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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眼看着弘晝伸手要來拿,他頓時高興的笑着跑開了。跑了幾步,又回頭确認的樣子看着弘晝,“弟弟?”

順便再擡了擡鞋子。

這是遛狗嗎?

還是偶像劇追我啊?

弘晝很不高興,拍着椅子喊,“華可我!”

弘歷露出漂亮的小牙齒嘻嘻笑,“弟弟,來來!”

這怎麽能忍!

弘晝迅速下地,撸起袖子大喊一聲跑了過去。

兩個小阿哥在屋子空處,有愛和諧的奔跑着,站在一旁的奴才們笑容可掬。

姜嬷嬷欣然道,“阿哥們感情真好。”

陳嬷嬷點頭,“是啊。”

弘晝常常鍛煉,比一般孩子強壯許多。而弘歷畢竟大幾個月,兩人實力相當,最後也以一同滾在地毯上結束了鬧劇。

鞋子還是陳嬷嬷幫忙拿去,這才重新穿上。

回去之後,弘晝很誠懇的拉着耿氏告狀,“四哥,壞。”

“壞!”

可惜耿氏不在意孩子之間的讨厭,她随意的哄了兩聲,又讓人擺飯上來。順道的看着腳邊的白白,“等會兒給白白沖洗一下吧,毛這麽長,跑出去全都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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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晝聞言很認真的洗手沒說話,但他清楚給白白這種長毛後洗澡,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等到飯後,又到了茶餘飯後最惬意的時光。

七巧板魯班鎖等,許多都是開發智商的玩具,很多大人們都不一定玩得轉,也讓弘晝對此樂此不彼。

次日,耿氏早早起身給弘晝洗漱,換上小阿哥的石青地團龍綿褂。

弘晝還有些迷糊,他揉搓一下眼睛,想回頭看耿氏卻被抵了回去,“元福乖,額娘給你梳頭,不要動。”

梳頭?

大男人梳什麽頭?

哦不對,他有頭發,還長長了。

刮走的胎發只是不要的,腦後的兩團卻青青一片,養了這麽久也蓄長了。雖然不像弘時那樣長到腰後,但是散着也能到肩膀以下。當然,這也有他脖子太短的原因。

耿氏的發髻偶爾會自己梳,對于弘晝這種小辮子自然簡單多了。怕扯到頭皮,先将頭發梳理整齊再輕輕的分作三股變成一個小揪揪。

再然後兩個小揪揪。

耿氏将小揪揪尾巴扯到弘晝下巴旁,“看,多可愛的小辮子。”

弘晝斜了一眼,摸了摸頭,有頭發的地方明顯比平時更緊了。

末了,耿氏将挑好的帽子給他戴上,看了幾眼又是一陣疼愛親親抱抱。兩母子開開心心的用過早飯,終于出發去了萬康閣。

今日是康熙生辰,上次因為弘晝太小沒有去,這一回能跑能跳自然可以了。

出發的時候,弘晝故意走慢一點。他不是襁褓嬰兒了,渣爹和嫡母說話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兩幅面孔。再加上自己前科,更不想讓嫡母看着自己被渣爹訓。正好李氏蠢蠢欲動的跟着身後,提議要和嫡母同車。

烏拉那拉氏無所謂,倒是胤禛淡淡的看了李氏一眼。

笑靥如花的李氏頓時低下眉眼,默默地去了第二輛馬車。

錯身之時弘時擡頭,正好看見自家額娘面色郁郁的樣子。他看了年氏和弘晝一眼,弘晝擡起一手擺了擺,“再見。”

“……”

弘時向着年氏道了一身,弘晝走過去,仰頭喊道,“年額娘。”

年氏伸出手,将弘晝牽住,“走吧。”

弘晝點頭,卻聽隔壁府裏也熱熱鬧鬧出門了。

只不過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最先出門的是八福晉郭絡羅氏,她手邊牽着四歲的弘旺,“就說你笨,偏偏你還哭。”

被指責說笨的弘旺很委屈,“我不笨。”

“從小到大,你做的事情哪件聰明?懶得說你!”郭絡羅氏是急性子,不論是什麽事都慢不下來那種,對着需要哄的孩子也總是心煩氣躁。她不是不想表現慈母和藹,可自家孩子不争氣怎麽的?

何況還不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

說着郭絡羅氏就忍不住戳了戳弘旺的腦袋。

胤禩很無奈,出門想要和自家福晉說話,正好看見好鄰居一家人也要啓程進宮了。他眉眼一彎,“四哥。”

因為李氏而耽擱沒有上車,還不湊巧遇到了八弟胤禩,胤禛暗道黴運,面上平常點頭,“八弟。”

正常來說,見了面就該動身進宮了。但胤禩不着急,反而笑着拉弘旺一同過去,“正好四哥在,勞煩幫個忙。”

郭絡羅氏不明所以,本能的夫唱婦随跟着上去。胤禩卻安撫的拍了拍她手,“你先上車,我和四哥有話說。”

“神神秘秘的。”

話雖如此,郭絡羅氏還是聽話的上車了。胤禩性格就是如此,不過事後必定會和她說,自然也不急于一時。

胤禛見此眉頭微動,隐晦的看了弘晝一眼,“何事?”

“近日府上的事情鬧了笑話,想來四哥也是有所聽聞的?”

“家事而已,你放心,四哥不會笑你。”

兩人對視一笑,胤禩将弘旺往前拉了一下,“那就好,郭絡羅氏性子直說話也直,四哥不介意就好。可孩子年幼無辜,聽了總是心裏難過,這幾日也很不好受。”

“這是你的家事。”

胤禛收回笑意,可惜胤禩充耳不聞眼如盲瞎,“但四哥最是體恤弟弟,自然能明白我的苦楚。八弟并非要為難人,只是想讓弘旺緩一緩,這一路就跟着你們走如何?”

說完他回過身,儒雅俊秀的笑着看向弘晝,“正好,和弘晝一起吧。”

弘晝感覺心裏毛毛的,但是又覺得不可能。

“此番是進宮,京中人見你夫妻竟容不下一個孩子,成何體統?事後不是要被汗阿瑪叫去說話?”

“四哥果然體恤,不過四哥放心,對外只說兩個孩子感情好自然就沒人說什麽了。更何況,聽聞弘晝這孩子聰慧懂事,讓弘旺親近一些不好嗎?”

胤禩笑着,拉着弘旺到弘晝面前,“弘旺,你等下跟着弘晝一起走。他年紀小是弟弟,一定要照顧他,千萬不要被人欺負了。”

弘旺不懂,但是不用聽額涅罵,那确實是好事,所以很乖巧的應下,“知道了,阿瑪。”

胤禩當即笑着走了。

胤禛無語,如果胤禩是旁敲側聽等,他自然不會承認弘晝的‘劣跡’。可這只是坐馬車而已,硬要拒絕反而不妥,也像是承認了一般。

但他不能主動問,哪怕弘晝去福綏閣挑狗的事情是許多人知道的,但書上沒有獨特的記號可以指正,這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如此,小小年紀事情這麽多。身為其阿瑪,胤禛也不得不高看弘晝,“年氏,你去和李氏一起。”

年氏望着天望着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來往丈二摸不着頭腦,哦了一聲就走了。

胤禛也擡腳上車,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弘旺弘晝。

不過弘旺不怕生,拉着弘晝道,“走吧。”

馬車上有備着的吃食,弘旺拿了一塊給弘晝,而後仔細看了看,“你會說話嗎?”

弘晝默然,他那個不叫會說話,更沒心情和弘旺聊。

大約是覺得弘晝不知事,還聽不懂的樣子,臉蛋白嫩可愛的弘旺身子一歪,沒有了方才乖巧有禮的樣子,懶洋洋的靠着,“話都不會說,那和你玩什麽?”

弘旺今年才剛四歲,去上書房讀書。因為最初出生的問題在府上很尴尬,尊貴不得怠慢不得,學業上自然也耽擱下來。

胤禩不是沒有重視,但是以往回府的時間,那幾乎都是郭絡羅氏的。現在要拿一半出來給不是自己生的孩子,獨屬于自己的溫柔照顧也要分割過去,郭絡羅氏不能接受。加上年紀小,沒有适合的師傅在旁,弘旺以小阿哥的身份也過得逍遙自在,也比普通的小阿哥更會看眼色。

所以在郭絡羅氏的面前,他本能的更木讷呆笨。

可惜好日子在上學之後就結束了,起步就比別人晚,結果他還要跟上節奏的同時填補原來的。已經很頭疼了,弘旺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竟然一茬接着一茬。

他只是因為抄字抄的手軟,所以跑到院子裏偷懶,結果兜頭丢來一本殘破的《千字文》,開始了這五六日連續的災難。

弘旺想要訴說兩句,可惜看着弘晝烏溜溜的眼珠,覺得是雞同鴨講,幹脆閉上眼睛睡了。

弘晝,他已經驚詫到無話可說。

他以為弘旺會主動說話,然後自己順勢的知道一些。沒想到小小年紀,也有兩幅面孔。

一路上兩人各自分開睡了,等到宮裏的時候,睜開眼正好看見郭絡羅氏看他。

胤禛胤禩走在了前面,郭絡羅氏拉着烏拉那拉氏問,神色好奇,“貝勒爺才說你家弘晝和我家弘旺很好?”

“好像是吧。”

“我怎麽不知道他們兩個認識?”

睜眼說瞎話總要有個原因根據吧?郭絡羅氏想到胤禩道是幾次小宴認識的,她根本沒有印象,更不要說很好二字了。

郭絡羅氏沒有那麽關心弘旺,可這是胤禩的兒子,她身為額涅半點不知豈不是擺明了對孩子不關心?

“四嫂和我說說?”

烏拉那拉氏摸着衣袖,眼角掃到了弘晝,眉眼緩緩放低,帶着一絲笑意。

弘晝看着烏拉那拉氏甜甜喊道,“額涅。”

郭絡羅氏驚訝,“都會說話了呀!”

烏拉那拉氏看他在車裏熏紅了臉,笑意更深了,“這麽大了,早就會了,只是還有些咬的不清楚。”

弘旺下了馬車,給長輩請安,笑嘻嘻道,“四嬸嬸說的是,弟弟剛才和我說了好幾個字呢!”

才挑眉的郭絡羅氏面色像是耍雜技一樣,轉眼就收了起來重重道,“看你快兩歲了才說得囫囵像話,正好和弘晝好,看能不能學點聰明。”

弘旺的小臉也跟着掉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望着郭絡羅氏,“額涅說的是。”

烏拉那拉氏在路上就被王爺提前告訴了事情。

慧極必傷,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這是自家事,不方便攤出來告訴,尤其是郭絡羅氏。她信奉的是完全相反的溫和教育,見此愈發肯定不說,“孩子小,這樣嚴厲并非好事。”

郭絡羅氏嘆了一聲,“四嫂你不知道,這孩子讀書不上心,幾個月就被太傅說了幾回,在汗阿瑪那裏挂了名字。我現在都不敢進宮了,惠母妃……”

說着兩妯娌就挽着手走開了,李氏和年氏跟在後面。弘時最年長,帶着弘旺和弘晝一同去到小阿哥們的桌上。

像弘晝這樣的孩子,是不用考慮給康熙爺爺送禮物的。他坐下,發現有幾個同齡的小阿哥和弘旺聚在了一起,熱熱鬧鬧的很有氣氛。

一點都沒有方才小大人的模樣。

弘晝起身假裝去找弘時的路過,正好聽到一耳朵。

“我昨晚做夢抄一百遍《千字文》,吓得醒了。”

“哈哈,活該你!”

再轉身回去。

“讓小爺看到誰丢的,先把他三十大板,再把他綁了,每天幫我抄字!”

“太輕了!”

有年長些的接話,笑着一同出馊主意。

事情過去幾日沒有結果,想來就成了懸案。弘旺厭書的事情,也就成了事實,畢竟在此之前的表現也很貼切。一衆阿哥純粹的看戲不怕熱鬧,七嘴八舌的說得弘晝腳下發軟,坐回自己的座位發呆。

一頓飯下來,甚至覺得焦灼難耐,恨不得早點走才好。

宴會上觥籌交錯,一大家子都在恭賀康熙今日壽辰,從太後開始各自送上賀禮。等到都送上,大人們開始應酬時,小阿哥們只要不過分,開始嬉嬉鬧鬧走動玩耍。

弘旺玩得高興,途中還特意帶上自己的堂兄弟們過來,一把攬住弘晝脖子道,“這是咱們四叔家的小五弘晝,來,喊聲哥!”

弘晝被勒着脖子,迎着各位堂兄善意的目光,“哥。”

“诶,真會喊人啊!”

“對啊!多大了?”

弘晝伸出了兩個手指,弘旺眼眸一亮,“呦,還會數數!”

他們不一定信這個歲數,但是覺得這位堂弟好像是有點聰明。弘旺剛才随口說了胤禩讓他好好相處的話,對于這個聰明的堂弟也有點好奇。

于是,方才還大言不慚要抓人各種懲罰的堂兄們圍過來,“再叫一聲,哥?”

“哥。”

“還會說什麽?阿瑪?”

弘晝偏了偏頭,“阿瑪。”

“只會喊人,來說兩句人話。”

才剛被喊了一聲阿瑪,胤禵家三阿哥弘映,“什麽叫人話,你看他傻愣愣的肯定不會說。”

“那多沒意思。”

“不正好?咱們教他啊!”

“教什麽?”

弘映正在興頭上,搓了搓手,“我知道了!”

弘晝歪過頭,看着他。

大人們看他們其樂融融的,也是樂得其見随他們去。

弘晝很聽話,說什麽學什麽,咬字很清還帶着年幼的柔軟味道。

弘映還拍胸口道,“等你以後到了上書房,跟哥混!”

堂弟很開心,投桃報李的指着走來的胤禛笑,“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長大,小辮子都梳了,還遠嗎!

最後的時間碼好,抹汗。,,

雙尾辮阿哥

弘旺想要翻案, 整天嘀咕抓到害人兇手怎麽捉拿歸案, 其餘的堂哥跟着胡言亂語出歪主意。站在他們的角度沒有錯, 但弘晝心裏不好受, 還怕怕的。

再加上弘映這種才剛上學的小屁孩, 看猴子似的湊過來讓他喊阿瑪,還敢說他傻愣愣的?

老子天下第二聰明好吧!

弘晝很謙虛的想着, 瞥着堂兄人群中某張熟悉的面孔,再想到弘旺這樣孩子就有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決定不能落于人後等待被挨打!

不能讓他翻案,那就別讓他湊過來。

怎麽辦呢?

那當然是讓他受到長輩們真心的關愛, 順便離他有多遠滾多遠。他都不想去上書房, 更不想跟着別人混。

還有自來熟的弘映一起。

弘晝維系着傻愣愣的天真模樣, 如實的吸收堂兄們的教育, 并開心的拍着巴掌,看着配合走來的胤禛道, “孫子!”

“傻子!”

“蠢!”

因為平常的交際圈裏根本沒人說這個,除了這幫屁孩子們,所以弘晝說的很開心。幼童本身帶着的柔軟和笑聲伴着,在衆多親戚面前,本來還帶上幾分笑意的胤禛,肉眼可見的拉下臉色。

嬉鬧的小阿哥們啞了聲音,有別于他人的聲色顯得更亮了,至少聽見的有好些人。

“這哪家傻孩子啊!”

有人嗤聲笑起,很自然的張望過來。

太子正在鬧中年叛逆, 好不容易放出來了,結果還是不肯低頭和皇上對着幹。

康熙沒了宴會上的最佳搭檔,這一年的胤禔也是水漲船高,處處都有他的身影。眼看着胤礽縮在一邊喝酒,身為皇長子的他只能頭頂光環站出來,代替胤礽像個花蝴蝶一樣到處亂竄撒粉。

皇親國戚們都知道他這位新代言人,看那兩父子扭着,他們都對胤禔報以辛苦的眼神,當然也有隐晦恭喜的。

花蝴蝶對此只是笑一笑,他從小和胤礽鬥着大,因為汗阿瑪偏向寵愛的原因,他也從來都處于下風,致使兩兄弟的感情并不好。這一年他确實高興,但心裏更明白這兩父子和好之後的情分會有多好,保不齊事後兩人同仇敵忾反而看他不順眼了。

所以胤禔并沒有做什麽,只是盡職盡責旋繞轉圈。眼看胤礽不搭理自己,他也覺得很沒有意思,走了兩桌便看見了新的熱鬧,來了興致。

假裝從胤禛背後路過,仰着笑意勾住四弟的肩膀,“孩子還小,四弟莫氣,好好教就是。”

胤禛氣急反笑,“胤禛自問無愧于大哥,大哥為何要這樣借口羞辱?”

胤禔皺眉,“你真氣傻了?”

“咱們的直郡王果然厲害,連自家兒子都認不出來了。”

胤禛還沒挖苦,胤礽搖着一把扇子過來了。

胤禔皺眉,順着看去弘晝身邊一團孩子,眼光一定便發現其中一個縮着腦袋企圖遮掩自己。

“弘方!”

弘方面色發苦,“不是我,我剛來而已!”

弘晝笑嘻嘻的指着他,“傻子,哈哈哈哈!”

“你!”弘方氣結。

“弘方!你打不過我竟然欺負我弟弟!”

弘時擠開人群,手邊還牽着弘歷,面上滿是怒意。

弘方氣得直抓頭,“不是!小爺剛剛來,你僥幸打贏一回,別想給我潑髒水!”

胤禔感覺臉都沒了,“四弟,這都是誤會!”

“誤會?若非是有心教,弘晝怎麽會這些?”胤禛冷肅的面容緩緩地綻出一絲笑意,叫人看了心中發寒。

弘映把脖子都要縮沒了,“我,我我們沒有這樣教。”

弘旺也有些怕了,想要借口溜了不想擡頭看見自家阿瑪和十四叔等人都來了。

完了。

六七個小阿哥心頭一涼,很快因為動靜不小的原因最後被各自的阿哥拎到了康熙爺的面前。

全都排排的跪下,只有弘晝被牽過去後感覺到肩膀被壓,他不高興的扭開擡頭看着胤禛,“阿瑪?”

你別急啊!我不是真心罵你的!

但是胤禛不接受,還想讓他配合的跪下。弘晝甩了甩手,眨巴眼睛就哭了,“阿瑪。”

胤禛摸了摸他頭,“弘晝乖。”

弘晝笑了,“阿瑪乖。”

“……”

‘啪’

胤礽利落的打開折扇,輕搖兩下,“這小子真有意思。”

康熙坐在上面明知故問,“到底怎麽回事?”

胤禛無奈,只能任由弘晝站在身旁回話道明事情。但他沒說和弘旺之前的前仇,只是強調了幾家孩子的調皮。

這幾位小阿哥都是弘旺的交際圈子,除了十四貝子胤禵家的弘映,還有九貝子胤禟的長子弘晸次子弘暲,敦郡王胤俄的嫡子弘暄。

弘時還氣鼓鼓的站在一邊,拽着弘歷看着這一排的堂弟們。如果弘晝今天和他同車同走,大概就不會被弘旺那邊的人欺負了!

太可恨了!

尤其是弘方!

弘時用眼神使勁兒的盯着他,弄得弘方很是惱火。因為他只是路過,在旁邊看了會兒笑話而已,怎麽就和他有關了?

下一瞬,他的腦瓜就被一手扭了回去。

弘方吓得不敢擡頭看。

胤禔感到很沒有面子,因為這些孩子都是差不多年紀來玩耍的,弘晸在裏面最大,虛歲也就七歲。可自家的弘方,比弘晸還要大兩歲。

他還走上去笑了四弟!自己竟然這麽蠢!

胤禛說到最後,頗為無奈的樣子引出胤禔來,而後一副很難過受傷的表情作揖,“兒臣不知哪裏得罪了大哥,還請大哥見諒。”

“老四,這小孩子不懂事而已,怎麽能怪我呢!”胤禔話說出口,眼神看向了作壁上觀的胤礽,“照方才說的,這事不應該是問老八嗎?”

胤禵深以為然的點頭,“咱們家規矩嚴,奴才們從來不亂說話。再說我家弘映年紀小,平時很聽話的。”

弘晝很努力的沒有翻白眼,扭頭看這位嫡親的十四叔,剛才玩的最高興出主意的那個就是你家弘映啊!

“就是,這不還有兩個的?”

“老十你什麽意思!”

胤禟看着胤俄頓時不順眼了,“什麽叫兩個?你家一個頂三!”

胤俄喝了一半酒被拉了過來,本來就不耐煩,偏偏家裏母老虎把弘暄看得像是眼珠子一樣,回頭受了罰肯定自己遭殃,所以這個鍋他不能背,打死都不能背!

“咱們兄弟裏爺的家規最嚴,弘暄是爺福晉親自教的,你要不高興有脾氣找爺福晉去?”

“喲,感情你還挺樂意被管的。”

“總好過你府上雞飛狗跳的好!你看,這不就疏忽了孩子……”

“……”

“……”

主角弘晝看得目瞪口呆,明明說的是今天的事,兩個人就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始撕了起來。他再看真正家規嚴的八皇叔胤禩,正站在兩人身後默默的笑着。

這就是小妹說的八爺黨?

還有後來加入的十四叔胤禵,已經很惬意的走到了胤禛的身旁開始打感情牌了。

弘晝準備捂着耳朵,聽傳說中的天子一怒了。結果擡頭一看,這康麻子竟然端着酒看得津津有味。

這一家人沒毛病吧?

好在胤禩還記得事情,自覺的上前告罪去了。

康熙不太在意這個,支着耳朵聽下面兩個蠢兒子互相拆臺,目光落在了胤禛身旁堅持站着的小胖子,他招了招手。

弘晝一愣,指着自己。

康熙點頭,“上來。”

堂上人看康熙爺只是笑,便知道這件事只當小小家事處理,所以沒有人特意的微攏過來,最多用默默旁觀就是了。互相掐架的胤禟胤俄還在低聲罵着,留着腳邊的幾個孩子窘迫的擡不起頭來。

明明是自己闖禍,但就是有種阿瑪很丢人的感覺。

一切直到弘晝擡腳上去為止,氣氛明顯變了些。

弘晝倒還好,只是他年宴的時候也只能仰着頭,遠遠看着康熙道賀。這顯得有些客氣了,他覺得要是沒人提醒,乍一眼相見,他老人家肯定記不得自己。

他還小,不用做太多,但是基本的乖巧要做到。

一上去,弘晝就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瑪法。”

胤禛等人只當耿氏教了,也不奇怪。

康熙看他眉眼好有禮貌,說話清楚一副小大人般,不住點了點頭,“好孩子,你看他們剛才和你玩了什麽?”

弘晝作勢看了看底下,有些不太敢說。

一是裝的,畢竟小孩子也有基本的感覺判斷。二來,這位老人家身份太重,脾氣也不清楚。

康熙自然知道,他将弘晝攬在懷裏抱了抱,“給瑪法說,說了給你吃好吃的。”

弘晝眼眸一亮,“肉。”

“好好,吃肉。”

康熙又耐心的引導着他,彼時的看着慈祥和藹,像是路邊某個平常的老人家一般。弘晝能感覺到抱着他的臂膀比胤禛更瘦,懷裏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而後轉身指着胤禛道,“傻子。”

後背有些許悶笑,突然伸出一雙筷子和一小塊炖軟的肉。

是一位宮人,從皇太後身邊的。

弘晝對着皇太後笑了笑,轉對胤禛繼續道,“阿瑪孫子。”

“阿瑪傻。”

“孫子!”

“哈哈哈!”

弘晝說出了口,莫名的覺得嗨了,感覺自己達到了人生的巅峰。

事實上,這不是錯覺。

在座的皇親貴胄盡都看了過來,有不認識的犯嘀咕,很快就有人在旁口耳相傳。

弘旺急的直流汗,尤其是弘暄,聽了一半連忙道,“不是這樣的汗瑪法,我們只是教了幾個詞,沒有教罵四叔的!”

“對對,就是平常的幾個詞而已。”

弘晝聞言,笑嘻嘻看向弘映,“阿瑪孫子。”

康熙見此喊了一聲,“弘映,你說呢?”

弘暄說話的時候,弘映就覺得壞了,他又不敢欺瞞加罪。忽然聽見康熙叫他,心裏就徹底慌了,瞥了一眼弘旺,“回汗瑪法,我,我們就是聽弘旺說弘晝好玩,說他聰明,這才跟過去教了兩詞。”

“兩詞?怎麽教?”

弘映說了兩句,反而不緊張,頭腦通了過來,“就是哥哥弟弟這樣的,可能是我們兄弟之間說話随意一些,就說了兩句蠢這樣的話,沒想到弘晝竟然真的都記下了。”

“對對,我們都是孫子孫子這樣罵的。”

弘暄連忙接話,弘旺聽了很無語,誰和他孫子孫子的罵。

康熙呵笑一聲,“原來現在的小子都是這樣長進兄弟情意的。”

胤禛站了出來,“可能就是誤會吧,在長輩們看來出格不該的言語行為,反而是真心真意發自肺腑。都是兒子的錯,小題大做還驚動了汗阿瑪。”

“對,四哥說的是,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教導弘映。”

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一種家教不好的表現。更何況剛才是看着弘映說的,足以可見這裏面肯定不冤枉。哪怕再不情願,胤禵也不得不跟着胤禛的話說。

大家彼此都努力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用康熙言語又一副親親熱熱好兄弟的樣子。

尤其是胤禟胤俄兩人,為了兒子,又勾肩搭背的作出兄弟情深作态。

這也确實是他們兩人相處的方式。

康熙看夠了戲,自然就随意的說了幾個皇孫。

其實事情真相大概也知道,應該是弘映讓弘晝喊阿瑪,末了又教孫子。接連着的記憶最深刻,說的還是自己親近的人,弘晝亂喊一通也不奇怪。

不過随便說了幾次就記得,倒是個不差的。

念此,他低頭看着往懷裏聞的弘晝。

弘晝擡起頭,他由衷的道,“瑪法香。”

年紀大了,身子不好自然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味道。但是康熙身上沒有,幹幹淨淨的帶着某種熏香氣,很霸道但不濃郁,只不過很對弘晝的鼻子,聞着很上頭。

康熙會心一笑,讓宮人将弘晝抱去給皇太後看,順便和胤禛說了一聲,“今年秋狩,帶上弘晝吧。”

胤禛一愣,“可弘晝還不足以上馬。”

“去玩玩就好。”

“是。”

皇太後博尓濟吉特氏是個高齡老人家,弘晝為了一聲翁庫瑪法差點咬舌自盡,但他努力的樣子很是認真,讨得她老人家暢懷大笑,竟然賞了一塊玉佩和頭面。

頭面肯定不是給弘晝的,她方才問過了人,知道弘晝的一些事情而已。

生辰宴散了之後,康熙特意去慈仁宮坐了坐。

皇太後也提起了弘晝,康熙聞言道,“還有額吉體恤兒子。”

“老四受了委屈,這些日子也不好過。今日這樣了還要為太子說話,哀家這一點東西算得了什麽。”

“他們兄弟都是好的,倒沒有針對壞心。”

“哀家沒有插手的意思,只是皇帝和太子僵持一年,朝中且都看着。要是有人挑撥,豈不是讓太子和老四心裏不舒服?”皇太後言語很溫柔,她萬事不插手所以才能活到今天。當一個普通皇太後自然好,可她也不想要玄烨有閃失。

說句不好聽的,有一個稱心的兒子總比當冷冰冰的太皇太後好。

哪怕她也知道孫兒們是好的。

自從太子胤礽撂挑子,其餘王爺等兄弟差事都重了。康熙自己也知道,偶爾氣不過的時候還會亂撒氣。其中胤禛因為幼年在佟氏膝下,是他很疼愛的兒子,也是胤礽關系極好的弟弟。自然的,底下的一些不如意就會随着攀上胤禛。

只是胤禛的性子使然,來往時都是問差事交差事而已。

想着這些,康熙又氣又好笑,沒過一會兒就自己回去了。

衆人散去,這一夜京城分外熱鬧。

首先有關的小阿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擠眉弄眼,笑嘻嘻的回去。結果府門一關,馬上就是一頓毒打。

不打不行啊,康熙爺雖然只是随意說了幾句,但是話裏話外都和家規有關。如果真的輕拿輕放,豈不是說自己家毫無家法?

其中九貝子府裏最熱鬧,嫡福晉對着庶子不手軟,在其生母偷偷在屁股上加墊兩層後,當即就是男女雙打雙管齊下。

而鄰居八貝勒上胤禩坐在堂上悠悠喝茶,看着郭絡羅氏來來回回的滿口唾沫說不是。廊外是數十個奴才站着,在其中間的弘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哀怨的時而啊一聲,嗷一聲。

郭絡羅氏皺眉,“爺不如直接打一頓算了。”

這嗷嗷的,像是沒吃飯一樣,聽的心煩。

胤禩抿了一口溫茶,清香撲鼻十分惬意,“就這樣,練練他的厚臉皮。”

順便反省反省。

一堆上學的欺負一個學說話的,可真是有出息。

信奉嚴厲教育的郭絡羅氏有點看不過眼,“可他畢竟是你的兒子,怎麽能這樣丢人現眼的!別人說就算了,怎麽你也不幫着。”

“孩子就得受點苦,無礙的。”

胤禩慢慢悠悠渾不在意,最後郭絡羅氏聽得這叫聲抓心撓肺的,徑直站起來,“拿鞭子來。”

說罷,郭絡羅氏接過鞭子過去,徑直的往地上啪啪抽了幾下。

“讓你欺負堂弟!”

“讓你不長記性!”

“……”

弘旺感受到鞭子的餘風,嗷嗚的吓得破了音,在郭絡羅氏兇狠的神色下配合着喊了兩聲。

如此有十下,郭絡羅氏把鞭子一丢,“小阿哥打得起不來了,來東,去給小阿哥告假這幾日不用去讀書了。”

來東一怔,看了看胤禩。

“是,奴才這就去。”

“還跪着幹什麽,給我滾回去!”郭絡羅氏兇巴巴的道,“壞事都讓我做盡了!”

胤禩抿唇,呵笑出聲。

燭火下映着幾分紅豔的郭絡羅氏瞪她一眼,“明日還要和四嫂陪不是,你今兒自個睡書房去。”

邊上的奴才見此道,“貝勒爺,奴才這就去收拾?”

胤禩笑意愈發的濃,“不用,給爺拿一床被子裏就好。”

奴才倒不奇怪,照辦的拿了一卷新被褥去,然後就看着自家貝勒爺抱着走到福晉的寝卧門前。

福晉聽見動靜,連忙就熄了燈。

貝勒爺果真不生氣,反而笑着就在門前鋪開被褥,然後睡在其中一手敲了敲門說着什麽。

奴才望着天色許久,忽然門開了。

貝勒爺呲溜的鑽了進去。

夜深人靜的,奴才還能聽見一兩句話,什麽臉皮之類的。

啧,比往常多哄了一會兒。

可不管怎麽樣,貝勒爺總能哄好福晉,他也能安心的蹲下來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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