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晚

自從發現了雪花後、與基地中合作過的異能者們關于晶核的描述後，經過衛軒的長期觀察和分析才判斷出：第一，“雪花”這種東西似乎會在下過那種莫名其妙的大雪後、在地底深處自然形成。第二，“雪花”對于喪屍們來說，似乎可以起到與晶核相同的作用。第三，“雪花”同樣可以被異能者吸收補充精神力。

既然這東西能起到的作用與喪屍腦袋裏的晶核沒什麽區別，那又何必讓杜航去吃那些惡心的東西？還不如從地底深處挖這些看上去比較幹淨的“雪花”來吃要好一些呢。

畢竟，喪屍與喪屍無論如何也算是同類，吃同類腦袋裏的“結石”總是不大好的不是？而那場古怪的大雪既造成了喪屍的出現、又凝結出這些古怪的雪花，那麽無論吸收哪一種似乎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不是麽？

衛軒曾經在基地中還聽到過另外一種對于喪屍的解釋，有人認為，如果一個人異變成為喪屍後，那麽如果在它變成喪屍後一口人肉都沒吃過的話，就很有可能在七至十年之後就自然腐敗、腐朽、風化，自然消失。所以當時的基地中有一種呼聲，認為人類就應該在末世之老實呆在圍牆裏住上十年八年慢慢積攢積攢力量，等外面那些喪屍自然死亡後就能順利收回昔日的領土了。

如此說來，如果讓喪屍——特指杜航——不停地吸收雪花中能量的話，那麽他應該就能夠長時間的生存下去吧？

衛軒總覺得，喪屍在吃人時或許想要吃的并不是人類的血肉——因為它們其實已經無法通過消化系統吸收營養了——而是想要從人類的身體中得到某種“能量”，就如同晶核中、如同雪花中所蘊含的那種能量一樣。

只是喪屍們不會在彼此腦袋完好的情況下攻擊彼此，只會在同類死亡後、腦袋破裂後才能感受到晶核中所蘊含的能量，這才會撿起同類腦袋中的晶核吃掉。

而那些奇特的“雪花”會在每隔一陣就下一場的大雪後再度滲入泥土中、慢慢凝結形成。所以這一世在找到了杜航之後，衛軒就趁着滿城市亂種東西的時候順便将坑洞挖深一些、找尋有可能已經凝結出來的雪花。

最近這兩周的時間他可沒有白白浪費，除了收集物資、種植作物外還足足挖了兩小袋子，足夠杜航“吃”上好一陣的了。

大約吃掉了五片左右杜航就對這些雪花沒有什麽反應了。衛軒也吸收了一片——他的異能十分詭異，無法主動使用出來、永遠都只是被動生效。所以別人如果想要試驗異能可不可以升級的話，可以大量使用異能消耗光精神力、再利用晶核補充。可衛軒卻只能每天吸收一片雪花中的能量……而據衛軒粗劣判斷，足足五片雪花才能抵得上一枚晶核中所蘊含的能量。

将袋子收好，放回到背包之中。衛軒這才合上眼睛準備休息。正午的陽光打在厚重的窗簾外側，半點也無法照進來——這是因為最近衛軒故意将自己的生物鐘調整為夜晚行動、清晨挖坑外帶查看周圍情況，所以才特意從一戶人家的櫃子中翻找出來的冬季用大厚窗簾。

當衛軒漸漸徹底沉入睡夢之中後，一旁原本靜靜坐在床邊的杜航忽然轉動了一下頭，他似乎先是轉頭望向此時正熱鬧非凡的高檔小區方向，随後又看向已經陷入熟睡了的衛軒。然後似乎在研究什麽一般地俯下身子，湊到衛軒的脖頸旁嗅了起來。

這是一種熟悉的味道，十分熟悉、讓他能夠安定下來的味道。

與這些日子遠遠聞到的、衛軒不允許他接近的那些地方的生物們傳來的味道相似，可自己卻一點都不會想要撕裂他、破壞他。

這種能讓他安心的感覺，尤其在每一次遇到外面那些讓他暴躁的生物後顯得格外明顯。

學着床上睡着那人的模樣、緩緩閉上眼睛，杜航依舊保持着彎下腰、将頭靠在那個熟睡中人的臉側的姿勢，“睡”了整整一“夜”。

衛軒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發現面前有一個圓滾滾、黑乎乎的球狀物體将吓了他一跳，結果等他一動，似乎那個東西也感覺到他的動作、從他胸口處擡了起來，衛軒這才發現那個黑球居然是他養了足足兩個星期左右的喪屍——杜航。

大眼瞪小眼，一個會眨眼一個不會。對視半晌，眼睛有些發酸、腦子徹底清醒過來的衛軒才疑惑地揉揉眼睛，皺眉看看昏暗房間中那個不是太清晰的面孔，确認他的眼神依舊執拗如喪屍、半點人性化的征兆都沒有，這才不知是不是遺憾似地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順口問道：“怎麽了？你不會是突然想吃肉了吧？”

與以往每一次相同，杜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半點沒有能說話回答的征兆。當然，衛軒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也完全沒有覺得能得到什麽回應，或者說，如果杜航能回應他那才是有了鬼呢。

自己的手此時依舊被杜航拉着，不過在衛軒坐起身掀起被子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衛軒行為模式的杜航立即條件反射地松開手，然後看着他揉眼睛、随手搔搔有些雜亂的頭發、走出房間、到衛生間處理個人衛生。

現在市區中絕大多數的地方都已經停水了，當然，這并不是絕對，衛軒就見到過不少地方發生過交通事故導致水管爆裂、現在還在向外噴水。

從提前備好的水桶中舀水洗漱，衛軒一面看着外面愈發昏黃的天色，一面着手處理“早上”起床後的早餐——方便面。

雖然沒有刻意去收集，可因為異能太過特殊的緣故，導致衛軒可以去的地方要遠比那些幸存者們更多、完全可以在滿是喪屍的街道、店鋪中穿梭。從喪屍密集的地方随手拿上一些方便面回家解決口糧問題，既省時又簡單，末世初期弄那些比較麻煩的食物反而更加有可能引人注目，還不如吃泡面的好。

因為煤氣已經停了，所以此時衛軒用的是電磁爐，至于電的來源——看看屋頂上豎着那兩塊太陽能板就知道了。這些東西可比上輩子時搜集木料木材要方便省事得多，衛軒至今還記得前世弄找到的那些複合木，燃燒的時候那滾滾如烽火般的濃煙、那嗆得人淚流滿面的味道，每點燃一次就仿佛要經受一場毒氣攻擊般的經歷。再想一想末世前的人們平時都用這些東西當作家具來用，沒有被它們毒死一定是因為大家的生命力足夠堅挺的原因吧……

正自出着神，隐隐的，窗外遠處傳來了隐隐的槍聲、炮聲、什麽東西轟塌的聲音，而就在這片小區周圍的街道上居然也傳來了有段日子沒有聽到過的汽車轟鳴聲。

略微有些詫異地向窗外掃了幾眼，順便将煮好的面倒入碗中一面吃一面向外張望——就在小區東面的街道上，此時居然一口氣接連開過去一連十幾輛汽車！

這些汽車什麽規格都有，不過其中一些薄皮的小汽車顯然已經有不少磕碰的痕跡，在隊伍中間混雜着不少吉普、越野車，看上去倒是十分結實耐撞的樣子。

衛軒吃着泡轉動大腦，估計這些應該是聽到有軍方車輛進城的聲音、所以想要趁機出來尋求幫助的人們，不過軍方的人是進來救援的，推進速度、離開的速度都相對較慢。要是需要救助的人住在喪屍數量龐大的社區中，那麽他們的行動速度就會更慢。

這些車輛就算再結實也沒有那麽厚的裝甲可以抵擋瘋狂喪屍的攻擊，這才只能自己找路離開。

衛軒現在看到的這隊車隊的數量已經算是比較大的了、而且他們從各自家中逃出來的時間也相對較晚一些，白天的時候向着市區外圍四處逃開的車輛數量更多，只不過那會兒因為衛軒在睡覺所以并沒有注意到。

吃過泡面，刷洗幹淨碗筷。再度站拉着杜航向外确定了一下情況後衛軒決定——今天晚上不出去了。

不出去并不是單純地指不外出四處收集東西、整理物資，而是指連這棟樓都不出。原本今天下午發現有部隊進城的時候衛軒還想要不要幹脆利用晚上的時間在小區中種種地呢，但現在看到外面随時都有可能路過逃出城的車子後就十分幹脆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雖然擁有了異能，可在其他的方面卻還是一個普通人，根本不具有夜視的能力，半夜外出忙活怎麽也得需要一些照明設施吧？不然除非是如末世剛到的時候那樣，只是單純地去白天整理過物資的地方取東西，那倒還可以勉強摸黑處理。不過就算是如此前一樣外出收集東西，他半夜在外行走的時候還總會被藏在隐蔽的、完全沒有想到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張猙獰恐怖的喪屍臉驚到一下。

而現在，要是挖着半截坑時忽然挖出一些變異植物，那衛軒可就別想活了——那東西連喪屍都攻擊，估計到時自己又要和杜航一起雙雙赴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