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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翎骁愣了, 表情有一瞬間的遲疑。夜場這個詞逐漸淡出他的生活很久了, 他白天專注于工作, 晚上沉迷在機戰裏,很少有時間回憶那段渾渾噩噩的時光。但是尹天亞一提起夜場,他就想到了那個地方。
無比喧鬧,卻又無比冷清。
陸翎骁重新帶上客氣疏離的笑容,回答道:“夜場酒吧?也許老板比較清楚。”
“沙月語那家夥假正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出入的地方太做作了,我喜歡開放一點的。”尹天亞眨眨眼,渾身散發着輕佻的氣息。尹天亞滿眼期待,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映出陸翎骁無趣的模樣,随時準備帶着這個也許本性單純的人類,去混亂複雜的夜場,試試酒後吐真言。男人和男人之間坦誠面對燈紅酒綠, 不管他再端着什麽公事公辦的客氣态度,尹天亞都有信心,在酒吧裏把他的真實性格看個一清二楚,這也算是作為二哥對弟弟的另外一種關心。
陸翎骁覺得,面前這位明明是尹朗的親二哥, 說話做事卻是兩個極端,陸翎骁都開始懷疑,神狼一族有品性分裂的遺傳病,尹朗遺傳了嚴肅正經,尹天亞遺傳了嚴肅正經之外的所有東西。
這種性格估計在刻板的地方壓抑太久忽然爆發的吧, 他想了想尹朗的性格,大約能猜到尹家的家風,而尹天亞,就像是集齊了尹家隐藏的奔放,叛逃出來的設計師。陸翎骁內心吐槽,還是笑着答道:“既然這樣,我給尹哥水巢的地址吧。”
“水巢?”尹天亞好奇的問道,“那裏是酒吧?”
陸翎骁翻出聯系方式,說:“不止是酒吧……”
他已經有一兩年沒有去過水巢所在的街道,真的看到那串熟悉的地址時,竟然有點兒恍惚,他并不是懷念水巢,而是對他那段時光感到不可思議,果然中二叛逆是人生中最可怕的狀态,現在回想起來,還會覺得自己那種世界坍塌的感覺非常可笑。
他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嚴格來說,那是肖哨市的紅燈區,直到淩晨通宵營業,尹哥也許會喜歡。”
尹天亞的表情有些微妙,雖然作為一個肖哨市的人,知道紅燈區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什麽,可尹天亞還是敏感的從陸翎骁話裏聽出一股熟悉的意味。
正如他說出自己常去的酒吧名字似的,還帶着點推薦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只是聽說的态度。
“紅燈區啊……”尹天亞雙眼微眯,仿佛有波光閃爍,“那确實挺開放了。”
陸翎骁很難分辨出他現在的情緒,說是高興,卻夾着些難過,說是難過,又不太可能會是這幅樣子。
“尹哥,怎麽了?”陸翎骁仍是客套的笑容。
尹天亞随手接收那串地址,狀似随意的問道:“你對那地方熟悉嗎,經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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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挺熟悉的,現在偶爾會去。”陸翎骁如實回答。
頓時,尹天亞心中充滿了對家裏小狼的同情,這種身經百戰的家夥,家裏那只蠢弟弟怕是搞不定的,原本想順路拐騙陸翎骁到夜場看看本性,尹天亞沒想到對手居然一臉從容淡定,甚至對這種地方十分熟悉。
陸翎骁可沒他那麽多想法,水巢是個複雜的地方,有肖哨市最便宜的公用網絡,還能配套安靜整潔的床,兩年前老板突發奇想要給公寓做大檢修的時候,他會去水巢住上一晚。
紅燈區對他根本沒有影響,關上門,一切喧嘩都可以遠離。那是他跟波利切遇到的地方,他還記得那只毛絨絨的治愈獸,讓他第一次接觸到了獸類雇傭行業。即使很多人對複雜混亂的水巢敬而遠之,也不得不承認,人類就是需求這種解開了枷鎖自由散漫的地方。
而且,水巢三塊錢一瓶的礦泉水,有時候比二十塊一杯的葡萄汁更好喝。
“晚上一起?順便就當帶我這個外地人認認路了。”尹天亞終于說出最終目的,一臉誠懇的發出邀請。
“抱歉啊尹哥,我最近很忙,過幾天吧。”陸翎骁仍是笑着拒絕,“你可以找老板領路。”
“哈,我可不敢找他。”尹天亞沒有多說,眼神高深莫測的離開了。
陸翎骁終于重新回到寧靜裏,甚至覺得,晚上估計也不會再應付尹朗的哥哥了,畢竟,他可能會駐紮在水巢,過得有聲有色,沒空出來關注自己的弟弟。
鵬鵬的合同已經修改得差不多,陸翎骁準備跟宋先生好好商量細節的時候,聽到了宋先生的通訊。這位老紳士說道:“小陸,下來吧,我們直接去醫院。”
宋先生的空軌車自備了專職司機,對于一位總是獨自出門的老先生,有人陪比較好。
“宋先生,為什麽突然想去探望鵬鵬?”陸翎骁問道。
“上一次你跟我推薦鵬鵬的時候,我猶豫了。”宋先生的語氣溫柔,帶着年歲陳定下來的沉穩,“我飼養的鳥兒都沒有年歲超過十年的,雖然大多時候它們都不是病死、老死,而是不知所蹤。我覺得,人類和獸類的關系,不該用商業化的合約來框定,我們是自由的,它們也是自由的,偶爾的相伴也只是人生中交彙的小點。”
說到這裏,宋先生笑了笑,臉上的皺紋積起痕跡,襯着花白的頭發顯露出他的年齡,“可是,也許年紀大了,會有些悲春傷秋,還是希望得到回應和陪伴。小陸,昨晚我在想,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的和鵬鵬簽約,他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呢。”
陸翎骁為了鵬鵬的時候聯系到宋先生的時候,他确實考慮了很長時間,再次接到宋先生的問詢電話時,鵬鵬已經跟阿爾斯特雇用公司簽訂了合同。
而他,也如實的告訴了宋先生。
“宋先生,雇傭合約一直是雙向選擇,鵬鵬沒有時間等待,是他自己選擇了退出,而受傷也是他自行選擇的結果。”陸翎骁很高興宋先生關心着鵬鵬,對于治愈獸來說,有着這樣的客戶,是一種幸運,“您不用擔心,嘎爾瑟鷹體質強壯,恢複能力極強,用不了幾天,又會活蹦亂跳的。”
宋先生點點頭,笑容內斂了些,“你看,鵬鵬是只鷹,我還沒有養過鷹。我花園裏的花籠是不是小了一些,我記得嘎爾瑟張開翅膀有一米六,而籠子也就一米寬吧。”
陸翎骁聽完,說道:“鵬鵬只需要一枝樹幹就能夠休息,您的花籠已經足夠大了,而且從不上鎖,不需要擔心鵬鵬會找不到休息的地方。而且,作為治愈獸,他更喜歡和雇主待在一起。”
宋先生對鳥類非常了解,但對治愈獸的飼養一竅不通,他驚詫的問道:“他不會因為靠近我感到不安嗎?”他飼養的那些鳥,無論平時多麽的乖巧懂事,在夜晚靠近的時候,都會驚吓得撲騰起翅膀,它們天性是拒絕人類的氣息的,宋先生還沒來得及跟它們産生感情,大部分的鳥類都在尋找到更廣闊的天地後飛走了。
“鵬鵬能夠交流,已經很熟悉人類的氣息。您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向他提。正如我所說的那樣,他也能回應您的要求。”陸翎骁說,“有的時候,鳥類需要馴服,而鵬鵬是已經馴服後,只屬于您的治愈獸。”
“小陸,你這樣說,會讓我太過得意忘形的,到時候提出的要求惹惱了嘎爾瑟可就不好了。”
陸翎骁笑了笑,說:“您了解鳥類,但不了解治愈獸,嘎爾瑟即使如同鷹一般冷漠孤傲,卻擁有溫暖的靈魂,您沒有想過傷害他,雇傭也只是為了給他一份安定的居所,我很少見到客戶會出現這樣的念頭。
被身邊的中介揭開了內心的想法,宋先生并不生氣,他仍是溫和的說道:“可能這是老年人的一點泛濫的同情心,或者稱作自我滿足更合适,人活得太久就是這一點不好,用自己的想法去決定獸類的未來。如果鵬鵬沒有因此受傷,我是不會提出雇傭的。”
泛濫的同情心在面對嘎爾瑟受傷住院的時候達到頂峰,才驅使了宋先生做出決定。陸翎骁覺得這樣也不錯,一位愛心泛濫的客戶,總好過別有用心的客戶。
鵬鵬看到他們進來的時候,局促得單腳站在休息支架上,翅膀還連接着治療儀器的導管,即使在病中,也顯得精神。
宋先生卻緊張的說道:“你還是卧着吧,單腿站立太辛苦了。”
鵬鵬固執的說道:“這對我來說只是一點兒小傷,宋先生不必擔心。”
陸翎骁知道他是想在未來雇主面前表現得勇猛一些,可惜,宋先生是真的關心着鵬鵬。
鵬鵬的外表兇猛,內心溫柔,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波利切一樣是優秀的表演家,能夠達成雇主的要求。無論是管教叛逆的孩子,還是看管家裏的病人,又或者安撫一些脾氣暴躁的患者,他習慣了表現得堅硬剛強,在宋先生面前,也是如此。
陸翎骁說道:“鵬鵬,宋先生喜歡柔弱的獸類。”
這只勇猛的嘎爾瑟鷹有些愣,客戶對他的要求都是越兇狠果決越好,柔弱兩個字,永遠和他不搭邊,他看向宋先生,遺憾的說道:“抱歉,我可能……不符合您的要求。”
宋先生不知道陸翎骁為什麽會這麽說,他已經決定了要雇傭鵬鵬,其實沒有要求過鵬鵬一定要柔弱。他說:“我沒有養過鷹,因為鷹不會願意被人馴服,他們天性剛強倔強。”
說到這裏,鵬鵬有些緊張,連翎毛都微微炸開。
“可是,你很溫柔。”宋先生伸出手指,輕輕劃向那一根光滑的翎羽,“你是治愈獸,能夠長久的陪伴着我就足夠了。我對鳥類的要求是柔弱,可對你不是。如果你願意跟我簽約,可以幫我一起想一想,花園應該裝修成什麽風格,才比較合适一只嘎爾瑟鷹的品味。”
鵬鵬微微張開翅膀,放松了抓緊休息支架的爪子,眼睛在陸翎骁和宋先生身上轉了轉,終于說道:“……我喜歡有梧桐木的。”
陸翎骁覺得,一位克制的紳士,更适合鵬鵬,也許,在這位老先生覺得厭倦前,鵬鵬能夠度過一段較長的寧靜生活。
最後,陸翎骁幫他們做了一些合同上的修改,就選擇提前告辭。
已經觀點達成一致的雇傭雙方,更适合獨處。
陸翎骁心情輕松,無論宋先生的花園裝修成什麽風格,都會是适合嘎爾瑟鷹生活的地方。
在回程的路上,一晚上沒有音訊的波利切,終于跳了出來。毛絨絨的黑色大臉,睜大湛藍的眼珠,發送了一條帶着可愛毛爪子的錄像。
“昨晚我去泡溫泉啦,沒看到消息!”說完,他開心的舔了舔爪子,展現出泡過溫泉更加順滑的絨毛。
陸翎骁不禁覺得羅斯家裏比想象中有錢,居然讓渾身是毛的治愈獸泡溫泉,不包下整個池子未來半個月的清理整頓費用,肖哨市溫泉度假區的老板是不會同意波利切入內的。
“維維薩克想跟你見一面。”
“啊,信號不好呀小陸,你說什麽?”
陸翎骁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是在撒謊,于是果斷說道:“波利切,我知道你聽得清楚,今天下午三點我要在莫科康複治愈中心見到你。”
波利切絨毛一炸,像個黑團子似的裂開嘴嚎道:“你越來越不可愛了,當初那個信任我依賴我的好孩子小陸呢!”
從來沒有依賴過波利切的陸翎骁習慣了他的性格,說道:“你不來,我就告訴羅斯,你在夢境裏捉弄他的事。”
“……你不能這樣拆我臺。”波利切那邊語氣激動,“三點見!”
陸翎骁從不擔心波利切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赴約,除非他自己不願意。能夠登上歷史教材,被尹家兩兄弟搜不到的老家夥,要不違背客戶要求的跑出來,簡直不要太輕松。
他考慮直接前往莫科康複治愈中心守株待兔,免得再回一次公司,遭受尹家二哥的視覺攻擊。
然而,沙月語的通訊率先發了過來。
他問道:“聽說你讓尹朗撿飛盤?”語氣裏全是笑意,眉梢都帶着看好戲的神情。
陸翎骁已經習慣老板這副模樣了,估計在尹朗出現沒多久,就摸清了這頭銀色巨狼的底細,他無奈的回答道:“老板,你既然知道尹朗是什麽人,我又怎麽會讓他撿飛盤?昨天他想從窗戶出去,結果誤觸了警報。”
沙月語哈哈笑出聲,說道:“跳窗?沒想到尹朗的性格和尹天亞差別那麽大。其實我一開始沒有想到,看見那頭狼才發現了。尹朗跟他哥哥長得太像了,雖然是銀色的,但是絨毛看起來一樣蓬松,你摸過吧,就是帶着一點兒堅硬,不紮手,很柔軟。”
陸翎骁聽着老板評價着神狼的絨毛,他對尹家兄弟的狼型很了解,說不定尹天亞不願意去老板那兒住,也是怕自己的絨毛被摸得禿掉。
“老板,你這樣評價尹哥,他可能不怎麽高興。”陸翎骁随便找了一家可以坐下的咖啡廳,徑自尋了安靜地一角,準備跟老板進行遠程溝通,“現在你不忙,剛好我想問問波利切的事情。”
“波利切又闖什麽禍了?”
“我想知道,他在成為啓明中介公司的治愈獸以前的事情。”
沙月語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以前啊……為什麽一定要問過去的事情,現在波利切就是個喜歡和叛逆心重的人類混在一起的小混蛋,沒什麽危險性。”
“這我知道。”陸翎骁笑了笑,無論波利切曾經是什麽模樣,現在和沙月語說的別無二致,“只不過,我遇到了一只名為維維薩克的貓,他受到了嚴重的襲擊,并且要求與波利切見面,我害怕這背後出現了一些變故。”
隐藏在獸類之間的危險,總讓他把鵬鵬隐瞞的事情聯想起來。他遲疑片刻,問道:“老板,你知道阿爾斯特在接違法的工作嗎?”
“違法……那不是阿爾斯特一直在做的事?”提起這個名義上的對手,沙月語挑起了眉,“刻意隐瞞任務內容,删改合同條款,鑽漏洞和雇員簽訂保密協議,背後做的那些工作……哼,也算他們運氣好。”
沙月語說的運氣好,陸翎骁是認同的。凡是沒有被挖掘出來的犯罪,在明面上都不存在。他們只是雇傭中介,對雙方擺在臺面上的工作負責,而雇主要求雇員去做的事情是否符合法律規定,不是中介能夠過問的內容。
因為,保密協議。
啓明中介從來不會去簽這種協議,單純的做着治愈獸雇傭,治愈人類病痛的生意,所以,成為阿爾斯特雇傭公司的眼中釘,大約又是沙月語的關系。
陸翎骁說:“我想知道,波利切有沒有能力阻止他們。”
不僅僅是阿爾斯特,更重要的是,他想毀掉支撐這家雇傭公司肆無忌憚擴張業務的野心。
“能啊,就看他願不願意了。”沙月語語氣輕松,表情出現了一貫的高深莫測,“他可是這顆星球上唯一一只救世夢魇獸。”
“……這就是波利切真正的種族?”陸翎骁覺得這個名字,和野獸、治愈獸、神狼遺族、蓋亞的分類名稱差距有點大。
“不,我不知道波利切到底是什麽。”沙月語眨眨眼,“這是我送他的稱號,波利切挺喜歡的,就拿來當網名了。”
陸翎骁:……
沙月語繼續說道:“而且,波利切就是波利切,哪怕他曾經戰功赫赫令人畏懼,現在,他也只是我們熟悉的小可愛啊。”
離三點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陸翎骁就到達了莫科康複治愈中心,沒想到,診療室的門口遇見了羅斯,他在門外站得筆直,連之前沉迷的游戲都不玩了,神情戒備的看向陸翎骁。
“羅斯,你怎麽在這兒?”
羅斯不可能獨自出門,陸翎骁卻沒有看到波利切的身影。診療室大門緊閉,那只漆黑的獸應該已經跑進去跟老朋友敘舊了。
果然,羅斯很不滿的回答道:“我在幫波利切望風。”
波利切已經完全掌握了羅斯的脾氣,居然完美的将一個目中無人的傲慢小少年調.教成了跟班,看起來,那晚上的多層夢境把這孩子吓得不輕,“望風”這種奇怪的詞彙,他不覺得是羅斯的本意,多半是波利切交代的。
陸翎骁可不覺得波利切和維維薩克會是一般的交情,說不定他們兩只獸,已經在裏面編造好了一套完美的謊言,等待敷衍自己這個無知的人類。
既然如此,陸翎骁也不介意撒謊,對羅斯說道:“波利切讓我來幫忙。”
“那我呢?”羅斯期待的問道。
陸翎骁說:“你……繼續望風。”
陸翎骁進去的時候,黑毛團高冷的站在凳子上,三花毛團卧在診療床上,他們早就停止了交談,從殘留的姿勢看不出什麽,畢竟,在陸翎骁進門的時候,波利切就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他說:“剛才我就聽到你來了,我的小保镖怎麽樣?”
“教得不錯。”陸翎骁随意誇了誇,就關上了門,“剛才你們在說什麽?”
“聊聊天氣,雇主,美食,還有波爾多。”波利切的胡話張口就來,小爪子輕輕的踩在地面,“我覺得他的雇主實在不夠大方,醫療費都是你出的?這間診療室一點兒也不好,連床都沒有,可憐可憐。”
維維薩克還是閉着眼睛,像只知天命的老貓,任由波利切在旁邊胡編亂造。
“你挺熱心。”陸翎骁笑得溫和,緊盯着他不放,“我以為你會在外面等我呢。”
這是一個好兆頭,至少代表懶洋洋的波利切,稍微在意了一下老朋友的病狀。
如果,他們真的是朋友的話。
“我跟維維薩克好歹見過一面,他都到肖哨市了,我不能再門外站着浪費時間,得盡盡地主之誼呀。”波利切的大尾巴搖了搖,解釋道,“小陸,我跟維維薩克真的不太熟,他只是想傷好之後約我當一個向導。”說完,他踱着步子離維維薩克遠一點,保持着普通認識的關系應有的距離。
他心虛的表現,陸翎骁還是能看出來,一只熱衷于賣萌的家夥不竄上來撒嬌打滾要吃的,說明波利切心事重重。
“小陸你叫我來幹什麽呀,我還身負遛羅斯的重要任務,很忙的噠。”波利切發現陸翎骁盯着自己看,尾巴一甩,瞪着圓圓的眼睛,一臉無辜。
陸翎骁說:“我不喜歡被騙,你們既然認識,不如就順便給我做個介紹吧,我還不知道維維薩克為什麽到肖哨市來。”
“能說不認識嗎?”波利切可不是那種陌生獸都能跑來看一眼的體貼性格,和維維薩克交換了信息之後,難免有些心虛。
陸翎骁偏偏頭,一副準備看波利切表演的态度。
那只渾身漆黑的毛絨獸,擡起爪子撓了撓下巴,語氣輕松的說道:“唔,這是維維薩克,來自亨利星球的土著治愈獸,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是來了月省以後做的僞裝,真正的體型有一米三吧,沒記錯吧,一米三?”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維維薩克。
可惜,那只來自外星球的治愈獸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斜睨着波利切。
“不是一米三就是一米五,反正是只小不點。”自己身長不到半米的波利切,熟練的扒着陸翎骁的外套,手腳輕快的跳上了陸翎骁的肩膀,攤成一長條攏在陸翎骁的脖子上,“他就是來旅游的。介紹完啦,我們出去玩吧,病人要好好養傷,不能受到打擾。”
陸翎骁捏了捏波利切挂在自己身上的毛爪子,繼續問道:“維維薩克是被誰打傷的?”
“小陸,別那麽緊張,維維薩克老啦,半夜翻牆摔了一跤而已。”波利切扭着身子蹭了蹭,試圖說服陸翎骁。
脖子上是溫暖的觸感,波利切這種無法無天的性格,都開始隐瞞他,說明這件事背後非常棘手。
他伸手摸了摸蓬松的尾巴,說道:“我要确定,這件事不會傷害到別的治愈獸。”
“人類,不要多管閑事。”維維薩克忽然出聲,“你只需要幫治愈獸找到雇主,他們的安全與你無關。雇傭中介就是這樣的工作。”
波利切一聽這話,就開始摸摸蹭蹭陸翎骁,在脖子上靈活賣萌說道:“你別理這只老貓,他脾氣可壞了。”
陸翎骁伸手将波利切捉下來,抱在懷裏,看向那只墨綠眼睛的老貓,問道:“我不負責治愈獸的安全,那麽,你會負責嗎?”
維維薩克不說話,反而看向了波利切。這種毫不掩飾的視線,引得陸翎骁往懷裏的小獸看去。
波利切蹬着短腿就要翻出去,卻被陸翎骁牢牢抓住,他誇張的喊道:“放開放開,讨厭。”被陸翎骁抓在懷裏,還不忘記撒嬌,根本不回答陸翎骁的問題。
波利切越是撇開話題,陸翎骁越能确定出事了。
陸翎骁的逆反心理一直沒有消失,所以有點執拗。人類和獸類的關系确實不需要過多考慮,但一定要選擇站邊,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治愈獸。
“說。”陸翎骁捏住波利切的爪子,無視他睜大眼睛抱住尾巴的無辜賣萌,“你們到底商量了什麽?”
波利切覺得陸翎骁越來越像沙月語,逐漸變得不可愛起來,他掙脫牽制,卻又逃不出陸翎骁的懷抱,只好用爪子梳着尾巴毛,說道:“唔,維維薩克遇到了一個打不過的家夥,名字未知、目的未知,想請我去随便查看一下,要是打得過就趕走他,打不過再想辦法。也沒那麽嚴重,維維薩克恢複能力很強的,要說受到傷害的治愈獸的話……嗯,好像老貓遇到了之前你帶過的那只鳥,混戰的時候他剛好攪進來了,維維薩克沒顧得上看他的傷勢,因為他被人給帶走了。”
陸翎骁聽到這樣的描述,本能地皺起眉,“哪只鳥?”
波利切蹦得老遠,仿佛陸翎骁的眼神會吃人似的,敷衍的回道:“那只叫聲咻咻咻吵死人的嘎爾瑟鷹。”
陸翎骁只帶過一只嘎爾瑟鷹,他放開波利切,看向維維薩克,“你見過鵬鵬。”
兩獸一人保持沉默。維維薩克仍是那副老貓淡定的模樣,波利切是伸爪跳上了診療床,站在了維維薩克身邊,以免陸翎骁又出手捏他的肉墊。
可惜,陸翎骁大步走過來,伸手就把波利切無情的拎在了手上。
“小陸!你變了!一點兒也不溫柔!”波利切的小爪子揮舞着,毫無威脅的在陸翎骁西裝上撓出幾根小痕跡。
“我要聽實話。”陸翎骁眼神銳利的看向打诨的波利切,“我不希望治愈獸受傷,更不希望你們冒險。”
波利切記得陸翎骁這個眼神,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什麽都做得出來的眼神。
“小陸呀。”波利切聲音放軟,“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我保證在肖哨市不會再出現和維維薩克受傷一樣的事情,除非那群人還能找到嘎爾瑟鷹那種小笨蛋,不過我偷偷看了看阿爾斯特的最近的合同,都是些市外工作,肖哨市裏已經沒有啦。”
“不能走官方的渠道嗎?”陸翎骁不希望獸類涉險,“抓到他們的把柄,交給肖哨市警隊。”
陸翎骁對阿爾斯特非常惱怒,這種不負責任隐瞞客戶工作內容的行為完全是助纣為虐。
那不是客戶,而是一群罪犯。
“小陸,你還信警隊嗎?”波利切聽沙月語說過薩亞森林的事情,但當時他跟司鷹在一起,沒有精力去打探消息,但是,那個隐瞞了一切希望所有事都掩蓋在背後的警官,代表着另外一種觀點。
有些人想要粉飾太平,連帶着市民信任的警隊,一同拉入了他們的共犯隊伍。
從一開始,肖哨市就在悄悄的改變,陸翎骁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事實上,連陸翎骁自己都不知道,除了相信警隊,還能相信哪一方。
他看向那只乖巧的治愈獸,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既然波利切準備偷偷處理這件事,陸翎骁不可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放任他一個人獨自冒險。哪怕他搞不定那個名字都不知道的家夥,幫忙處理一下阿爾斯特雇傭公司的人,應該不成問題。
波利切看了看維維薩克,那只三花貓的墨綠色瞳孔綻放着一絲綠光,他們已經商量好的對策,本打算悄悄的進行。阿爾斯特的人偷偷利用治愈獸做些違法買賣,甚至圈養了危險獸類進行保護工作,波利切只要逮住那群人的領頭人,處理掉他們心裏肮髒的念頭就行。
唯一的不安定因素,是那只連外貌都沒看清的獸類,即使是他是在混亂中才打傷了維維薩克,但是實力一定不低。
那絕不是人類能夠雇傭到的猛獸,對方的氣味陌生,模樣詭異,維維薩克甚至覺得,他才是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
這些毫無根據的推斷糅合在一起,都指向了維維薩克受傷時經過的工廠區。波利切是打算晚上趁着羅斯寫作業的時候跑去看看,沒想到現在,還要跟陸翎骁一五一十的交代來龍去脈。
小陸越來越不可愛了。他想,當初在水巢全心相信自己的小朋友,真的是完全成長了起來,除了執拗一點兒看不見過去的影子。
“所以,這件事我會搞定的。”波利切在陸翎骁懷裏打滾兒,受到維維薩克鄙夷的目光甚至更加得意的甩了甩尾巴,“作為一個偉大的獸類領袖,我會好好保護肖哨市的治愈獸的!”
陸翎骁撸了一把波利切的絨毛,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波利切蹭的竄了起來,湛藍的眼睛瞪大,說道:“你能做什麽?”
“幫你望風。”
尹朗面前的是初賽的對手資料,一位退役的軍人參與到了機戰洲級賽中,和他一樣,是第一次出場的新人選手。速度、耐力、畢業院校、曾就職的崗位列得清清楚楚,全是班寧利用職權,搞到的內部資料。
班寧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尹朗并不能完全的相信他,在簡略看完資料,稍微掃視了一眼迎戰策略後,投入到了屬于自己的訓練之中。
等他在昨日折疊酒吧結束了大量訓練,選擇退出網絡的時候,他才看到尹天亞的通訊,來自早上九點,接連不斷的刷新對話框。然而,在他的通訊列表裏,尹天亞仍然是被屏蔽的狀态,智腦根本沒有發出半點提示。
當他終于大發慈悲把二哥的頭像從屏蔽狀态解除的時候,尹天亞的消息迅速又果斷的跳了出來,“弟弟啊,你可憐哦。”
他不知道二哥又在發什麽瘋,只能回複一個問號。
那邊尹天亞繼續說道:“你知道自己天天關在網上賺錢你家雇主在外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嗎?”
這種謎一般的描述,尹朗認真思考,根本沒辦法把“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八個字套在陸翎骁身上。他的雇主就是一個熱心為治愈獸服務的工作狂,寧願加班給治愈獸們解決困難,也不會浪費時間去喝酒或者跟人類拉關系。
他還沒回複,尹天亞又說道:“之前我還慫恿你大膽的上,結果陸翎骁的夜生活太豐富了,你搞不定的,還是老老實實換個目标吧。”
尹朗不知道他哥的腦回路為什麽會如此沒有邏輯的胡亂跳躍,只能回答道:“你想多了,陸翎骁喜歡怎麽生活都跟我沒有關系,而且我也不打算去實驗你說的那個辦法。”尹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認定二哥又在說謊,他可不相信對神狼來說算得上意志力考驗的滿月,能夠依靠享樂的方式解決問題。
而且,陸翎骁是他見過最正經的人,比他二哥正經太多,尹天亞的話,有時候一個字都不能信。
“真的沒關系?”尹天亞再次問道。
“當然。”
“你對主人還真是無情無義。”尹天亞着重點明“主人”兩字,覺得弟弟真是非常不可愛,居然一點兒也不上鈎。
尹朗的手指都已經按下屏蔽鍵,就等着把他哥永久放回那串屏蔽列表了,最後還是看在親兄弟的情分上,給了他一個機會。
“還有什麽話你就快說,我很忙。”
尹天亞還不知道自己站在了弟弟黑名單邊緣,語氣得意的說道:“你主人是個游歷花叢的老手紅燈區來去自如而你這小處狼還在糾結有的沒的真是可憐。”
“啊?”尹朗皺了眉,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發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嘆。
“紅燈區,去不去?”
“不去。”果然還是應該屏蔽他。
“陸翎骁經常光顧的紅燈區你确定不去?”
尹朗:……
尹朗都已經把他哥丢進屏蔽列表了,看着這串字符,又表情掙紮的把他哥給放了出來。
“在哪兒?”
他發誓,他絕對只是好奇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會晚點更新,沒存稿了,在外面過節……麽麽,不要晚睡,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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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