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雙尾辮阿哥
前院屋中的窗棂緊閉,只有外間通風敞開內間們。胤禛來了之後, 奴才們都退了出去, 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窗前的天色完全暗下, 烏拉那拉氏從昨日就開始不舒服,折騰了許久才在晌午前生下來。等她睡了一覺醒來, 白天已經過去了。等她睜開眼睛,看見身邊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 烏拉那拉氏鼻尖發酸, 眼眶驀地熱了。
眼看就要落淚, 一只手覆上來輕輕擦拭。
“這是喜事, 不要哭。”
胤禛輕聲安慰, 他懷裏抱着孩子, 伸手扶着烏拉那拉氏坐起身來,這才把孩子遞過去。他用老父親的經驗和目光評價,“小格格以後長得好看, 不用你擔心了。”
在曾經的無數黑夜裏,烏拉那拉氏期許要一個俊俏的格格,不能吃女子容貌平平的苦。雖然她們的身份不由憂心這些,但是好看的正室總是更容易讨得未來良人的喜愛。大概是這個原因, 懷着身子的時候烏拉那拉氏依舊和年氏很親近。
烏拉那拉氏莞爾, 她抱着孩子時發現小格格很輕,個子小小的, 似乎在她的肚子裏沒有得到充足的養分。她笑意揚起, 又急忙斂起, “會不會太小了?”
“無礙,方才禦醫來過了。雖然看着小,但是身子很好,可能是個小巧的丫頭。”
胤禛想了想,“溫憲的個子就不高。”
和碩溫憲公主,是德妃的第二個女兒,也是唯一長大的。自幼由太後老人家撫養長大,也是少數兩個不用撫蒙的公主,在青春年華時嫁進佟佳氏。和姐妹們對比,她可謂是康熙手心上的掌上明珠,可惜最後熱河行宮的時候病沒了。
當年,也不過二十歲。
烏拉那拉氏點頭,心下的大石放了下來。低頭看着那張不太好看的小臉,她卻是滿心滿眼的疼愛和歡喜。思量府上幾個女兒都是福為名,烏拉那拉氏早就想好了名字,“福祿宜之,就叫福宜吧。”
“好,就叫福宜。”
胤禛自然無有不應,雖然有些可惜生的不是嫡子。但福宜對于福晉而言,并沒有任何差別的,同樣都是她千呼萬喚的孩子。
小格格不用苦于讀書,便可以日日伴在福晉身邊,那就是最大的慰藉。
近朱者赤,福宜以後的脾性品行都是很好的,也比福雅更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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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垂眸,看着烏拉那拉氏手腕上的抓痕,上面已經被嬷嬷伺候着擦過藥了。聽說福宜不肯出來,烏拉那拉氏痛得厲害,心裏很不安的去玉镯鬧出的傷。
“夜色深,爺就不擾你母女了。”
母女兩字叫人倍感欣喜和安心,烏拉那拉氏驀地一笑點頭。在胤禛起身要走時,又忙問,“今日是三月二十六?”
胤禛聞言反是挪着靠近過去,他張開臂膀将兩母女抱在身前,手掌擡起在那許多夜裏反複翻騰靜不下來的腦袋上輕撫。他的手掌寬厚,正好包住後腦勺。
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胤禛開口,“放心吧,籃子裏的東西爺來燒,順便和他說這個好消息。”
“好。”
烏拉那拉氏的手有些顫,手掌在她後背輕撫兩下,胤禛這才松開起身離去。走的時候吩咐張嬷嬷進去守着,免得這會兒有人心思重會胡思亂想。
出去的時候,胤禛從裏間提出一個籃子走往院子外,
弘晖走了這麽久,他們始終沒有開花結果,很大部分都在于福晉身上。一則這件事情打擊太大,身子也曾一度落敗疲憊,是不能倉促強求的。二則身體上的調養容易,心理精神上的痛苦卻是毒藥一樣啃噬着人難以恢複。
雖然最後走出來了,但也怕再有一個孩子自己做不到那樣的愛護,甚至還胡言亂語說弘晖知道會不高興。
因為這些,胤禛最後帶着福晉一同去廟裏誠心拜佛。又有得道高僧道弘晖乃是佛下善童,他的離去只是因為不是凡人常人罷了。如果福晉始終為他愧疚,最後日子酸苦或不得終,反而會讓弘晖不能誠心向佛,道心有裂。
如此八年之後,福晉終于抹開了眼淚真的活了過來,至今得到了福宜。
這一路艱辛困難,胤禛看着籃子裏的紙衣裳紙房子等。
還有加了鈴铛的紙九連環。
胤禛抿着嘴角的一絲澀意,弘晖自由聰慧乖巧,三歲就會背《百家姓》,六歲入學前就學了《孟子》,八歲時賦上一首濡慕詩想要等他生辰時送上。
當時自己心知肚明,但想着是弘晖的心意,所以裝作不知。
卻沒想到,不到自己的生辰卻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
大肚量的盆裏裝着紙玩物衣裳,還有一些伺候的小人。生前他最愛聽見長輩的誇獎,從來都沒有怨言叫苦,以至于回憶起來沒有什麽開心玩耍的時候。
生前不痛快,生後總要他能高興一些才對。
帶着滾燙的溫度,火舌很快将這些一一吞沒,轉眼就蜷縮一團變成黑色碎屑。胤禛蹲在盆子前燒完了福晉給的,又拿出自己寫得一封家書。
輕輕放下。
火舌越來越大,還有些燙人。不知何處的夜風吹過,眼前似乎有紙屑飛拂進了眼睛,讓人忍不住的想搓一搓,眼淚也緩緩滾下。
弘晝在用飯之後,看着天色還算亮堂的時候帶着白白出門。
早就吃過飯閑着沒事可做的白白起身,看見他後又是哼哼唧唧的,搖着尾巴露出毛絨絨的屁股自己散步。
最近的時間裏,他們之間的愛受到了很明顯的挫折。思考白白的年歲關系,當年的一見鐘情,終于也到了七年之癢的地步。
弘晝不肯承認是小三小四的原因,畢竟送上門的他為什麽不要!
更何況,他洗過澡了!
為了白白,弘晝每天都把自己香成花仙子,這明顯是自己最大的退步了。
你還要怎麽樣?
弘晝也是很無奈,恰好自己才剛吃完飯只能慢步閑走,不知不覺的白白就甩開他不見蹤影。夜色裏一雙紅眼睛是很吓人的,以免有沖撞之事,他擺擺手讓常通跟上去。
反正自家院子裏,誰還能怎麽的?
不過走了幾步,他想想自己已經離開竹林兩個時辰了!而且他從來沒有在晚上的時候見過大花小花!
心裏暗戳戳的想着,弘晝很自然的穿過花園準備轉頭去自家院子後面。
走了一半,竟然發現初春寒涼的夜裏,竟然有人在湖邊烤火?
不對,這是甄嬛傳還是什麽的劇情吧?
古人對于燒東西,好像是很忌諱的。
弘晝放輕腳步,在邊上偷偷的旁觀,直到近了才發現抹眼淚的是自家渣爹。他皺眉不明所以,忽地身後悠悠一句,“五阿哥吉祥。”
“哇啊!”
弘晝蹦的一下跳着轉身,捂着砰砰直跳的胸膛,看見一身總管太監的蘇培盛提着一只火光很弱的燈籠。他抿唇一笑,映得那張臉晦暗不明很有陰聲貴氣的感覺。
蘇培盛似不感覺,聲音尖細道,“奴才可是吓着五阿哥了?”
“你,你怎麽在我後面?”
“奴才瞧天黑了,所以想着去提盞燈籠來給王爺看路。奴才莽撞,還請五阿哥不要生氣。”
弘晝呵呵,他不氣,但是這麽一鬧胤禛肯定也聽見了。
兩人過去的時候,胤禛還蹲着,他低聲道,“過來。”
原來真的是燒紙錢。
弘晝覺得很奇怪,你一個父母雙全妻妾成群,今天還得了個女兒的人,竟然想不開出來燒紙錢?
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痛苦于總有了白白和大花小花?
敢情自己趕上了說出你的故事環節。
弘晝聞言走近過去,心道來吧,我準備好了。
“跪下。”
啥?
弘晝滿臉問號,下一瞬胤禛擡頭看他。
火盆裏火不小,不知道是燒了什麽,也讓他能夠清晰的看見胤禛那明顯有紅絲的眼。那血絲紅豔,比火舌上的一團都比不上。
弘晝沒有反應過來,膝蓋忽然一軟彎了下去。
胤禛又低頭看着火盆,他像是在嘀咕,又像是在和誰說話。
“這是你最不成器的五弟弘晝,這孩子勉強有你一半聰明吧,可惜人太跳脫了。”
“背書就像要人命一樣,四歲了才背下一半《千字文》。”
“《百家姓》還都不會。”
末了,忽然冷冷的呵笑一聲,瞥頭看了弘晝一瞬。
那一瞬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怨念。
弘晝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背,他大概知道胤禛在做什麽了,眼神不由得左右猶疑,期待白白可以從某個地方突然竄出來拯救自己。
只可惜這些都是癡心妄想,胤禛嘀嘀咕咕說了好些句,之後他轉移了說話人,“這是你大哥弘晖,來見一見。”
祭祀祖先,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習俗。弘晝上輩子家中不流行過清明節,往往都是大年初一的時候去拜見。大伯走得早,每年祭拜的時候爹媽都會恭恭敬敬的跪拜,祈求來年祝福。
因為死者為大。
弘晝倒沒有什麽不高興的,按着禮儀行了。
他難得的沒有問為什麽,或者撒嬌賣乖,胤禛心裏很高興,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你大哥生前最是聰明伶俐,可惜天妒英才。阿瑪別的不求,只要你們三兄弟從此可以認真學習,不要逃課不要懈怠。”
弘晝很不好意思,“是,弘晝再也不會了。”
“你現在有了妹妹,以後更不能任性玩耍,要有阿哥的表率。”
“是。”
“嗯,那就好。”胤禛很放心的點頭,笑意越發明顯了,他擡手摸了摸弘晝的頭十分和藹可親道,“既然在你大哥面前承諾了,日後若有不貸自有你大哥來找你。”
“啊?”
弘晝再次感受到了頭皮發麻的感覺,一臉震驚的看着胤禛。親父子啊,這麽狠嗎?
果然他是打折順便送的吧?
妹妹才出世就這麽牛嗎?
還要大哥的魂來恐吓!
嬌小可憐無助的弘晝瑟瑟發抖,想到自己穿越而來,說不定面前真的有所謂的鬼魂弘晖,念此咽下一口名叫後悔的唾沫。
他為什麽要出來散步……
因為得不到回複,魔爪在頭上又摸了摸。弘晝感覺頭上的小絨毛都支棱起來了,他可憐巴巴的點頭,“弘晝都聽阿瑪的。”
胤禛臉上的笑意驀地一滞,因為曾無數次聽到這句話。他目光定在弘晝身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記得方才的話就好,不用都聽。”
“哦。”
成年人的傷心發洩方式有很多種,像胤禛這樣的比較偏向內斂,會更加壓抑直到自己默默在角落裏擦淚。
有時候哭可能是想哭,但有時候的笑卻已經在心裏下雨。
弘晝能感覺到這種情緒,他倒沒有不甘心。他從來都不是獨子,也從來都沒有父母唯一的愛。或許有過不忿,但都走過來,心裏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讓人有安全感的從來都不是喜歡,而是獨一無二的偏愛。
前世兄妹因為偏愛,所以才有恃無恐。
那他何嘗不能?
孩子的安全感都是從家庭,從父母身上汲取的。耿氏那裏是百分百擁有,唯有胤禛這裏他總會心中起起落落着。直到此時此刻,感覺到弘晖對胤禛的重要,還有胤禛話語裏對自己的期望。
弘晝眨了眨眼,挪蹭過去直視胤禛的眼睛,“弘晝很聰明,很乖,很喜歡阿瑪。”
所以,不用擔心這麽多。
胤禛眼睛很亮,被淚水洗過之後有種莫名的光彩。弘晝展開兩手,在他神色若變的當下投入了懷抱。
男人嘛,總是要點面子的。
反正他要的都有了。
胤禛手臂回抱,力度有些緊。弘晝側頭難以動彈,只有一只眼睛從臂膀的縫隙中露出,對着火盆微微一彎。
等到了火全然熄滅,弘晝陪着胤禛一起将東西都收拾起來。
戌時二更,外面傳來打梆子聲。
胤禛将弘晝送了回去,耿氏因為前院有喜的原因,沒有說留下的話。
院門下鑰關緊。
弘晝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獲,心情格外的好。以前雖然覺得自己很讨喜歡,但想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年幼脾性的原因?又或者渣爹覺得新鮮,所以府上人也跟着讨好?
但這個想法,直到今晚有了結果。
不說以後弘歷是怎麽上位的,反正此時此刻他就是胤禛的心肝小寶貝,這個确認讓他很高興,上了床還有些耐不住的翻滾傻笑。
耿氏覺得好笑,“看你高興地,又跑去看大花小花了?”
她很頭疼,因為她問過小蘇拉之後才知道,那麽兩團又蠢有又笨的東西竟然是很難得兇獸。
長大後一巴掌能拍死白白的那種。
弘晝嘆了口氣,心思轉了回來,“沒有,白白不喜歡。”
這個事情無果,耿氏巴不得把其中一兩個送走,遂沒有開解太多。反正她越說,孩子只會越堅定要留下養着,還不如讓他自己知難而退。
弘晝裝
作困倦的打哈欠,很快閉上了眼睛。
耿氏見此将被子掖了掖,初春的時候晚上是涼的,踢了被子就不好了。她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弘晝已經睡了,索性叮囑聽音幾句之後才離開。
午間門關上,輕輕地一聲。
燭火放在旁邊的炕幾上,既能看見四周又不刺眼的光度。聽音抱着被子在腳榻上鋪開,等到小阿哥長大些上夜就輪不到自己了,又或者顧忌有別會搬到角落外間睡下才可以。
她手腳麻利,很快就躺了下來,兩手在被子裏抱住自己努力的暖一暖。
一個頭一咕嚕滾了出來,“嘿。”
聽音吓得一道氣聲,“五阿哥沒睡?”
弘晝搖頭,他抱着被子笑道,“咱們要不要抱大花小花來?”
聽音沒懂其中意思,“抱過來?做什麽?”
“睡啊!”
弘晝輕快道,他忽然想到以前小妹是養貓的,因為很喜歡所以貓也很喜歡黏她。平時無所謂,只要小妹回來就喵喵喵的寸步不離,睡覺都用一個枕頭。
熊貓那麽好看好撸……
弘晝想想都流口水。
聽音将頭慢慢地縮進了被子裏,細聲道,“阿哥這樣的話,明兒格格就要把它們送走了。”
也是。
弘晝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失望的嘆息一聲,轉頭背過身去睡了。
但他睡不着。
還總覺得床的裏面陰深深的。
據說那種東西,就喜歡在黑暗處和床底下。
弘晝覺得後背也涼絲絲的,又一咕嚕滾到床邊上,伸手摸了摸床邊的實木。
心中頓時放心了。
“五阿哥?”聽音坐了起來。
弘晝回頭,慶幸還好是守夜的時候,聽音沒有拆下辮子披頭散發的。他有些不安,“聽音,有點冷。”
“冷?”
弘晝嗯嗯點頭。
聽音忙起身,看着弘晝拽着被子擠在一團,伸手重新掖緊,“現在呢?”
“好,好點了。”
聽音見此準備繼續睡下,畢竟她下午還做了事情,不比主子們累了就可以歇着玩耍,但她的袖子被弘晝扯住。
弘晝發現自己的屋子挺大的,雖然困意來的時候萬籁俱靜睡得香甜,但是也空蕩蕩的。加上外面沒有所謂的路燈,即便屋外的月色明亮,但也不能将外間角落都看得清楚。
他左顧右盼,指着燭火,“燭臺拿近點吧。”
“拿近?”
聽音狐疑的聽話照做,“放在哪裏?”
弘晝指着床頭。
“五阿哥,這燭臺怕是太亮了。”
床頭的屜子穩當,倒不害怕睡不好翻騰燭臺下來。但是火光刺眼,多半是睡不好的。
弘晝卻是搖頭,他覺得明亮好啊!照着溫暖啊!
所以他還讓聽音剪一下。
被剪了之後,方才奄奄一息的燭火煥然心生,連顏色的深了一些。那漂亮鮮豔的紅色搖曳生姿,帶着火光流淌在屋中四壁各處。
又像是在屋中跳舞。
沒來由的,弘晝又想到了火盆裏的火光,勉強得來的暖意變成徹骨的寒冷。
弘晝低呼一聲,抱住被子蜷縮一團,“拿開拿開!”
聽音已經鬧不懂了,可是見弘晝這麽大反應,只能聽話的拿走。但等她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不要放太遠。”
沒辦法了。
聽音想了想,最後搬來繡墩放在炕幾和床的中間,燭臺放在上面。
弘晝嘴唇翕動,沒有吭聲的把自己連頭一起在被子下縮成了一顆小豆子。只是被子裏太悶了,過了會兒他小心翼翼戳開小洞,靠過去呼了一口空氣然後望着外面。
隐約的有梆子聲出來。
除此之外,外面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才古時候的人而言,是很普通的一夜。
弘晝驀地想到初來乍到時,在娘胎裏,出來後。
都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當時的寧靜,靜的他心裏發慌,但都是身體上的不足讓他快速沉睡過去。而今早已習慣了,卻隐隐地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
難道,真的有東西?
是因為他答應了胤禛不過于貪玩,剛才又想要抱大花小花睡覺?
耳窩似有不明的嗡鳴,又像是自己的錯覺。弘晝将兩手手掌相合,嘴裏念念有詞,“盤祖宗孫大爺小魔童,愛叔牛哥霍弟,還有什麽天使溫徹斯特兄弟保佑保佑我吧!我是好孩子啊!一輩子都是五好公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
被子掀起來。
一手伸出來摸頭。
再摸手。
“五阿哥?”
弘晝沒有理她,無聲的将最後兩句話說了。
“夢魇了?”
聽音狐疑,困意被散的七七八八,幹脆坐起來給弘晝擦了汗。伸手拍撫着肩膀,慢慢哄着能安心睡眠。
弘晝覺得不好意思,沒有睜開眼睛。但是熟悉的人陪在身邊,輕輕的拍撫,無形間讓他心中安定下來,以至于何時睡着了都不知道。
但等他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
聽音早都起來了,伺候着洗漱更衣。弘晝連早飯都沒有用,迫不及待的給耿氏請了安,拿着自己壓箱底不玩的撥浪鼓就出去了。
白白聞不到鬧心的味道,聞聲跟着跑。
前院張嬷嬷見弘晝過來,白白巴巴的在院子外搖尾巴,很是訝異,“今日不用請安,五阿哥怎麽來了?”
“妹妹!我要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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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