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陸翎骁沒有智腦, 床邊只有呼叫器跟網絡, 康複治愈中心大量治愈獸和毫無戰鬥力的醫師, 因為治愈獸的存在,從來沒有遭遇過襲擊,連安保都很薄弱。而網絡求助的話,根本沒辦法确保麻雀不會襲擊他。
就算腿腳好,陸翎骁也不敢狂妄挑釁獸類。
他捏着這只小麻雀,身體透過羽毛散發着溫暖的手感,還能感受到小心髒跳躍的震動,豆大的黑眼睛自帶無辜的光彩, 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模樣可愛,但大概率是只怪物,陸翎骁不敢引來無關的醫護人員,以免眼前的麻雀暴走, 造成更大面積的傷害。
“小麻雀。”陸翎骁穩住心神,手指略微松開了些,“你來做什麽?”
“啾!”
麻雀并不介意被他捏着,歡快的叫出聲,眼睛眨了眨, 玻璃珠似的眼神,澄澈的倒映着陸翎骁緊張的表情。
陸翎骁還沒掌握不适用翻譯器和獸類溝通的技能,想把麻雀扔出窗戶,腿又被固定在了床上。
難道保持着這個姿勢等到老板回來?但是維維薩克都打不過它,是不是應該遠程呼叫波利切救駕?
麻雀小豆眼眨巴, 不介意自己受困的姿态,從水巢第一次見面開始,陸翎骁印象裏,這只麻雀始終是這副弱小無辜的模樣,并且,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引得它跳上來。
實在是太沒有危險性,弄得陸翎骁坐在床上異常糾結痛苦。
忽然,門開了。
“陸翎骁,海濱市的檔案到了,待會我們再做個會診,看看是在這裏做還是回去……你在哪兒抓的鳥?”魏醫師走進來就面對兩雙視線。
陸翎骁一臉鎮定,小麻雀眨巴着圓眼睛。
肖哨市麻雀不少,但是敢飛進莫科康複治愈中心,還被一個膝蓋固定在床上的病人随手逮住的麻雀,魏醫師從沒見過。
“麻雀。”陸翎骁擡了擡手,都有點顫,怕自己手勁太大捏得麻雀不高興,“魏醫師,你去拿一下檢測儀,這麻雀好像、好像受傷了。”
天知道他多想把麻雀給扔出去,又怕把它給惹怒了,變身幾米大尾巴粗的怪物,一招就把人給解決了。
“受傷?”
魏醫師沒離開,把手上的筆往胸口的袋子裏一插,“你放手我看看,麻雀能飛就沒病。”
“你先把我解開。”陸翎骁指了指被子下攏起的固定器。
“你不會跑吧?”魏醫師半開玩笑的說。
陸翎骁是怕自己放開麻雀,都沒命跑了。
因為有人靠近,小麻雀在陸翎骁手掌裏微微抖了抖,像是想舒展翅膀。
“乖乖乖。”陸翎骁跟哄小孩兒似的放低聲音,不管麻雀能不能聽懂,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頭頂,安撫着這只小動物。确保麻雀沒有繼續掙紮,他才真誠的說道:“魏醫師,你解開,我不跑。躺床上太久了,腿有點麻,而且我保證不讓膝蓋受力。”
魏醫師點了一下床對面的儀器按鈕,固定了陸翎骁幾個小時的儀器終于降了下去。
獲得自由的陸翎骁動靜有點大,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單腳獨立站着,手一揚就放飛了灰麻雀。
麻雀撲棱着翅膀在病房上空飛來飛去,就是不落地,陸翎骁視線緊跟着它,唯恐發生什麽可怕的變化。
然而,麻雀還是麻雀,甚至小翅膀啪啪的,想要重新找一個着力點,落在陸翎骁身上。
“這麻雀很健康。”魏醫師看它飛得歡快,“沒必要再查了吧。”
有必要。陸翎骁盯着麻雀,終于選擇伸出了手。灰麻雀乖巧的伸出爪子,對準了他的手指,輕飄飄的就降下來,穩穩的站在了他眼前。
暫時看來,這麻雀沒有傷人的打算,看起來格外普通。
“魏醫師,你給老板打個電話,我有急事。”
魏醫師拿出智腦問道:“跟他說什麽?”
“就說……麻雀在這兒,帶上幫手,趕緊回來。”
沙月語帶着貓和狼趕回來的時候,那只小麻雀團在病床一角,眼睛要眯不眯,一副困倦的模樣,而陸翎骁坐在床頭,死死地盯住它。
每次想離開病房,把麻雀關在裏面的陸翎骁,只要一動,這只麻雀就會揮舞翅膀跳過來。一開始只站在陸翎骁的手指上,後來,直接抓住陸翎骁的頭發,終于變得不怕生,還歡快的叫兩聲。
麻雀越依賴,陸翎骁越覺得不對勁,它的行為像是不準陸翎骁離開似的。
陸翎骁自認沒有做過傷害麻雀的事情,也沒做過什麽需要麻雀報恩的事情,但是小麻雀眼睛小,動作大,當面撲騰過來,陸翎骁一想到維維薩克說的話,根本不敢亂動。
“陸翎骁。”尹朗還沒到達病房,就聞到了麻雀的臭味,皺着眉靠近他的雇主。
似乎是神狼的氣息擾亂了麻雀的情緒,那團灰撲撲的鳥驟然飛起來,想要遠離尹朗,卻又舍不得離開陸翎骁太遠,猶豫的飛在半空中。
“呼,是挺臭的。”尹天亞甩甩毛,最後一個進來。病房不大,他進來只能往前擠,狼擡爪子走了兩步,小麻雀就又緊張的靠近窗戶,大有逃走的趨勢。
“站住。”沙月語伸手按住了尹天亞,把他往身後趕了趕,“別把鳥吓走了。”
他話音剛落,麻雀見那頭狼不再靠近,立刻盤旋了一下,往床頭陸翎骁的地方飛去。
“滾開!”尹朗很不客氣,他不怕激怒能夠打傷維維薩克的怪物,直接擋在了陸翎骁面前,戒備着這只臭麻雀,它只要前進,必然會受到尹朗的驅趕。
而維維薩克也從貓箱裏跳了出來,落在了最前面。
原本執着于陸翎骁的麻雀,注意力一下子就落在了維維薩克的身上,揮舞着翅膀找到了病床的橫欄,站得穩穩的。
忽然,麻雀聲音細細小小的說道:“你是那只寧斯克。”說完,收攏翅膀在橫欄上跳了跳,提防着這只貓忽然揮爪撓他。
維維薩克很平靜,“你是什麽,來這幹什麽?”
麻雀站着忸怩了一下,尾巴擺了擺,姿态可愛卻一句話不說。他不喜歡維維薩克,态度明顯得不需要直說。
那雙小小的豆眼掃視了房間裏的人,兩頭狼,一頭寧斯克,兩個普通人。
他的視線在沙月語臉上停留片刻,果斷的又回到了陸翎骁身上。
陸翎骁被尹朗護得嚴嚴實實,還在麻雀說話的驚訝之中,啾啾的叫聲迷惑了他很長時間,但他沒想到,維維薩克一出來,麻雀就不裝了。
此時,陸翎骁重複問道:“你是什麽獸,來肖哨市做什麽?”
麻雀張開翅膀,蹦蹦跳跳的靠近陸翎骁,惹得尹朗伸手就要抓他。
然而麻雀身體小又靈活,避開了尹朗,撲騰翅膀落在了床頭櫃。
他歪歪腦袋盯着陸翎骁,說:“我來找媽媽!”
靠。
陸翎骁可不想當一只怪物的媽媽。
尹朗提防着麻雀,又要伸手抱住陸翎骁。大敵當前,陸翎骁很不滿意尹朗的小動作,低聲呵斥,“幹什麽,我膝蓋不疼,站會兒沒事。”
沙月語一聲輕笑,尹天亞則是攏了攏耳朵,仰起頭用眼神表達對弟弟護主心切的鄙夷。
“啾啾!”小麻雀叫了兩聲,害怕尹朗,又想靠近。
一直沒出聲的沙月語神情自若的向小麻雀那裏走去。
“月語?”尹天亞只好跟着過去,總不能答應當護衛,轉過頭把好友賣了。
沙月語伸出手指,逗鳥似的啧啧兩聲,那只找媽媽的麻雀,順從的飛上來,用爪子抓住了沙月語的手指。
“他不是你媽媽,氣味都不一樣,你知道吧。”沙月語的語氣很少這麽溫柔,帶着點哄勸的意思。
麻雀聽了,一雙小眼睛看着他,不吭聲。
“你看我當你媽媽怎麽樣?”
“老板!”陸翎骁受不了沙月語的突發奇想了,“你知道他是什麽嗎,你就要養他?”
沙月語對感興趣的東西,都想養來玩玩,過過手瘾,但是這只麻雀,真正的獸态可以打斷維維薩克的胸骨,絕不是什麽養來好玩的東西。
更何況,他們連麻雀執着于陸翎骁的目的都不知道。
“有什麽辦法?”沙月語伸出手指逗鳥玩,那只長得跟麻雀一樣的小怪物,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問他,他什麽都不說,我只能拿回去養一養,查清楚他是什麽。”
“可以問波利切。”
“他不知道。”維維薩克搖搖頭,“這東西我都沒見過,波利切待在這顆星球的時間太長了,整天只會吃喝玩樂,本事退步太多,眼界變得太窄。”
沙月語輕哼一聲,帶着麻雀離開了床邊,指揮道:“小陸,你先上床躺着。”
畢竟,陸翎骁還是病人。
他還沒回話,等候已久的尹朗直接橫抱起來,趁他沒出聲反駁,就輕而易舉地放回了床上,還貼心的蓋好了床被。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忽然變為養狗逗鳥。
沙月語對待小孩一般,語氣甜膩的又問:“小麻雀你叫什麽呀,我幫你找媽媽?”
麻雀不說話,爪子松了松,擡了擡翅膀,卻始終沒有飛走。
小豆眼睛留戀的看向陸翎骁,比起溫和的沙月語,他更習慣陸翎骁的氣息。溫柔、無害,即使渾身緊張都沒有流露出敵意。
看他這樣子,沙月語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羽毛,小麻雀太敏銳了,居然就清楚陸翎骁才是最溫和的人類。
“老貓,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沙月語摸着鳥,看着貓,已經不指望麻雀主動坦白了。
被随便取外號的維維薩克不生氣,他趴在病床上說:“我一直覺得打傷我的家夥主導了這次事情,現在看起來,不太像,太小了,像個幼崽,雖然打傷了我,可能是一場誤會。”
“這可未必。”沙月語了解人也了解獸,盯着那只執着找媽媽的麻雀,“萬一他是裝的呢?”
治愈獸直白坦蕩,不能代表所有獸類都直白坦蕩。
神狼、波利切、維維薩克都能輕松學會說謊,小麻雀是個什麽物種還說不定。
說着找媽媽,誰知道真的目的是什麽,裝得像幼鳥,指不定已經是好幾百歲的老妖怪。
小麻雀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享受着沙月語的撫摸,也不往陸翎骁那裏飛了,但是對沙月語,并沒有向對待陸翎骁一樣放松。
陸翎骁覺得他不像是智商小孩的麻雀,但他也不一定是麻雀。
尹天亞看看鳥,看看沙月語,覺得他這朋友膽子大,麻雀指不定忽然上演襲擊,居然還摸得順手。心裏不禁有點別扭,沙月語摸自己毛也很順手。
他哼哼的說道:“我看就是裝的,這年頭怎麽會有當媽的搞丢孩子。”
獸類之間都是互相聯系的,但尹天亞對鳥類沒什麽接觸,畢竟神狼一族孤高冷清,除了狼族,不會跟那些有翅膀的家夥過多交流。
“啾!”麻雀歪歪頭,不再說話,而是發出啾啾的叫喚。
“別裝傻。”尹朗心情很不愉快,他跟着沙月語去找麻雀,卻差點讓陸翎骁陷入危險,如果這麻雀是個瘋子,他不介意出手教訓一頓。
“啾啾!”小麻雀撲騰翅膀,離開沙月語的指尖,就往陸翎骁身邊鑽,大有跟尹朗理論,重奪陸翎骁的趨勢。
就算在場的獸類獸語十級,也無法從麻雀啾啾聲裏獲取到有效信息。
麻雀不說話的時候和普通鳥沒有區別,尹朗看他非常不順眼,表情兇狠到了欲殺之後快的境界,伸手就把他給攥在了手心裏。
他說:“殺了?”
“你傻啊小朗!”尹天亞本來坐着看戲,忽然就蹭了起來,“殺鳥犯法!”
麻雀被攥在狼爪裏,歡快的叫聲消失不見,眨着眼睛,別扭的轉頭去看陸翎骁。
對于一只鳥,陸翎骁是充滿同情的,但是麻雀的行為沒有合理的解釋,他覺得尹朗牽制住麻雀的作法,沒有問題。
他說:“老板,麻雀是不是阿爾斯特接的工作?”
“很大可能是。”沙月語說:“我得到的消息很簡單,阿爾斯特接了一單三百萬的生意,在工廠區設了臨時工作點,大半個月都沒結束。內容不清楚、雇主不清楚,來來回回像嘎爾瑟鷹這樣的生物,雇傭了接近三只。每只工作時間大約是三到五天,除了鵬鵬受傷,另外兩只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鵬鵬受傷可能有我的原因。”維維薩克雙眼微睜,“我路過工廠區,發現了這只小怪物,所以出手的時候,鵬鵬是為了保護他,場面有些混亂,我打傷了誰,不清楚。”
陸翎骁聽到這話,想到了維維薩克和鵬鵬的傷,維維薩克更重一些,這時候再糾結沒有意義,他也不相信維維薩克會是随意出手傷害同類的性格,在工廠區一定發生了維維薩克不得不出手的情況,而鵬鵬也只是遵照合約,以為遭到了襲擊,進行反抗。
陸翎骁問:“當時小麻雀在做什麽?”
維維薩克看麻雀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後頸發涼,他尾巴毛微微炸開,神情戒備的說:“他在吃人。”
陸翎骁那種被猛獸靠近的恐懼感忽然升了起來,他知道人被吃的絕望和恐懼,連帶着看這只麻雀都充滿了抗拒。
尹朗對他的反應敏感,捏着拳頭裏的麻雀,兩三步走到了遠些的地方。尹天亞也迅速過去,以免小麻雀忽然發難,弟弟一個人應付不來。
然而,麻雀一點異常都沒有,安靜地眨着眼睛。
室內出奇安靜,在場的人都在消化一只小麻雀吃人的巨大信息,沉默之中竟然帶出了一絲血腥味。
終于,沙月語看向維維薩克,說道:“你真的看到他在吃人?”
維維薩克盯着那只麻雀,微微閉上眼睛,“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我心裏只有他在吃人這一個想法。我是聽到了人類的慘叫,才會中途往工廠區亮燈的房間趕去,那棟樓附近有濃重的血腥味,一只灰黑的怪物一直在撕扯生肉,發出血肉割裂的進食聲,看起來……很像吃人。”
很像。沙月語見過很多很像的事情,維維薩克作為證人,複述了一出血腥的畫面,但是,半個月以來,肖哨市沒有出現過人員失蹤、兇殺的案件,波利切到達工廠區,也沒有找到殘留的血跡。
三百萬一單的獸類合同不常見,沙月語心裏閃過很多念頭,混亂的交雜在一起,無法形成完整的線索。
他說:“我還要再查一下,麻雀給我養兩天。”
“老板……”陸翎骁清楚沙月語純粹是出于個人興趣想要養麻雀,但是維維薩克說麻雀吃人的事情過于震撼,他不得不提醒道,“這不是什麽小貓小狗治愈獸,如果他真的會吃人——”
“可他都沒吃掉你,說明最近不餓啊。”沙月語語氣輕松,看向尹朗,“小朗,你放開他。”
麻雀在尹朗手上掙紮,認可了沙月語的話似的,想要掙脫出來。
尹朗不放手,反而看向矮了自己大半的二哥。
“月語。”尹天亞一瞬間收到了無數視線,感覺自己身負重任,他肯定是要阻止沙月語的,這家夥平時再嚣張,也只是個普通人,敢養這只麻雀,他很害怕下一個被吃的就是沙月語,“你是不是傻,看什麽感興趣就養什麽,這麻雀好臭,肯定不是好東西。”
沙月語說:“你保護我。”語氣和命令沒什麽兩樣。
“而且,你不要給神狼丢臉。”他補充道。
尹天亞聽到這句話,生氣的哼哼兩聲,勉為其難的對弟弟說:“嗯,放開吧,我會保護月語的。”
尹朗放手很勉強,随時戒備着,要将麻雀抓回來。
果然,脫離了牽制的小麻雀又往陸翎骁那裏飛,直接無視了沙月語的存在。
這次尹朗動作迅速,伸手揪住他的尾巴,手掌一甩,就把麻雀丢進了沙月語懷裏。
沙月語捏住麻雀,摸了摸毛,不再放開他,語氣溫柔的說道:“小麻雀,你不要跑,他不是你媽媽,我帶你去找媽媽。”
尹天亞輕哼的甩了甩尾巴,沙月語的特殊愛好他管不着,但是,既然上過床,他心裏總會有點兒別扭,出于本能的想要保護沙月語。可惜,對方沒這個意識,整天除了撸毛沒別的想法,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
好像被上了也無所謂,興趣只在摸狼毛上似的。
沙月語瞥了一眼那頭蠢狼,都一天了,居然都沒發現自己渾身輕松沒半點事後狀态,果然還是嘴上花哨的純情處狼一匹。
“行了,走吧。”他敲了敲狼頭,跟陸翎骁打過招呼,就帶着狼跟鳥走了出去。
等病房的人都離開了,陸翎骁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不要怕。”尹朗坐在陸翎骁身邊,将一切看在眼裏。
陸翎骁白他一眼,“我怕個鳥?”
尹朗盯着他,熟悉他的一切神色,在聽到麻雀吃人的時候,陸翎骁确實有些顫抖。面對這樣逞能似的話,尹朗沒有戳穿,而是問道:“跟魏醫師确定好換義肢的時間了嗎?”
“沒有。”
尹朗知道他執拗,沒有幫他做決定,但他想不明白,陸翎骁為什麽會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心上。
他問:“為什麽?”
“我的腿我清楚,義肢回海濱市才能換。我暫時不想回去,而且啊,義肢沒有那麽脆弱,你知道,這個材質跟NK98戰艦的防爆層是一個材質,怎麽可能戰艦使用十年,這個才六年。”
“防爆層夾在外殼和內壁之間,不會受到液體腐蝕。”尹朗專業解釋道,“義肢是長期跟骨血接觸的,血液會逐漸侵蝕,降低它的耐用度。六年已經很長了,你必須更換掉。”
陸翎骁沒想到小狼崽這麽不好忽悠,他看向尹朗,那雙眼神堅定得就像是想讓他馬上換義肢一樣。陸翎骁對義肢沒感情,但是覺得回家無比的麻煩,還要再次遭受親戚家人同情的目光。那才是他最受不了的事情。
于是,他敷衍的說:“好,等你打完比賽,我就回去換。”
尹朗勉為其難點頭。
陸翎骁看着尹朗沒有繼續糾纏的态度,心裏松了一口氣,他不喜歡有人管束他的私事,義肢這種東西,就算更換得再勤快,跟自己的軀體還是有差別,漫長又痛苦的磨合期,雖然可以用藥物壓制疼痛,可陸翎骁還是不太情願。醫療條件發展迅速,即使可以再生、□□與身體匹配的器官和組織,可惜價格高昂,使用期也存在各種隐患和後遺症,倒不如陸翎骁現在使用的低廉材質的義肢。
畢竟,不耽誤生活,就算患上了鑲金的義肢,他也不可能恢複到沒有受傷的狀态。
陸翎骁最近不想回海濱市,說尹朗比賽完就換,存着敷衍的心态,他可沒說是哪一場,也沒有說什麽時候,等到今年整個機戰比賽都打完,也能拖個三四個月吧。
尹朗一直在醫院陪陸翎骁,時不時騷擾一下魏醫師,要不是陸翎骁早有交代,估計他的病歷都會被小狼崽看得清清楚楚。終于磨磨蹭蹭吃了晚飯,尹朗居然還沒有回家的意思。
哪怕距離比賽只剩兩個小時。
“你不回去熱身?”陸翎骁催促他的心都有了,然而正主根本不急。
“沒必要。”尹朗的自信突破天際,根本沒把初賽放在眼裏。
他把買回來的飯後甜點放在桌上,一個一個擺放出來,說道:“你要吃的都給你買好了,不要總想着出門,我問了魏醫師,今晚再觀察一晚上,我比賽完過來陪你。”
昨天,尹朗就在床邊的陪護折疊床睡了一夜,天剛亮沒多久,就被陸翎骁打發去了公寓去接沙月語,為了只麻雀忙碌了一整天,根本沒可能進行訓練。
陸翎骁當初比賽的時候,還會提前請假休息,養精蓄銳提前熱身。
他知道尹朗有天賦,再加上馬哲的實力有限,所以他不太擔心,可是,尹朗的态度,輕松得令他嫉妒。
最後只剩半小時開賽的時候,尹朗把一團水果榨成汁才走。
陸翎骁看着那一小罐橙黃的果汁,不知道尹朗怎麽會突發奇想搞來榨汁機,搗鼓了半天就為了給他準備晚上喝的飲料。小狼崽身上明明沒有點過廚藝天賦,做起果汁竟然有模有樣,雖然,只是扔進機器裏按個鍵而已,尹朗做起來都有股大廚風範。陸翎骁喝了大半口,放下杯子進了網絡,來到廣場。
平時的游戲宣傳都給機戰洲級賽讓了道,剛連接好信號,一眼就能看見機戰的宣傳片,槍林彈雨之間各類比賽戰甲穿梭,陸翎骁看了一會兒,發現今年依舊是亞克托領航。
作為機戰選手,他是不露臉的,但是他駕駛的黑色機甲甩出一個漂亮的進攻,從刁鑽的角度解決了對手,足夠代表一切。
很多人想要給這位冠軍總結獨屬于他的攻擊套路,可惜研究了許久之後紛紛失敗,畢竟,亞克托的進攻防守毫無規律可尋,随時會在常規之外,做出出人意料的動作。比賽是比賽,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真實的戰鬥中,亞特蘭蒂斯軍區存在着這樣的猛将。
亞特蘭蒂斯洲的洲級賽,亞克托是棄賽的,但是最終的星際賽,這位任性的選手絕對會出現。
比賽畫面閃過機械戰争模拟賽的徽記,官方的解說已經久違,初賽進入準備階段,背景也切入了模拟賽場。
陸翎骁的心思不在解說的吹捧和廣告上,他盯着根本看不見的預備席,擔心尹朗會不會遲到。
莫科康複治愈中心和公寓很近,走路十五分鐘肯定能到的,萬一尹朗遇到什麽突發事件,耽誤了一會兒,他可不想看到尹朗進入敗者循環。
因為敗者循環是在第二天,那是肖哨市的滿月。
這頭驕傲自負的狼崽子,就算再自信,也不可能撐得住滿月的威力,神志不清的參加比賽。
還好,他的擔心沒有成真,比賽最後倒數的時候,他看清了兩邊準備就緒的機甲,藍色的是馬哲,暗紅色的是尹朗。
“朗這位選手是第一次參加機戰比賽,然而經驗不代表實力,相信觀衆已經見過太多的實例。”解說的聲音伴随着倒數計時,慢慢剖析雙方選手的情況,“比比亞克托,第一次參賽一路全勝拿下冠軍,比如SHY鐘,熱衷包攬每個項目的第一名,深藏不露的選手很多,說不定待會我們能見識到新的作戰技巧。”
“馬哲這位選手,我是一路看過省賽的,魏省的比賽相當激烈、精彩,他能夠拿下冠軍,實力不容小觑,今晚也希望馬哲可以不負衆望,勝利而歸。”
兩位解說不偏不倚的進行點評,陸翎骁的視線停在暗紅色機甲身上。
那是萊茵軍工的傳統作戰機甲,仿人設計,配備高速推進器和近身武器,防禦等級中下,着重于輕便快速的進攻撤退。初賽都是這款機甲,不希望選手用遠程火力進行戰鬥,而是利用機甲近身武器進行肉搏。
是比賽,也是表演,展現選手風采的同時,挑選最能夠将笨重機械用出美感的選手,進行半決賽。
陸翎骁不需要分析,就知道尹朗的勝算比馬哲高得多,然而,在解說閑聊的時候,比賽臺下方的信息條播放着相關的消息提示。
“萊茵公司決定在本次比賽中,采用新型軍工設置,并邀請選手自行發掘、體驗。”
消息還沒看完,比賽已經開始。
尹朗沒有浪費任何一秒,直接往對手沖去,而此時,馬哲選擇當面防守。
在藍色機甲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陸翎骁知道他輸定了。
初賽的傳統作戰不是保守戰,講究的是速戰速決,沒有時限、沒有規則,只要想盡辦法打趴對手,比賽就會結束。
激進的瘋子在比賽裏會獲得更大的優勢,尹朗近身攻擊根本沒把防守放在眼裏,一把機械利刃揮下來,切得藍色機甲一陣劇顫。
他避開了防守區域,實施側面進攻。
馬哲撤除防守選擇進攻,晚了半拍。在近身作戰裏,時間最為寶貴。
“馬哲被壓制了。”解說的語氣激動,伴随着畫面上兩架機甲的互相攻擊尖細的碰撞音,暗紅色機甲出手的方式狠厲,帶着破空的血腥感。
尹朗就是這樣的性格,直覺行事,不給對手後路,殘忍的殺招沒有打算給觀衆留下溫柔紳士的印象。
藍色機甲幾乎是被按着吊打,出劍次數屈指可數,甚至加大了功率輸出拼最後一搏的時候,尹朗直接往劍上撞,只為了揮刃結束這場比賽。
暗紅色機甲左臂擋劍嚴重損毀,但藍色機甲中樞斷裂,喪失作戰能力,兩方作戰實力相差巨大,并且,尹朗的殺戮式襲擊感染了大部分的觀衆,系統宣判比賽結束,觀戰者仍是心有餘悸。
尹朗獲勝。
機戰不會在初賽轉播駕駛員的圖像,陸翎骁也能想象出尹朗的樣子。
表情嚴肅的皺着眉,認為一切理所當然。
他羨慕天賦型選手,他們的自信與生俱來。
陸翎骁不用去聽那些感慨和點評,平靜的退出了網絡,還沒對尹朗進行恭喜,班寧的通訊打了過來,表情有些難以置信,還有些疑惑。
“尹朗到底什麽來頭?”
“華洲國防逃學生。”陸翎骁眨眨眼,不打算暴露他神狼的身份。
班寧一臉驚訝,近乎吼叫的問道:“你已經不愛亞克托了嗎!”
“什麽?!”
班寧急切的點出面板上的社交頁面,那是亞克托長久沒有改變風格的社交主頁,他指着剛剛發送出來的最新信息,說道:“你看這消息!”
——亞克托:朗,你等着。
陸翎骁:……
他能夠從尹朗的出手裏看出強烈的個人特色,亞克托當然也能,更不用說那個欲蓋彌彰的ID“朗”。原來不茍言笑很少發布社交信息的亞克托也會如此情緒化,他從四個字裏看出了濃濃的殺氣。
果然尹家大哥是氣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亞克托的宣言。
陸翎骁:完了尹朗,你哥要收拾你。
吃瓜衆:亞克托看完比賽,驚為天人,當場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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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