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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聽了，愣了一下，才說道：“是這樣嗎？我不知道。那我回去再打一次，看看能不能出普通品質的零件……”

孟輕水趕緊拉住她：“等下！你知道怎麽打出普通品質的零件嗎？”

小姑娘：“唔……是不是有什麽竅門啊？”

小姑娘仰起頭，雙眼閃閃發光地望着孟輕水。

孟輕水說道：“副本BOSS試煉模式裏面，單人模式和雙人模式都只會出破敗品質的任務物品，只有至少三人以上的小隊，才能打到普通品質的。”

小姑娘聽了，一時之間卻是愣住了，半晌皺起了眉頭，垂下頭去，又一副為難到似乎要哭出來的模樣。

孟輕水：“……”

他開口說道：“你——”

小姑娘咬着嘴唇擡頭看他，模樣看上去實在是可憐極了。

孟輕水說道：“你是不是不敢跟人組隊？”

小姑娘聽了，愣了一下，慌慌張張地開始絞起了手指，說道：“唔……嗯……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會……不敢跟人搭話。”

她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大哥哥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孟輕水瞬間意識到這女孩子大概跟普通人也有點不同。他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地就有幾分感慨，于是開口故作輕松地說道：“社恐嘛，挺正常的。不奇怪呀。其實網絡上很多人都多多少少有點社恐。”

其實鍵游時期還好一點，虛游似乎進一步觸發了很多內向型人士的社恐症狀，大約是太過接近真實了——很多人至今都還會選用字聊，然後讓系統轉化成語音。

女孩這樣能夠說話的已經還算好了。

女孩子聽了，愣了一下，似乎放松了一些：“很多人……都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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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道：“可是……我特別嚴重。我特別特別害怕主動去找人搭話，總覺得要是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就會被人讨厭，甚至會被人罵。”

然後她沉默了一下，說道：“可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不說錯話。”

孟輕水說道：“多說幾次，多錯幾次，你就習慣了。”

妹子頓時愣住。

卻聽孟輕水繼續說道：“這世界上哪有永遠不會說錯話的人？但是說錯幾句話又不要緊的，既不會少塊皮也不會少塊肉。我跟你說，普通人的記憶裏很多時候都只有三秒鐘，三秒過後他們就不記得你說過什麽了，甚至連自己說過什麽都未必會記得。”

“這種情況，你需要在乎什麽呢？”

妹子似乎沒聽懂孟輕水的玩笑，說道：“三秒鐘……怎麽可能啊。說完一句話都要超過三秒鐘呢。”

這傻呆呆而且較真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是孟含香。

孟輕水想揉揉妹子的腦袋，但又覺得這種行為有點太過親密了，所以最後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意思是說大家都很健忘而且有口無心，所以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妹子這回倒是聽懂了，說道：“可我就是很害怕。不敢組隊。”她停頓了一下說道，“萬一給人添麻煩了怎麽辦？萬一操作失誤了怎麽辦？他們會不會……會不會罵我？”

她這樣說着，垂落眼睑，情緒低落，說道：“光是這麽想想，就覺得好害怕。整個人都有點僵硬，手都開始發抖。”

孟輕水是無法理解這種感情的。但是他覺得無法理解也是正常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一個陌生人她是活在怎麽樣的一個環境之中，在一個什麽樣的家庭之中長大。

就像他小時候，很多人也不能理解，他為什麽寧願離家出走也要玩游戲。

因為對于他來說，那并不是游戲，而是他灰暗人生之中，第一次見到的光明，第一次找尋到的，自由的，欣悅的，沒有一點壓力和陰霾的……理想世界。

說不定對于小姑娘也是如此。

因為有這樣的感觸，孟輕水并沒有對小姑娘的心态表示質疑，也沒有在該不該恐懼組隊上跟小姑娘争論不休，而是說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組隊去打？”

小姑娘想了想，說道：“那我們也只有兩個人啊。”

“我可以叫朋友來。放心吧，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怕他。”

小姑娘頓時大喜過望，彷如得救了一般，說道：“謝謝大哥哥。”

接下來雙方交換了游戲ID，孟輕水知道了小姑娘ID名叫“鳳凰涅槃”，剛滿十六歲，是第一次玩虛拟游戲。

雖然如此，小涅卻把夢境召喚者這一游戲職業操控得非常好。與她那社交無能的性子完全相反的，是她那強悍的神經反應能力。

只是一起組隊打了一個副本孟輕水就知道，這小姑娘是一個天生的競技選手。她的神經反應極其敏銳，大局觀也極好。然後他也大致知道小涅是怎麽用夢境召喚者這個法系職業打物理BOSS了。

夢境召喚者有個類似于普通攻擊的基礎技能，大概就是用一筆勾畫一個十分簡單的夢魇輪廓，勾畫完成就能召喚一只只能進行一次攻擊，并且承受一次攻擊的夢魇。小涅能用這個技能把BOSS從開場溜到撲街，中間還能分出神來發幾個大招。

雖然這個過程并非是百分之百沒有失誤的，但是對于一個剛玩游戲的新人小姑娘來說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江株顯然也發現了這件事，感嘆道：“要是在天路的時候發現這麽個苗子，我一定把她拉進訓練營。戰鬥意識和預判都這麽好的新人可不多見。”

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就提到了天路。孟輕水想江株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但事實上它還是暴露了江株對于天路的留戀和念念不忘。

孟輕水說道：“如果大神你想，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培養啊。其實我也想建個俱樂部玩玩……畢竟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專業競技選手。”

江株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孟輕水的肩，說道：“不急，我們慢慢來。”

孟輕水：“？”

江株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把孟輕水培養成競技選手，他基礎實在太差了。他甚至也不知道孟輕水現在是不是還真的想要成為競技選手，畢竟他的态度一直以來都随性過頭了，頗有一種能固然好，不能也無所謂的感覺。

但是江株覺得他應該還是想的，只是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也學會了認命和妥協。

人生總是難以十全十美。

但是江株雖然外表看上去溫和好說話，其實內心卻十分堅決執拗，否則也成不了虛競第一人。所以他雖然嘴上沒有說過“一定會讓孟輕水成為有職業水準的高手”這種話，內心卻從未決定要認輸。

孟輕水不知道江株聽到這句話時候的心理轉變，還以為江株想要再觀察觀察小涅，便也沒有多說。

他們打完BOSS離開，卻不防江株突然收到了一個組隊申請。

他看了看，發現ID很陌生，就拒絕了。

結果不妨很快收到了郵件，那語氣熟悉得很，說道：“江株，放我進組！”

那盛氣淩人的語氣，聽上去好像是某個認識的人，但是卻又讓江株覺得并不十分肯定。他遲疑了一下，才在對方第二次發出組隊申請的時候選擇了通過。

結果就見一個名叫仗劍的人進入了隊伍，發現隊裏還有三個人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江株還以為對方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卻不料仗劍根本理都不理會他，開口就說道：“孟總下午好啊。”

孟輕水：“……博少爺。”

語氣頗為冷淡。

小涅看看孟輕水，看看江株，雖然覺得孟輕水的态度跟先前有很大的變化，但是因為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患有深度社恐的她根本就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更不用說博慕海剛來就造成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博慕海說：“孟總加一下好友呗。”

孟輕水說道：“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加我好友的人太多了，所以關閉了好友申請。博少爺有事嗎？”

博慕海說道：“孟總的态度也太冷淡了。如果我有哪裏得罪過孟總，孟總你也可以直說，我肯定賠罪。何必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呢？”

孟輕水說道：“有什麽得罪不得罪的，不過覺得我們性格相差太大，沒有必要勉強相交而已。”

博慕海的笑容一僵，頓了一下才說道：“之前夜總會的事情，我已經反省過了。孟總就不能原諒我嗎？”

那語氣竟然稱得上低聲下氣，江株聽着聽着莫名有點毛骨悚然。

博慕海那語氣，怎麽這麽像是哄小情人，或是撒嬌一樣。

孟輕水卻挑挑眉頭，說道：“那倒是不必了。一點小事而已，何必耿耿于懷？博少爺應該有很多事要忙才對，聽說最近天路戰績不佳，博少爺可有什麽解決方案沒有？”

好在孟輕水的語氣很正常，既沒有過度的親密，也沒有過度的傲嬌，連嫌棄都是淡淡的，看上去就不像是和博慕海有什麽特別的來往。

博慕海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說道：“不過是個俱樂部而已，下面的人自然會解決，我不關心這個。”

江株聽他那語氣，就知道博慕海對這件事是真的毫不關心，甚至如果天路在接下來的比賽之中直接崩盤，一蹶不振，他大概也最多就是責備和處理一批隊員，然後繼續我行我素。

相比之下，博俪顏确實比她哥哥對俱樂部本身的事情負責多了。可惜，最終對于俱樂部有決定權的卻是博慕海，而不是博俪顏。

博慕海還不如孟輕水對天路有感情。

孟輕水聽到這話，果然心情很是不悅，說道：“不謀其政，不在其位。博少爺若是這樣想的，還不如把俱樂部的股份轉給博小姐呢，至少她是真心想把俱樂部帶好的。”

然後他私聊江株：“踢了他。”

在江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本能地把博慕海給提出了隊伍。

“……”雖然說是老板，但是他最近養成的這種聽老板話的習慣似乎有哪裏不對勁的樣子，總覺得即使改掉一個字也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