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再回公園

人一旦辛苦忙碌起來，就沒工夫去琢磨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之前遇到的小女孩喪屍也被衛軒暫時抛到腦後。

收集回來的水絕對足夠衛軒使用很長一段時間，雖然這些水還沒經過處理、無法飲用，卻也總比在其他地方發現的、不知有沒有被喪屍污染過的水強多了。前世，長期住在基地中的人們雖然平時飲水可以從官方那裏領取，但那些水最多只夠一般人日常飲用、甚至還未必夠喝。人們如果想要放開肚皮喝水，誰不是等到下雨天出去接雨水？又或者等到冬天收集雪水喝？

當天傍晚，先将大雨前自己從各棟樓中收集整理到一起的喪屍、人類屍體規整到小區不遠處的那片“灰燼”之中。這裏就是末世初期一連燒了許多天的、早已化為一片焦土的廢墟。在這裏燒屍體就算冒的煙被城市中的幸存者們發現，但等他們來到這裏後也絕對發現不了什麽異樣——周圍一大片街區全都是一片焦土的模樣，誰還能發現自己事後來過這裏的痕跡？

又辛苦了一整天的衛軒只能把去公園取東西的任務再向後推一天，次日清早，沒有再次起晚的衛軒八點多鐘就與杜航一起栓着繩子離開了小區大門。

前兩天下過雨，此時的天空上沒有半絲雲彩，太陽一出就會照得人頭暈眼花。坑窪不平的地面上依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水窪，要是不小心踩進去，往往會造成腳出來了、鞋卻留在裏面的慘劇。

衛軒為了防止皮膚意外受傷、被喪屍病毒感染所以他和杜航都穿着高桶雨靴。但就算如此，還是有好幾次不小心将腳踩進泥中、費半天力氣才能将腳拔出來。

更讓他覺得有些坑的是——杜航和他一起外出時每次都是嚴格按照他走過的路走、聽他的話行動。這也就導致了，有時候明明是衛軒已經趟過的雷，等杜航走到那裏的時候他還會義無反顧地一腳踏入！等衛軒發現的時候有兩次杜航已經将一只腳上的雨鞋留在原地了！

就算他是喪屍，不怕光腳踩在地上、不怕受傷也不行啊！衛軒在末世後找到這麽幾雙合腳的雨靴容易嗎？哪能這麽浪費！

因此，他只好一面在前面帶路一面還要不時注意杜航的情況，免得這個傻孩子再次踩雷掉鞋、自己發現得不夠及時。

街道上依舊到處晃蕩着形形色色的喪屍，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什麽模樣的都有。

經過一場地震、一場大雨，這些喪屍的外表愈發不修邊幅起來，更有不少喪屍丢失了腳上的鞋、衣服、帽子，頭上頂着造型各異堪稱殺馬特風的古怪發型——更沒人樣了。

看着這樣的喪屍，衛軒反倒覺得心中有些安定下來，畢竟，這種造型的喪屍他上輩子最熟悉，反倒是衣冠楚楚、看上去與末世前正常人沒什麽兩樣的喪屍比較讓人心裏難以接受。它們的外形和人類愈發相近，就會越讓如衛軒這樣可以近距離觀察它們的人心中覺得難受。

但在轉過一個路口、看到一組八九個喪屍向着某個方向行走的時候，衛軒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那是一列軍人喪屍，身上穿着的軍服因為淋過雨、又被太陽曬幹了所以幹巴巴地皺在身上，顯得格外難受別扭。但這一列喪屍雖然同樣是漫無目的地茫然行走，可後面的卻都跟在當先的那頭喪屍身後、邁着一模一樣的步法、手臂擺動得如同鐘擺一般，起伏的角度、高度、頻率全都是一樣的。

衛軒在末世中見過不少還抱有某些“職業病”特征的喪屍，比如掃地的清潔工喪屍、撿垃圾的喪屍、擦玻璃的喪屍、在醫院中洗手的護士喪屍等等，但此刻，他依舊覺得這一幕是如此的讓人心酸。

輕輕地嘆息一聲，拉住站在身後等着自己行動的杜航，衛軒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那一隊軍人喪屍們也邁着同樣的步伐、從亂石、水坑、雜物環繞的街道上直直走向某個随機選定的方向。

公園中的情形與衛軒離開的那天大同小異，同樣裂開的地面、同樣閑逛的喪屍、同樣的亭臺樓閣。

左右環視了一圈衛軒就可以确認——他此前放在這裏的東西并沒有被人動過，還都好端端地藏在原來的位置。至于有沒有被路過的喪屍順腳踢開、導致裏面的東西被雨水淋到……他藏在這附近東西都是不怕被雨淋的、更沒有口糧，就算進水也沒什麽問題。

走進公園，看着那熟悉的亭臺樓閣，衛軒忍不住再度感慨了一聲：“哎，其實就算一直住在這兒也挺好的，就是帳篷不耐雨雪，又太小了……”正說着，擡頭看到涼亭上面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依舊是一個坐在長椅上看天、一個在旁邊轉圈圈，這副畫面雖然同樣讓人覺得心酸難過，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溫馨感。

翻找整理了一下，不一會兒衛軒就将需要帶回去的東西整理好、放入兩人的超大背包中。走回那條地震時裂開的大裂縫附近，仔細觀察後衛軒可以确定——那些雪花已經确實沒了蹤影。

不，雪花還是有的，但因為那場大雨讓表層的雪花全都進入了地底深層，再想去挖那些東西，就需要将坑洞打深至少一米以上才能挖出。不然就等着下一場怪雪到來後、沉澱大約一周左右，就又可以再在相對較淺的地方挖到那種凝結後的雪花了。

這種雪花與水的關系十分奇特，将這種奇怪的結晶放在太陽底下是不會融化的，可如果将它們撒進水中、卻會瞬間沒了蹤影，但如果将這盆水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等所有的水全都曬幹後，那些雪花就會在盆底凝結出細細的一層來，古怪得很。

所以其實這種東西如果怕被人發現的話，可以幹脆将雪花們全都放到礦泉水瓶子中、裝進一部分水溶解它們。等需要的時候再将它們倒入淺一些的盆子裏曬幹出來。

這個辦法衛軒上輩子用過，在他進入基地的時候，擔心被人發現異狀将雪花偷走才用過這個法子。這個辦法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一定要小心別把那瓶水喝掉！雖然這些雪花可以被異能者吸收，但天知道直接喝下去這麽一瓶子會不會把人直接喪屍化？

在這輩子中，這個辦法衛軒時暫時是用不着的。但他卻決定，等下一次“怪雪”飄落的時候，他卻可以嘗試利用屋頂的那些盆盆罐罐、直接收集雪花、将它們在曬幹後收集凝結的雪花，如果這個實驗成功的話、這可比讓他去挖地找雪花要來得簡單得多！

上一次大雪飄落的時候他還沒有重生，等重生後又根本抽不出時間去收集那些雪花，他要利用那段時間激發異能、找到杜航，當他徹底醒來之後外面的雪早就融化幹淨了，哪裏來得及去收集雪水？

至于上輩子基地中到底發現沒發現這種古怪的雪花？又有沒有異能者吸收雪花來代替喪屍腦袋裏的晶核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衛軒印象中在與土系異能者合作的時候，他們從地底掉動出來的泥土裏可從沒有帶上來過雪花，想要發現這東西，還是需要一定運氣的。

不過，如果真的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恐怕滿基地都會流行起挖地、找雪花的活動，屆時，恐怕整個基地中都不會留有完好無損的地面了吧？

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衛軒最後在公園中轉悠了一圈，然後走到位置最高的涼亭中準備看看四周圍的情況再出去，就在他走上去之後正在涼亭中看風景的兩頭喪屍中、年紀較大的那個忽然将頭轉了過來、對着衛軒和杜航的方向，然後張開嘴巴，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沒有任何威脅的“嗬——”的聲音。

衛軒愣了一下，不明白它的這個聲音是在面對人類時才會發出的那種威脅聲？還是單純的、覺得見過自己兩人才和自己兩人打聲招呼？？

心中抱有這個疑問，衛軒便謹慎地拉着杜航向那頭喪屍坐着的位置走了兩步，而剛剛的那一聲就仿佛是錯覺般，這頭喪屍卻繼續坐在涼亭中看向外面的風景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而它的那個好基友依舊在繩子的限制範圍內、在涼亭之中走來走去。

衛軒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兩頭喪屍，确認它們應該沒什麽異狀，這才向外面街道的方向看去。街道上的情景與他們兩人來時沒有什麽差別，喪屍們依舊漫步閑逛在這座空蕩蕩的城市之中，顯得那麽的安寧與寂靜——除了它們自己會時不時地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叫聲外，整個城市中幾乎聽不到別的動靜。

随後衛軒又一次轉過身來，看向還留在亭子中的那兩頭喪屍，然後下定決心走到它們兩個的面前，對着那個年長一些、坐在座位上的喪屍低聲道：“你們要不要跟我們走？”