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倆人在柴房裏獨自待了十來分鐘,敬業的敏紅來吓了童淮好幾回, 童淮基本縮在薛庭懷裏, 面子不存在了,也就不在乎了, 幹脆就理直氣壯地扒着薛庭不放。

不知道過了多久, 俞問才挑着個紅燈籠過來, 打開了柴房。

他們解決了個團隊任務, 其他人被困在了廂房裏, 俞問拿到柴房鑰匙,将童淮和薛庭放了出來。

仨人暫時脫離團隊, 去做另一個任務,去敏紅以前的房間,尋找她最喜歡的東西,放到靈堂裏,以交換廂房的鑰匙。

雖說直接導致敏紅慘死的不是宋英, 但作為抛妻棄子的渣男, 回去的路上,童淮也被敏紅關照了一路。

敏紅的房間也是烏漆嘛黑, 三人一進門,屋裏的紅燈籠自動亮起, 給了一點微光。

非但沒幫助,反而更瘆人了。

俞問左看看右看看, 阖上門, 賊頭賊腦地秀出手腕上的Watch, 調出手電筒:“就這點難度也想難倒我?”

童淮驚了:“不是不允許帶照明設備嗎?”

“我偷偷帶進來的,他們絕對發現不了。”

幾乎就在俞問話音剛落的瞬間,屋外的門被敲了敲,響起工作人員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這位同學,禁止攜帶照明設備,請把設備交給我們暫時保管。”

俞問:“……”

俞問垂死掙紮:“是它自個兒亮起來的。”

工作人員:“這位同學,請遵守規則。”

打臉來得如此迅速,俞問悻悻地碰碰鼻子,摘下來遞出去。

屋裏又陰森下來,他攤了攤手:“沒辦法,在黑暗裏慢慢摸索吧,祈禱別在黑暗裏摸到你媳婦兒冰冰涼的小手吧。”

童淮:“……”

叼你大爺,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之前得到提示線索,敏紅跟你情投意合,願意嫁給你,是因為你們有共同的興趣,你的興趣是啥?”俞問在桌上摸摸索索,逗着童淮。

童淮扒在薛庭身邊,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俞問:“問你爹去。”

“爹,我興趣是啥?”童淮興致缺缺地随口問。

薛庭淡淡看他一眼,簡潔回答:“字畫。”

“……”

童淮納悶:“你被宋英他爹魂穿了?”

“之前去過宋英的書房,裏面收藏了很多字畫,上面有敏紅的落款。”

俞問一聽,就去牆上摸索挂着的字畫去了,睜着眼努力辨別哪張畫與衆不同。

童淮還記着俞問那句嘴欠的話,不敢離薛庭太遠,小步小步跟着他挪動。俞問扒完半面牆了,轉頭見他小碎步湊在薛庭身邊,滿頭問號:“淮崽,你幹啥呢?”

童淮細聲細氣:“我跟我爹呢。”

“……”

兩人走到最裏面那面牆上,中間垂着幅畫,在微光裏,畫上女子的像有些詭異,仿佛在望着這三個不速之客。

童淮直覺這幅畫就是他們要找的,戳戳薛庭的腰:“你摘下來看看。”

腰被戳得有點癢,薛庭瞄了他一眼,好脾氣地什麽也沒說,擡手摘下字畫。

豈料畫幅一摘下,後面露出個洞。

一只睜大的眼睛在洞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

童淮冷不防和那只眼對上:“……”

薛庭默了默,反應極快,啪地用畫遮住那個洞。

俞問聽到動靜,也摸索過來:“你們找到了?”

“嗯。”薛庭冷靜地點點頭,把畫遞給俞問,側身遮住童淮的視線,“走吧。”

屋裏太暗,湊得也不近,俞問沒看到童淮吓得雪白的臉,高興地接過,去解救其他人。

薛庭和童淮跟在後面,順了順童淮的背:“還行嗎?”

童淮頭皮都炸了炸,死死咬着牙沒叫出聲,勉強把雞皮疙瘩壓下去,呼了口氣:“……操。”

緩過來了,他有點糾結地問:“你那麽堵上去,不怕她戳你啊?”

薛庭:“……”

薛庭道:“兒子都戳過了,兒媳再戳下也沒什麽。”

“……”

薛庭看他跟炸了毛的貓似的,有點憐惜,更多的是好笑。

他還沒遇到過像童淮這麽有意思的人。

明明怕得要死,非要為了別人的氣氛和自己的面子硬撐。

等全隊集合後,大夥兒又繼續找線索解謎。

薛庭原本懶洋洋地跟在後面,不怎麽愛說話,不知為何,突然積極了許多,總能在有限的線索裏找出最有用信息,拼接成信息鏈。

團隊解謎速度大幅度加快,沒再在一個關卡上幹耗着等NPC來吓了。

距離本場結束還有十分鐘時,大家順利找到了通關的路,也得到了敏紅真正的死因。

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麽怪病。

宋之錦是個衣冠禽獸,趁着兒子宋英外出之際,垂涎敏紅的美色,強暴了敏紅,并百般威脅。

不久敏紅懷孕,宋之錦擔心她肚子裏是自己的種,更怕事情敗露,幹脆買通了大夫和神婆,一個往鎮民吃水的井裏下藥,另一個散播謠言。

敏紅被屈打成招,無辜慘死,怨氣極重,化為厲鬼複仇,在鎮民們面前揭露了宋之錦的醜惡面目。

然而鎮民壓根不關心真相。

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嗡嗡的讓人心煩意亂,偶有幾句清晰的,聽得一群學生罵罵咧咧。

“蒼蠅不叮無縫蛋,不是你勾引宋老爺,宋老爺怎麽可能那樣做?”

“你都已經死了,就安安分分的,為什麽還要出來害人?”

“事到如今,真相到底怎麽樣有什麽意義?敏紅啊,你快走吧,鎮上給你攪得一團糟……”

不由分說的指責像利劍直刺而來,周遭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都在勸她收手、讓她離開,每個人都面目可憎。

敏紅從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終于徹底發狂,尖叫着拖着全鎮人給她陪葬。

鎮子在一場大火裏化為了灰燼。

童淮雖然怕,倒順利進入角色,氣憤地戳戳薛庭:“原來你也是個人渣。”

“……”薛庭把他手指掰回去,“也字用得挺好,渣男兒子。”

劇情雖然俗套,不過大家玩得還挺過瘾,大呼完“感謝薛哥carry我們”,叽叽喳喳讨論着走過通道,回到外面,從工作人員那兒把各自的東西拿回來。

童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扯了扯薛庭的袖子。

薛庭不解地轉過頭。

他朝薛庭彎眼笑了笑,睫毛上浮着細碎的光,眼睛像塊清透的琥珀:“謝謝。”

薛庭一直沒有什麽參與感,之後突然積極起來,顯然是為了能早點通關出來。

“不用謝,”見他笑了,薛庭的嘴角也勾了勾,低頭湊到他耳邊,“小壽星。”

氣息噴灑在耳廓,他的聲音壓得低低沉沉的,磁性好聽。

不知道是因為他靠得太近,還是因為他的聲音,童淮呆愣愣的,耳朵麻了麻,白皙的耳垂肉眼可見的一點一點漫上紅暈,血色占據雪白。

再紅就要蔓延到脖子上了。

薛庭一手插在兜裏,愉悅地注視着他的耳垂,輕輕笑出了聲。

要不是怕童淮當場翻臉,他甚至還想惡劣地伸手撥一撥。

童淮原地自燃了三秒,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納悶地揉揉耳垂,瞪了眼顯然是在戲弄他的薛庭,扭一邊去,勾住趙茍和俞問的脖子:“走走走,快集合了吧,餓了。”

一提餓了,大家也紛紛覺得餓了,結伴下了樓,在約定的地方等着。

逛商場和去電玩城的也陸陸續續到了,浩浩蕩蕩的這麽多人,都沒吃晚飯,略一糾結後,舉手表決吃火鍋。

人多,也熱鬧。

趙茍經常跟人出來玩,熟識本市各大火鍋店,當即一揮手:“附近那個商場的火鍋不錯,老字號,味道正,我帶你們去。”

俞問率先反應過來,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童淮,邊走邊擠眉弄眼:“給大夥兒八卦下,那邊的那個商場老板,好像是姓……”

童淮想起這茬,小心觑了眼薛庭,把路邊買的草莓冰糖葫蘆塞俞問嘴裏,溫和地道:“慢點吃,當心噎死。”

經由俞問那麽一嘴,進商場時童淮就小心多了。

這個商場是童敬遠名下的。

他初中時經常呼朋喚友,領着一群人來請客吃飯,商場經理認識他,并且還會笑眯眯地配合叫他小少爺,給足面子。

往事想想就不堪回首,要是碰到了,他就完了。

好在一路平安,沒真那麽倒黴地遇到經理。

不知有意無意的,坐下來時,大家都默契地讓出了童淮左右的位置,左邊給薛庭,右邊是俞問。

這邊商場消費不低,其他人也不知道童淮的家境,雖然開着玩笑要他請客,但這麽多人,自然不可能真讓童淮來,點了個鴛鴦鍋,又挨個點了菜後,準備AA制付錢。

童淮忍住想請客的沖動,心裏不斷默念我很窮。

點完菜了,俞問又點了酒,啤的和白的都有。童淮瞥到跟來的幾個女生和乖乖班長呂子然,打開外賣點奶茶:“喝不了酒就喝奶茶,都誰要喝,報一下。”

一個女生笑道:“我們小童可真貼心。”

趙茍哎了聲:“哪兒是我們小童啊,是薛哥的小童。”

“啊?”呂子然呆呆的,沒跟上他的節奏。

陳源也笑:“沒見我們童哥一直黏在薛哥身邊嗎。”

俞問點完酒了,跟着湊熱鬧:“父子情深啊父子情深。”

全桌哄笑。

童淮聽到身邊的人似乎也低低笑了聲,額上青筋蹦了蹦,維持着禮貌的微笑:“給大家準備今晚的最後一道涮菜,趙茍陳源俞問,想吃的給我刀,我給你們片進鍋裏去。”

他笑着說話的樣子略微滲人,趙茍縮縮脖子,沒骨氣地立刻倒戈:“童哥我錯了,我舉報,都是陳源指使的!”

還他媽禍水東引。

“滾。”陳源撿起塊柚子砸他臉上。

薛庭抱着手,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看着他們鬥嘴打鬧,目光移到童淮的耳垂上。

那片小巧秀氣的耳垂已經重新變得白皙了。

……紅點更好看。

晶瑩剔透的,像南紅珠,紅瑪瑙。

他無意識地摩挲着指尖,盯着童淮的耳垂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直到俞問轉過沖童淮說話,注意到他,他才移開目光。

俞問蹙了蹙眉,總覺得剛才薛庭落在童淮身上的視線不太對勁,能吃人似的,侵略性很強,讓他心驚膽戰。

可仔細一看,薛庭又恢複了平時的疏淡,仿佛剛才那一瞬間只是他的錯覺。

趙茍不喝先醉,大着膽子cue薛庭:“我看薛哥成天都在刷題學習,是不是沒喝過酒?”

薛庭随意笑了下:“喝過,酒量一般。”

“別怕,”童淮一聽這個就來勁了,拍拍他肩膀,“童哥罩着你,他們灌你我幫你喝。”

薛庭擡擡眉梢,笑意真切了許多:“那就謝謝童哥了。”

說話間,湯鍋酒水和菜一起擡了上來。

童淮給薛庭一聲童哥叫美了,肥牛下到鍋裏,撈出來全給薛庭。

趙茍沒搶到,一聲感嘆:“果然是父子情深……”

“你再說一聲試試,”童淮把勺子遞過去,掀掀眼皮,“我也送肥牛給你,送到哪兒就不一定了。”

趙茍夾着肥牛,嘻嘻笑着認錯:“給肉就是哥,謝謝童哥!”

吃了會兒,墊好肚子,俞問開了啤酒,遞給要喝酒的人。桌上有幾個人喝不了酒,就擡起奶茶。

“敬我們今天的壽星,”俞問舉起啤酒瓶,笑眯眯地看向童淮,目光很柔和,“十七歲了。”

童淮順手把手邊的多肉葡萄遞給薛庭,舉起啤酒瓶,在衆人的鼓掌歡呼下,一口豪爽地幹了半瓶。

薛庭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啜奶茶裏的葡萄。

大家邊吃菜邊喝酒,不一會兒,陳源就不太行了,趕緊求饒:“等下啊,重頭戲還沒上呢,先別把我灌倒了。”

話音剛落,包間裏燈光一暗。

大家都愣了愣,摸不着頭腦。

包廂門被打開,工作人員慢慢推着推車走了進來,上面是個漂亮的大生日蛋糕,邊上堆簇着精致的鮮花與禮物。

趙茍愕然,拉着陳源悄悄問:“我們預定的排場好像沒這麽大吧?”

童淮看清了推生日蛋糕進來的是誰,也吓了一跳。

商場經理!

然而經理似乎沒認出童淮,微笑着朝大家道:“聽說今天這一桌有位客人過生日,本店特地送上生日蛋糕和禮物,本桌優惠打五折,加菜免費,酒水全免。祝這位小同學生日快樂,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說着,經理悄悄朝童淮擠了擠眼,留下蛋糕,不多打擾。

童淮怔了怔,摸出手機,果然有林秘書的留言。

-林秘書:童先生在開會,中途出來叮囑我,讓那邊的經理送蛋糕過去。小淮,生日快樂[蛋糕]

-林秘書:他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問我能不能将會議和應酬推掉,到剛才還在問我航班信息。別生你爸爸的氣,他一直記挂着你。

看到後面這句話,童淮鼻尖一酸,眼眶有點熱。

桌上的空盤被随後的工作人員收了下去,蛋糕擺上桌,插了蠟燭點火,大夥回過神,拍着手唱起生日歌。

童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擦眼角。

隐約的,他察覺到薛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他有點緊張,害怕薛庭多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半晌,薛庭平靜地撇開視線,什麽都沒問。

唱完生日歌,趙茍催着童淮許願。

童淮閉上眼,也不管有用沒用,噼裏啪啦就許了好幾個願望。

希望明年童敬遠能陪他過生日。

希望薛庭能盡快找回他對象。

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做想做的事,或者考上心儀的學校。

雨露均沾都照顧到了,童淮睜眼,吹滅蠟燭,笑眯眯地切蛋糕給大家。

蛋糕做得很精致,明顯是私人訂制,上面的雕花小人都是精心雕出來的,奶油不膩,入口即化,比尋常蛋糕店買來的好吃好幾倍。

衆人老老實實吃蛋糕,不玩扔蛋糕抹奶油那一套,邋遢糟心又浪費,大家都是精致人兒。

吃到一半,趙茍想起什麽似的,跑去打開燈,掏出手機,招呼着合照。

童淮是壽星,頭上戴上紙王冠,被簇擁在中間,左邊摟着懶噠噠沒什麽表情的薛庭,右邊摟着飛快找角度裝酷的俞問,咔嚓拍了好幾張。

趙茍感嘆一聲真上相,傳到微博和朋友圈。

吃完甜的,還有辣的火鍋可以吃,正好中和中和。

衆人也紛紛掏出準備好的禮物,新出的游戲機、隐藏款盲盒、精致的小胸針、CD唱片,童淮收得開心,然後用手肘杵了下無動于衷的薛庭,狐疑地問:“你不會真給我準備了套五三吧?”

薛庭撈了片牛肉,慢條斯理地嚼着:“你說呢。”

“……”

害怕。

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專注喝酒。童淮在密室逃脫裏是渣男,被敏紅集火攻擊,在桌上是主角,又被所有人歡樂灌酒。

在這種氣氛下,不喝酒的也忍不住喝了幾杯,不一會兒就全醉了。

童淮也醉了。

平時那麽鬧騰的人,醉了倒挺安靜,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坐得筆直,傻愣愣地睜着眼,別人逗他就打個小小的醉嗝,然後抿着淡紅潤澤的唇,用雙水汪汪的人盯着人,眼神幹幹淨淨,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到底。

看得人罪惡感都要冒出來了。

偏偏又越看越讓人想欺負。

薛庭慢慢喝完奶茶,見其他人禁不住還想灌他,良心發現,起身擋了。

滿桌人都以為他不會喝酒,哪知道啤混白的,兩杯下肚,他還面不改色,一點兒醉意也沒。

趙茍遲鈍地反應過來,同情地看了眼醉得傻乎乎的小童同學。

跟朵小白花兒似的,還替人擋酒。

你旁邊那個明明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啊!

最開始起哄的俞問也被灌醉了。

校霸在學校裏沒人敢惹,同坐一桌了,大夥兒才發現他意外的好相處,反正比貌似溫和實則冷冷清清的學神好惹,大夥兒灌趴了童淮,不敢灌薛庭,盡往他身上招呼。

俞問迷茫地睜着眼,明明童淮就坐他隔壁,還胡亂伸手在半空中亂抓:“淮崽呢,我帶他回家了,天該黑了。”

他聲音含糊不清的,只有薛庭聽到了。

帶童淮回家?

這倆人的關系似乎比他想象的親近得多。

薛庭頓了頓,轉過頭,眸光有點暗:“天已經黑了。”

俞問愣了下:“那可不成。”

“為什麽?”

俞問:“童淮怕黑。”

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乖乖仔一樣坐了好久的童淮不高興了:“我不怕了。”

俞問搔搔頭,似乎在回憶,半晌,哦了聲:“好像是不怕了。”

然後就放心地趴桌上醉倒了。

沒來由的,薛庭心裏被什麽又細又尖的東西紮了下。

随之泛上點細細密密的、說不清是什麽的情緒。

童淮以前為什麽會怕黑?

因為家裏沒人?

心裏那點若有若無的不快在持續膨脹,薛庭閉了閉眼,猜測得到一切緣由。

童淮長大了,過了理直氣壯怕黑的年齡,所以不怕了。

桌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醉了,哼哼唧唧地說起醉話。

“嗚嗚,我作文寫跑題了,完了,星哥要對我失望了……”

“我媽說月考考不好就沒收我游戲機……”

“操,這個大喜的日子就別說考試了好吧,想想就頭疼。”

“什麽大喜的日子啊,咱童哥是過生日又不是嫁人。”

“國慶的作業好多啊嗚嗚嗚嗚……”

“你哭什麽!作業有什麽稀奇的,我才該哭,我今早在考場看到我喜歡的女生給別的男生送早餐,我失戀了!!!”

“你這算什麽,我喜歡的姑娘為了躲我,跟我說她喜歡姑娘,我都想籌錢去做變性手術了。”

桌上醉态千奇百怪,有幾個醉倒的睡得挺香,剩下的全在亂嚎。

這是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談戀愛就戀愛的年紀,一切感情純粹,少有雜質,沒有大人世界的虛僞,也沒有刻意的逢迎。

一群人裏,還清醒着的只有薛庭、呂子然和林談雅,呂子然和林談雅無奈地對視一眼:“這群醉鬼。”

呂子然是班長,習慣對所有同學負責,站起身:“小雅,你在這裏看着他們,我和薛庭先把男生送下去打車吧。”

薛庭沒什麽意見,嗯了聲,跟着呂子然一個個把人架下去。

都是同學,也沒徹底醉倒,問到住址送回家也不難。

搬完除童淮外的其他男生,剩下幾個女生由林談雅和呂子然各自送回去。

薛庭扶起還在那乖乖坐着的童淮,後者正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他離開前随手塞過去的奶茶:“這個我送回去。”

“那童淮就麻煩你了,到家記得報一下平安。”呂子然笑了笑,點點頭,帶着人先走一步。

童淮沒背書包,幸好禮物都不大,薛庭把東西全部收進自己包裏,帶着童淮出了商場。

已經九點過了,夜幕流水般傾覆了天空,在城市裏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高聳的高樓大廈與缥缈的雲層,望不到星星。

這一帶繁華如水,此時正是巅峰時段,熙熙攘攘,車水馬龍,霓虹燈照耀着整座城市,被碾碎在地上的微光依稀倒映出熱鬧喧嚣。

看到那麽多人,童淮條件反射地往薛庭身邊靠了靠,茫然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眶被風吹得微紅:“抓緊點。”

“嗯?”薛庭沒聽清,靠近他,“什麽?”

童淮是真醉了,神智不太清醒,嘟嘟囔囔:“抓緊點,別弄丢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薛庭垂下眸光,片刻,微涼的手指在他臉頰上戳了下,依言将他往懷裏收了收:“好,不會弄丢的。”

“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童淮說了下句忘上句,又不滿地咕哝,“唱生日歌時你劃水了,當我沒注意到啊。”

醉得自己叫什麽都忘了,這個倒記得清楚。

薛庭覺得好笑。

男生垂下眸光,望了會兒懷裏臉紅紅的小孩兒,嘴唇動了動。

這個年紀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有個通病——越是簡單直白的承載祝福與情誼的話,就越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好像只要一張口,固守的驕傲就會原地潰散,灰飛煙滅。

而且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好在童淮也沒揪着不放。

醉後的童淮沒那麽話痨了,對外界也沒什麽興趣,抿緊了唇角,一手抓着薛庭的衣領,卷翹的長睫也低垂下來,是一個充滿自我防備、與他平時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完全相反的姿态。

薛庭突然明白許星洲為什麽說他和童淮很像了。

他打了輛出租車,回望臻區。

童淮老老實實坐了一路,快到街口時,忽然捂着嘴,皺眉戳戳薛庭:“快停下來,想吐。”

司機一聽那還得了,趕緊停下車。童淮連蹦帶跳下了車,轉來轉去沒找到垃圾桶,哭喪着臉:“不吐了。”

薛庭:“……”

那你還挺有公德心。

童淮也确實不想吐了,但車走了,他卻不想走了。

他蹲在地上,委屈得要死,今天走了太多路,腳疼:“不想走路。”

薛庭就站在他身邊,在來來往往的注視裏,淡定地按了按他頭頂翹起的一縷卷發:“那你怎麽回去?”

“你背我吧。”童淮仰起臉,像個小孩兒一樣讨好的笑,伸出雙手,像是早就準備好了這個說辭,眼睛亮亮的。

薛庭和他對視片刻,蹙起眉,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很不妙的事。

……撒嬌的童淮,很難拒絕。

像一罐子五顏六色的漂亮糖果,撒着歡滾出來,散發着甜香,積極地邀請人嘗一嘗。

誰能拒絕呢。

意識到這一點,薛庭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有點微妙的不爽。他傾身和眼巴巴的童淮對視片刻,冷着臉把他拔起來,放下書包給他背上,然後背對着他彎下腰。

童淮立刻順杆爬到他背上,雙腳離地,享受地眯起眼。

臨岚市已經開始降溫,夜晚沒那麽燥熱,涼涼的風吹在額頭上很舒服,他頭一點一點的,幾乎就要沉沉睡去。

就在薛庭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童淮忽然輕聲開口:“我以前很讨厭語文。”

他醉酒後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語調綿綿的,像棉花糖,又輕又軟。

讨厭什麽?俞問,還是語文?

薛庭側了側耳,揚了揚眉。

他個人比較傾向前面那個。

“小學時候,”童淮睜開眼,喃喃道,“老師總讓我們寫一篇命題作文。”

“嗯?”

“叫我的媽媽。”

他每次都留了一卷空白,被嚴肅的語文老師點起來,質問他為什麽沒有好好完成作業。

他從不解釋,犟着脖子站在座位上一聲不吭。

那時候童敬遠還沒把他接回去,從他爺爺奶奶那兒知道這件事,沉默了很久,來看童淮時眼眶微紅。

爺爺奶奶心疼童淮,勸童敬遠給童淮找個新媽媽,免得小孩在學校一直受委屈——小孩子最是純白無瑕,也最懂一臉天真地傷人,總有那麽幾個,會在聽說閑言碎語後,跑到童淮面前嘻嘻哈哈地調笑。

童淮就經常和他們打架。

童敬遠聽完,認認真真地和年齡尚小的兒子談了話,問他想不想要個新媽媽。

父子倆很有默契。

他們都是念舊長情的人,一個不想要新妻子,一個不想要新媽媽,寧願固執地守着別墅後面那座不再有女主人的花園,還有經年陳舊的家庭錄像帶。

童淮還模模糊糊記得,那天童敬遠抱着他,對爺爺奶奶說:“崽崽的媽媽是我花光運氣才遇到的,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沒有第二次了。”

薛庭的腳步一停,先前在火鍋店聽到俞問的醉語時的那種細細密密、讓人喘不過氣的情緒又壓到了心口,酸酸軟軟。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不會再有人讓你寫那篇命題作文了。”

“嗯。”

大概是在桌上聽其他人抱怨時提到了作文,童淮才突然想到這麽一樁陳年舊事。

他阖上泛酸的眼皮,整個人像飄在一片海裏,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不知不覺間,意識慢慢下沉,陷入沉睡。

下車的地方離童淮家不遠,薛庭走到他家樓下,想叫童淮,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就這麽把童淮一個人放在家裏,好像不太安全。

新聞報道上,每年因為醉酒的嘔吐物窒息死的人不在少數。

薛庭沉思片刻,望了眼遠處的公交車站。最後一班車正在候人,但往後的有截路最近在修,不太平穩,颠簸得厲害。

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動作很輕柔地将童淮往上托了托,背着童淮,繼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安靜的路燈熏亮着夜,燈光拖長了他們的影子,再一盞接一盞,延展至望不到盡頭的模糊邊界。

他忽然想起童淮的那句抱怨。

周遭沒有人,越往裏走越僻靜。

背後的人也已經睡着了,呼吸清淺地蹭過他的頸邊。

薛庭低斂雙睫,聲音很輕:“生日快樂,崽崽。”

夢中的童淮覺得自己趴在一片羽毛上。

風很溫柔,背着他的人也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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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