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喪屍？人類

在耕種末世後口糧的問題上，如變異土豆這些東西不怕種得太多，衛軒反而怕萬一遇到個什麽天災人禍導致這些作物大規模減産甚至顆粒無收，到時就算是他這個能在喪屍堆中安然行走的人恐怕也将會面臨餓肚子的悲慘境遇——喪屍肉可不能吃。就算是異能者也沒聽說有誰能吃喪屍肉而不喪屍化的呢……當然，作為還存有理智的人類，就算那肉吃不死人，也不可能做出吃喪屍肉這種沒有人性的瘋狂行為。

總之，為了避免遭遇斷糧這一可怕的境況，衛軒從末世初期一開始就在收集各種蔬菜肉類分批分散進行晾曬。由此可想而知，在不久的将來這些豐收後的土豆啊、胡蘿蔔神馬得也會變成幹巴巴、硬邦邦的儲備糧東西丢進衛軒家的倉庫儲存。

在那支進城救人的裝甲車隊進城前衛軒雖然也會四處轉悠，但他大致行動的範圍卻是以最初落腳的火鍋店以及如今定居的火災後的房屋為中心、附近不超過五六條街區的範圍內。其中，被杜航那比狗還靈敏的鼻子界定出來的、有活人存在的地區還被衛軒提前标注了出來、每次外出都刻意繞開了那些地方。

別看他此前活動的範圍并不大、連T市的一個區的五分之一都沒達到，可只是這麽大點的地方就足以讓他忙活上将近半個月的時間，用來處理那些蔬菜、肉類等東西，并順手标注出有數量相對集中的糧食、方便面等東西的所在。

而現在，在判定城市中絕大部分幸存者們已經因為車隊的事件離開後，衛軒終于能相對安心的擴大自己的行動範圍了。

先是大致的在自己此前标定、探索過的地盤轉悠了一大圈，發現此前自己标注過的、還有不少糧食、油、方便面等東西的店鋪幾乎全都被人洗劫一空；以前路過時杜航會表現得很興奮、顯然聞到了人肉味的地方這次經過時卻沒有了反應後，衛軒并沒有什麽失落之類多餘感覺，他只是十分淡定地将自己小本本上此前标注過的地點劃掉，然後向着其他還沒有在末世後探索過的地方探索了過去。

衛軒此前居住的地方是T市北區一處不算太繁華的街區，而此時，他所走向的方向卻是北區的中心地帶、末世前已經被建設得十分繁華的、有着數條商業街的街區。這裏至少有着三棟集合了服裝、餐飲、娛樂等設施的大型購物中心，此外還有一條T市有名的、所有外來游客旅游時都會特意來此觀光吃喝的美食街。

當然，即使這裏有着美食街，在末世後的如今、再來到這裏也很難找到除發黴美食之外的什麽東西。

衛軒來此自然不是為了去那條著名的美食街，他準備到這裏的商鋪中轉悠轉悠，找一些适合自己和杜航穿、質量好些的衣服回去——此前他們活動的地方雖然也有商場，可那裏面的衣服種類卻相對較少，衛軒和杜航兩人的身高又顯然要高于一般男性，适合他們穿、在末世後方便行動服裝的號太少。

————————————————————

一路走來，滿街都能看到或橫在路上、或翻到在地的汽車、自行車、摩托車。有些車輛甚至直接撞入路邊的店鋪中，玻璃散碎得滿地都是。衛軒一面走一面四下環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感慨——就這樣的路況條件，真不知道那些開車離開的人是怎麽出城的？估計這會兒恐怕就算是高速公路也已經被各種廢棄的車輛堵死了吧？

行走間，穿過末世前就作為交通主幹道的一條街，這裏的喪屍數量雖然顯然要比末世初期少些——因為車隊經過的原因、不少喪屍都聞聲追了過去，反而導致街道上的喪屍數量銳減。可相反的，這條街上卻有着讓人頭皮發麻的、整車整車的喪屍！

末世發生時正是下班高峰，不少公交車上幾乎人滿為患。在那時集體昏迷的人中，只要在公交車裏有一個人喪屍化了，那麽等這些人醒來後喪屍病毒就幾乎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迅傳染滿整車人！

可偏偏的，現在的公交車質量都很好，車窗玻璃大多緊閉、裏面還開着空調。這也就導致了衛軒兩人從此經過時可以看到滿車滿車的喪屍不住從半開的、破碎的窗口伸出手臂對外揮舞、拍打還沒破裂的窗子，就仿佛游行花車中的人們對路兩旁的圍觀群衆示意似的，恐怖中卻帶有一絲喜感。

看到這一幕衛軒的嘴角抽抽，他雖然有種沖動、想要過去打開車門放這群家夥出來以确保自己和杜航行動時的隐蔽性和安全性。可又覺得如果真把這些家夥放出來并不能算是什麽好事，何況，萬一自己開門的時候速度稍慢一些、被哪頭喪屍順手來上一爪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繞過幾輛滿載着不少喪屍的車輛，衛軒還能看到前方的路面上有不少車輛的車壁、車窗、車門被喪屍們或抓、或拍、或撓爛了，這樣的車子中的喪屍們已有不少爬了出來，正在街道上四處閑逛，還留在裏面的喪屍數量并不算多。

更有一些歪斜在街道上的私家車中有不少喪屍還坐在車裏——這種車裏如果在末世前就打開了空調的話，密封性可比那些公交車還要強上不少呢。

有的喪屍此時還系着安全帶、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做出開車的動作，不仔細看的話，誰又能分出裏面的到底是真人還是喪屍？

衛軒略微有些出神地站在街道邊，看向街道旁停靠的一輛車中，那輛車中駕駛位上坐着一頭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傷口的男性喪屍，它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目光呆滞而又怔愣地看向車子正前方，腦袋卻向着左方、右方一下一下地歪着頭，就好像正在一面開車一面聽着十分有節奏的音樂一樣。

在它後方的座位上坐着兩個女性喪屍，一個是三十來歲相貌秀氣的女性喪屍，她的脖子上血肉模糊、露出發黑的巨大傷口。它的懷中還抱着一個嘴邊、臉上滿是幹枯發黑血跡、目光同樣呆滞的七八歲小女孩喪屍。小女孩喪屍的眼睛形狀和那個女人很像、臉形與前面開車的男人十分相似。

它們是一家三口，坐在屬于它們的車中，似乎正要回家、又或者一起趕路去某家飯店享用獨屬于一家三口的溫馨晚餐。

衛軒下意識放慢了腳步，一面四下環顧着、一面向前走去，就仿佛是末世前外出逛街的行人一般。在他的身邊杜航也同樣随着他的動作放緩腳步，略微有些僵直地一步步向前。

無論是前世還是末世，衛軒雖然會因為模仿喪屍的動作、避免被人發現自己的異樣而放緩腳步慢慢行走，但那時的他所關注的卻全都是路兩旁的店鋪、附近的建築物中會不會有幸存者存在？周圍有什麽物資可以收集回去？卻從來沒有這麽仔細地觀察過周圍的喪屍。

不，他當然也觀察過，但那時觀察的重點卻全都放在喪屍是怎麽行走的、要如何模仿它們才不會被人看出異狀來？卻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将它們當成一個又一個獨立的個體、就如同末世前看待那些路人一樣。

兩個帶着小黃帽、十歲上下的小孩站在街邊，呆愣愣地看向路對面，似乎在等身旁路口的紅綠燈變色。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手中推着一輛缺少了一半的嬰兒車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卻被一個橫到在路上的垃圾箱擋住。

一個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喪屍站在一家店鋪前，手中舉着一個擦窗子用的刮板正在一下下自上向下的刮擦着面前空空如也、早就被打碎的玻璃窗。

路邊還有幾個身穿環衛工人服裝的喪屍，手中拿着卻頭、少把的掃帚，正在一下下揮舞着。

幾個一閃藍樓的喪屍彎腰，将它們自己的上半身幾乎都要探入垃圾箱中去了……

再看看附近夾着公文包、穿着缺袖子少領帶、甚至衣服都破爛了一多半西服的喪屍們，衛軒忽然笑了起來。

轉過頭，衛軒對杜航笑道：“它們和你沒什麽區別。”

聽到聲音的杜航，很顯然地只是因為聽到了身邊人發出的聲音而轉過頭去看向他，并沒有給他什麽回應。

而衛軒顯然并沒有抱着得到回應的想法，此時的他只是将拉着杜航的胳膊動作改為拉住他的手，繼續大步走向目标地點——杜航和那些喪屍沒什麽區別。或者說，這些喪屍們與末世前的他們自己之間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唯一的、最大的區別就是——它們失去了對于以前的記憶、它們的菜單上的主食被不知被什麽力量調換了一下口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