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江株做的都是簡單的家常菜式,但是賣相和口感卻都極為出衆,即使拿去開店也絲毫不會遜色于一般的民間老店,十分地不符合常理。

“操!”孟輕水難得爆髒,“為什麽你做菜這麽好吃?”

孟輕水一直以為不是廚師專業的男人做菜就該是他那種水平——分不清糖和鹽的區別,在分辨哪瓶調料是黃酒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菜肉從外焦裏嫩到徹底碳化的演變,所以江株做菜這麽好吃簡直不科學。

難道其實大部分男人做菜其實也可以很好吃,只是孟輕水自己是個例外?

孟輕水想了想,堅決否認了這個可能性。他認識的非廚師的男性裏面基本上也沒幾個做菜好吃的。朱小貝做的勉強還能吃,公司裏的手下或者生意夥伴都是标準的大爺,一般不做飯,其他人倒是有些會做的,但是手藝不敢恭維。

果然,江株才是那個例外嗎?

孟輕水玩笑似的說道:“還有大神你不會的嗎?連菜都做得這麽好吃,你也太萬能了吧?”

江株笑了笑,說道:“真的好吃嗎?我以為你吃慣了大廚做的東西,嘴應該比較挑才對。”

孟輕水聽了,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大概吧。不過專業廚師做的東西因為用料精細,工序複雜,反而少了幾分煙火氣。吃得久了也就那麽一回事兒……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要吃吃路邊小餐館的菜式。雖然口味差點,但是有股生活氣息。”

“不過說我嘴刁了那也是真的。我中學的時候,就着學校油汪汪的紅燒肉能吃下兩大碗的飯,去年回去吃了一次,已經完全不是那麽一種感覺了。”

江株便說道:“物是人非,其實你懷念的是當時寄托在那碗紅燒肉上的心情。”

孟輕水笑:“懷念吃不飽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餓的心情嗎?”

江株聽了,心情突然有點複雜,問道:“你爸媽……我是說,畢竟是親爹親媽,他們真的會讓你吃不飽飯嗎?”

孟輕水頓時沉默了一下,陰下臉來。

江株說:“如果我問的事情讓你覺得不高興,那我們就不說了。”

孟輕水聽了,頓了一下,才露出一個有些淡淡的笑容,說道:“那也不是。如果我不高興,也跟你沒關系。其實我爸媽對我并不是很苛刻,我雖然零花錢不多,但是吃的穿的都是很好的。不過,他們的控制欲非常強,所以……我從小不管吃什麽穿什麽,都受到了嚴重的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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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把每餐的營養成分都算計好,嚴格規定我每天要吃什麽,重油重鹽的一旦發現吃了一定會挨罵。可不妨告訴你,我是個很俗的人,學校的午餐我就想吃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我那時候就發誓,有一天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

孟輕水的語氣盡量地輕松,但是江株想象了一下那種日子,他不能說孟輕水的父母做錯了什麽,雖然他私心裏覺得确實是錯的,但畢竟是孟輕水的父母,江株無權評價。

他只是覺得孟輕水有點令人心疼。其實孟輕水的童年未必就慘過江株自己,但是……并不是說他遭遇的一切就不殘酷了。

即使站在江株的立場上,別人可能覺得他過去的遭遇難以想象,但是過去了那一遭之後,江株其實并不覺得那一段日子有多麽痛苦艱難和無法忍受。

反倒是孟輕水的童年,因為不曾經歷,所以難以想象,反而覺得十分可怕。

江株問道:“你恨你父母嗎?”

孟輕水望着江株,确定對方沒有指責自己的意思,才說道:“說不恨是騙人的。不過真的說起來……其實我姐姐比我更有資格恨他們。我好歹是過上了自己想過的日子……孟含香卻是一輩子都快被毀了。”

江株十分驚異:“你姐姐怎麽了!?我看她挺好的呀。”

孟輕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說道:“你是認真的?孟含香一看就糟透了吧?她這輩子都在爸媽的控制下生活,沒有自己的欲望也沒有自己的主見,凡是爸媽說什麽不可以,她就不敢去做也不敢表現自己。生活沒有條理也沒有計劃性,不會和人交往,因為她根本沒有自己的交友圈……所以她想當明星,哪怕我覺得她沒有天分,我也支持她去做。”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反抗父母,我知道她完全沒有靠自己來進行反抗的毅力和勇氣,所以我才給她提供物質支援。哪怕最後失敗,但是這段日子,一定是她這輩子過得最像人……而不是玩偶的日子。”

江株心中一動,卻是顫了一下。

孟輕水說道:“以對你好的名義,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子女的身上。好像只要有那一層血緣關系在,再怎麽過分的做法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完全無視孩子的感受和痛苦,那算什麽‘對你好’?”

江株聽了,心頭卻是抖了抖,半晌才說道:“說得對。”

他這樣說着,沉默地吃了一口菜,反省起了自己以後的所作所為,質問自己以往是不是曾經沒有在意誰的感受。可是江株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在乎他人的感受的,不過,有時候确實會對他人的事情進行幹涉。

這之間的分寸……實在是很難把握。

或許,獨善其身才是最聰明也最不招怨恨的做法吧?他也從來不是誰的誰,本來就沒必要管那麽多。

只是,到底意難平。

江株明顯突然安靜了下來,孟輕水很快察覺到了他的沉默,開口問道:“怎麽了?”

江株便說道:“只是想,要是什麽時候我不小心管太多了,還希望老板你能提醒我。我也是有這個毛病的。”

孟輕水停頓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是微微勾起了嘴角,說道:“放心吧,我覺得大神你不是那樣的人。”

江株說道:“我也希望自己不是這樣的,但是……我現在也不能很确定了。”

“好吧。如果有這種情況我會提醒你的。”孟輕水這樣說着,雖然有點不以為然——他知道真正控制欲旺盛的人是什麽樣子的,江株最多只能算是照顧欲旺盛。

這兩者的區別,就如同強權主義的父母和過度保護的父母一樣,前者其實多少是有點冷漠可憎的,後者卻僅僅只是讓人無奈而已。

就如孟輕水所說的,如果會拒絕和無視孩子所有的痛苦和渴求,那怎麽能算是愛呢?

前者和後者,其實是完全相反的類型,江株應該只是當局者迷了。

但是當夜江株睡在床上,卻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許多東西,甚至還做了噩夢。夢裏,他見到孟輕水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漠,用憎恨的眼神望着自己,說道:“別自以為是了!你不過就是把所有人當成了自己的傀儡而已!我受夠你了!江株,從今天起,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再也不會聽你了!”

江株從睡夢中驚醒,才記起說這段話的人根本不是孟輕水。

可是他的心跳卻極其劇烈,身上還帶着一種被孟輕水厭惡的痛苦和顫抖。

他并不想控制誰,他是誠心想要把隊伍帶得更好的。但是最後卻導致了那樣的結果,雖然有私人的原因在裏面,但是本質上,江株的付出并沒有讓對方覺得感激或者愉快,反而使之感到了厭惡,這讓他不得不反省是不是自己哪裏的做法出了問題。

只是走到這一步,卻是已經無法深究了。

江株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希望不會重蹈覆轍,引得孟輕水的不快。

事實上孟輕水也确實沒感覺到不快,這天早上他甚至還主動爬了起來,提前等着江株一起去晨跑。比起之前還總是爬不起來,這兩天孟輕水明顯勤快多了,生物鐘也慢慢調了過來,體力也慢慢見漲。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不樂意的樣子,這點情緒江株還是分得出來的,倒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結果兩人跑完步回來,剛準備吃飯呢,江株就收到了一個電話,是他原來的隊友打來的。

江株挺奇怪的——自從他退役之後,和原來的隊友就幾乎沒有聯系了。不知道內情的人不會聯系他,知道內情的人不敢聯系他,一夜之間他仿佛和原來的人際關系網完全割裂,倒是圈子裏的其它熟人會偶爾騷擾或者@他一下。

江株接了電話。

對方王戈,語氣頗為遲疑,支支吾吾地說道:“隊長,本來這件事我不應該說……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江株問道:“怎麽了?”

王戈說道:“就是……葉文嘉前幾天接受了采訪,是《游戲大事件》的節目。節目是昨晚播出的,早上應該有重播,你看看吧。”

他說得吞吞吐吐,江株緊皺着眉頭,覺得他這種語氣應該不是無的放矢,就打開了電視。正好這時候孟輕水走了過來,就看到電視裏的播報。

江株看了看節目表,發現還沒到重播時間,索性搜索了一下節目表,選擇了自主點播,然後就看到了節目內容。

兩人站在那裏,随意看了一段,孟輕水當即就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跟基友們交流了一下,好像不止我一個人在煩惱曝光問題,不過她們還是給我提了很多有用的意見。我還想再努力一把,換個題材換個文風。希望有用。

順便把微博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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