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衛淩陽小叔家的農家鴨場在城郊附近，搭車要半個多小時，衛淩陽從小在那玩到大，熟門熟路地帶着徐嘉搭車過去。

他平時大多和周子遙一塊去，帶徐嘉是第一次，到了那兒，衛家小叔衛仲秋看到徐嘉挑了下眉，看向衛淩陽：“陽陽交新朋友了？”

“對啊。”衛淩陽對他自豪地揚了揚下巴，然後對徐嘉說，“嘉嘉這是我小叔。”

“叔叔您好，我是徐嘉。”徐嘉禮貌地對衛仲秋打招呼，“打擾您了。”

“不打擾。”衛仲秋笑道，“陽陽經常過來玩，你也別客氣。”

“我叔家魚塘的泥鳅和魚特別多，我們随便抓。”衛淩陽插嘴道。

“臭小子，敢情你是想帶人來把魚抓光啊？”衛仲秋哭笑不得。

“不是的。”徐嘉聞言連忙擺手，有些赧然道，“他只是帶我來看看。”

“就是帶你來抓魚的啊。”衛淩陽理所當然道，随後一本正經地教育衛仲秋：“小叔，你不要這麽小氣吧啦的。”

衛仲秋：“……”臭小子，抓了我這麽多魚還敢說我小氣。

衛仲秋将兩人帶去了小池塘，給他們準備了魚竿和魚網兜。小池塘中間橫架了一道木橋，橋道中間的位置還搭了個遮陽的小亭子，衛淩陽和徐嘉便是在那兒釣魚。

衛淩陽個人是喜歡直接下水撈魚的，不過徐嘉第一次來，他便先帶着人試試用釣的。然而還沒釣十分鐘，他便悶着難受，屁股蹭了兩下，挨到徐嘉身邊，拿肩膀撞了撞他說：“我們來聊聊天吧。”

“噓。”徐嘉伸手放到嘴邊噓了一下，“我聽說釣魚不能講話，不然把魚吓跑了。”

“啊？誰說的？”衛淩陽奇怪地問，他以前和小叔釣魚的時候聊得可開心了，最後也釣了不少魚啊。

“書裏啊。”

“書裏是誰啊？”

“……”

衛淩陽見他不說話，又問：“誰啊？”

徐嘉本以為他又在逗自己玩，扭頭一看，才發現他是真的沒反應過來，不由又解釋了一句：“就是課本。”

“喔，書裏啊。”衛淩陽恍然大悟，徐嘉講話帶南方口音，他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聽了擺擺手說，“你放心，我小叔家的魚比較傻，吓不跑的。”

正給他們兩人送飲料過來的衛仲秋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心想幸好這臭小子年齡還小，否則他的性格估計還會再加一句“被我叔養傻的。”

把飲料給了兩人，衛仲秋叮囑他們注意安全後便忙去了，兩人邊喝邊釣，半晌，徐嘉的魚竿動了一下，衛淩陽連忙喊：“拉竿！”

徐嘉反應迅速，抓着魚竿使勁一拉，銀色的絞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勾子上的魚躍出水面，随着他甩竿的動作直接甩出勾子，掉入幾米外的水中。

徐嘉：“……你不是說魚比較傻嗎？”

衛淩陽：“這條可能養得太久……成精了哇？”

成精了？

徐嘉聞言笑了起來，頰邊的酒窩非常明顯，顯然心情非常不錯，他将魚竿甩出去：“那我再把魚精抓回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沒有了這段時間的沉默陰郁，猶顯稚氣的臉上帶上了鮮明的笑意，顯得特別幹淨明亮。

衛淩陽當時還不懂什麽是心動，只覺得他笑起來特別好看，也跟着笑了起來，伸手把徐嘉的魚竿拉回來，給魚鈎喂了魚餌才又把它甩出去，然後對徐嘉說：“你喜歡玩的話我以後常帶你來。”

“喜歡。”徐嘉點點頭，他以前幾乎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每天都是上課學習，下課學習，認識衛淩陽才知道有這麽好玩的事兒。

“那我天天帶你來玩。”

“天天不行，要做作業。”作為一名三好學生，徐嘉時刻記得要好好學習。

“你都是第一名，玩一下又沒有關系。”衛淩陽不以為然，

“可是你是三十七名啊。”徐嘉頓了一下，小聲地問，“敏姨罵你了嗎？”

“……”衛淩陽無語望天，心想罵上天了，差點兒屁股就保不住了啦，嘴上卻死鴨子嘴硬，“沒有啊，我媽可好了。”

徐嘉學習成績大多是第一名，即使有所下滑也盡量保持在前三名，只有過一次滑到了前十，當時姜燕非常不高興，還訓了他許久，從此他再也沒有下過前三。

小孩的心理免不了愛比較，聽聞衛淩陽考試得了第三十七名也沒有被罵，徐嘉心生羨慕，情緒也不禁變得低落起來：“你媽媽對你真好。”

“那是當然啊！”衛淩陽得瑟地揚起笑臉，噼裏啪啦講了一堆何敏玉對自己有多好的話，講着講着，發現徐嘉看起來有些不開心，才問：“你怎麽啦？”

徐嘉沉默了一下，又說了一句：“你爸爸媽媽對你真好。”

“我知道啊！”衛淩陽說，“你爸爸媽媽對你不好嗎？”問完他想起來徐嘉父母不在身邊，又改口說“姜奶奶和姜爺爺對你也很好哇。”

說到外公外婆，徐嘉情緒好了一些，點頭應了一聲，想了想，才跟衛淩陽說：“我爸爸媽媽離婚了。”

“啊？”衛淩陽愣了愣，“為什麽呀？”

“不知道。”徐嘉搖搖頭，他也想知道是為什麽。

衛淩陽人小鬼大，懂的東西不少，誰家夫妻離婚了小孩跟誰也聽小區的人八卦過，下意識便問：“你跟誰呀？”

“跟……”徐嘉想說跟媽媽，一想到媽媽也不在，想了一下改口道，“跟外公外婆。”

“啊？”衛淩陽不理解為什麽不是跟爸爸媽媽，不過想着徐嘉跟外公外婆住，他們就能一起玩，便說，“跟誰都可以啦，我罩你。”

“罩我？”徐嘉有點懵，不明白“罩你”是什麽意識。

罩你，是衛淩陽跟自家在部隊當兵的痞子小舅學的，見徐嘉不懂，他拍拍胸口說：“罩你就是幫你，不讓別人欺負你，我小舅舅說的。”

幫你，不讓人欺負你。

這句話讓徐嘉想起之前徐母到學校想帶走他時，衛淩陽兇巴巴沖上去和對方吵架的情景，頓時就明白了他說的“罩你”是指哪一種，心裏有種奇妙的感覺，說不出來，卻覺得很高興。

他用自己的魚竿敲了下衛淩陽的魚竿，笑着說：“好。”

他開心了，衛淩陽自然也就開心了，跟着用魚杆敲了他的竹竿一下：“我給你唱個歌吧？”

“好啊，什麽歌？”

“打爸歸來。”

“……？？”徐嘉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打起爸來了。

他這邊迷惑着，衛淩陽那邊已經開始唱了起來：“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爸把營歸，把營歸……”

一首歌唱下來，衛淩陽唱得高興，徐嘉聽得懵懂。

“好聽吧？”衛淩陽得意地問，“我小舅教我的！”

“好聽。”徐嘉非常給面子地鼓起掌，雖然聽不懂，但是說好聽就對了。

……

兩人玩了一中午，釣了幾條魚和一條泥鳅，之後衛淩陽幹脆帶徐嘉下池塘裏用魚網兜來撈。

徐嘉沒下河撈過魚，脫了鞋子站在池塘的淺水邊，拿着網兜不知所措，眼巴巴看着衛淩陽撒歡似地拿着兜子沖進水裏一陣亂撈，然後一無所獲。

徐嘉：“……”這麽傻是幹什麽？

衛淩陽不知道自己在徐嘉心裏的形象變成了傻，拿着網兜朝他揮了揮：“站那幹嘛？你過來啊！”

徐嘉低頭看了下腳，用手把褲腳又挽高了一點，免得褲子太髒難洗，然後走到衛淩陽那邊。

“那裏面水深，小叔不給過去，我們就在這玩。”衛淩陽指了指小橋對面。

“好。”徐嘉應下，“我要怎麽撈？”

“跟我來。”

衛淩陽拉着徐嘉去了小橋下面的陰涼的地方：“魚怕曬，中午都躲這兒，你多撈幾下就有了。”

徐嘉照着他的話試了幾下，一條魚也沒撈到，衛淩陽試了幾下，撈了條小魚仔。

徐嘉：“……”

“你去那站着。”衛淩陽見了，指了指他面前的一根木柱子，讓他靠過去。

“這兒嗎？”徐嘉站過去。

“對，你把兜子放下去，我給你趕過去。”衛淩陽指揮道。

“……”徐嘉懷疑地看着他，真的沒問題？

事實證明，衛淩陽說的真的沒問題，小魚躲在橋下乘涼，衛淩陽一趕，魚群四處亂竄，還真有一兩條跑到了徐嘉的魚網裏。

玩了一下午，兩人提着一竹簍的戰利品去找衛仲秋，路過養鴨子的場地時，衛淩陽拉了拉徐嘉的衣服，指着圍欄裏的鴨子說：“明天帶你抓鴨子。”

今天抓魚仔，明天抓鴨子。

徐嘉可以說是非常期待了。

兩人去鴨場後面的自建小樓找衛仲秋道別後便離開了。

……

回去的路上，徐嘉到路邊的小賣鋪買了兩根冰棍，把一根遞給衛淩陽，說：“衛淩陽，你今天教我抓魚，這個給你。”

衛淩陽接過來拆開，塞進嘴裏咬了一口，涼嗖嗖的冰棍化開來，讓他感嘆了一句：“爽！”

徐嘉把自己的拆開來，含在嘴裏咬，咔嚓咔嚓響。

衛淩陽邊吃邊對徐嘉說：“下次還帶你來玩。”

“好！”徐嘉今天玩得開心，聽他這麽說也沒拒絕，心裏想着要回報一下對方，想了半天，想到衛淩陽考試才第三十七名，便說：“你帶我玩，那我教你做作業吧。”

做作業？我帶你出來玩，你想教作業？！

衛淩陽聞言差點把嘴巴裏的冰棍噴出來，咳了兩下，連連擺手拒絕：“不用不用。”

“為什麽？”

“……三十七名挺好的。”

“……喔。”

“……”衛淩陽摸了摸鼻子，嗨呀一聲，“算了，你教我吧。”

“好啊！”

衛淩陽看着天空心想，以後撈魚的機會都沒有了。

兩人回到姜家，衛淩陽幫徐嘉把魚放到瓶子裏便回了家，臨走前還不忘喊了一聲：“我明天樓下等你一起上學啊！”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衛淩陽：以後我罩你哇。

徐嘉：罩着罩着就走了。

衛淩陽：我錯了QAQ

【少年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