱了抱他,柔聲道:“那正好,我最喜歡你了,有你陪着我,着實開心的緊。”

她話是這麽說,但是一點沒閑着,光速去請了西席,在胤禛詫異望過來的時候,振振有詞道:“我縱然學過,可學的不精,趁着年前有空,再多讀讀書,也是好事一樁。”

其實是她想着,家裏頭不得寵,若是萬不得已,走科舉的路子也是極好的。

自己努力得來的,怎麽也要比求別人來得好。

胤禛看看西席,又看看她,小東西撒謊都撒不圓滿,這西席在京城中也很有名,連他都聽過名號的人。

“此乃顧惜之顧先生,您別看他年歲小,實則被……誇過,最是厲害不過。”

顧惜之是她小師兄,父親在世時便時常誇他,說他天資聰慧,若走上科場,必金榜題名。

可惜一個病逝,一個傷腿,這輩子再無可能入這瓊林宴。

“顧先生最是溫和不過,講話也風趣,都愛聽他講書。”春嬌誇了又誇。

胤禛打量着他,半晌才緩緩點頭:“爺知道了。”

顧惜之寵溺的看向春嬌,向她眨眨眼,這才柔聲道:“就是他?”

愛的跟個什麽似得,非得請他出山來教,說什麽到底是她虧欠了,讓他幫着彌補些。

他只恨得牙根癢癢,只想拔劍決鬥,并不想教他半分,可對上春嬌的眼神,他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有點頭的份。

兩人對視一眼,恨不得直接花火帶閃電,哪有半分和諧,偏偏在春嬌跟前又得按捺住,可以說非常可憐了。

“你們先聊聊,我對賬去。”春嬌沖他們明媚一笑,便嬉笑着走遠了。

她不過走了一會兒,胤禛神色愈加冰涼,面對顧惜之審視的目光,他非常不悅。

“據說你排行四?不知你家住哪裏啊?”顧惜之慢條斯理地撩了撩眼皮子,上下打量着胤禛。

他在心裏想了一肚子的壞話,最後什麽也說不出來,诋毀的話在嘴裏轉了轉,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春嬌眼光極好,挑中的少年郎長身玉立,身姿挺拔,一言一行都合乎君子之道,縱然一臉冰冷,卻目光堅毅有神,英姿飒飒。

“家住城東……”胤禛薄唇緊抿,漫不經心的回:“其餘的,你問她便是。”

“問春嬌麽,成。”顧惜之點點頭,不再多說了,話鋒一轉,開始讨論起課業來,然而越說越心驚。

他癡長了春嬌幾歲,在課業上能把她壓的死死的,可跟面前的少年郎比起來,那真是伯仲難分。

他想,這一次春嬌怕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那麽容易順利脫身。

而胤禛漫不經心的回着話,心裏頭卻在琢磨着春嬌二字,原來她□□嬌,原來……她真的是騙他的。

他之前就是這麽猜測的,可真真塵埃落定,知道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免不了生出幾分澀滞來。

這份心情在顧惜之越說越深的時候,暫時被他抛到腦後,認真的看向對方,也跟着認真讨論起來。

兩人坐在那,高談闊論,茶水一杯一杯的續,從溫暖午後說到太陽西斜,連春嬌來了都不知道。

看兩人聊的入迷,而她的肚子咕嚕嚕叫,不得不打斷兩人:“行了,往後有的是機會,先用晚飯吧。”

她笑吟吟地打招呼,看向顧惜之,哼笑道:“你上次說要吃黃蓮耙耙,一時沒機會,今兒剛好,也備着了。”

胤禛聽到這個,擡眸在兩人中間看了看,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麽一瞬間,他心裏都快演了一場戲,不得不承認,這位顧先生才貌雙全,着實令女子心折。

就見春嬌又橫了他一眼,直接把手中的荷包扔到他身上,笑罵:“事兒事兒的,要完這個要那個,慣的你。”

這股子熟稔勁兒,是跟他所不曾有的。

胤禛面色愈加冰涼起來,他這會子覺出後悔來,若是身份不明,就連把控自己女人,也得掌握着分寸。

顧惜之寵溺一笑,接過荷包看了看,笑道:“你費心了,明兒給你一壇子桃花釀,算是謝禮了。”

春嬌點頭:“成,兩壇子,成交!”

看着師兄肉疼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師兄不愛喝酒就愛釀酒,完了就愛收藏着,時不時聞一聞,誰若是搬一壇子走,那跟剜肉似得。

胤禛薄唇緊抿,神色愈加冷厲起來。

他輕咳了咳,昭示自己的存在感,卻見顧惜之含笑開口:“三壇子,不能更多了。”

春嬌眼神還沒移過來,瞬間就被三壇子給奪走注意力。

方才胤禛有多欣賞顧先生,這會子就有多煩他,他按捺下不悅,他想,總要春嬌自己說,他才信的。

外頭那些妖豔賤貨故意挑事,他不能上當。

“你……餓不餓?”他低低開口,主動上前牽住那柔軟的小手,一本正經的在前面走,特別男主人的開口:“顧先生裏面請,今兒若是招待不周,你別見怪。”

這男主人的氣場一拿出來,顧惜之頓時被噎了一下,啞然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 顧惜之:我認識春嬌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四四:爺是她男人。

顧惜之:你從我這知道她的名。

四四:爺是她男人。

顧惜之:我是她師兄。

四四:國舅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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