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

陸翎骁回家的時候, 尹朗不在客廳。家裏的擺設還在原本的位置, 牆壁上也沒有出現什麽可疑的裂縫和凹痕, 他暫且放下了擔憂。

至少,兩只神狼沒有選擇在如此狹窄的地方幹仗,他心裏非常欣慰。

而兩兄弟具體商量出什麽結果,陸翎骁其實并不關心。尹家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他只要确認尹朗綁在自己身上的信息,沒有跳出任何警示警告,這不會過多去管這家夥的私事。

他走進廚房,看了看剩下了什麽菜, 準備獨自做一份晚餐,安安靜靜的休息一下。

鵬鵬的狀态不錯,他的心情也逐漸好起來,哪怕波利切始終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內心卻不覺得急迫。

陸翎骁專注于處理手上的食材,思考着波利切又會拿出什麽樣的謊話來搪塞自己,就覺得心情愉快。

無論波利切平時挂在嘴邊炫耀的赫赫戰功是真是假,陸翎骁都沒有深究過,不過現在, 情況不一樣了。說不定那場獸類之前的大混戰确實存在過,而尹家也參與其中。

陸翎骁将生肉放進烹饪機,按下了時間設定,忽然想到,就算尹朗沒聽說過波利切的名字, 也許尹天亞聽說過。

他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到了書房門打開的聲音。

結果,尹家兩兄弟根本沒走。

“不要解釋。”尹天亞的語氣趾高氣揚,“你終于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對你哥哥我好一點,小朗。”

“你就是胡思亂想。”尹朗的語氣悶悶的,“陸翎骁回來了,你別亂說話。”

尹天亞原本打算去找沙月語的,聽到這話,就循聲跟着尹朗往廚房走去。

他親眼看到自家從不進廚房,吃飯都很敷衍的弟弟,腳步輕快的走過去拿出櫥櫃裏的盤子,熟練的協助陸翎骁将熟菜盛好,狗腿得令人刮目相看。

這種新奇的體驗,不做一個親眼見證,實在是太浪費了。

一向随心所欲的尹天亞,不要臉的問道:“小陸,你都在家做飯?不知道我能不能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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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翎骁習慣的端起笑容,說:“如果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吧。”

尹天亞實在是不喜歡他的說話語氣和表情,太過于公式化,帶着些微的谄媚,但他聞了聞散發着的食物香氣,再看看尹朗嫌棄的眼神,果斷的在飯桌邊坐下,還拿過了尹朗手上的筷子。

他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尹朗覺得,陸翎骁應該果斷的趕走他哥,沒想到對待一個外人,陸翎骁的态度格外溫柔客氣。

尹天亞才不管尹朗在不滿什麽,在他心裏,陸翎骁人不怎麽樣,飯做得倒是很好吃。

忽然,陸翎骁問道:“尹先生,您知道波利切.安華維茲嗎?”

“什麽?考我歷史?”尹天亞在跟尹朗搶菜的間隙,抽空回答道,“別老是您啊您的,我是小朗的二哥,你喊二哥也行,哥也行。”

飯做得好吃,人再是谄媚、客套,在尹天亞心裏都能打個好評,自然不會吝啬善意。

“尹哥。”陸翎骁從善如流,“我只是想打聽一下關于他的事情。”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尹朗有些詫異。畢竟尹朗親眼見過那只傲慢的治愈獸和陸翎骁的親近姿态,沒想到他會跟尹天亞打聽熟悉的獸類的事情,不過,想了想波利切平時故弄玄虛,裝傻充愣的驕傲小模樣,編些謊話騙騙陸翎骁,是很有可能的。

尹朗看向尹天亞,補充道:“那是一只治愈獸,通體漆黑,年紀有些大。之前曾叫我問問長輩們關于他的事情,聽口氣,應該跟尹家先祖見過面。”

“果然是,考歷史啊。”尹天亞沒頭沒腦的感嘆一句,點開屏幕搜索,他說:“我聽過這個名字,是百日戰争還是獨立戰争來着,我找找……”

他打開的是尹家專門的數據資料庫,存在着大量不能公開的文獻,不過一秒就給出了檢索結果——

“嗯?沒有。”尹天亞桃花眼微微瞪大,眉峰上挑,“不可能,我記得見過這個名字。”

陸翎骁解釋道:“我只知道一點兒關于他的事情,參加過一場戰争,擁有一些功勳,真實的模樣大約是高兩米的黑色絨毛巨獸,尾巴蓬松,利爪可以穿透牆壁,憑借着人心脆弱和恐懼入侵意識,與夢魇為伍。”

尹天亞愣了,他說:“這是什麽怪物?!”

夢境是意識中的東西,與現實根本不相連,要入侵意識層,說明這樣的獸類的精神能力非常可怕,随時會産生巨大的威脅。

“他不是怪物,是治愈獸。”陸翎骁糾正着尹天亞的說法,“波利切對心智脆弱的人類才有入侵的作用,讀取不到強大的靈魂。”

尹天亞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再強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誰也不可能永遠保持堅強……這種獸,根本不是你們所說的治愈獸,他真的是——”

他忽然閉了嘴,沒有再說出“怪物”兩個字,不是因為陸翎骁嚴肅的表情,而是因為尹朗在桌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這不是争論一個獸類是不是怪物的時候,而是在場的三人都想知道,波利切.安華維茲到底是一種怎麽樣的存在。

“我以為你跟他已經很熟悉了。”尹朗看向陸翎骁,他的雇主總是和這只沒臉沒皮的小獸賴在一起,卻沒想到陸翎骁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有一些猜測,但是跟我能獲取到的消息無法匹配。”陸翎骁誠實的說道,“而且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從來不會正面回答你的問題,總是故弄玄虛的敷衍。”

陸翎骁,也是被蒙蔽的一員。可他不覺得波利切危險。一切違背法律、道德的事情,波利切都不會去做。

因為,麻煩。

波利切就是一只熱衷賣萌撒嬌懶懶散散的小獸,哪怕擁有聯通夢境的能力,除了進去騷擾一下狂妄自大的人類,他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陸翎骁經歷過,所以無比确定。

好好一頓晚餐,尹天亞覺得吃得沉重,像是為了口腹之欲必須付出代價一樣。尹朗的眼神銳利,寫滿了“查不出資料就吐出來”的可怕威脅,尹天亞默默咽下苦水,減少了波利切的姓氏,加上其他的一些關鍵詞,再次進行搜索,然而,幾秒過去,資料庫結果頁面仍舊是一片空白。

尹天亞立刻表明自己的可靠,說:“不對,我真的見過這個名字!”

尹朗不吃他這一套表忠心,嚴厲說道::“那你找出來。”

空蕩蕩的資料庫,仿佛一瞬間把尹天亞開除祖籍,他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切換了其他的歷史人物名稱進行搜索,結果頁面出現了大片的相關信息。

他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難得正經的說道:“波利切又不是什麽小衆名字,為什麽資料庫裏連一些外界的新聞都沒有搜進來。”

什麽波利切醉酒上街裸奔、波利切失戀後想不開入侵網絡騷擾交通等等一系列不着調的社會新聞,網絡數據繁雜多樣,不可能一條關于“波利切”的消息都沒有。

“這是設置了權限。”尹朗說道。

尹家的內部資料庫,只有關于一些不能夠進行查看的關鍵字進行嚴密的屏蔽,不予顯示相關內容,連外界的沾邊消息都不會透露出來。

陸翎骁默默吃飯,看着兩兄弟滿臉愁容的讨論,尹朗比他哥顯得沉穩許多,如果不知道詳情,說尹朗是尹天亞的兄長,都不會引人懷疑。

尹天亞作為設計師,首先一身衣服的審美就讓人退避三舍的,舉止有些誇張,表情豐富,襯托之下,自己的那頭狼,看起來更是面無表情。

遇到了這種奇怪的事情,尹天亞絞盡腦汁,忽然想起了,猛然看向尹朗說:“好像是在記事本上。”

“大哥的記事本。”尹朗肯定的說道。

兩兄弟一唱一和,血緣關系終于從長相滲透到了骨血裏。

原本提出這件事的陸翎骁,看到兩兄弟偷看什麽小秘密似的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翻看什麽,忽然對波利切的事情不怎麽感興趣了。

陸翎骁也不指望他們會幫忙,任勞任怨收拾飯桌,将查詢資料的大事,交給他們處理。

當他把餐具扔進洗碗機之後,就聽到了一聲疑惑的聲音。

“什麽叫做——‘遇到了就躲遠點,是一個脾氣很怪的老頭子’?”

尹天亞沉默了。

這是他偷的大哥小學時候的記事本。說是記事本,更像是信手塗鴉的日記本,從大哥稚嫩的手寫描述來看,這一天應該是上了歷史課,然後他在波利切.安華維茲的詞條後面,進行了這樣的批注。

簡簡單單,卻透露了很多信息。

尹朗想象不出來波利切“老頭子”的模樣,更別說一只老氣橫秋的治愈獸。波利切一直是軟萌可愛的,也許絨毛類體型小巧的獸類都會讓人産生這樣的感覺。

“我記得這個課,我們都有上啊。”尹天亞語氣拖長,無法相信的再次翻了翻資料庫裏記錄的信息。西伯利亞的小學課本幾十年如一日,更新速度都是按照最近發生的大事件修改現代部分。而這個記事本上注明的時間,是大哥四年級的時候,他學的都是近代史,不可能有添加、删改的餘地。

他們對視了一眼。

“你敢不敢……”尹天亞說。

“不敢,你去。”尹朗回答得果斷。

啞謎一樣的回答,充分體現了兩兄弟在做壞事上難得的默契和天分。

陸翎骁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到底是什麽?”

尹天亞不說話,充分發揮了“你的雇主你自己搞定”的旁觀者态度。

尹朗認真回答道:“大哥的記憶很好,基本過目不忘,看起來我們學習的材料和資料庫裏都屏蔽了波利切的名字,也許大哥知道,但是——”

他睨了一眼尹天亞,說道:“二哥太害怕,不敢去問。”

“什麽叫太害怕?!”尹天亞決不允許自己的形象遭到诋毀,激烈的反駁,“如果我問了大哥,大哥反問我為什麽會問這個,我就如實告訴他波利切在肖哨市嗎!”

尹朗皺起眉,波利切既然是被屏蔽掉的關鍵詞,大哥必然會起疑心,全面搜查肖哨市,甚至調出啓明中介公司的具體信息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看向尹天亞,忽然說道:“沙月語跟波利切關系很好。”

“唔,可是沙月語現在很小氣……”尹天亞覺得沙月語還在因為幾個月前的事情記仇,尹朗跑到他面前晃悠這麽久都能隐瞞不報,足以說明沙月語是真的有些生氣,“我要是去問他,他肯定會借此機會威脅我,玷污我的清白。不不不,這太不劃算了。”

兩道視線驟然落在尹天亞臉上,明晃晃的覺得他是個白癡。

尹朗知道他哥喜歡膚白貌美胸超大的模特,整日漫不經心不着調,能跟他這種性格做朋友,沙月語估計也差不多。

而陸翎骁單純的覺得,老板的審美品位不會那麽可怕,喜歡一個滿身閃亮破洞的糙漢子。

“我去問老板吧。”陸翎骁已經确定尹天亞的不靠譜了,“好好跟他說,還是會告訴我的。”

“結果你在啓明中介幹了這麽久,都沒有跟他談過心?”尹天亞無比詫異,從沙月語的态度來看,這可是他最信任的優秀員工,以至于尹朗要跟陸翎骁簽約,沙月語都沒有阻止。

雖然,很可能沙月語樂見其成。

陸翎骁說:“我跟老板的談心,還沒有深入到探尋一只合格的治愈獸真實身份的程度。”

陸翎骁不在乎波利切的真實樣貌,只在乎他是不是一只合格的治愈獸。不問過去,也是對“長輩”的一種尊重。

“二哥,你該回去睡覺了。”尹朗一看陸翎骁表情不怎麽愉快,就下了逐客令。

趕客毫不客氣,尹天亞都驚了,“我是你哥,你不留我住一晚,我去哪兒睡覺?這次我是坐的客運飛船過來的!”

習慣風餐露宿睡飛船的尹家二哥,覺得尹朗無情無義。

“你去找沙月語,順便問問波利切的事。”

尹天亞一臉詫異被尹朗推了出去,門一關,他連抱怨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尹朗說:“抱歉我哥很吵。”

“還好。”陸翎骁打開電視,坐在了沙發上,“比較熱鬧。”

他的語氣沒有不滿,但尹朗本能地覺得他不開心,于是又說道:“對不起他吃得太多。”

陸翎骁奇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尹朗為什麽會說這種話,“你哥……沒你吃得多。”說完,陸翎骁笑得無奈,蹙起眉頭,問道:“為什麽忽然又道歉了?”

這句話問得尹朗臉色僵硬,解釋道:“我是怕二哥惹你不高興,因為你看起來不高興。”

“別那麽小心翼翼,你們不欠我什麽。”陸翎骁看着電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不高興跟你們沒有查到波利切的事情沒關系。而是今天我去看了鵬鵬,一只嘎爾瑟鷹,因為他受傷了,所以我覺得有點為難。”

尹朗聽過這個名字,問道:“因為他接受了阿爾斯特的雇傭?”

“是的。”陸翎骁不介意跟他閑聊,能讓這些家夥知道社會兇險,也是他的義務,“阿爾斯特接了一項違法的工作,但是因為保密協議,鵬鵬不能告訴我。”

“違法的事情也受法律保護?”

“在宣判他們罪名之前,這件事不違法。”陸翎骁看着尹朗,解釋道,“在警方或者軍方抓到阿爾斯特的具體罪證之前,鵬鵬不能說出任何任務相關的事情,這會毀了他的前途。”

阿爾斯特雇傭公司利用的就是這一點,即使是違法的時候,在沒有被警隊抓住證據的時候,一切都要遵循保密協議。

陸翎骁很容易将同一時間受傷的治愈獸聯系起來,維維薩克、鵬鵬,也許他們之間存在着一些聯系,而這個聯系,他想依靠波利切來搞清楚一切。

陸翎骁暫時甩開這個念頭,終于有空問道:“你怎麽說服你哥的,真的是賣了萌?”

尹朗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熱,汗毛刷的立了起來,如果是狼型,渾身就會炸成一團刺球。說服尹天亞只是一件小事,他原本是打算解決掉滿月的隐患,現在發現,這個解決方法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尹朗覺得後頸發燙,摒除掉尹天亞那些胡言亂語,鎮定的說道:“我哥不喜歡我賣萌,我主要是跟他講道理。”

一個“你不幫我我就把你所有壞事都都出去讓大哥先解決你再解決我”的道理。

然而陸翎骁不知道這裏面的小曲折,頓時對尹天亞的評級都上升了,沒想到這人看起來不怎麽可靠,居然也是懂得大道理的人。

華洲國防在陸翎骁心裏有着高不可攀的聖神地位,尹朗既然是為它賣命,他自然會盡量幫助。

他點點頭,不再追問說服的過程,只注重現在的結果。

尹朗見陸翎骁的情緒沒怎麽好轉,有些心情急躁,他摸不清這股想要讨好陸翎骁的想法,究竟是出自雇傭合約的關系,還是尹天亞胡言亂語的關系,只能順從內心,将他僅有的已知讨好辦法拿了出來。他問道:“要一起玩玩機戰嗎?”

陸翎骁一口回絕。他說:“不玩兒,今天太累了。你去吧。”

尹朗是參賽選手,需要大量的時間練習。所以,他不想去打擾對方的行程。

可他沒想到,尹朗走進書房,不過一會兒,就邁着輕松的步子走了出來。

他變成了狼,銀色的絨毛順滑,乖巧的保持着安全距離,對于自己的行動,尹朗解釋道:“今天我也有些累,狼的模樣更輕松一些。”

陸翎骁只是盯着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而尹朗非常的有自知之明,繞了一大圈,才小心翼翼的坐上了沙發。

沙發下陷的感覺從陸翎骁身下傳來,他轉回視線,看向電視。

新聞裏都在重複一些老生常談的社會百态,舊城區改造計劃提了兩年一點都沒有動靜,鬧市區發生機械故障沒有人員傷亡,末了甚至還有肖哨市百貨超市大酬賓廣告。

新聞的聲音讓陸翎骁的感覺更為敏銳,他身邊的那頭狼一點兒也不老實,不斷的悄悄挪動,沙發随着狼的動作,輕微的重複着下陷回彈的狀态。

“……你到底想做什麽?”陸翎骁沒忍住,問出了聲。

銀色的狼抖了抖耳朵,爪子還伸在面前,為他下一次的挪動做準備。被陸翎骁點名後,他果斷的往前爬了爬,到達了離陸翎骁一爪距離的位置。

他說:“今天我跟二哥賣萌的時候……技術不太好。”

狼的眉峰輕蹙,陸翎骁都能想象到那張嚴肅的臉狠狠皺眉,一臉困擾的模樣。

他繼續說道:“所以,你能指導我一下嗎?”

指導治愈獸如何賣萌,陸翎骁是專家,但是指導一頭面目兇狠眼神銳利的狼,他可沒什麽經驗。

陸翎骁想了想,說道:“你介意我把你當狗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罵人,陸翎骁卻說得很真誠,狼雖然是犬科動物,但是跟狗截然不同。他們高貴傲慢,不從願意被人馴服,遇到任何刺激都會擺出應戰狀态,至死也要掙紮着擊潰對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退縮。

尹朗沒糾結太久,點了點高貴的頭顱,反而讓陸翎骁有些意外。他沒辦法想象一頭狼像狗一樣賣萌,當時不過是開個玩笑,覺得兄弟之間服軟更容易博取同情罷了。

“咳。”陸翎骁熟悉了尹朗狼的模樣,自然不會害怕他的靠近,他拍了拍大腿,說道:“爪子放上來。”

尹朗聽話的伸出右爪,放在了陸翎骁的腿上。

狼的利爪收起來之後,摸起來毛絨絨的,陸翎骁捏了捏他的肉墊,因為長期奔跑的關系,沒有幼崽那麽柔軟,他看向尹朗,提出了第二個要求——“別皺眉。”

狼臉呆了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似的,盡力舒展開眉頭。

陸翎骁捏着他的爪子,笑了起來,尹朗是真的沒有自己皺眉的意識,習慣的攏起眉峰而不自知。

他又拍了拍腿,說道:“兩只爪子都放上來。”

這個動作要求靠的更近,尹朗保持着右爪被握住的姿态,往前拱了拱,幾乎是半趴在了陸翎骁的腿上。

此時,陸翎骁才說道:“正确的賣萌方法,就是看到你二哥醒了的時候,撲上去賴在他身上,搖搖尾巴舔舔臉。”他按照一只暖人心的大狗會做的事情,講述着賣萌重點,“然後他讓你停下,你就乖乖的趴在他懷裏,讓他摸摸頭。”

他話音剛落,尹朗的大尾巴就勉強的擡了擡。

哪怕現在,他看見那條曾經被自己壓了一晚上的尾巴,都覺得心有餘悸,還沒回過神,尹朗的長嘴就湊了過來。

“喂,舔我就算了!”陸翎骁一掌攔住他的嘴,哭笑不得。他可不想被個大男人變得狼,再次舔得一臉口水。

尹朗聽話的停了下來,眉頭剛剛皺起,忽然又想到他的話,果斷的放松下來。

陸翎骁看着那雙銳利的眼睛,漆黑、深邃還帶着困惑,狼的長相不适合賣萌,陸翎骁居然能在他一臉毛絨絨裏,看出千分之一點的可愛。

他伸手摸了摸尹朗的頭,說:”現在,趴在我懷裏來。“

尹朗順從的把下巴放在自己的爪子上,陸翎骁的腿上就有一顆毛茸茸的狼頭。

雖然一切按照要求服從,可陸翎骁真的是誇不出一句好來,尹朗的态度認真絕對沒有敷衍,但是天性就不如狗軟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沒有天賦賣萌。

于是,他只能勉為其難的忍耐這頭沉重的狼壓在自己懷裏,生硬的表揚道:“你做得很好。”然後迅速的推了推,把這頭并不可愛的大家夥弄到一邊兒去。

“就這樣?”尹朗疑惑的問道。

“就這樣。”陸翎骁肯定的答道。

他可不想再跟尹朗做什麽撒嬌打滾兒的賣萌教程了,這頭狼死沉,比起滿月的體型是小了不少,可他仍舊只喜歡體型較小的治愈獸。

為了證明自己觀點正确,陸翎骁補充道:“你可以現在去找尹哥試試。”

“明天吧。”尹朗爪子挪了挪,在沙發上團起來,視線盯着前方,心裏卻空落落的。

陸翎骁還是不喜歡和自己接近,平時波利切撒嬌打滾兒磨爪子都不會被嫌棄,果然還是體型原因。

陸翎骁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緒,緩解尴尬似的伸手摸了摸尹朗的頭,說道:“記得那天我們去看的雲朵嗎?他的名字叫做維維薩克,他受傷的時間跟鵬鵬差不多,肖哨市一向太平,忽然出現兩只看起來強大的治愈獸受到,我有一些不太好的聯想,這也是我想側面了解一下波利切的原因,也是我不太高興的原因。謝謝你的賣萌,雖然不專業,但我好多了。”

尹朗的耳朵抖了抖,說道:“你真的很在意治愈獸。”

陸翎骁勾起一絲笑意,“是的。”

因為他們那麽可愛。

晚上的時候,陸翎骁聯系到了宋先生。宋先生是一位優雅的紳士,獨自居住在金砂區,他家擁有寬闊的庭院花園,在最深處,有一架巨大的精致花籠,是專門養鳥用的。

宋先生曾經養過很多可愛的鳥類。可惜,那都是普通的鳥,壽命短暫,時常會因為各種原因漸漸離開這位老先生。陸翎骁當初上門拜訪的時候,建議過他飼養一只壽命漫長,遠離病痛的治愈獸。

宋先生沒有表态,卻從那個時候起,對禽鳥類治愈獸格外關注。

現在他覺得是合适的時機,于是附上了鵬鵬的簡歷,發送給了宋先生。陸翎骁已經準備好了漫長的洽談,要說服一位固執觀望的紳士,他必須更加的誠懇。

然而,宋先生的回複很迅速,也非常簡單。他問:“我可以見見他嗎?”

一開始就提出見面,說明宋先生對鵬鵬不是毫無關注,陸翎骁心裏有些把握,回複道:“鵬鵬正在養傷,可能要等到下周才能安排兩位見面。”

“他病了嗎?”宋先生發送了語音消息,的聲音很沉穩,是經歷了無數次離別的語氣,帶着一絲不安。

陸翎骁回複道:“一點兒小傷,嘎爾瑟鷹的恢複能力很強,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過了許久,宋先生忽然說道:“明天有時間見一面麽小陸,我想探望一下鵬鵬。”

這樣的信號,是陸翎骁樂意見到的。

宋先生是一位善良客人,他提出見鵬鵬,大約是做好了簽訂合約的準備。

陸翎骁點開了合同模板,準備趁着今晚加一個短班,幫鵬鵬拟定合約草稿,忽然他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從客廳傳來,不過一會兒,公寓的報警提示閃着紅光告訴他有人踩中了公寓的防衛系統。

他猛地翻身下床,往外跑,客廳的窗戶大打開着,他想也沒想,探頭往外一看,就見到一頭銀色的狼在路燈下盯着公寓的警報燈,不安的來回踱步。

“尹朗你幹什麽!”陸翎骁喊道。

那頭狼原本打算悄悄翻窗出去,以免關門聲驚擾到陸翎骁,哪知道這間公寓的防禦系統,連跳窗都會被發現。哪怕是A級的防禦等級,也只是監控從窗戶入內的情況,看起來,沙月語是将公寓全方位的監控了起來。

“你給我回來。”陸翎骁這句話壓低了一半的聲音,但是他知道沒什麽用處,還是下意識的這麽做了。警報一拉,整棟公寓都會知道這件事。

他趕緊返回房間,拿出智腦,在安保系統裏寫明了原因,不過十幾秒,安保人員就解除了警報聲,并且客氣的要求陸翎骁管好自己的寵物。

陸翎骁站在門口,看着那頭銀色的狼灰溜溜的跑回來。

他迅速關上門,惡狠狠的問道:“你想幹什麽?”

“去找雲朵。”尹朗用狼的形态前進更加迅速,本想不知不覺的完成這件事,結果剛跳出窗戶落在灌木叢裏,就遭到了一大片的噴水襲擊,緊接着整棟公寓都響起了警報。他還是不願意放棄,說道:“如果你同意,我就去找那只貓問個清楚。”

“行了,你不用去管。”陸翎骁忍住不去教訓他,摸了一把狼頭,結果入手的觸感濕漉漉的,估計被樓下感應式噴水器修理了一番。

“趴下。”陸翎骁命令,滿意的看着這只濕漉漉的狼趴在地上。

他拿出吹風,細細的在尹朗身上吹了一道熱風,試探着溫度,準備把這頭蠢狼給吹幹淨。

陸翎骁給很多治愈獸梳過毛,但是尹朗這種大家夥,還是有些麻煩。算了,陸翎骁安慰自己,就當養了一頭熱衷惹事的大狗好了。

吹風機的聲音很輕,呼呼的回響在客廳裏,把尹朗銀色的絨毛吹得豎起,露出細嫩的皮膚。陸翎骁問道:“你說你要找維維薩克,是想怎麽問清楚?”

尹朗他露出獠牙,怒視着陸翎骁,說道:“可以講道理的講道理,不能講道理的,我就咬住它的咽喉。威脅他。”

陸翎骁擡手就給了他腦袋一下,打得狼頭一低,驚訝的看過來。

“做事方法太暴力了。”剛對狼實施了暴力行為的陸翎骁如此說道,“好意心領了,你不要打擾維維薩克休息。”

陸翎骁拿了一把寵物梳子,一邊給他吹幹絨毛,一邊順着長毛梳起來。銀狼的身體很好,連絨毛都是緊緊的抓住了皮膚,梳起來不會有停滞感,陸翎骁不覺得枯燥,反而有些喜歡這種機械重複的動作。特別是看到尹朗一身吹得淩亂的長毛,回歸順滑的時候。

安靜和諧的氣氛,令尹朗有些昏昏欲睡,陸翎骁的氣息溫和,卻不是軟綿綿的,而是柔中帶鋼,有着獨特的呼吸頻率。他忽然問道:“我聽說,肖哨市的人脾氣都很好的。”

“也許吧。”陸翎骁擡眼看這頭忽然感嘆起來的狼,不知道他這是哪裏來的不靠譜“聽說”,回答道:“我不是肖哨市的人。”

狼轉過臉,好奇的問道:“那你是哪兒的?”

“魏省海濱市。”陸翎骁慢條斯理的梳着毛,随口答道。

那是一座沿海懸崖都城,懸空建立在海崖下,以漲潮退潮計算時日的城市。是魏省著名的旅游景區。

尹朗沒去過,但看過宣傳影像。

淳樸、自然,到處是海洋風景環繞的景區都市,比肖哨市的鋼筋鐵骨好太多了。

“為什麽會到這兒來?”

“想來就來了。”

這樣的對話完全沒辦法聊天,尹朗趴在地上,感受着梳子梳理自己的絨毛。

小時候,媽媽會給他舔毛,濕漉漉的感覺到現在也記憶猶新,哪怕家裏随便都能找到梳子,都不會有人幫他把濕漉漉亂糟糟的絨毛理順。這是家裏的習慣,要求子孫不能過于注重外表,所以,尹朗從不會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

對于神狼一族來說,絨毛再淩亂,化成人形也看不出來,所以保持着一貫的樸素,幾百年才出現一個像尹天亞似的離經叛道的家夥。

“好了。”陸翎骁摸了摸已經幹燥的絨毛,說道:“以後要出去就走大門,別老是翻牆,老板會知道的。”

“唔。”尹朗其實就是不希望走大門被陸翎骁發現,畢竟,威脅獸類這種事,肯定會被陸翎骁否決。然而他沒想到,翻窗出去被發現得更徹底。

防禦等級A的公寓,果然是最嚴密的。他的絨毛順滑得閃着銀光,他誠懇的道了一聲謝,盯着陸翎骁手上的長齒梳子。

“這梳子就給你了。”陸翎骁看了看,上面沒有沾有絨毛。尹朗住在家裏這麽久,好像也沒看到過銀色的絨毛,“神狼是不是不會掉毛的?”

“對。”尹朗點點頭,“我們的絨毛會緊貼身體,有定期的生長規律,不會落在家裏到處都是的。”

陸翎骁一聽,尹朗跟波利切很像,也許這些家夥,都擁有差不多的基因。

尹朗抖了抖毛,渾身蓬松的絨毛因為吹得過于幹燥,有些微微炸開,他別扭的轉身看了一眼,有些不太習慣自己這種炸毛的樣子,說道:“下次不用這麽麻煩,其實我可以變回來洗個澡就好了。”

“哦。”

陸翎骁覺得這狼果然還是不可愛。

第二天,陸翎骁到達公司,就收到了來自同事全方位的關愛,昨晚的公寓警報鬧得公司皆知,紛紛詢問是不是尹朗惹他生氣了,被他從窗戶裏扔了出去。

看起來公司對那頭銀狼的印象十分一致,都認為他會惹怒陸翎骁,而作為雇主,陸翎骁只能無奈的說道:“其實是我們在玩扔飛盤,飛盤飛出窗戶,尹朗追着去撿的時候我沒喊住。”

如此沒有爆點的回答打發了一群好奇心重的同事們,陸翎骁打開遺留下來的文件準備工作,總覺得辦公室門口有什麽亮眼的東西帶着光芒閃來閃去,他擡頭一看,發現了今天是一身亮銀色的尹天亞。他不怎麽接觸所謂的時尚圈,但是這種閃亮到反光的喜好,他只能想到光污染。

“尹哥,早上好。”陸翎骁挂上笑容,“昨晚在老板那兒休息的?”心裏已經做好準備再次用扔飛盤這種不可思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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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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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